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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靈副隊（3）

    自從敞開心扉跟蘇廣漠說清楚自己的心理疾病之後，俞平生跟蘇廣漠之間的關係明顯親密了許多。戰隊的其他隊員，俞平生依舊不敢接近，可在師兄蘇廣漠的麵前，俞平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局促不安，有什麽話也願意跟師兄說。尤其在遊戲上遇到難題的時候，俞平生很喜歡請教師兄，蘇廣漠也會耐心地給他講解。

    師父宋陽依舊忙著帶隊比賽，隻有在比賽壓力沒那麽大的時候才會關注兩個徒弟的訓練情況。讓宋陽驚訝的是，俞平生進步神速快，已經漸漸有了一個電競選手的樣子，他的基礎沒有蘇廣漠那麽紮實，可在遊戲上表現出來的天分卻不容忽視。

    這個賽季，徐落以強勢的白魔法控製打法帶領時光戰隊一舉奪冠，飛羽戰隊並沒有獲得任何獎杯，宋陽的心裏難免會有些失落。但看著兩個徒弟認真訓練的樣子，他還是對飛羽戰隊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休假期很快到了，宋陽簡單召集大家開了場總結會議，便讓隊員們各自回家休息。

    這天晚上，俞平生正在收拾行李，蘇廣漠突然來到他臥室門口，問道：“師弟，休假期你怎麽打算？”

    俞平生道：“回家。”

    蘇廣漠笑著說：“整天悶在家裏也沒什麽意思，不如跟我出去玩吧？”

    俞平生最討厭人多熱鬧的場合，出去旅遊不就是“人看人”嗎？想到這裏，他便委婉地拒絕了師兄的邀請：“我還是不去了……”

    蘇廣漠見他滿臉為難，微笑著上前一步，輕輕環住他的肩膀，說：“不用擔心，我帶你去的是人少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一起去。不跟旅行團，我們自駕遊。”

    “自駕遊？”俞平生驚訝地看向師兄，“開車去嗎？”

    “嗯。我去年就拿到駕照了，家裏有車，咱們自己開車去。”

    這個提議讓俞平生有些心動，畢竟他由於性格原因從小到大都沒出過遠門，書裏描述的那些大好河山他也很是向往。他討厭人多的地方，跟著旅行團和一群陌生人一起行動，那畫麵想想都覺得可怕。如果自己開車去玩的話，確實不需要顧慮跟人交流的問題。

    想到這裏，俞平生便點點頭說：“那好吧，我需要帶什麽？”

    “帶上衣服、洗漱用品、身份證就夠了。”

    “哦，好。”俞平生回頭去整理行李箱，蘇廣漠看他彎下腰認真疊衣服的樣子，嘴角不由得微微揚了起來。

    蘇廣漠從小就喜歡到處玩兒。嚐嚐各地美食，聽聽各地方言，再看看不同的景色，在他看來都非常有意思。以前找不到伴兒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出去，正好現在有了個安靜又聽話的師弟，帶上師弟一起上路，再也不會無聊了。

    況且，俞平生不愛跟人交流，總是窩在家裏隻會越來越孤僻，帶他出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界，也可以趁機治治他的心理問題。

    做好打算後，蘇廣漠便回頭準備好行李，並提前在網上預定好酒店。

    ***

    蘇廣漠選擇了內蒙古作為本次自駕遊的終點，俞平生一直生活在南方沿海城市，他想帶師弟去看一看北方遼闊的大草原。果然，俞平生對草原很感興趣，聽到蘇廣漠的計劃之後，眼睛都亮了起來，很開心地跟在師兄身後。

    兩人一起來到地下車庫，蘇廣漠打開了他車子的後備箱幫俞平生放行李。這是一輛黑色的路虎越野，地盤很高，外形十分霸氣。俞平生無聊的時候也在網上研究過車子，知道這輛車的價值，不禁有些驚訝：“這是你的車嗎？”

    蘇廣漠笑道：“是我老爸的，我先騙過來開幾天。來，上車吧。”

    俞平生本想坐後麵，蘇廣漠卻很紳士地替他打開副駕的位置，讓他坐在副駕駛座。兩人係好安全帶，蘇廣漠發動車子，順手打開了車內的音樂，節奏感很強的搖滾樂震得俞平生頭皮發麻，蘇廣漠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會不會太吵？”

    俞平生點了點頭，蘇廣漠便體貼地換了一首比較舒緩的歌，開著導航上路。

    兩人從昆明出發直接走高速，經過曲靖、普安後來到了貴陽市，在這裏住了一晚，第二天在貴陽市區裏嚐了嚐當地的美食，玩盡興了又開車上路，晚上在重慶的酒店入住。

    俞平生什麽都不懂，全程跟在師兄的後麵，這還是他第一次出省，沿途所見、所聞，都讓他覺得特別新奇，

    走走停停，隨心所欲，這樣瀟灑的旅行，俞平生以前想都沒有想過。

    而年僅十八歲的蘇廣漠卻對自駕遊格外精通，該從哪裏下高速，下一站在什麽城市落腳，要去哪裏吃當地美食，他全都了如指掌，讓俞平生心裏格外佩服。

    晚上到酒店的時候，媽媽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麵會出問題，便發短信問他旅行怎麽樣。俞平生回複道：“有師兄在，很順利。我們已經到重慶了，師兄說下一站去西安。”

    俞媽媽也挺高興兒子能出去轉轉，便叮囑道：“出門在外要聽你師兄的話，他比你見識多，跟緊他，千萬別走散了！”

    俞平生道：“放心吧。”

    蘇廣漠見他低頭發短信，便玩笑道：“阿姨是不是擔心我把你給賣了？”

    俞平生抬頭看向師兄，認真地說：“不會，我跟我媽說了，我師兄人很好。”

    蘇廣漠笑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師兄帶你出去做壞事呢？”

    俞平生一臉疑惑：“做什麽壞事？”

    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蘇廣漠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幹，趕忙咳嗽了一聲，道：“咳，沒什麽，早點睡吧。”

    俞平生點點頭，躺到床上蓋好被子，很快就呼吸均勻進入了夢鄉。

    他的呼吸聲很淺，隔壁床的蘇廣漠幾乎無法感覺到身邊有人。這個師弟，存在感低得似乎跟空氣融為了一體，安靜得就像是一個幽靈。

    雖然他有嚴重的交流障礙，可他比一般人聰明，而且有著極高的手速，上帝為他關上了一道門，卻也為他打開了一扇窗。

    這個少年很特別，特別到讓蘇廣漠無法忽略，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移不開目光。

    ***

    兩人在一周後終於到達了內蒙，蘇廣漠開車來到科爾沁大草原，想讓俞平生體驗一下真正的草原風光。俞平生興奮地扒在車窗上看著外麵茫茫無際的大草原，雖然嘴上什麽都不說，可眼睛裏的光彩卻難以掩飾。

    蘇廣漠微笑著道：“這裏很美吧？”

    俞平生點點頭：“嗯”

    “以後休假期，我帶你去更多好玩兒的地方。”

    俞平生繼續點頭：“嗯。”

    蘇廣漠唇角的笑意擴大，看著俞平生說：“今天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烤肉，順便體驗一下在大草原上睡蒙古包。”

    話音剛落，果然從俞平生眼中看到了驚訝的神色。

    蘇廣漠將車停好後，帶著俞平生來到了一處遊客接待點，跟主人交流了幾句。蒙古族的接待十分熱情，帶著兩人去吃了現烤的羊肉，蘇廣漠還很豪爽地喝了瓶當地的特色酒，俞平生從來沒喝過酒，隻嚐了一口就辣得放了下來，改喝了一碗奶茶。

    兩人吃飽喝足後在大草原上逛了逛，便回到蒙古包裏休息。這個蒙古包比較小，但睡下兩個少年綽綽有餘。

    頭頂有一片塑料天窗，正好可以看到內蒙遼闊的夜空。兩人蓋著被子並肩躺下，周圍安靜極了，頭頂繁星點點，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樣的場景，讓蘇廣漠突然覺得特別浪漫，腦子裏很容易想到“天荒地老”之類的詞匯。

    扭頭看向身邊，俞平生正認真地睜大眼睛看著夜空，那雙眼睛烏黑明亮，清澈得沒有一絲雜質，就像這片草原上漆黑的天幕裏最明亮的星星。

    或許是喝了點酒的緣故，蘇廣漠的身體突然一陣發熱，青春期少年的身體反應來得極為凶猛，讓他一時難以控製，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廣漠發現自己已經翻身壓在了師弟的身上，而俞平生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師兄……唔……”

    嘴唇被急切地堵住，少年青澀的吻中帶著一絲魯莽，俞平生驚訝地張大嘴巴，正好讓蘇廣漠的舌頭趁機深入了口腔，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辛辣的酒味。

    俞平生知道他今天喝了酒，隻好紅著臉用力地推他：“師兄，放開我……唔……”

    蘇廣漠隻覺得心跳快如擂鼓，俞平生柔軟的唇舌讓他心醉神迷，跟人接吻的味道比他想象中還要好，讓他幾乎要把持不住。

    俞平生的推拒讓他回過神來，蘇廣漠總算放開了對方，假裝喝醉酒，低聲說道：“師兄喝醉酒之後就想做壞事，控製不住了，怎麽辦？”

    剛才的親吻讓俞平生呼吸不暢，微紅著臉拚命喘氣，這副模樣讓蘇廣漠很想再次吻下去，甚至想跟他來一次更加親密的接觸……

    十八歲的少年，正是青春期最容易激動的時候，未免不好收場，蘇廣漠立刻翻身趟回自己的位置，握住俞平生的手，輕聲說道：“我剛才酒氣上來，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的聲音非常溫柔，俞平生沉默片刻，點點頭說：“好。”

    蘇廣漠伸出手將師弟輕輕抱進懷裏，低聲問道：“草原上夜裏很冷，我抱著你睡吧。”

    俞平生僵硬地繃緊了身體，然而，蘇廣漠的懷抱特別的溫暖，輕輕撫摸他脊背的動作也格外輕柔，讓他排斥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他知道這樣不太對勁，可是，從小到大沒有跟任何人有過親密的接觸，是蘇廣漠讓他嚐試著打開了封閉的內心，他並不討厭蘇廣漠的碰觸，相反，被蘇廣漠抱著，反而讓他很有安全感。

    想到這裏，俞平生便閉上眼睛，安靜地窩在了師兄的懷裏。

    蘇廣漠看著安靜地睡在自己懷裏的少年，心跳頓時失了頻率。如果說，剛才隻是酒意上湧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麽，此刻的心跳聲，又該如何解釋？

    這段時間，他一直以兄長的身份保護著俞平生，直到此刻，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對師弟並不隻是兄長對弟弟的保護，而是想將這個人占為己有。

    俞平生對剛才的親吻並沒有多想，他隻單純地以為師兄喝酒之後認錯了人，一天旅途讓他非常疲憊，很快就靠在師兄的胸前睡著了。

    少年睡得很安穩，白皙的皮膚像是泛起了一層朦朧的光澤，嘴唇柔軟紅潤，睫毛又長又濃密，呼吸淺淺的，看上去特別的溫順。

    蘇廣漠深吸口氣，終於無奈地承認——他對這個如同幽靈一樣安靜的師弟，動心了不該動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