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和曲易走後，仙雲縹緲前，隻剩下了子仙和啞姑。

    “啞姑，你也去休息吧。”子仙習慣性地伸手理了理啞姑額上的劉海。

    啞姑抬起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著子仙。那眸光映著天邊微亮的天光，閃爍著異樣的神采，星星點點，璀璨異常。

    子仙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怪不得這漫天的星辰都不見了，原來它們都跑到啞姑的眼睛裏去了。

    “啞姑，你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嗯？”子仙正在說著話，啞姑忽然緊緊抱住了她。

    子仙愣住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時忘記了自己方才要說什麽。

    “怎麽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你？”子仙試探著問道。

    啞姑微微搖了搖頭，將子仙抱得更緊了一些。本就虛弱勞累的子仙有些喘不上氣來，剛想讓她不要這樣，忽然感覺衣襟之上有一絲溫熱透了進來。

    捋了捋啞姑不飾珠釵的青絲，子仙的心裏有些沉甸甸的。

    疲憊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溫和的笑意，子仙聲音黯啞道：“外麵風涼，進屋罷。”

    啞姑點點頭，扶著子仙進了仙雲縹緲。

    淡紫色的輕紗帷幔之後，子仙倚在雕花窗欞旁的大床上，抱著啞姑輕輕地說著話。

    “徒兒，你又瘦了，都是為師不好，死的不是時候……”

    啞姑想笑，可是胸口像是堵了什麽東西，梗的難受，鼻子一酸，又落下淚來。

    “這次本想治治你的嗓子。可是……唉。”子仙歎息一聲，想掏出帕子來給啞姑拭淚，手伸到一半方想起來，那方帕子已經被凍得渣都不剩了。

    自嘲地笑了笑，對啞姑道：“好徒兒不哭了，你放心，師父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乖。給師父笑一個。”

    啞姑聞言。努力想扯出一個微笑，眼淚卻越發洶湧，止也止不住。

    師父。也隻有你會對啞姑這麽好……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這麽用心對待啞姑了。

    本以為師父會因為啞姑大鬧峨眉而生啞姑的氣，可是師父非但沒有罰啞姑，還一心想著要治好啞姑的嗓子……

    師父，啞姑好想真正喚你一聲“師父”。可是就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對於啞姑卻是奢望。

    不過。啞姑相信，師父一定會有辦法的。等啞姑能夠說話了，一定第一個喊師父！

    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修了什麽福氣，今生竟能夠遇到你……再也不想和師父分開了。一刻也不要！

    ……

    良久，在子仙的哄慰下，啞姑終於止住了抽泣。躺在子仙的身側。聽著她有力的心跳，啞姑的心莫名地安穩。

    “啞姑。天上的彩虹橋可好看了，等以後，師父一定帶你去看看。”

    “我看到了很多仙果樹，不過沒來得及嚐嚐那些仙果好不好吃。”

    “閻王又凶又陰險，我肯定不會讓他有機會欺負你。”

    “女媧娘娘，很美……”

    說到這一句，已經精疲力盡的子仙忽然沒了言語，眼皮一沉，終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啞姑給子仙蓋上了一床薄被，然後趴在她旁邊，也闔上了眼睛。

    閨閣夢碎無所依，千金貴女受人欺。

    命途多舛傲難減，鐵骨錚錚心不移。

    琴魔一曲肝腸斷，苦尋知音又何必。

    世人待我如螻蟻，唯有師父把我惜。

    恩深似海還不盡，來世今生永相憶。

    上天入地隨她去，暴雨狂風誓不離。

    這一覺子仙睡得非常舒服，直到傍晚時分才醒了過來。

    啞姑見子仙醒了，立刻將準備好的清水、手巾之類的端了過來，準備伺候她洗漱。

    子仙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含糊地問道：“清月，現在這是什麽時辰了？”

    啞姑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她，隻能將她慢慢扶起來，然後回憶著以前府裏丫鬟伺候她的情形開始伺候她自己的師父。

    子仙此時還處在迷蒙的狀態，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任啞姑在一旁笨拙地擺弄。

    冰涼的泉水激得子仙迅速集中了精神。定睛望去，頓時一愣：“啞姑，怎麽是你？清月呢？”

    啞姑眨眨眼，比劃了一番。

    原來，清月之前來過，但是啞姑硬是要親自服侍自己的師父，清月拗不過她，隻得把東西留下，然後離開了。

    “呃，那個，乖徒兒，你的心意師父知道，但是這些事還是我自己來吧。”

    啞姑皺了皺眉，又比劃了一番。

    “瞎說，師父怎麽會嫌你，隻是不習慣而已。”

    啞姑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繼續比劃了一番。

    子仙沉默了一陣，無奈道：“好吧。你這丫頭，真是……”

    洗漱完畢，師徒倆坐在桌旁，開始用飯。

    考慮到子仙近期的身體狀況，冷凝霜特意吩咐清月為她準備了一些清淡的小菜，配上降火的蓮子薏米羹和溫補肺葉的水鴨潤肺湯。

    子仙很久沒好好吃一頓飯了，況且菜色很對她胃口，自然吃了很多。啞姑心情非常好，吃得也出奇的飽。

    很快，一桌子菜便被師徒倆吃了個幹淨，清月過來收拾碗筷的時候，看得一愣一愣的。

    師徒倆用完這頓說不上是早飯還是晚飯的一餐以後，方慢慢悠悠走出門去。

    淡雲正在院中清掃落葉，看見子仙，連忙行禮：“子仙師姐。”

    “淡雲，給我拿一套內門弟子的天蠶紗衣吧，我既然回來峨眉了，總不好整天穿著逍遙派的衣服。”子仙道。

    在迷夢仙居，清月主要負責子仙的飲食起居，而淡雲主要負責做些灑掃、女紅之類的事。

    啞姑麵上沒有表現什麽，可是心裏還是不太舒服。她已經習慣了自己師父白衣飄飄的絕世風姿。

    子仙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不動聲色道：“不管我穿什麽，都還是你師父，不是麽？”

    啞姑微微笑了，點了點頭。

    換上淡紫紗衣，將青絲用紫紗發帶束成兩個抓髻的子仙，頓時顯得稚嫩了很多，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

    峨眉弟子的製服自然沒有逍遙掌門的雲裳那麽好看。裙擺沒有那麽大，衣袖也沒那麽長，更沒有那層如煙如夢的輕紗掩映。穿在子仙身上，少了些許仙氣，不過卻多了一絲俏皮可愛。

    看著這樣的師父，啞姑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來。(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