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帝後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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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想要的你不曾給過我,如今物是人非,你我夫妻一場,恩恩怨怨算是算不清楚的。”畢竟做過夫妻,就算沒有情愛,但長公主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當年兩人成婚之後,眼前的男人也沒有薄待她,給予了她應有的尊重和理解,隻是卻沒有給過她一個男人的愛而已,“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休了葛方怡,與葛家斷幹淨,另一個是我自請下堂,你將鐵衛軍交到景初的手裏,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幹!”

    “說來說去,你們為的還不是我季家的鐵衛軍!”季大將軍聲音微冷地說道。

    當年他也是不想當什麽駙馬的,可皇帝賜婚,他不能不娶,即便他深知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鐵衛軍。

    季家人為了大晉朝的江山穩固拋頭顱、灑熱血,赤膽忠肝依舊換來帝王的猜忌和忌憚,這讓季大將軍心中也不是滋味,失望,無奈,不甘,似乎都在他體內生根發芽。

    如今,他與葛家的關係牽扯不清,想必皇帝也存了動季家的念頭,季景初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可父子之情卻極為淡薄,反而與元武帝走得親近。

    一旦鐵衛軍交到季景初的手裏,季家便沒有了任何依仗,成為了皇帝手中隨意可以丟棄的棋子,他是武將不假,但他眼睛並不瞎,葛家已經成了皇帝的心頭刺,遲早都是要拔掉的。

    “長公主,就算我現在休了她,季家與葛家也是斷不幹淨的,她不過是一介女子,你就真的容不下她嗎?”季大將軍看向了長公主。

    長公主卻是冷冷一笑,說道:“這麽多年不見,沒想到你也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不過是一介女子?嗬嗬,當年,我的羽兒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怎麽就沒人容得下他。我就不相信,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你這個當爹的會一點兒察覺不到,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的兩個女兒如今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在京城是什麽樣的名聲,這一切你敢說不是你口中那一介女子所為。你蒙心瞎眼我不管,多餘的廢話我也不想說,既然你無意休她,那就將鐵衛軍交給景初,我自請下堂不礙你們的眼,否則無論是季家還是葛家,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非這樣不可嗎?”季大將軍臉上露出深深的疲憊,就像長公主說的那樣,這些年他不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隻是他始終不願意相信罷了。

    “非這樣不可,李公公手裏可不止一道聖旨,你自己做選擇吧。不過我奉勸你一句,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欠我的,更欠三個孩子的,下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這輩子你就還完吧!”長公主漠然地說道。

    季大將軍沉默下來,作為丈夫和父親,他的確是欠長公主和她所生的三個孩子的,隻是真的要拿季家的保障和未來做補償嗎?

    安氏醫館內,安玉善正在給排隊的病人診病,沒有片刻的空閑,不過她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了秦老王爺在茶樓怒斬葛輝的事情,醫館內等候的病人與病人家屬也在竊竊私語。

    很快,她也知道秦老王爺帶著證人、證據去了皇宮,聽說不是請罪,而是告狀去了,定王也已經怒火萬丈地進了宮。

    “小師妹,需要我幫忙嗎?”就在這時,許久未見的陳其人出現在醫館內。

    “師兄來的正好,最近天氣不好,生病的比較多,你來一起幫忙吧。”一般的病人安玉善開個藥方拿粒藥丸就能治好,遇到疑難雜症則是要麻煩一些。

    “好呀!”陳其人笑笑,開始給醫館的病人診治。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又有消息吹到醫館內,安玉善等人想不聽都難。

    “哎哎,你們聽說了嗎?今天長公主病好了,還回了大將軍府,已經自請下堂了。”

    “什麽?公主自請下堂?”好多人表示不信。

    “是真的,長公主還特意請了聖旨呢,季大將軍也依照聖旨寫了休書。”傳消息的人故意低聲神秘地說道。

    “京城人都知道長公主瘋多少年了,這一病好就要休書,是不是又瘋了!”都說皇家事莫議,但人們還是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連宮裏的公公都跟著呢,現在長公主的嫁妝都開始往公主府搬呢!”

    “是不是長公主一清醒得知季大將軍又娶了平妻,心有不忿,這才自請下堂呢?”也有人猜測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

    ……

    總之,關於長公主突然自請下堂的消息和秦老王爺怒斬定王世子的消息一樣傳得飛快,而且說什麽的都有。

    等到病人少了之後,陳其人與安玉善到了醫館後堂說話,說的自然也是今日轟動京城的兩件大事。

    “師妹,我從皇宮裏出來的時候,老王爺和定王都到了宮內,隻是皇上避而不見任何人,你覺得皇上接下來會怎麽辦?”陳其人喝了一杯木槿溫好的熱酒,笑嘻嘻地看向同樣飲著藥酒的安玉善問道。

    “皇上怎麽辦我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接下來京城該沒有太平日子好過了,想必這幾天,隨著皇上身體越來越好,師兄在皇宮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安玉善笑著問道。

    “你說的沒錯,那幫太醫院的太醫可是無時無刻不想從我嘴裏打聽皇上的身體狀況,而且我覺得那位院首大人似乎對血蛭很有興趣的樣子。”陳其人笑著輕輕挑了一下眉頭。

    “會不會下毒性血蛭的就是他?”安玉善猜測道。

    “我看有點像,這位院首大人原本與太子關係不錯,可最近貌似和奇王走的有些近了,有點兒不太尋常呢!”陳其人在皇宮裏可不是閑的隻給皇上把把脈,除了後宮嬪妃的宮殿他不進,像太醫院、禦膳房、藏書閣之類的地方他可是去的很勤。

    “有什麽不尋常?”安玉善追問道。

    “你還記得秦小王爺腦袋上那支箭嗎?最近聽說此事有了新眉目,當初是有人驚了葛輝的馬,那人與奇王頗有淵源,定王府想把這件事情推到奇王身上,奇王又怎麽會甘心做冤大頭,反而使了小小計謀讓葛輝承認他是故意射殺秦小王爺,今日正是秦老王爺聽聞此事又見葛輝當街調戲民女,於是一怒之下殺了他。”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陳其人比安玉善知道的清楚,而且他相信很快更多人都會知道。

    “看來真是好一台大戲呀!長公主自請下堂這件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安玉善搖頭一歎,也不知道自己歎息的是什麽,京城這個魚龍混雜之地真的沒有山下村讓她呆著舒服。

    “這件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是來的路上聽說的,不過我知道今天李公公手裏似乎有兩道聖旨,看來那位季大將軍做出了一個不高明的選擇。”陳其人有些惋惜地說道。

    “為了一個女人毀了一世英名,想必季大將軍真的很愛方怡郡主吧。”在安玉善看來,不管季大將軍喜不喜歡長公主,但長公主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女兒,一旦季家出事,隻要有她在,就能保住季家上下。

    可如今,長公主徹底與季家沒了關係,而皇帝又準備動葛家,到時候季家勢必受牽連,再沒有鐵衛軍的依仗,到時候的境況恐怕不是那麽理想。

    “事情並不僅如此,你在峰州對京城了解的不清楚,這些年季家內部也是亂的很,一門忠烈之家早已經不是當年模樣,怕是季大將軍心中也是了解的,所以才沒有極力保住季氏一門吧。”了解一些內情的陳其人說道。

    “不知道這場風雨何時才能真正地結束!”安玉善算得上半個局外人,她並不想參與到朝廷爭鬥之中去,之所以留在京城,也不過是為了能幫上一點微薄之力而已。

    這天的小雨直到夜半才停,第二日天依舊陰沉沉、冷颼颼的,醫館剛開門就迎來不少的病人,安玉善帶著唐素素他們幾個學徒很早就忙起來了。

    等到早朝結束的時候,又有新的消息從皇宮裏傳了出來,先是說定王在大殿之上狀告秦老王爺殺子,結果皇帝不罰反賞,氣得定王當殿吐血。

    再有,皇後身穿鳳衣上殿為葛輝討說法,結果禦史言官都站在了秦老王爺那邊,就是皇帝也大怒說是葛輝的錯,於是帝後在大殿之上爭吵起來。

    早朝散後,文武百官皆知帝後已經失和,葛家被帝王所厭,聰明的已經進一步覺察出皇上有了要動葛家的念頭,紛紛做出應對之策。

    當天晚上,安氏醫館有黑衣人闖入,不過早就被暗中埋伏的安正等人給抓住,還沒等盤問黑衣人就已經咬舌自盡。

    看著地上的屍首,木槿語氣森冷地問道:“姑娘,這是有人要對您不利!”

    安玉善卻搖搖頭說道:“這人應該不是衝著我來的,安正,明日一早你就送秦恒去千草園,告訴二姐,讓秦恒在千草園的藥廬裏幫忙煉製藥丸,不要讓他出園子,我擔心定王府的人因為葛輝的事情不會放過他。”

    正如葛輝是定王唯一的嫡子,秦恒也是秦老王爺僅存的血脈,如今帝後失和已成定局,殺子之仇定王必定會報,而秦恒就是他的目標。

    “姑娘,您還是一起回千草園吧。”木槿也擔心安玉善的安危,比起別處千草園有陣法存在,會更安全也更能禦敵。

    “最近醫館病人比較多,我回千草園診病不太方便,明天我會在院中設上陣法,你們再多注意些,不會有大事的。”雖然自己現在在京城有些醫名,但安玉善很清楚,在皇後那些人眼裏,她隻能算得上是個小嘍囉,注意力根本不會放在她的身上。

    安玉善推測的沒錯,自從長公主和秦老王爺的事情出來之後,京城的豪門權貴之家都突然變得謹慎小心起來。

    尤其是太子辦事不利被皇帝當殿怒斥,更被禁足府中,不許任何人探望,大家似乎都從中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什麽東西像是一捅就破。

    接下來的兩個月,葛家就像是得罪了“瘟神”,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現,就連曾經被可以隱藏的那些“往事”也被挖了出來,而且皇上也已經不再見皇後了。

    “娘娘,奴婢聽說皇上今日又歇在了梅苑。”皇後身邊的貼身嬤嬤小聲地稟告道。

    梅苑乃是奇王生母梅妃的寢殿,自從太子失寵,英王辦事也出現差錯之後,皇上最近就極為寵愛和依賴奇王,大有把奇王立為儲君的打算。

    “那是個蠢得,不用在意,真以為皇上給她幾分好臉色就是寵信他們母子了,本宮現在是看明白了,皇上是拿他們當靶子呢。”皇後臉上閃過冷笑,現在應該注意的是惠王才對。

    “娘娘,您是真的不打算和皇上和好了嗎?”貼身嬤嬤帶些勸說語氣地說道。

    皇後聽到這裏臉上也露出愁容和無奈來,她說道:“不是我不和他和好,是他不打算再和我成夫妻了,唉,想必有些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吧。”

    貼身嬤嬤沒有追問是什麽事情,但她心裏清楚,太子和英王背著皇後做了不少讓皇後惱怒的事情,但母子連心,皇後也隻能幫他們兜著,而這勢必會讓皇後和皇上有了不同的立場。

    “娘娘,您放寬心,皇上隻是一時被氣著了呢,奴婢看得清楚,這些年皇上對您那是敬重疼愛的很,斷不會這個時候不顧念夫妻情分的。”貼身嬤嬤斟酌了一下說道。

    皇後卻是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宮殿門邊,看著露出的太陽說道:“你不懂,正是到了這個時候,比起所謂的夫妻情分、父子情分,在皇上的心中,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

    “啟稟娘娘,定王妃進宮求見!”正在這時候,當值太監稟告道。

    皇後揉了揉額角,抬眼說道:“讓她進來吧!”

    最近為了定王府的事情,皇後可沒少操心,可葛輝已經死了,皇上根本沒罰秦老王爺,就連禦使上書都說葛輝該殺,她這個一向“仁慈為念”的皇後又能做些什麽呢。

    且不管宮裏風雲如何起起伏伏,宮外的老百姓們卻是感覺不到有多大的變化,如今京城的老百姓最欣喜的就是京城有了家安氏醫館,不用再飲那些難喝的苦藥,一粒藥丸就能治好病。

    “聽說安氏酒坊又出新酒了,這次可要買上幾壇子備用!”每日早上,安氏藥酒坊的鋪門還沒開,就有人排隊等著買酒。

    在京城短短數月的時間裏,安氏藥酒坊的名氣已經傳遍周邊幾州,更有大貨船專門來這裏買酒,安玉若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京城這邊安氏醫館和安氏藥酒坊的生意好得很,峰州就更別說了,帝京的大客商們為了買藥酒,幹脆住在峰州不走了,而且馬家酒也成了當地的名酒。

    這天,安玉善正在醫館裏看病,突然跑進來一個十二三歲衣衫破舊的少年,見到她就跪下磕頭,什麽話都不說,就是一直磕頭,把安玉善給弄得莫名其妙。

    “安正,快把人給拉起來!”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安玉善見那少年的額頭上都已經出血了,可見他用勁兒不小。

    安正習武之人力氣大,一把就把少年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是誰?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安玉善問道。

    “我叫阿虎,請師父收下我做學徒,我要跟著您學習醫術,求求您收下我!”叫阿虎的少年想掙脫開安正的胳膊繼續跪下,但是被拉住了。

    “我最近沒有再收學徒的打算。”安玉善想等京城風平浪靜一些再開一家古代的醫學院,現在正是要亂的前奏,她不想這時候湊熱鬧。

    “那您什麽時候收?”阿虎雙眼有神地看向安玉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