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眥……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他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才是。莫非……”

    子仙不敢再想下去，翻身下了軟榻，信步走出了大觀。

    淡淡的月光透過清澈的湖水從水晶外牆投射進來，一蕩一蕩地映照著淩波洞中泛著磷光的花草，也映照在了子仙純白的衣裙上，散發出猶如碎玉寒冰一般清冷的光芒。

    “師父……”一道有些生澀的女聲帶著些微的顫抖傳入了子仙的耳朵。

    子仙轉過頭來，就看見了一身五行彩衣的啞姑向著她娉娉婷婷地走了過來。

    這件五行彩衣正是當初啞姑拜入子仙門下之時，從琅嬛玉洞之中自己挑選的那一件。華貴精致的衣裙襯著啞姑美好的身材，完美得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子仙打量了啞姑一番，目中露出幾分欣賞，幾分疑惑：“徒兒，怎麽會想著在這夜半時分穿上這個？”

    “師父，啞姑好看麽？”啞姑走到子仙的麵前站定，漆黑的眸子就那麽望著子仙。有些期待，也有些依戀。

    子仙點點頭，由衷道：“自然是好看的。”

    “那麽，師父喜歡啞姑麽？”啞姑又問道。

    子仙摸了摸啞姑的腦袋，柔聲道：“說什麽傻話呢，師父當然喜歡啞姑了。”

    “啞姑，也喜歡師父。很喜歡，很喜歡。”啞姑說著，伸出雙臂抱住了子仙，將下巴擱在了子仙的肩膀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子仙安慰地伸手撫著啞姑的背：“啞姑，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就和師父說。”

    “師父，帶我一起走吧。”啞姑哽咽地在子仙耳邊輕聲道。

    “不行！”子仙斷然拒絕。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複又放柔了聲音道：“啞姑聽話，師父不希望你也卷進來。你乖乖地留在淩波洞，照管好逍遙派，就算是幫師父的忙了。”

    “不，啞姑再也不想和師父分開了。”啞姑更緊地抱住子仙，一副死也不鬆手的樣子：“我就知道師父寫完了那些典籍。一定會不告而別。所以我一直守在這裏。師父，你又要丟下我，你不是答應過。再也不會丟下我了？”

    子仙的心裏澀澀的，她何嚐不知道啞姑對她的依賴？可是她能帶著她嗎？能嗎？

    掙開啞姑，子仙皺眉道：“能教你的，我都教過了。你以後能學的，我也都寫下來了。以後。你大可以不必跟著我了。”

    “師父，你在說什麽啊，你不要啞姑了嗎？”啞姑慌亂地想要拉住子仙，卻被子仙躲了過去。

    正在此時。子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肅了臉色道：“啞姑，跪下！”

    啞姑以為自己惹師父生氣了。連忙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

    子仙自袖中取出一枚白玉的戒指，遞給啞姑道：“戴上它。”

    啞姑定睛一看。師父遞給自己的，竟然是逍遙派掌門戒指！

    “師父，我不能。”啞姑垂下頭，眼睛望著地麵，再也不看那戒指一眼。

    子仙苦笑一聲，道：“難道你想讓師父走都走的不安心麽？萬一我回不來，你想讓逍遙派的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可是，那也不該是我啊。孟長老、楚長老，還有師弟，都是合適的人選。我不想當掌門，我隻想陪伴師父。不管生死，我隻想陪伴師父。”

    “你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麽？違背師命，你知道後果。”子仙聲音冰冷地恐嚇道。知道說不通，索性采取強硬的手段。

    “師父，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啞姑仰起頭，委屈又倔強地望著子仙。

    子仙如何真的忍心用門規處置啞姑？一時間，一站一跪的兩個人都沒了言語，隻是定定地望著對方僵持著，希望對方能退一步。

    半晌，子仙終是歎了口氣：“起來吧，地上涼。”

    啞姑嘴角微彎，師父到底還是心軟的。揉了揉酸痛的腿，啞姑緩緩爬了起來。

    “你要跟著我也不是不行，隻是天高路險，你又不會法術，如何自保？到時候為師還要分神照應你，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啞姑不說話了。似乎自己跟著師父，確實隻能成為她的累贅。可是就這樣看著她走，卻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一想到她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啞姑就覺得仿佛整顆心都被烈焰炙烤一般，疼得喘不上氣來。

    “師父，我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看不見你，我整個心都是空的。”啞姑哽咽著，強忍著氤氳在眼眶裏的淚水。

    子仙想了想，道：“這好辦。為師就讓你能夠看見我就是了。”

    啞姑詫異地瞪大眼睛，卻見子仙淡淡一笑，廣袖一揮，一片星星點點的白光隨之飛灑而出，落在了厚厚的水晶外牆之上。

    “師父，這是？”啞姑不明所以，走過去伸手觸碰著那水晶，卻沒發覺有什麽不同。

    子仙笑了笑：“啞姑，以後你想我的時候，就把手按在水晶牆上，喚三聲‘師父’，我就會出現了。不過，這個方法每七天隻能用一次。”

    “才一次啊？那……”啞姑嘟囔道。

    子仙好笑地看著她：“一次已經不少啦。要知道天機不可泄露，一般去天庭的人，凡間是不可有她的影像的。”

    “好吧，徒兒知道了。”啞姑神情黯然道。

    “你也別灰心，我留下的典籍中有不少仙家的修煉方法，等到什麽時候，啞姑修煉有成，就可以去找我了。”

    “真的嗎？”啞姑驚喜道。

    “嗯。”子仙肯定地點點頭：“師父要走了。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逍遙派就交由你照應了。”

    “師父放心，啞姑一定會竭盡全力守護宗門的。”

    “嗯。”子仙最後望了啞姑一眼，轉身向著淩波橋而去。

    啞姑對著子仙的背影，跪倒在地，淚流不止，卻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子仙感受到身後啞姑的舉動，身子一震，終是未做停留，一路離開了淩波洞。

    一直到走出了十裏桃花林的範圍，酸澀的心才稍微好受了點。(未完待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