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嗎？”

    “嗯。”

    “有哪裏不舒服嗎？”

    “還可以。”

    方常在從地上坐了起來，在金光徹底從天幕消失的那一刻，天上落下了一道金光，金光正好刺入了方常在的體內。方常在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的傷口，但是他卻暈倒在了地上，何君明和袁重伯還以為他出事了，打探下，發現他的生命氣息相當的旺盛，一點都不像是出事的樣子，甚至身體開始散發出淡淡金色熒光，皮膚上好像有金龍在遊走。

    何君明道：“你......算了，對了，他們來了。”

    方常在看向天空，一顆顆碩大的隕石落下，無敵的天幕像層紙般被穿透，還真是諷刺啊。天幕能阻擋劍界內的一切生靈，一切力量，但是卻無法阻止外界小小的火球。

    無比巨大的戰艦闖入劍界，無數小黑影從戰艦上跳落。

    無數陣法疊合在一起形成的陣法巨人、騎著百米巨龍的巨龍軍團、禦使著飛劍的劍修軍團、身後自帶星辰虛相的叢星軍團......

    一個個軍團出現，天際早就已經排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方常在從中看到了自己最為熟悉的身影。

    軍團中有一夥五十人隊伍，身穿血紅色的盔甲，手持等人大小的鋸齒血刀，整齊劃一。為首男子頭上戴著猙獰的頭盔，但卻無法掩蓋頭盔下那讓人不由感慨的俊美臉龐。

    歃血軍團，花涵林。

    麵對修真界的入侵，劍界的人完全是處於懵的狀態，隻有少數幾個大宗門明白發生了什麽。因為就在不久前，劍心的人帶領著他們的人闖入到了一個異位麵。劍心當時給他們說的是，當今劍界土壤資源越來越稀缺，因此，他們必須要攻略其他位麵，侵占他人的土地。

    他們對於這點自然是同意的，如果能侵占其他位麵的話，礦脈就能無限製的種植，意味著海量的資源，此等提議他們沒有拒絕的道理。隻不過劍心的人不知為何並沒有跟隨他們去，而是讓他們自行去討伐，結果他們吃了個大虧，損亡慘重。

    他們萬萬沒想到，被入侵的一方竟然反過來入侵他們了。來得如此之快......

    何君明拍了拍方常在的肩膀“去見他們一麵吧，我們快離開了。”

    方常在還是有點恍惚，緩緩的站起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劍王消失了嗎？應該是神劍最後的功勞吧。”

    “啞巴......”

    “嗯。”麵對寧心方常在不知該說什麽好，現在天邊上所發生的一切，仿佛像是赤裸裸的將他真實的一麵給揭穿，更像是對他的一種背叛。

    寧千愁先走了上前“你說過不會傷害我們的。”

    方常在抬起頭愕然道“我沒有。”

    “你有。”

    寧千愁說完就打算離去。

    “等等！！跟我待在一起。”

    寧千愁搖了搖頭“這是入侵。”

    “他們不會傷及無辜。”

    “你怎麽保證？”

    方常在頓了頓，是啊，他無法保證，這是入侵，位麵侵略。他不能代表所有人，不能要求他人怎麽怎麽去做。

    “我會盡我全力去做，最起碼我不會讓寧家受到傷害。不會讓他們傷害善良的人......”

    寧千愁苦笑了一聲“或許吧。”

    “隻是在你理解中的善良的人，恐怕都是接受命運，放棄抵抗的人吧。”

    寧千愁還是離去了，並沒有給方常在解釋的機會。方常在其實也知道，再怎麽解釋都沒用。這是立場的問題，方常在站在修真界的立場，她站在劍界的立場，怎麽解釋？

    方常在問道：“二牛......你也怪我嗎？”

    寧心道：“我不知道，我現在太亂了。”

    “野人會受到平等的對待......社會製度會重整。”

    “野人的問題是出自於資源的貧乏，你們會出資養活他們嗎？”

    方常在愣了愣，其實這個問題他早該想到的，隻是作為入侵者，他下意識的去逃避，並尋找讓自己這種行為正當化的借口。

    修真界不可能發資源養他們，修真界是來入侵的，是為了索取的。

    方常在本以為這一點會成為修真界入侵的堅定立據，但是此時此刻卻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至少人人都能得到平等的待遇。”

    寧心坐了下來，歎息道：“劍界沒有未來了是嗎？”

    “怎麽會......你們依然能修煉，而且在大一統的秩序下，不會再有人吃人的野人，大家都可以修煉，都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而且土壤不會再被破壞，天地會得到生機，得到恢複。真的，真的。”

    “啞巴......通過這段時間，我慢慢明白了，世上能雙贏的事情太少太少了，往往勝利的隻有一方。”

    方常在看著寧心仿佛看破了一切的模樣，心不由得疼了起來“二牛，跟我回修真界吧，那裏比這裏美，有很多很多好玩的東西，我們可以......”

    寧心道：“我已經選擇了追隨的人了。”

    “那就一起走啊！你和寧千愁一起啊！！”

    寧心淺淺的一笑“啞巴，你還是不懂啊。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根。或許並不完美，或許並不人性，但是始終會發展，始終會有一個個小人物為了可以爭取的未來而努力。一代不行就下一代，一代接著一代，在歲月、在時光的巨輪下，一定會越來越好。”

    寧心說的，方常在已經懂了，但是懂了又能怎樣？

    因為方常在和寧心是朋友，所以方常在就可以阻止修真界的入侵嗎？可以因為個人的緣故損害集體的利益嗎？

    沒有辦法，沒有任何的辦法。甚至他是那一個助推了入侵的人，是他給了他們最後的一刀。

    如果寧心恨他的話，他可以理解。偏偏寧心理解他的做法，輕描淡寫的一筆劃過的態度，遠比寧心恨他更讓他感到痛苦。

    入侵是錯的，必定會帶來一方痛苦，永遠不可能共贏。你說位麵交易？開什麽玩笑，能占領能壓榨最大的好處，誰會進行什麽交易，那不傻子嗎？

    哪有對錯，因為修真界強大，所以入侵就成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修真界被更為強大的位麵進攻了，你能指著鼻子說人家是錯誤的嗎？誰鳥你？

    “我走了。隻是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接應的人很快來到了龍柱位置，方常在三人順利的被帶走，臨走前方常在去見了二師兄。

    “四師弟，這次劍界的任務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師弟！”

    二師兄一見麵就給了方常在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個世界出現了變故，底蘊一下子上升了數個級別，這也導致了你們定龍柱的難度直線上升，我們那邊著急得不得了，師父那邊極力去爭取，如果再過一個月沒動靜的話，我們就強攻了。但沒想到，你還真的成功了。”

    方常在問道：“底蘊嗎？具體指的什麽？”

    二師兄道：“底蘊就是位麵所擁有的力量，就像門派、學校擁有的力量一樣，每一個人、每一件法器都能成為底蘊的一部分。我形象點來說，劍界原本在我們眼中就是一個巔峰戰力隻到結丹的小位麵，然後搖身一變上升到有元嬰大能的中型位麵。你要明白，我們臨溪鎮隻有三位高校校長達到元嬰而已。”

    “團長......”

    歃血軍團的戰士來找了花涵林，說了幾句話後，花涵林點了點頭。

    “四師弟，總指揮找你，我這邊也有事情忙，遲一點我們回去再聚一聚吧。”

    “好的，二師兄。”

    方常在又被人引著去了其他地方，隻不過引路的人居然是一個築基修士，這就讓方常在感到有些不自在了。

    方常在被帶到了最上空的萬米戰艦上，兜兜轉轉的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方常在看到了何君明還有袁重伯。

    “總指揮是......嶺南校長......”

    嶺南校長點頭道：“好了，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我跟他單獨談談。”

    兩人離開後，嶺南校長招呼著讓方常在坐下。

    方常在透過巨大的透明窗戶，看到了劍界的遼闊疆土，修真界的軍團朝著一個個點鎮壓，戰火連天。

    嶺南校長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回去後，我破例申請讓你們三人執行高三學生的任務。”

    方常在知道，高三之後，任務就不再是進入虛擬的世界，而是通過全真轉換儀進入真實的位麵執行一些任務。例如剿殺小據點，調查敵方軍團虛實和坐標等。現在還不是高三學生出動的時候，起碼要等待一個月兩個月，待劍界的大部分力量被鎮壓，處於受控製的情況下，大部分軍團就會開始撤離，然後陸陸續續讓高三學生來執行任務。

    方常在搖搖頭，並沒有答應。

    嶺南校長也不在意，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重伯說你知道的關於劍界的事情比他要多，所以我想你來談談這個位麵的情況。”

    要說自己比袁重伯知道得更多的，恐怕也就隻有天道和劍王的事情了。

    方常在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不過他也點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什麽天道要將神劍困在劍界，為什麽不能讓他們離開，這是我再怎麽想都無法想明白的。”

    “因為無法掌控，一旦神劍出去了劍界，超出了天道能控製的範圍，那神劍就真的自由了，天道無法幹涉他，更無法讓他回來。”

    嶺南校長微笑道：“這本來不是你能觸碰到的層麵，但既然你已經提前遇到了，那我就跟你說說吧。位麵意識也即是所謂的天道，天道和位麵相伴而生，有位麵就一定會存在天道。但是位麵有強弱，天道也有強弱。位麵能繁衍的東西是有限的，越強的位麵能繁衍而出的東西就越強越多。我不清楚位麵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消耗什麽，但是能肯定的是這個過程不能無窮無盡。”

    “好比我們人類，你覺得我們修真界的人類數量多嗎？”

    方常在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們侵占的那些位麵有人類生存嗎？”

    嶺南校長微微頷首“有，不過並不是我們修真界的原住民，而且他們的潛能相當的低。現在被承認的修真界的公民並不包含那些位麵存在的人，也就是說哪怕這方位麵被攻占了，劍界是屬於我們修真界的，但是這裏原本就存在的人，又或者是後來所誕生的人，都不屬於我們修真界的人，不是我們的一份子，僅僅是資源的一部分。你能明白嗎？”

    方常在不解道：“排外？保持血統純正？”

    “並非我們如此，而是修真位麵天道的選擇。我們的母親並不願意承認他們，僅僅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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