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那夜煙火(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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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笙走進房間,略顯疲憊道:“是啊,又喝多了。他自打來了京城,那酒宴就沒斷過,我打算明日都擋了算了。”
“老爺是因為高興,再加上你名聲在外,別人也願意巴結,所以那酒宴自然就多了。擋一擋也好,省得真把老爺舊病給喝翻了。”雲雲跟著進去道。
“你知道剛才那二哥跟我說什麽嗎?”庭笙坐下喝了口茶鄙夷道。
“什麽?”雲雲在他對麵坐下問道。
“說溫家以後就靠我跟他了,他在家裏打拚,我就放心在外麵忙好了,還說讓我放下對他娘的成見,他娘已經知道錯了,”庭笙聳肩道,“這些話說來有意思嗎?我放下對他娘的成見,他娘放得下對我娘的成見嗎?”
“那你是怎麽回話的?”
“我就敷衍了兩句,也沒跟他爭辯,懶得費那功夫。他心裏打的主意我會不清楚?眼下爹心情大好,他大概就想趁此機會把他娘和妹妹接回府裏來,哼,他們那房的沒一個不會算計!”庭笙不屑道。
“行啊,果然是長進了,不枉費去殿前麵過一回聖,什麽事兒都能砍明白一兩分了。”雲雲笑道。
“見多了也就會了,你是不知道那翰林院裏個個都是老滑頭,表麵上看著文質彬彬謙讓有禮的,背地裏都較著勁兒呢!我是不願在翰林院裏久待的,一有機會,我還是想混個外派,那還自在些呢!話說回來,雲姐姐,眼下我也算步入仕途了,你也算兌現了當初對我娘的承諾,以後有什麽打算呢?”
“我暫時沒什麽打算,先就這樣吧,過些日子再說。”
“你不會還想著那阿簫吧?”
“沒有,”雲雲低頭倒茶道,“我跟他是井水犯不著河水的人,我想他幹什麽?”
“不想最好,你們倆是沒可能的,他家那麽高的門戶,不好攀啊!況且,你們兩家還有舊仇的。”從甄爺爺那兒,庭笙知道了策霄的真實身份。
“你先顧著你自己好不好?”雲雲遞上茶道,“瞧這東家送帖西家送禮的,家裏有未出閣閨女的都上門來拜訪了,你究竟瞧上誰家閨女了?滿京城的千金小姐都還等著你一句話呢!”
庭笙連連擺手道:“連麵兒都沒見過,就聽他們說一說,我哪兒知道誰好誰歹?往後再說吧!雲姐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著吧!”
“好,你也歇著吧!”
雲雲回到房間裏,正要鋪*時,卻發現桌上多了兩個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很精美的蘇州船點。她喚來了小丫頭,問點心是誰送的,小丫頭說道:“是二少爺讓人為你送來的。”
“二少爺?”她再次打量了一眼那兩盒點心,略略思量片刻後,將盒子遞給了小丫頭道,“你們今天也辛苦了,拿去分了吧!”
小丫頭不敢接,一臉茫然地看著雲雲。雲雲衝她笑了笑說道:“叫你拿著就拿著,怎麽不接呢?”
“雲雲姐,這是二少爺送給你的,你給了我們,這好嗎?你不怕二少爺生氣嗎?”
“二少爺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你與他相處的時日尚短,等你跟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了,拿去吧!”
“那就多謝雲雲姐了!你早些睡!”
小丫頭捧著那兩盒點心,開開心心地走了。雲雲鋪好*,洗漱之後上了*,用軟軟的綢被擁著自己,卻沒有一絲睡意。綢被再柔軟溫暖,也不及那時在王京遇見策霄時策霄從後擁著自己溫暖,隻可惜,這樣的溫暖僅僅隻能懷念了。
回到隆興,她隱約感覺自己又被幽王府監視了。來到京城後,那種如影隨形的感覺還在,她知道,幽王府的人一直都在盯著自己。但是明天她需要去見一個人,那就必須躲開幽王府探子的視線。
第二天上午,京城一家製鞋作坊裏,雲雲站在成排的鞋架前欣賞著那些製作精良的鞋子,隨手挑了一雙出來道:“這雙棉靴庭笙穿著應該不錯,金線用得正好,不嫌奢華,又能增添貴氣,多少錢?”
“你要就給你個八折好了,”鞋店的老板娘桂娘整理著鞋架道,“你對你家小少爺真好,看見什麽東西都想著替他買。”
“我就這麽一個弟弟,能不對他好點嗎?”雲雲撫摸著那雙靴子道,“有親人在身邊的感覺很不一樣,像會上癮的五石散,嚐過一回就想一直嚐下去。”
“你說的是你外婆吧?我都聽玉孤先生說了,你外婆走得真突然,原本應該好好享享清福的,誰知道……罷了,那些傷心的就不要說了,說說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吧!”
“玉孤先生又安排了什麽任務?”
“上回你幫春陽酒樓的少東家破了他爹被殺的案子,你與那少東家的交情應該很不錯了吧?”
“還行。”
“玉孤先生打聽到,東郭府裏那位祺祥王爺很喜歡春陽酒樓的東西,時不時去光顧一趟,而這位祺祥王爺與幽王府交情很深……”
“所以玉孤先生打算從這位祺祥王爺下手?”雲雲轉身打斷了桂娘的話,搖頭道,“他把事情想得未免太簡單了吧?從東郭祺祥下手,一旦失手,那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那個東郭祺祥你沒接觸過,所以並不了解他的為人,這人與你見過的幽王府的人很不一樣,性子閑散,又好交朋結友,對女人也挺好的。當年左家謀逆被滅後,他的正妻左禪吟失蹤,他立下休書休掉了左禪吟,後來娶了戶部黃侍郎的女兒,夫妻兩個也算琴瑟和諧,但東郭祺祥喜歡拈花惹草的毛病始終沒改,所以,東郭先生打算送他一份上好的魚餌。”
“什麽魚餌?”
“寶香館裏的侍女珍珠是我們的人,也是玉孤先生為東郭祺祥安排的魚餌。她與東郭祺祥已經見過一麵了,東郭祺祥對她仿佛有那麽一點意思。玉孤先生的意思是,讓你安排珍珠進春陽酒樓,這樣一來,珍珠才有機會單獨與東郭祺祥接觸。”
“安排她進春陽酒樓沒問題,但這樣會不會連累那位春陽酒樓的少東家?”
“你多慮了,珍珠隻是會在春陽酒樓與東郭祺祥碰麵,說說話,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又怎麽說得上連累那位少東家呢?”
“不會最好,你知道我做事不喜歡連累無辜的人。”
“你放心,不會連累那位少東家的,隻是需要利用他的地方讓珍珠與東郭祺祥偶遇而已。”
“明白了,安排好了我會來找你的,我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雲雲已經將安排珍珠進春陽酒樓的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她隻需要把編好的理由跟那位少東家說一說,那位少東家應該不會拒絕的。
回到房裏剛剛放下東西,外麵就響起了敲門聲。她打開門問道:“有事嗎?”
“雲雲姐,四少爺讓你去一趟懷遠樓。”小丫頭說道。
“懷遠樓?這個時候?”
“對,轎子已經在外麵等候了。”
“哦,那我知道了。”
今晚庭笙和溫老爺去懷遠樓赴宴了,雖然不知道庭笙為什麽叫自己去,但她還是收拾了一件鬥篷上轎去了。
坐在轎中,她腦子裏還在想玉孤的那個計劃。玉孤打算從東郭祺祥下手,利用珍珠去引誘東郭祺祥,這是一個對男人很有用的法子,但為什麽一定要在春陽酒樓?東郭祺祥會光顧的酒樓不止春陽酒樓吧?玉孤到底在打什麽盤算?
轎子忽然停了,她回過神來,往外問道:“已經到了嗎?”
轎簾被打開了,外麵轎夫說道:“已經到了,雲姑娘。”
她往外看了一眼,彎腰鑽了出去,抬頭便看見了銀索塔,甚為奇怪:“這兒不是懷遠樓,你們抬我來這兒做什麽?”
轎夫道:“小的是奉命抬你來這兒的。”
“奉了誰的命?”
“雲姑娘往那兒看就知道了。”說罷,轎夫們抬著轎子飛快地走了。
雲雲往銀索塔塔門前一看,隻見一個男人背對自己站著,身上穿了件石青色的鬥篷,鬥篷邊沿鑲嵌了白灰色的毛邊。她認得這披風,是溫庭悅的。
那男人緩緩轉過身來時,果然是溫庭悅。她忽然明白了什麽,轉身要走,卻被溫庭悅叫住了。
“來都來了,又何必趕著走呢?”溫庭悅走上前來說道。
“二少爺,我想請錯人了吧?”雲雲回身道。
“沒請錯,我今晚想請的就是你。”
“不好意思,我還要去懷遠樓找庭笙……”
“庭笙和爹正在懷遠樓忙著呢,你去了他們也沒空理會你,倒不如隨我去塔上瞧瞧,站在銀索塔上能看到京城最好的風景。”溫庭悅和顏悅色地邀請道。
雲雲看了他一眼,跟他上了銀索塔。站在銀索塔頂層,隻見京城各處燈火輝煌,一片熱鬧飛騰的景象。雲雲點頭道:“真不愧是大宋的都城,景致比起高麗,大理就是宏偉得多。二少爺,言歸正傳吧,你請我來,不止是看風景這麽簡單吧?”
“如果我說隻是看風景這麽簡單呢?”溫庭悅與她並肩而立,眺望著遠處道,“還記得那回我邀你爬佑民寺後山吧?爬得越高,心情越舒暢,所看到的風景越美麗。”
“記得,似乎二少爺到哪兒都忘不了登高的習慣,即便京城裏沒有山,也還是要爬一爬塔來舒展心情。可這跟今晚你把我騙到這兒來有什麽關係呢?我與二少爺並非一路人,你喜歡的風景我未必喜歡。”
“我知道你對我有很深的成見和誤會,因為阿簫,因為我曾讓人栽贓過阿簫,你覺得我做人不夠光明磊落,對嗎?”
“二少爺,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了。”
“是不想再提從前的事,還是不想再提阿簫呢?”
雲雲心髒輕輕地蹦了一下,目光收了回來,垂落在了欄杆上。溫庭悅轉過臉後看著她:“自從你這次回來後,你就不願意提起阿簫了,當時你收拾東西離開溫府時,你說你要跟著阿簫回去見他父母,那為什麽到最後又變成了你一個人到處遊曆?雲雲,你能告訴我這當中到底出了什麽事嗎?為什麽阿簫會拋下你不管?”
雲雲臉色略緊了緊:“我可以不回答嗎?”
“我一直沒敢問你,怕觸到你最傷心的事,但……今晚我真的想問個清楚,你跟阿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帶你回家嗎?為什麽你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回來的?”
雲雲轉身向右,邁向另一邊的欄杆道:“很抱歉,二少爺,我不想回答,也不想再提。我和阿簫……已經是路人了,你再問也沒什麽意思了。”
“如果你跟他真的隻是路人了,那你就不該如此感傷下去,如今庭笙也做了官兒,你也兌現了對藺家姨娘的承諾,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考慮了。”溫庭悅緊隨她的步伐走到她身邊,目光真誠地看著她說道。
她對著一片單薄寒冷的空氣笑了笑說道:“多謝二少爺的關心,我暫時還不想去考慮那些事情。”
“還是忘不了阿簫嗎?”
“二少爺……”
“忘記一個出爾反爾的人不會很難的,雲雲,”溫庭悅眼含柔光,語氣急促地打斷了雲雲的話說道,“但錯過了一個能為你方寸大亂的人,那才是可惜。我承認,上回栽贓阿簫是我太心急了,但我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像是被人詛咒了一般,隻想把阿簫從你身邊趕走,雲雲,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正因為這份喜歡,所以我才會方寸大亂,做出了令你失望的事情,你能明白嗎?”
雲雲轉過頭來,迎著溫庭悅那含情脈脈的目光,心髒卻不曾激動過半分:“我明白你的心意,二少爺,但也僅僅是明白,我對你,除了主仆之禮之外,並無其他……”
“難道你就不能試著每天想想我嗎?”溫庭悅帶著迫切的口氣輕聲道。
“很抱歉,我現下誰都不願意去想,包括阿簫。”
“真的嗎?”溫庭悅口氣透著點失望。
“真的,”雲雲點點頭道,“兒女情長我現下沒什麽興趣,庭笙才剛剛在京中立足,其實還有很多事情該需要我去幫他的,所以我暫時沒有心情去管我將來會怎麽樣。”
“沒關係,你遲早會考慮的。隻要到那時,你能先想想我就好了。對了,你今年生辰的時候我沒在家裏,我一直還欠著你一份禮物,今晚我打算補給你。”說著溫庭悅往下吹了一聲口哨,雲雲正在納悶時,不遠處的天空中忽然綻放出了美麗的彩色煙火,一時把她看愣了。
“喜歡嗎?”溫庭悅滿懷欣喜地問她道,“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還記得在隆興溫府那晚,你因為離開了所以錯過了那場煙花會,我一直都還記得,總想再給你補一場,今晚總算是補上了。有你最喜歡的綠色,看到了嗎?”
隨著一聲接一聲的砰砰作響,眼前那片灰黑色的夜空變成了火樹銀花的天宮,絢爛而奪目。是很美,一束一束,色彩斑斕,花色各異,的確是挺美的。可是……看見這麽美的煙花,她腦子裏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她和策霄在那棵樹上擁抱親吻的畫麵,她的小心髒不由地一陣抽搐,疼得無邊無際了。
“策霄……”她眼中緩緩地積了一層水霧,將眼前的絢爛模糊成了水色。
“雲雲你怎麽了?”溫庭悅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這煙火不好看嗎?你怎麽……哭了?”
“多謝你了,二少爺!煙火很好看,但我得回去了!”
“雲雲!”
雲雲說罷轉身噔噔噔地往樓下跑去了。溫庭悅先是一愣,然後緊跟著跑了下去。等他跑到塔下時,雲雲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了前方,他忽然有點茫然了,到底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會哭起來呢?
雲雲一口氣跑了很遠,直到心口不再那麽疼了,她才緩步停了下來。路旁有家小酒館,她想也沒想就坐了進去。問老板娘要了一壺酒後,一個人坐在那兒慢慢地喝了起來。
溫庭悅啊溫庭悅,你弄什麽煙火呢?不看見那麽美麗的煙火,也就不會想起兩年之前的那個大年三十,更不會想起策霄,那掩藏在心底的思念也不會像被水泡了的銀耳,越發越大,越發越多,為什麽一定要在這麽寒冷的夜裏讓自己想起策霄呢?
她悶悶不樂地喝了好幾杯,腦袋有些漲痛了,她多希望策霄能忽然出現在這兒,用那不著調的語氣跟她說話,可是她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
“喂!你怎麽了?喂!你到底怎麽了?”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叫喊聲,她隨意地轉過頭去,隻見旁邊那張桌子上趴著一個人,仿佛醉了過去,不過,當她的目光往桌下看去時,竟然看見了一攤血,她立刻丟下杯子起身道:“先別碰他!”
“這人怎麽了?”酒館的老板娘走過來問道。
雲雲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脈搏,已經沒有跳動了,而且手腳冰涼,仿佛早已咽氣了。
“喂!喂!這位客人,你到底怎麽了?喂……”老板娘推那人時稍微用了點力,那人居然就往旁邊一栽,倒了下去。酒館內的人都驚呼了起來。
“這……這怎麽回事?”老板娘嚇得臉色發白。
雲雲蹲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的確已經斷氣了,暫時無法判斷是什麽時候斷氣的,但從他嘴角的血跡來看,應該是中毒致死的。她起身對老板娘道:“報官吧!”
“什麽?報官?他已經死了嗎?”老板娘掩麵驚訝道。
“已經沒氣兒了。”
“天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死?”
其他客人也驚慌了起來,還有人往酒館外走去,雲雲忙喊了一聲:“你們現下還不能走!”
走到門口的那兩個人回頭問道:“我們為什麽不能走?太嚇人了!這兒死了人了,我們為什麽不能走?你要留你就留這兒好了!”
“這人是中毒死的,看臉色應該死了沒多長時間,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在沒查出誰是下毒者之前,這兒的人都有嫌疑。”
“不會吧?我們又不認識他!”酒館裏的人紛紛鬧了起來。
“對呀,我們為什麽要毒死他?都不認識呢!”
“這姑娘你是誰啊?你不知道別在這兒亂說嚇人好不好?走走走,別理她,上別家喝去!”
“老板娘,”雲雲又對那老板娘說道,“如果這些人都走了,你的嫌疑就最大了,因為你是這兒的老板娘,你下毒是最方便的。”
“我怎麽可能下毒啊?我是正經做買賣的,下毒不就害了我自己的買賣了嗎?不行不行,”老板娘忙跑到門口去擋住那兩個人道,“你們誰都不能走!那姑娘說得不錯,這事兒要不查清楚,我這買賣還真不能做下去了。”
“哪兒有這樣的啊?”客人們紛紛抱怨了起來。
老板娘把自己丈夫從後院叫了出來,然後跑去衙門報了官,不多時,衙門裏來了兩個捕快,都帶著濃濃的哈欠,和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倆捕快查看了一眼屍體,又簡單地詢問了老板娘一遍,然後說道:“這大半夜的,仵作也不在,隻能先抬回去了。老板娘,拿紙筆過來,讓這些人把姓名住址全寫在這兒,明兒在挨個挨個傳訊,快去!”
“這位差爺,如果凶手留下假名假地址,明兒您上哪兒去找呢?”
“你是誰啊?”那差爺斜眼瞟了雲雲一眼,問道,“差爺辦事,有你個姑娘什麽事兒?老實說,你一個姑娘家大半夜的出來喝酒,膽兒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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