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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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本來覺得啞婆婆突然出現,有一些詭異,她也想找個借口,讓啞婆婆離開。可是啞婆婆救過她的命,這次在大寶島上,如果沒有這位老太太,她的日子會過得很艱難。
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她沒有辦法開口攆啞婆婆出門。
可是看著啞婆婆那慈祥無害的笑容,她又覺得自己想太多。她想:也許是我太敏感了,我被沐彥霆折磨得有些神經質了吧。即便在大寶島上,啞婆婆也是站在我這一邊的,為了我,她不怕與沐彥霆發生衝突。她也許真的在大寶島上住得厭煩了,有生之年想要看一看島外的世界,也許我真的是多慮了呢。
吳清溪看著女兒與老太太那麽親密,就把女兒拉進她的房間,問道:“柒月,那個老太太到底怎麽回事?我們現在可是處於非常時期,大寶島上來的人,我們不能留的!”
夏柒月就把啞婆婆幾次救她的事告訴了媽媽。
“這樣啊……可是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怎麽這麽巧?她早不離島晚不離島,偏偏在沐彥霆滿世界找你的時候,她到我們家來了?要不我找個地方先安頓她,等風波過去了,她要是真的想養老,念她救過我的女兒,我也願意養著她。”吳清溪還是很謹慎。
夏柒月想了想,覺得媽媽的安排也不錯,畢竟她現在隨時會有危險,啞婆婆住在這裏也不太安全。
“好,我去跟她說。”夏柒月同意了媽媽的意見。
可是一出房間,她就發現啞婆婆已經不在客廳裏了。
“婆婆!”夏柒月心急,以為啞婆婆見她不熱情,生氣走了呢。
“柒月!我在這裏!”啞婆婆從客房露出一個頭來,笑著看夏柒月,“我在鋪床呢,這間屋子朝南,白天還有太陽呢,真是很適合我這樣的老人家住啊。”
夏柒月趕緊跑去客房,推門一看,啞婆婆正打開櫃子,把被子床褥往外拿。
“婆婆……”夏柒月想起媽媽的建議,可是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口了。
老太太已經在鋪床了,她這時候攆老太太走,會不會傷老太太的心啊?
“啊?什麽事?”啞婆婆也不看夏柒月,把床褥拉扯平整後,往上麵鋪床單。
“那個……”夏柒月猶豫再三,“……沒什麽事,你歇著吧,我來給你弄。”
讓啞婆婆離開的話,夏柒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房間收拾好後,啞婆婆打開自己帶來的箱子,翻出一身舊舊的但是洗得很幹淨的家居服,換下了她身上那一條像是參加晚宴一樣隆重的絲絨裙子,折好了,放進櫃子裏。
“這樣就舒服多了,像是住在自己家了……”啞婆婆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我還是穿不太習慣新衣服,窮命啊!”
夏柒月笑了笑:“婆婆,你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客房,進了廚房。
吳清溪正在煮粥,見夏柒月進來,問她道:“怎麽樣?你跟老太太說了嗎?”
“媽,我開不了口。”夏柒月一臉為難,“老太太於我有恩,她要是有心害我,當初就不會在大寶島上救我, 你說對不對?我想她可能真的是在島上住得厭倦了,想要換一種新生活了吧,我們就留下她吧……老太太很能幹的!”
“我不是怕照顧老人家,我是怕……”吳清溪看著女兒,歎息搖頭,“唉!算了,你說得也對,要是這個老太太存心害你,那你在島上的時候,她還救你幹什麽?讓她先住下,我們小心就是……”
“小心什麽?”啞婆婆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夏柒月趕緊掩飾道:“我昨天晚上出去玩,差點兒被沐彥霆的人劫走了,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我媽媽是在提醒我,以後出門要小心,不要走太遠。”
“是哦……”啞婆婆嘴角噙著笑,好像沒有聽到這母女二人前麵的對話,“小心一些好,不要傷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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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多了一個人,就熱鬧了許多。
夏柒月倒是挺開心,因為媽媽經常要回家照顧弟弟,她一個人住在外婆家,還是有些害怕和寂寞的。現在啞婆婆來了,她也算有個伴兒了,
好幾次,她和啞婆婆聊天,她都問啞婆婆為什麽那麽多年不講話。可是啞婆婆隻是笑笑:“現在時機不對,我不方便告訴你。不過你不用心急,我早晚會告訴你的。”
夏柒月對她這話十分懷疑:怎麽會時機不對?她都住到自己家來了啊,這老太太真是夠神秘的。
啞婆婆保持了她一貫的生活習性,勤勞能幹。她來之後,幾乎攬下了這個家的所有家務,買菜做飯,洗洗涮涮,一刻也停不下來。
有一天,對門多年的鄰居看到吳清溪,問她道:“你們家什麽時候請了一個保姆啊?老太太還挺能幹,就是看起來年紀不小啊。”
吳清溪非常不好意思,跟人家解釋說,那不是保姆,是家裏的親戚。
回到家後,她就跟啞婆婆說:“婆婆,家裏的事情不用你做,你老人家年紀大了,該享享福了。”
“我做得不好嗎?”啞婆婆有些惶恐地看著吳清溪。
“不是不是!我是想讓你多享福,家裏的事留給我和柒月做。”吳清溪解釋道。
這時候,夏柒月走過來,跟吳清溪說:“媽,你就讓婆婆做吧,她是閑不住的人,你讓她閑下來,她很難受的。她自己在山上生活了幾十年,什麽都是自己做,已經習慣了。”
“還是柒月了解我。”啞婆婆露出欣慰的笑容來,“清溪不用過意不去,我是賤命,沒事做心裏就空落落的。”
這麽勤快又善良的老太太,吳清溪也不由地喜歡上了她。
老少三代三個人生活在一起,過得還挺開心。
最讓夏柒月高興的是,沐彥霆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啞婆婆是一個在屋子裏呆不住的人,隻要沒事做,她就要出去散步。
開始的時候,夏柒月不敢跟她出去。啞婆婆偶爾拉著吳清溪一起出去,夏柒月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沐彥霆把媽媽劫走做人質,逼她出現。
夏柒月相信,這種事沐彥霆做得出來。
可是吳清溪和啞婆婆出去幾次之後,也沒有遇上什麽危險。她們的活動範圍便越來越大了,偶爾會坐車走遠一些,出去購購物吃吃飯。
這可把夏柒月羨慕壞了,她有多久沒有逛過商場看過電影了啊!她多麽向往那種自由自在的平凡生活!
啞婆婆便鼓勵她:“想去就去嘛!你總不能一輩子躲在屋子裏!總這樣關著自己,你自己心情不好,肚子裏的寶寶也會不高興。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多為孩子想想。”
夏柒月也覺得自己快要憋悶出病來了,便大著膽子和她們出去了兩回,竟然沒事,她的心漸漸地放了下來。
可是,沐彥霆不來找她,梁靜弘卻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他還是隔三岔五地來這裏,美其名曰來看望夏柒月,實際上他還是想要從夏柒月這裏打聽到有用的情報。夏柒月一遍一遍向他強調,她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聽說。梁靜弘卻隻是笑笑,過幾天還來。
夏柒月在心裏反複權衡:如果我現在惹惱了梁靜弘,他不再給我提供保護了,那麽我會不會迅速地落進沐彥霆的手中?
可是不等她真的跟梁靜弘翻臉,家裏就來了一個啞婆婆。從啞婆婆進門那一天開始,梁靜弘再也不登門了。
夏柒月心想:是不是梁靜弘認識啞婆婆啊?畢竟大寶島曾經是沐彥霆外公的地盤,也就是梁靜弘爺爺的地盤。認真講,大寶島其實是姓梁的,沐彥霆也說,早晚他要把大寶島交回梁家手上。所以,梁靜弘認識啞婆婆,這是很正常的事。
或者換一種說法,梁靜弘害怕見到啞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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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正經過了幾天清靜日子,安心地養身體。啞婆婆和媽媽輪流給她做好吃的,她也迅速地見胖了。
有一天,她正坐在客廳吃水果,聽到家裏門鈴響了。
媽媽在家,啞婆婆也在家,還會有誰來呢?不會是梁靜弘吧?
夏柒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可是不等她起身,啞婆婆已經勤快地從房間裏走出來,跑去開門了。
門一開,一個熟悉的聲音驚訝地叫了一聲:“哎?這不是啞婆婆嗎?你怎麽在這裏?”
“緒明?許久不見你了,這次你怎麽沒有跟著你們老大回大寶島啊?”啞婆婆也挺吃驚。
“天哪,啞婆婆!你原來不啞啊?你會說話?”盧緒明更加吃驚了。
“進來說話,站在門口幹什麽。”啞婆婆把盧緒明拉進了屋。
這個時候,夏柒月已經起身了。她迎著盧緒明走過來:“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你失蹤得那麽徹底,我還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呢。”
夏柒月對盧緒明的印象不錯,而且他為了幫助她,得罪了他的大學同學兼老板,被沐彥霆解雇,這件事讓夏柒月對他心懷愧疚。隻是他離開的時候,夏柒月不在,沒有辦法親口向他說一聲“對不起”。
沒想到事隔這麽久,他竟然找到這裏來了。
聽夏柒月這樣說,盧緒明竟然有些感動。他說:“我也是到處打聽,最近才打聽到你住這裏。冒昧上門來,沒有嚇到你吧?”
夏柒月沒有具體詢問他是怎麽打聽的,她可以想象得到,畢竟盧緒明曾經是沐彥霆的身邊人,盡管他已經被解雇了,可是她相信他一定有朋友還在給沐彥霆做事,打聽到她的下落,並不奇怪。
從那天開始,盧緒明便經常來夏柒月家裏做客。他告訴夏柒月,被沐彥霆解雇後,他並沒有馬上找下一份工作,而是開始旅行。這一段時間他去了很多地方,見了很多人,想了很多事。現在他已經徹底看清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他這一番話令夏柒月十分忐忑,因為夏柒月知道,他喜歡她。
可是他又沒有明確說出來,夏柒月也不好自作多情,主動和他提起這件事。人家隻是說弄清楚了自己想要什麽,又沒有說要追求她。
所以,她也不好將他拒之門外。
何況,啞婆婆和吳清溪都非常喜歡盧緒明。隻要他來,一老一中兩個女人都高興得很,會給他做許多好吃的。
就這樣,盧緒明成了夏柒月這裏的常客。
那天中午,盧緒明開車來,說要接夏柒月去泡溫泉。
“隻有你和柒月兩個人去嗎?”吳清溪雖然覺得盧緒明這個男人不錯,可是她女兒懷著身孕呢,這時候和盧緒明單獨出去泡溫泉,她這個當媽的可不放心。
盧緒明趕緊說:“當然不是,當然要阿姨一起去才行。”
吳清溪聽了這話,心裏高興,笑米米地回屋去換衣服了。
這時候,啞婆婆從她的房間裏走了出來,穿戴整齊:“柒月,你們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帶上我好不好?”
盧緒明正和夏柒月閑聊天,聽到啞婆婆這樣說,他便走過來:“婆婆,我是想帶柒月出去散散心,不過泡溫泉這種事,你應該不感興趣吧?青崖下麵有全世界最好的溫泉,你恐怕都泡膩了呢。下次我選一個別的地方,我們再一起去好嗎?”
盧緒明一直對啞婆婆懷有戒心,他總覺得這個老太太離開大寶島,到這裏來找夏柒月,動機十分可疑,還是提防一些為好。
現在她不請自來,穿戴整齊,想要和他們一起出門去兜風,盧緒明就很不願意帶她。
“噢……我懂了!你們全都出去玩,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是不是?”啞婆婆看起來好像生氣了。
夏柒月趕緊上前來安撫她:“婆婆,我們出去玩,怎麽會不帶你呢?緒明是跟你開玩笑呢,我們一起去!”
“這還差不多!”啞婆婆朝著盧緒明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管別人,自己挽著一隻黑色小皮包,下樓去了。
盧緒明無奈地聳了聳肩,皺了一下眉頭,表達對夏柒月的不滿。
最後,吳清溪和啞婆婆一起,跟著夏柒月和盧緒明離開家,熱熱鬧鬧地出去散心了。
今天,盧緒明決定帶夏柒月走遠一些,每次都在城市裏兜一圈,吃一頓飯,他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今天他想讓夏柒月玩得高興。
車子一直開出城外,來到一處盧緒明的一個朋友經營的溫泉度假村。
那位朋友特意安排他們享用一處僻靜的單獨的溫泉。
夏柒月母女二人好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玩得很開心。
盧緒明帶夏柒月出來,就有責任保護好她。所以他隻在溫泉邊上坐著,喝著飲料,看著風景,也不下水去。
夏柒月招呼啞婆婆一起泡溫泉,啞婆婆擺手拒絕:“這玩意兒我不稀罕,緒明不是說過了嗎?青崖下麵有一處溫泉,比這裏強太多了。你們玩,我就在這裏坐一坐。”
中午,四個人一起吃了飯。夏柒月有身孕,特別容易困乏。尤其泡了溫泉,渾身都軟酥酥的,更加覺得慵懶。於是,她自己回房間去睡午覺了。
盧緒明和吳清溪並沒有睡,他們兩個搬來躺椅,就坐在夏柒月休息的那個房間門口。實在無聊,他們就向度假村的工作人員要來一副撲克,開始玩撲克牌遊戲。
太陽暖洋洋地照著,他們兩個玩了一會兒,也漸漸感覺到困意來襲。
“阿姨,你去睡吧,這裏有我就可以了。你不用擔心,我這位朋友很可靠的,柒月在這裏很安全。”盧緒明見吳清溪十分困頓的樣子,便勸她睡一會兒。
這個時候,啞婆婆推門出來,端著兩杯咖啡,走到他們麵前:“辛苦了,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吳清溪也沒有多想,接過咖啡杯,一口灌下去:“謝謝婆婆。”
盧緒明也道了謝,卻把咖啡杯接過來,放在了旁邊的小桌子上。
啞婆婆就在吳清溪身邊的小凳子上坐下來,說:“緒明最近挺辛苦,經常要來陪柒月,還要逗她開心。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還好……”盧緒明摸了摸自己眼睛的下方,“這都是應該的,柒月承受得比我多,她一個弱女子,很可憐的。”
“怪不得柒月一直誇你是個好人呢,你果然是一個體貼的男人呢,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啞婆婆笑著對盧緒明說。
盧緒明聽啞婆婆這樣說,不禁動容。
“但是呢……”啞婆婆突然話鋒一轉,“你的心思,我看得出來。你對柒月一片癡心,我看著都感動呢。可惜柒月心中另有所屬,要不然你們兩個俊男美女,多般配啊!”
盧緒明的心一下子被溫泉中提出來,丟進了冰水中。
啞婆婆說這些,令他很尷尬。可是他內心又不得不承認,啞婆婆說得很道理。
他急忙躲避著啞婆婆的目光,慌亂之下,轉身端起咖啡來,一飲而盡。
啞婆婆還想再說什麽,可是盧緒明心情已經糟糕了,他不想接她的話題,隻裝作要休息,躺了下去,閉上眼睛。
吳清溪開始還在堅持著,她伸了幾下懶腰,又跳下躺椅,在周圍走了幾圈。十分鍾後,她又坐回躺椅上。大概是太困了,她揉著眼睛,往後靠了靠。
這一靠,她就再也沒有起來。
啞婆婆見門外的兩個人都睡著了,她便打開自己那隻黑色的小皮包,從裏麵拿出一隻小小的熏爐和一隻小瓶子。她打開瓶蓋,往熏爐裏滴了幾滴精油,
然後,她悄悄地進了夏柒月睡覺的那個房間,把熏爐輕輕地插進了床頭的電源上。
熏爐的燈亮了,很快就有淡淡的香氣飄散出來。
啞婆婆趕緊捂住鼻子,離開了房間。
大約十五分鍾後,她走了出去。在這座盧緒明的朋友特意安排給他們的獨棟小院兒裏,就隻剩下啞婆婆一個人是清醒的。
她繞著和盧緒明和吳清溪轉了一圈,見他們睡得很踏實,便放了心。
她來到小院兒的後門,打開了仿古式的木門,往外望了一眼。
木門外,是另一處獨棟的溫泉度假小院兒,有四個遊客模樣的人,正泡在一個弧形的溫泉池子裏,吃著水果,打著麻將,很休閑很愜意的樣子。
這幾個人昨天晚上就住進來了,因為啞婆婆昨晚聽到了夏柒月接盧緒明的電話,提到了這家度假村。
他們來到這裏後,要求住進最安靜的地方。可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那裏已經被人預訂了,於是他們就放心地住到了隔壁。
現在,幾個人看到啞婆婆出現,趕緊從溫泉池子裏爬出來,匆忙擦幹淨身體,穿上衣服,跑了過來。
他們跟著啞婆婆,來到夏柒月睡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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