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仙望著啞姑那瞬間明亮的眸子，微微笑著緩緩道：“啞姑，你想不想開口說話？”

    開口說話？！

    啞姑怔住了，師父的這句話仿佛魔咒一般，一遍一遍地回響在她的耳邊。這個消息對於她太突然，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回應師父。

    想，怎麽不想？做夢都想……可是，也想的不敢再想了。

    “怎麽了？啞姑難道不想？”子仙看著啞姑愣愣的樣子，有心逗逗她，明知故問道。

    啞姑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點點頭，然後又匆忙搖搖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心裏像是裝了一匹歡脫的七彩鹿一樣，慌亂無比。

    子仙笑望著一向冷然的大徒弟難得的慌亂之色，心道，果然隻有在這種時候，啞姑才會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孩一樣透露出幾分可愛和靈動。

    啞姑伸手拽住了子仙的袖子，輕輕晃了晃，眼中流露出可憐兮兮央求的神色。

    子仙摸摸啞姑的腦袋，不忍心再繼續逗她了，直言道：“啞姑，師父早在收你為徒那天起，就一直想治好你的嗓子。為此，師父曾經翻遍了各種醫書藥典，卻一無所獲。”

    啞姑聽到這裏，心裏一緊，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澆了一瓢涼水，瞬間黯淡了下去。

    子仙安慰地拍了拍啞姑的肩膀，又道：“一開始為師也是很失望。但是現在想清楚了，事在人為嘛。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們不一定做不到，不是嗎？”

    啞姑霍然抬頭，眼神複雜地望著子仙。那眼神中有感動，有迷茫，有期待，有崇敬，有信賴……子仙此前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竟然可以同時流露出如此多的情緒。

    “為師這次就是帶你去找我的師父，一起幫你仔細瞧瞧。她的醫術之高。當世無出其右。到時候我們師徒好好商量一下。必定能想出一個妥當的方法治好你。”子仙微笑道。

    這也是實話。雖然子仙對各類藥草有著近乎本能的了解，在配伍藥方、研製丹藥方麵有著神一般的天賦，但是在諸如望聞問切的方麵。自是比不上有著多年行醫經驗的冷凝霜。

    啞姑欣喜地點點頭。她太想開口說話了，哪怕隻有一線希望，她也會拚盡全力去爭取。況且師父一向都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她既然這麽說了。必然是有極大的把握。

    想到這裏，啞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拽著自家師父向門外走去。

    子仙好笑地看著啞姑急不可耐的樣子。也便隨著她了。

    一路上，子仙遇到了好多師姐妹，有她以前認識的，也有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新麵孔。這些新晉弟子雖然與子仙不熟。但是看著那些資格很老的弟子們都喚子仙為師姐，也不敢怠慢，紛紛行禮問好。

    行至劍意淩霜殿。但見殿門緊閉，兩個粉衣弟子持劍守在門邊。表情十分嚴肅。

    “子仙師姐。”二人看見子仙走過，行禮道。

    “兩位師妹，我師父在裏麵嗎？”

    “掌門她在修煉，說是到了關鍵時候，不允許有人打擾。要不然師姐晚些再來？”

    子仙點點頭，方要離去，忽然整個劍意淩霜殿像是遭遇地震一樣，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窗子的縫隙之處滲出了星星點點的霜雪。

    “糟了，出事了！”子仙一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揮開攔著她的粉衣弟子，破門而入。啞姑也連忙跟上。

    一進入大殿，子仙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見昔日富麗堂皇的劍意淩霜大殿，已經被覆蓋上了一層霜雪，就像當年她在嵩山封禪台散去全身北冥真元之時出現的異象一樣。

    “師父！！”子仙急切地喊了一聲，伸手去推內室的門，卻發現根本推不開。

    子仙眉頭一皺，也不管什麽不能使用內功了，方要運起北冥真氣，一旁的啞姑急忙拉住她，對她搖了搖頭。隨後啞姑手中藍光一閃，一掌向著內室的門板拍去。

    “砰！！”的一聲巨響，門板攜著厚厚的冰塊轟然破碎。原來，這門已經被厚達尺許的堅冰從裏麵凍結在了牆上，怪不得會推不開。

    內室裏的情況比大殿還要嚴重，牆上、地上、窗子上、桌椅床榻上，均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白色的冰寒之氣如濃霧一樣充斥著這個不大的房間，帶著透骨的寒冷，讓屋裏的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

    冷凝霜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知覺，身體卻還在絲絲縷縷地散發出冰寒之氣。

    子仙將冷凝霜扶起，手掌分別蓋在她的靈台、氣海兩穴，分出一道真元來探查她的內息。真元甫一探入，就被冷凝霜體內山呼海嘯般奔湧亂竄的真氣裹挾著，向著五髒六腑和奇經八脈衝擊而去。

    走火入魔？！！

    眼看著師父的身體也已經慢慢地開始結冰，子仙來不及多想，全力運起北冥神功。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汪洋巨浸，端在積聚……”

    冷凝霜體內的真氣如奔騰咆哮的洪水忽然找到了堤壩上的一處漏洞，狂湧著勢不可擋地衝進了子仙的體內。

    子仙皺緊眉頭，承受著經脈巨大的壓力。冷凝霜的真氣極陰極寒，若不是子仙身負九陰真經和北冥神功兩門絕學，能夠一邊吸收這些真氣一邊按照九陰真經上的要義進行疏導，恐怕早已經被凍成了冰雕。饒是這樣，子仙的衣袖間也已沁出了點點冰霜。

    啞姑在一旁焦灼不已，想幫忙卻又幫不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當然看得出子仙對冷凝霜的感情，知道以自己師父的性格，就算拚了命也會去救冷凝霜。可是她作為子仙的徒弟，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父以身犯險。

    啞姑打定了主意，一旦發現自己師父有什麽不好的跡象，就算拚著被師父怨恨責打甚至逐出師門，也一定會把她和冷凝霜分開。

    時間在這種焦灼中，顯得極端漫長和煎熬。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子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起身將冷凝霜抱起，運起輕功向殿外飛身而去。(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