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吃玫瑰花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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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滔滔走的比明珠要早,家裏的氣氛委實有些怪異。
“滔滔……”明珠喝了一口水,每天出門都是她比陳滔滔早,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沒什麽好後悔的,陳滔滔今早早走也一定和這個有關係,但有些話不說那就是不地道。
“嗯?”陳滔滔站定,表情淡淡的,也許就像是他說的,感覺到尷尬了。
“婚姻這種東西不在我的預想當中。”為自己負責,為他人負責,她知道自己活不長的,按照她現在的生活質量,說不定哪天就死在路上了,她不想有放不下的事情,人生活的就是一個高興,工作能帶給她的是高興,她不想拖累別人,同時也不大喜歡別人拖累自己。
當年真的死了恐怕都閉不上眼睛,那種滋味兒不太好受。
明珠心中其實還是有些忐忑,這些話講出來……
陳滔滔卻笑了笑,他點頭:“我沒打算和你結婚,你的工作的方式……我曾經說過的,你一定命短,英年早逝。”
“放心吧。”
明珠點點頭。
*
陳紅嫁給胡康安二十年了,夫妻倆做點小生意,平時家裏財政大權都是胡康安說了算,陳紅覺得男管錢女管錢這東西怎麽講呢,隻要兩個人感情好,沒有外心,誰管不是管,她對掙錢比較有興趣,理財管錢什麽的,真是覺得頭大,丈夫這方麵管理的遊刃有餘,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夫妻倆感情很好,兒子今年也十六歲了,挺聰明的一個男孩兒。
“媽,我爸死了?”
孩子看著媽媽,不敢置信,剛剛奶奶到學校去接他,和他講他爸過世了,如果來的人不是奶奶,他就要罵人了,他早上上學的時候,他爸還好好的,怎麽就間隔幾個小時就過世了?
孩子的媽媽人在床上躺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首先是丈夫意外過世,醫院說是心梗,發現的時候人都死了,送到醫院都沒有氣了,這是一打擊,其次,丈夫過世了,家裏需要操辦,她平時不管家裏的錢,現在要用錢,卻找不到任何的錢。
丈夫給外麵的女人花了?丈夫養了小三?
通通都沒有,胡康安是個本分老實的人,對妻子那是真好,那錢呢?
據陳紅說,家裏大概能有兩百多萬的錢,可現在這兩百多萬都哪裏去了?
她老公胡康安搞了一些所謂的民間借貸,拿回來的利息比放進銀行拿到的利息多的多,都借了出去,借給了親朋好友,但是具體借給誰了……她不知道。
兒子現在這年紀,和他講這些他大概也不懂,丈夫人死了,她就要麵對現實,金錢……
陳紅隻覺得腦子都是炸開鍋了,頭疼的厲害。
“媽……”
孩子隻是以為母親過度的傷心。
家裏有喪事,自然需要用錢,可除了平時的零花錢,她現在拿不出來別的。
“我兒子辛苦一輩子,骨灰盒總是要好的吧,三五千的我也看不上……”當婆婆的哭,該操辦的還是要操辦,活著的人還是要活著。
陳紅吞吞吐吐的,然後就是放聲大哭,一開始她婆婆也沒有發現有問題,可說了幾次,兒媳婦不搭話,她的這個火氣就騰地一下子上來了,他也沒有外麵養女人,賺的錢都給你和你兒子花了,現在我隻是要你給我兒子買個好點的骨灰盒,他人都走了,這點錢你還不舍得……
“他前腳走,你後腳就開始算計錢了,我兒子留下這麽多的錢還不夠你花的?還是你娘家……”
這兒子一死,中間的紐帶一掉,哪怕有孫子還在,老太太的心火也是燒得老高,不是自己生的不是自己養的,就是靠不住,也許娘家會說什麽,死都死了,別買那麽貴的,她這兒媳婦耳朵軟。
“媽,家裏隻有四千塊錢……”
老太太剛剛還哭呢,聽完兒媳婦一句話跳起來多老高,別人哭窮就算了,你們怎麽回事兒我不清楚嗎?
又不是兩地住著,她不知道兒子家具體有多少,也不願意打聽這些,他們都成家自己過日子了,有多少她當媽的不能伸手管,別人要叫人戳脊梁骨的,會說她這個媽當的沒有樣子,但什麽叫家裏隻有四千塊錢?都放銀行了?
對對對,她兒子最仔細。
“那去取啊,你自己不敢去?媽陪著你去。”
火氣壓了下去,自己也是火氣大,人前腳才走,她們鬧騰起來,兒子也走的不安心。
“媽,銀行裏也沒有錢,康安把錢都借出去了……”
“借誰了?去要啊。”
“我不知道啊……”
陳紅就哭,她真的一點都不清楚。
當婆婆的恨不得一耳光就抽死眼前的女人,要你做什麽?你自己家的錢借給誰了,你不清楚嗎?自己爺們拿著錢出去,你問都不問一聲?你倒是對他放心。
“家裏找了嗎?”
“都找了,什麽都沒有……”
“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家裏的事兒都弄不明白,他平時就沒和你說過?”
老太太直拍大腿,我對你們放手,全心全意的尊重你們的生活方式,你就這麽回報我的?她孫子以後要去喝西北風嗎?
問題康安這房子還是貸款買的,貸了好些錢,他說一次性付清很虧,現在錢都找不回來了,以後怎麽還貸?
老太太現在也顧不上哭了,還有比哭更為重要的事情,兒子死了她傷心,她被人割了肉的疼,可還有孫子,她現在必要管孫子。
家裏到處翻,可不知道胡康安是太謹慎了,還是當初根本就沒寫借條,暫時什麽都沒找到。
老太太現在都恨不得一頭撞死,兒媳婦除了哭就隻會哭,她嗷叫了一聲:“你給我閉嘴,你還有臉哭……”
“奶奶……”
胡康安死了,鄰裏鄰居的自然都知道了,等到晚上,老太太帶著陳紅來找胡康安的叔叔胡榮。
“叔,康安死了……”陳紅進門就開哭。
胡榮靜靜地盯著陳紅一會兒,然後打發自己女人出去,家裏就他一個人,對著對麵的那婆媳。
“我也聽說了,你說阿康這命,是什麽病啊?”
“心梗。”陳紅回答。
老太太現在卻沒有回答的心思,她看著自己小叔子:“他叔我就直接說了,現在康安死了,家裏要用錢,你看你借的錢什麽時候方便就還了吧。”
陳紅聽胡康安提起來過兩次,但最後借沒借她是真的不清楚,她沒追問,唯一知道詳情的人現在死了。
也問不出來了。
胡榮臉子啪嗒就摔了下來,他雙眼狠厲死死盯住自己的嫂子。
“阿安走了,我當親叔叔的跟著難過,可他前腳才走,後腳他親媽和媳婦就跑他親叔叔這裏來訛錢了,這是什麽天理?我借了你家的錢你來要,我沒借錢你也和我要?”
外麵胡榮的老婆一聽碰地推門進來。
“給我走人,家裏沒地方給你們坐,阿安沒了,原本我和他叔叔還說呢,有什麽忙需要我們幫著的,我們一定義不容辭,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們家是缺錢還是怎麽地?趕緊滾……”
“老嬸,我聽阿安那時候提過,叔和他借五十萬……”
“你放你娘的屁,你親眼看見了?借條呢?什麽都沒有,你口紅白牙的說借就借了?我現在還說我借你家兩百萬了呢,你信嗎?”
當老嬸的上手推著那對婆媳出去。
幾乎接下來就全部都是這樣了,沒有一家承認借錢,這錢……不翼而飛了。
胡康安外麵肯定是沒有亂來,這錢也肯定是借了出去,借給誰,靠猜的話,根本沒的弄。
胡榮一張臉都是正氣,吹胡子瞪眼睛的,把人給攆出去了,等人都走得老遠了,老嬸沒繃住。
“這真能行?”
萬一要是阿安家的找到什麽有利的證據怎麽辦?
胡榮聽說胡康安死的時候,他是真的很傷心,可傷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那就是他和胡康安所借的五十萬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不用還了?當初借錢也沒有立字據,他還的是高利息,胡康安借的是手裏的閑錢,他也不白借,胡康安這人大家都知道,媳婦兒就管賺錢,不管家裏的錢去路,以前胡康安自己也說過,家裏有多少錢估計他老婆都不知道,也從來不問錢的去向,隻要他按時把利息拿回來,她就不管。
五十萬啊。
就算是親侄子,可人都已經死了,錢是真真實實的。
五十萬啊,成為了自己的,一年放出去拿回來多少的利息?
他這兒子結婚,買輛好車的錢不就有了?
“沒什麽不行的,你出去把嘴逼近了,別亂嘚嘚,我告訴你,要是出事兒了就是你說出去的。”
“我又不是阿安家的,知道了。”
胡康安的墓地都是借錢買的,好不容易把人後事料理好了,現在陳紅就是愁錢的事兒,還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她現在手裏沒錢了。
問了一圈,就沒一個人承認,怎麽辦?
去了警察局,警察問明了詳細的情況,但是這事兒不好解決,是不是真的放貸出去,你現在所說的也都是猜測,還有借給誰了,你也不知道,也都是靠猜,這沒有辦法立案的,他們無能為力。
“警察先生你幫幫我吧,我真是沒辦法了……”
陳紅拽著老曹的手哀求,她最後的希望都放在警察這裏了。
她和老胡一輩子賺的錢啊,都是辛苦錢,她就算自己不要,還有孩子呢。
陳紅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拽著老曹,但是老曹是沒轍,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辦法立案,其次這民間借貸原本就不受法律保護的,你借給誰了,你說怎麽弄?你搞出來一個借條,人家也可以說你弄假對吧。
陳紅要往地上跪,老曹扯著她。
“你真別這樣,大姐你起來,你跪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你回家裏在好好找找……”
“警官你不幫我,我就家破人亡了,我除了去死,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我死了老公,又沒有錢,我還有一個孩子……”
老曹聽的頭疼。
“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
得能幫才行呀,現在沒有辦法幫,你這不是難為我呢,你就是天天來警局,我也不能給你解決這事兒的。
還是陳紅的婆婆,她聽鄰居說,鬆山這片的局長是個女的,能辦實事的女人,原本她也就是當成新聞一樣的聽聽就算了,是不是女局長和她能有多大的關係,但是此刻她的鬧鍾想起來了。
“我想見見明局長。”
老曹一愣,見局長?
其實他很想對這些人說,就算是見局長也沒有辦法的,局長也不是孫悟空,得有證據,她才能幫你們,算了。
陳紅和婆婆被人領出來,說是局長還沒回來呢,叫她們等,婆媳倆等了兩個多小時,這個明局長都沒回來,陳紅現在就是萬念俱灰,她想不開,怎麽想得開?
這樣的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沒有辦法活了,她還不如死了呢。
明珠出去辦案剛剛回來,進局裏大門,那邊有人說有人等著她呢。
“等我?”
她剛剛把小貓給要了過來,為了要這個人她費了太多的力氣,好在臉皮厚,人到底被她給要出來了,她現在就需要一些人才。
明珠開了門,讓那婆媳倆跟著進來,她掛好自己的大衣轉身給她們倒水。
“局長我們不渴。”老太太讓坐也不坐,她現在哪裏有坐的心情,隻要明珠願意幫她,能把這件事情搞清楚,把錢要回來,她給明珠磕幾個都行。
“喝吧。”
明珠將被子擺到她們麵前。
“聽說你們指明要找我?”
陳紅一邊哭一邊說,哭的聲音比較大,明珠皺著眉頭,這件事情還真是老曹說的,什麽證據都沒有,都是猜測,這樣的話,警方真的不好插手的。
也沒有辦法管,還有這錢你們說是借出去了,那會不會是外麵……
“不可能的,我丈夫這人特別的老實,他貴一點的東西都舍不得吃……”陳紅就說胡康安連碗15塊錢的牛肉麵都舍不得吃,他最喜歡牛肉麵,每次陪著兒子出去吃,他就喝點湯,那按照他的條件,他吃什麽吃不起,可個性在這裏擺著呢。
“你和我說的這些也都是猜,總不能和人講,你覺得不可能就沒有這回事兒吧,我們辦事也不能隻聽一麵之詞,確實很被動……”
老人就說,知道你們難為,可她們真是走投無路了,兩百萬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大家都不承認借錢了,人心冷漠啊。
“局長,她們都說你是包青天在世,你行行好,幫幫我們吧……”
明珠一邊扯著一個,她頭有點疼,怎麽就都喜歡下跪這一套呢?
有事兒說事兒。
警方這邊肯定是沒有辦法立案,但……
但也不是不能解決。
“你們去找這個人。”
明珠拿著本子寫了一個電話號,寫了一個名字,遞到老太太的手裏,可是老太太不想要這張紙,她就想要明珠一個保證,明珠說一句話,她就信啊。
“局長啊,你救救我們吧,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老人家你聽我說。”
明珠耐著性子,一字一句的解釋著,然後當著她們的麵給陳滔滔去了電話。
“這種事情還查什麽,叫她們直接去死不就完了,做事情沒有腦子,是自己家的錢嗎?去向都不清楚,還不如找根繩子上吊呢。”
陳滔滔翻著白眼,沒有營養的事情,是你們傻,才給你們犯賤的機會。
明珠整頓聲音:“滔滔,就當我欠你個人情。”
陳滔滔有些意外,皺了皺眉,剛想推回去,話都到了嘴邊,他想噴明珠,你的事兒和我有毛線的關係,可想了想出口的卻是:“你讓她們打車過來吧,打車費我付。”
陳滔滔掛了電話,他對著自己搖搖頭,簡直就是神經病,有那麽多的錢不去賺,他在這裏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陳紅和婆婆打車去了陳滔滔的律師事務所,前台已經接到消息了,就在門口等著呢,看著有車過來,立馬就跑了出去,搶著把車費給付了。
“姑娘不用你的。”
老太太把家裏的錢都帶出來了,你說她一個老太太沒退休金,有什麽錢?這些錢都是平時兒子給她的養老費,兒媳婦現在手裏沒錢,就連一萬塊都拿不出來,她能看著她去死嗎?
前台按著電梯的毽子送著她們上樓。
兩個人有些沒敢進陳滔滔的辦公室,直觀覺得這裏很奇怪,加上好像氣場有些大,她們有些抵觸,那公安局是為老百姓辦事的地方,但這裏不是啊。“請進吧。”
陳滔滔的助理給兩個人倒著水,陳滔滔讓她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兩個人說了一通,陳滔滔的白眼仁就沒消停過,各種翻騰。
他真是耐著性子才坐在這裏的,不然他很想指著大門,叫她們哪裏涼快去哪裏待著去。
“也就是說,沒有借條?”
“沒有。”
“他曾經說過借給老叔了。”陳紅道。
“你親耳聽見的?沒有聽錯,確實是你丈夫親口說的?借前借後?”
陳紅見他這個氣勢,這樣的語氣,她又覺得也許不是那麽肯定了,神情很是緊張。
“我不知道……”
滔滔真想問她,你知道什麽?知道吃不?知道睡不?
沒心沒肺。
女人活成你這樣,可以掛樹上,別下來了!
轉著手裏的筆,然後擺正姿勢。
“你丈夫當時的原話,你記得嗎?”
陳紅在陳滔滔這裏坐了大概有五個多小時,陳滔滔都把她給問懵了,問的她各種出岔子,一樣的話前後她自己說的就矛盾,對不上茬,陳滔滔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喝了一杯咖啡,都沒有辦法平複自己心中的焦躁。
叫她去死,他現在隻有這種感覺。
明珠被前台攔了下來,她舉舉手裏的咖啡。
“我想見見陳律師。”
“抱歉,沒有預約的話……”前台小姐非常有禮貌的說著,陳律師的預約都已經排到後年了,恐怕沒什麽機會給你見。
明珠長得又不美,她也沒有放在心上,來個大美人也許還是陳律師的女朋友什麽的,這種完全就可以不用考慮在內了。
陳滔滔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很懊悔管這破事兒了。
“嗯?”
“我買了幾杯咖啡,但是我上不去。”
明珠站在大門外打著電話。
陳滔滔叫助理下來接的明珠,也沒有表明是什麽關係,前台小姐還以為明珠剛剛沒和她說清楚呢,這是有預約的?
滔滔閉著眼睛,明珠推門進來。
“來了。”
“很頭疼?”
陳滔滔睜開眼睛,看看明珠遞過來的咖啡,伸手拿過來 一杯,喝了一口。
是他喜歡的。
算她有良心。
“不好做?”
“也不是太難,就看她們運氣了,運氣好這錢我能幫著她們追回來,運氣不好的話,那就沒辦法了,看……”陳滔滔指指頭頂。
他頭疼不是因為事情難辦,而是他覺得有人活成這樣,滿臉寫著一個蠢字。
明珠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的,伸著手給他按壓著太陽穴,陳滔滔閉著眼睛,時不時的喝口咖啡。
就衝你這手藝,我什麽也不說了。
他不會矯情的打趣明珠,說明珠欠了他人情,這種東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他願意幫,那就沒什麽欠不欠的。
“可能需要你來幫點忙。”
陳滔滔讓陶克戴去了陳紅所說的她老公存過錢的地方,那麽多的錢,雖然都借了出去,但也絕對不是沒有進過銀行,按照陳紅的說法,一開始是存了銀行,然後一筆一筆借出去的,這點她敢肯定,而且胡康安這人似乎就格外的從一而終,他銀行都隻用一家的。
銀行經理有些意外,他看著陳滔滔。
明珠表明身份,銀行經理聽了詳細的經過,這做人嘛,肯定有點惻隱之心。
他說胡康安確實這兩年當中從銀行裏取走了很多錢,但是具體的需要查看詳細的單子。
陳滔滔打了一個響指。
“那如果我想要一年甚至兩年前的銀行監控呢?”
經理說,這種東西不會無緣無故的給外人看,哪怕你是律師也沒用,當然公安局出馬就不一樣了,但也不是公安局紅口白牙的辦事,需要書麵出具一個申請,那麽久的東西,要調,也需要有正當的借口對不對?
大家都是拿工資的,你有手續,我不廢話,我絕對配合。
感謝胡康安對這家銀行的信任,時間是長了一點,但還是能找得到的。
“對,這是我丈夫……”陳紅看見丈夫的臉,捂著嘴就哭了出來,她婆婆將兒媳婦擠到後麵去。
“你還有臉哭,我要是你,我現在就去跳井。”
最難的時候,說錢可能找不回來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罵兒媳婦,為什麽?就怕兒媳婦一覺得窩囊真的去跳井了,為了孫子也不能這樣做,現在有希望了,她就是刻薄一點,兒媳婦也不至於想不開,錢有可能追回來。
“這人是……”
“是我小叔子胡榮。”
“是叔叔沒錯。”
胡康安取出來錢以後交給了胡榮,胡榮然後又在這家銀行存了起來,就在窗口前,而且後來好像櫃台說了什麽。
“你看這錢,就是轉賬的……”
經理指著其中的幾筆,說著。
陳滔滔跟著陳紅回家,陳紅找東西是真的不細心,還是她婆婆找出來了胡康安各種提前的款條,他是個特別仔細的人,家裏還有生活賬本,上麵密密麻麻的寫著家裏全部的開銷,幾乎錢都能對上。
“他從來不要借條的嗎?”
陳紅 搖頭,她真的不知道,這些她沒問過,可能有吧,也有可能沒有。
*
“你們又來做什麽?”
胡康安死了,胡榮一家和陳紅就徹底不走動了,不但不走動,現在都變成了仇人。
胡榮的老婆對兒女說,現在胡康安家的錢不知道都貼到外麵誰的身上去了,他老婆現在沒錢,所以過來訛錢,孩子們聽了覺得這樣的親戚不值得走動。
“趕緊滾出去,給你點臉了?覺得我爸媽年紀大了是吧?”
胡榮的兒子胡彪對著陳紅就是一推,不過陳紅被陳滔滔給拉後麵去了。
“你誰啊。”
“律師。”
陳滔滔用眼白夾夾對方,長得真醜。
穿的衣服真難看。
這腰板子,一身的肥膘啊。
陳滔滔往裏麵去,胡彪自然要攔著他,可這人好像有點來頭的樣子。
陳滔滔看著胡榮。
“你是胡榮?胡康安的親叔叔?”
胡榮擰著眉頭,有些緊張,看樣子今天是來者不善了?
“彪子去報警……”
“不用報警了,xx年3月12號上午九點十七分,你和胡康安在繁榮新鄉的xx銀行出現過,還記得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
“不知道,那好,那就等著打官司吧。”
陳紅就想問陳滔滔,不是他說的嘛,打官司並不好打的,而且也不值得打官司。
胡榮冷哼著:“打就打。”
陳滔滔點點頭。
“你沒有借胡康安的錢?”
胡榮覺得陳滔滔就是在詐自己,看看陳紅的臉色就知道了,他們根本就什麽都找不到,就算是銀行有人記得又能怎麽樣?他還記得那天他在家裏睡覺呢。
“沒有。”
“你們來了一遍又一遍的,說過多少次了,哪裏有侄子死了,就來叔叔家訛詐的?你們良心不要太壞了……”
陳滔滔笑。
“你覺得自己特別的聰明對吧?胡康安轉給你的那些錢銀行都是有轉賬記錄的……”
胡榮眯著眼睛。
有記錄能證明什麽?
胡榮的老婆有些怕了,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都請了律師了?
倒是胡彪現在也有點不敢置信得看著自己父親,他前些日子家裏給他買了一輛車,按照他家的條件,這車是買不起的,哪裏來的錢,問了父母都不告訴他,就說賺的,自己爸媽說的話,他有什麽好值得懷疑的,現在想想……
“親侄子死了,借的債就跟著認下了地下了?你也算是個人。”陳滔滔冷笑著:“打官司?你知道你打官司麵臨的是什麽嗎?”
“你別嚇我,我不是嚇到的,就算是有轉賬記錄,又能證明什麽,那些錢我早就還他了。”
他隻要咬死還了,誰能證明他沒有還?
陳滔滔吱著牙。
“就說你應該多讀點書了,偏你不聽。”
“你家裏的條件,你和你老婆沒有任何的穩定工作,據說去年以來你們兩口子坐吃山空,家裏兒子還有十天結婚,據說給買了一輛車,錢哪裏來的?”
“你管我哪裏來的?我借的不行嗎?”
“和誰借的?”
“你管不著。”
陳滔滔將自己的手機遞到陳紅的手裏。
“打電話報警。”
陳紅要哭,陳滔滔一回頭一記扭曲的眼神,陳紅立馬拿著電話,可是她不會用啊。
她和胡康安都是一樣的,省的都不能再省了。
證據呢,該有是都有了,胡榮家提供不出來這錢是哪裏來的,說借的現在警察借入,完全的講不明白,警察刨根問底,你想晃點警察還難點,這個時候,胡康安的兒子從自己的小學課本裏翻出來了他爸留在裏麵的一些簽字並且畫押的單據,裏麵一筆一筆寫的非常的清楚,包括外麵的人還錢的所有記錄。
無比清晰的寫著,到底這些錢都借給了誰。
這些人當中,沒有一個人承認和胡康安借過錢。
胡榮耷拉著頭從警局離開,後麵陳紅都要把陳滔滔的手握碎了,以此表示她對陳滔滔的感激之情。
“前麵的人,等一下……”
胡榮一家站住腳,胡榮的老婆臉上什麽顏色都有,這要是沒人知道就那樣了,別人懷疑也隻是懷疑,誰敢說出口,她就吐死誰,可現在呢?這是證據確鑿,鬧這麽一出,別人該怎麽說?
“我給你們相個麵吧……”
胡榮的老婆就拉著自己老頭子,這男的你沒看出來油嘴滑舌的?你還聽他講話?
過去就聽說律師嘴裏說出來的東西,他說一加一等於三,別人也得信,今天一見,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兒,律師的那張嘴……
“怎麽現在躲著我了?剛剛你不是挺有氣勢的?”
胡彪憋著火。
他現在也不敢拿陳滔滔怎麽樣,但是追著沒完沒了的,娘們唧唧的,是不是有些過了?
認了還不行?
“你,就你,彪子……拿死人的錢買車開的滋味怎麽樣啊?”
“我不知道。”
“別說不知道,你家有沒有錢你不清楚?你就沒有想過這錢的來路,還不是認為能踩就踩平過去了,我說說你的心坎裏麵了?”陳滔滔和對方一副哥兩好的樣子,伸手摟著胡彪,胡彪眼見著就要暴跳如雷,陳滔滔又加了一句:“我給你看看麵相,五行你缺了點東西。”
“缺什麽?”
“五行缺德帶冒煙,敢做就敢當,嘴裏說著不是故意的,其實心裏還不是想占這個便宜,我懂,大家都是男人……”
等到村兒裏的人得到信,一家一家的就慌張起來了,其實這錢原本都要給了,因為是一年一贖回來,有些是幫著借給親戚了,從中賺點好處,有些則是借給家裏人,這錢誰不眼饞?
撒在大街上的鈔票,你心動不心動?
別人看見了你不能撿,那要是沒人看見呢?*
“陳律師,他們要是還不還我怎麽辦?”陳紅看著陳滔滔,她還是怕要不回來,自己一個女人,也不能打也不能殺的。
陳滔滔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明珠那時候為了叫自己幫她妹妹,什麽都敢做,殺人放火她都敢來,你這前怕狼後怕虎的……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真是不假。
“不給你就想辦法讓他們給你。”
陳紅做不到,但是她婆婆卻能做到,不給錢就帶著幹糧往別人家一住,白天晚上這麽一哭,念叨念叨兒子,遺照就那麽一捧,晚上磨刀。
晚上磨刀這個是陳滔滔教她的,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我的兒啊,媽也不想活了,媽想你想的,你晚上出來讓媽看看吧……”
“這錢還他們吧。”
何必弄個追債的住在家裏,天天看著眼煩,鄰居現在誰不知道,丟死人了。
當初他就說把錢還了吧,就家裏的臭娘們說什麽不能被發現,現在好了,地上有個洞都恨不得鑽進去了,被左鄰右舍的說,當成下酒菜,那種滋味……
一輩子都是堂堂正正的做人,就因為這個敗家老娘們……
“她這樣我還得托兩天。”女的拍著叫著,她就不信了,有本事你住一輩子。
胡康安他老娘晚上半夜十二點起來,喝了一口涼水,噴到磨刀石上,然後開始磨刀,她不僅僅是磨刀,完了還去人家孩子的房間磨。
“媽……”
孩子都要嚇毛了。
“我給你錢,滾滾滾……”
女的回了屋子裏把錢拿了出來,照著對麵的人一揚,不是要錢嗎?
胡康安的老娘扯嘴一笑,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她的牙齒都是紅的,一嘴的紅,看著觸目驚心的,又是在這樣的時間,男主人一見,把錢都撿了起來,完完整整的還了回去。
這錢早就到手裏了,原本當時就打算第二天還的,誰能料到第二天胡康安就死了,造化弄人,有些虧心事就不能做。
胡康安的老娘拎著錢,大半夜的給兒媳婦送錢去了。
婆媳倆抱頭痛哭。
這要錢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明明借錢的應該是大爺,可這大爺不但差點沒裝成,還差點成了要飯花子。
這錢,不能亂借。
*
“我知道你們有紀律,我也不說送什麽禮物,這是我自己包的,也沒有賣的好看,多少就是這個心意,謝謝你,明局長謝謝你了,大恩不言謝。”
不知道該怎麽報答,她聽說明珠不收禮,又沒有其他可送的,隻能送一些聊表自己的心意,包子是她包的,裏麵放了很多肉。
“這個我也不能吃。”
明珠伸手推。
“這隻是包子……”
陳紅又哭上了,死了丈夫,錢都不翼而飛,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婆婆刺激她一下,她真的是會尋死的,通過這件事情,她覺得人間還是有真情的,她丈夫都沒了,婆婆還這樣幫她,錢要了回來,也沒強按著不給她,是個好婆婆,盡管有些時候很刻薄。
明珠算是怕了她了,拿起來一個,咬了一口。
“我手藝也不好……”
陳紅謙虛。
家裏的飯菜都是她做,能差到哪裏去,她私心以為這種東西就真的上不了台麵,人家為了你,做了這麽多,就幾個肉包子……
呀,肉包子打狗……
她不是這意思,可腦海裏突然湧上來這麽一句話,她覺得可別多想了才好,她沒別的意思。
“明局長……”
“喊的我脊背發涼,叫我明珠就行。”
陳紅說著,自己真就是想表達一下感謝,她想給陳滔滔送了,但是進不去了,那地方她連大門都進不去,隻能讓明珠幫著轉交,多少就是這意思了。
明珠下班提著肉包子,開車回了陳滔滔的家,他在家裏躺著呢。
家裏用人親手做的湯圓,他不吃外麵的,以前是覺得不幹淨,現在該吃的也都吃了,還亂講究什麽。
“什麽聲音?”
明珠聽著咕嘟咕嘟的水聲,煮什麽呢?
“水。”
“水裏有什麽?”
“還是水?”
“煮水喝?”明珠脫了鞋子,陳滔滔指揮她:“廚房有做好的湯圓,你煮了吃。”
“我吃這個,對了,讓我轉交給你的。”
陳滔滔一臉的嫌棄,肉包子?當他是狗嗎?
太不地道了。
“說是感激你的,怕你有別的想法,你不會真的有吧?”
陳滔滔瞪眼睛:“我是那小心眼的人?我會想那麽多,又不是你們女人,送我肉包子,怎麽不送我金包子。”
小點的也行啊,這算是什麽謝禮?
不值錢。
晚上陳滔滔都沒有睡好,因為覺得自己做了一樁虧本生意,就收到一些肉包子,心都在滴血,明珠睡的很香,他自己黯然神傷。
對著窗子,手裏拿著玫瑰花,一會兒玫瑰花瓣就掉了一地。
陳滔滔越是揪花瓣越是覺得自己瘋了,他揪下來的花瓣塞了自己一嘴,他現在好想罵人。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這裏吃花瓣?”
明珠倒著水,她出來喝水的,就看著這人穿著睡袍蹲在這裏,嘴裏塞了一嘴的玫瑰花,沒看出來呢,他還有這喜好?
滔滔將玫瑰花嚼了嚼,直接吞了。
“你管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