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甘心啊，都走到這一步了。”

    原本方常在就顧忌進入組織當中，雖然他能學到許多東西，但也因為組織的存在他受到了相當多的約束。袁重伯的決定是正確的，當個孤行者，仗劍走江湖，在民間贏得鋤強扶弱的好名望的同時還能不斷的汲取龍氣，可謂是相當的快活自在。

    袁重伯的來信中提到，他去了一個叫三角天平的地方，那裏屬於三處劍派的交界點，因為強盜流氓數量極多，那裏成了三不管地帶。雖然門派有能力去處理，但是因為地理因素的特殊性，強攻的話勢必會造成損失。門派相互製衡，誰要是攻打了那裏，另外的兩個門派必然會在事後出手瓜分田地，既然都各懷鬼胎，那就索性不管不問。

    袁重伯在那裏活得風生水起，一個擁有劍家實力的人到哪都不會受到輕視。

    方常在想了想，寫了一封信將自己的情況寫了出來，還有自己對於勢和技的思考。袁重伯給予了他們幫助，方常在自然要回禮，想必像袁重伯這樣的純正修劍者應該會感興趣。何君明將信鴿給了方常在，這信鴿看上去就跟真的一般，其實這屬於傀儡造物，不過動態神情都跟其他鴿子沒有差別。

    往內輸入一定量的靈氣後，信鴿便完成了充能，足夠它飛回袁重伯那了。

    比武大會分為四個等級，方常在的修為應該報名第一個等級的，但是那確實是無趣，連最起碼的陪練效果都沒有，跟那些小輩鬥毫無意義。

    方常在想要報三階劍家以下那一檔次，他很想見識一下真正的劍家到底有多強，現在的自己到底離他們有多遠？如果自己動用煉氣和煉體手段的話，又能否跨越凝氣五層到凝氣六層的鴻溝呢？

    或許可以呢？

    懷揣著好奇，方常在踴躍的參與報名，隻不過被拒了，主要原因是因為方常在進不去內門，三階劍家那一檔次是要在內門報名內門舉行的。還真是可惜啊......

    方常在隻好委屈一下降到九階劍士檔次，如果是純粹以劍胚修為來戰鬥的話，這一檔次應該剛剛好。

    執法堂弟子審視了方常在填寫的資料“方常在？修為......三階劍士......你的報名點在那邊，這裏是九階劍士的。”

    方常在問道：“八階劍士能參加嗎？”

    執法堂弟子點頭“九階以下八階當然能參加。”

    方常在再問“那七階呢？”

    執法堂弟子感覺他腦子有病，不過這次報名有上層在看著，他可不敢亂來“我都說了九階以下就可以參加，七階也可以，但關你什麽事？”

    方常在奇怪的問道：“難道三階不是九階以下嗎？”

    執法堂弟子覺得自己真的碰到了智障，不耐煩的道：“你可以參加，但我現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不是要參與九階以下的檔次？我警告你，你遇到的對手可都是八階九階的，你個小小三階進到裏麵就是笑話。”

    方常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還有八階的啊！那也沒辦法......”

    “那你就去那邊，去參加兒童級別的。”

    “我就參加這個。”

    執法堂弟子咬緊了牙關，差點就要破口大罵出來“好好！！我就讓你進去！！！”

    “謝謝師兄。”

    方常在拿著隨機抽取的紅色牌子進到了演武場上。

    劍家下的三個檔次都是在外門演武場上舉行的，方常在看到了一早在演武場上等候的寧心。

    “二牛，你也參加了啊？”

    李二牛是寧心原名，寧心叫方常在啞巴，索性就讓方常在也喊回他李二牛。按照他的說法，在方常在麵前他不願姓寧。

    寧心看到方常在也甚是高興，自從他到了新的洞府後，寧心都沒能找時間去看他。高興的笑道：“對啊。不過，我前天才成為劍士，對於名次我是沒奢望的，就來漲漲見識，漲漲經驗。”

    “嗯，多戰鬥好。對了，我給你的功法進展如何了？”

    方常在想起了自己給寧心的守禦山。

    寧心苦臉道：“對不起啊啞巴，我太笨了，還是沒能找到辦法。你給的功法我就當錘煉身體的方法來練了，真本事不會就漲了一點皮肉功夫。”

    方常在惋惜道：“那也沒辦法，或許你真的不適合吧。”

    “這一次，啞巴你有信心奪得第一名嗎？要是成了第一名可是能夠去葬劍山窟，那時候你說不定能得到有師劍潛力的劍胚呢。”

    “希望吧，你也加油。修為不代表一切，或許能爭上去也說不定。”

    “嗯，我們都加油！！”

    方常在歎息著看著寧心離去，能夠這般天真的活著也挺好的，想得少自然就少煩惱。想得多了就變成他這個樣子了，什麽都顧慮，什麽都不敢做，隻能乖乖的去順從。

    不一會，報名的人全部來齊了，原本仿佛沒多少人的傲雪劍宗此刻卻一下子有一百號人聚集在此。第一檔次劍士三階以下的人數最多，達到了四十人，普遍都是劍士三階，六個劍士二階，寧心的存在就變得相當特殊了，一個小小的一階劍士居然膽敢來參加，是真不怕丟臉啊。

    方常在被現場管理秩序的人推到了劍士三階這一檔次的人堆中，嗬斥了他一聲：“不要亂站，跟著大部隊一起。”

    方常在還想爭辯的時候，那人直接就走了，其他人都以某種看待神奇動物的眼神看著他。其中有幾個劍士三階的眼神火熱，一副想要迫不及待跟他開戰的樣子。

    自南傾城死後，方常在便是傲雪劍宗第一天才，其實南傾城就算還在，方常在也是第一天才，但是那個時候不會有人敢公開這麽說，那不是找死嗎？南傾城死後，外門就開始有了這樣的風聲，有的人甚至把方常在拿去跟劍心的妖孽去比較，發現方常在一點都不比他們差。

    有了這個第一天才名頭的方常在自然也就成了其他人想要擊倒的對象，擊敗一個絕世天才那該是多大的榮幸。哪怕日後方常在變得再強都好，那也無法改變他在三階劍士時輸給他們的事實。

    “無聊。”

    方常在不願多做解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上去。

    寧心緊張的一個人站在角落上，方常在眼睛很利，一眼就看到寧心其實是在借著這最後的機會來練劍，右手握著劍柄，將左手當作是劍在空氣中比劃著。

    比武大會從低檔次開始，外門演武場開放了三個擂台，一次性上三組人，也就是六個。因為劍士三階以下的參與人數較多，這次並沒有采取多麽嚴謹的比賽方法，而是將所有人分成了三組，這三組的劃分並不是隨機的，而是執法堂弟子根據外門弟子的實力，將最強的三人選出來，把這三人劃到不同的三個組當中，然後再隨機分配。

    這三人在分配號碼的時候直接給了一二三號，分別是一組、二組和三組。

    分組工作完全是當著他們的麵來進行的，一組十三人、二組十三人、三組十四人，總共四十人。

    規則相當簡單，十三個球放進箱子裏，隨機抽出兩個，到最後剩下的那個直接晉級到下一輪。

    三組同時進行，一組占用一個比武台。

    這是最低檔次的戰鬥，但是圍觀的弟子卻達到了三百多人，連山腳下的記名弟子都來湊熱鬧了。至於其他人其實也不是真的對他們這些人感興趣，純粹就是想看看那個所謂的第一天才。

    “十一、一。”

    “二十七、十八。”

    “五、七。”

    執法堂弟子他們也不知道號碼對應的是誰，喊了號數後底下的弟子猛地站了起來，緊張兮兮的上台將令牌給了執法堂弟子。

    上來的人當中並沒有方常在，稍微有點意思的就是一組的對戰，第一場上來的就是最被看好的那位。

    二組和三組都打得有聲有色，實力差不了太遠，不過每個人都有一股狠勁，輕易不肯認輸，手傷了腳破了，臉上除了亢奮外半點畏懼的神色都沒有。這第一場或許台上的他們處於亢奮當中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台下的可就看得心驚膽戰的。這樣鬥下去一定會出事。

    預感並沒有錯，第二組的兩位戰瘋了。

    第三組的其中一位在肩膀被劃開一道大傷口後就投降了。然而第二組的兩位其中一人已經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劍傷，另一人則是脖子被砍了一劍，單手捂著不停流血的脖子，另一隻手繼續戰鬥著。

    沒有人投降，也不會有人去投降，他們都認定自己會贏，拚盡一切，堵上性命也要鬥下去。

    “他們瘋了嗎？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沒辦法，機會隻有這麽一次，如果我有這種機會我也會拚了命的去爭。”

    “但是這樣下去連命都要沒了，就算獎勵的再重也跟他們無關啊！”

    絕大部分弟子都無法理解他們的行為，命才是最重要的，這樣鬥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過弟子中也有明眼人，一語道出了緣由。

    “他們都是從記名弟子上來的，還都是野人。”

    記名弟子意味著無法通過正常選拔渠道上來，隻能通過闖天關進來的那些人。正常選拔渠道首先需要的不是修為不是天賦，而是身份。寧家這樣一個霸占了一城的龐然大物也隻有三個名額，其餘的能夠得到名額的無一不是城裏的大富翁或一方獨立大勢力。那些能夠得到名額的人都是些什麽人想想就明白了。

    記名弟子多是逼於無奈，隻能通過闖天關進來的普通人，或是城裏的一般人家，有極少一部分則是城外的野人。雖然死在山腳下的超九成都是野人，但是城外的野人多數吃不好穿不好，個個瘦得像竹子，幾乎找不到習劍的渠道。所以相當可悲的是，每年大量野人湧入進來，他們超五成在上來連綿雪山的路上就死了，餓死的、冷死的占了絕大多數，甚至連山腳區域都沒能接近。

    對啊，他們都是野人啊，瘋狂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在進入劍宗之前，他們這些人跟城外的野人就是天與地的差別，就像皇帝和乞丐，二者根本不具有平等的可能。城內人普遍鄙視野人也成了普遍的事情，甚至有人並不把野人當成是人，而是垃圾、殘渣。然而這樣的觀點哪怕在城內說出來也不會引起半點輿論上的問題，人們理所當然的接受，哪怕不同意這樣的觀點也不會為此而感到反感。

    野人的利益，沒有任何人去捍衛、去爭取。

    但是來到劍宗後，他們對於野人的鄙視就算還存在也絕不敢表露出來，因為他們知道執法堂的兩位七階劍家執事就是野人出身，他們知道他們身邊最優秀的同窗也是野人出身的。在他們被一次次的超越，一次次的碾壓後，就算再執拗的人也不得不歎服。野人，確實很強。

    不知何時起，野人這個詞的歧視顏色在劍宗越來越淡，反而漸漸的成為了一個形容詞，意指——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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