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哥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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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庭悅冷冷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蔑笑道:“清高什麽?早知道我溫庭悅是渾身銅臭味兒的人,何苦還嫁過來呢?阿南!”

    “二少爺!”阿南上前應道。

    “備禮,送去莫府。”

    “是!”

    且說雲雲去到衙門時,宋梁和況雪劍才剛剛醒過來。昨晚這兩人沒有回家,就在茶室將就了一晚。昨晚他們倆將那個為劫案疑犯作證的證人偷偷地帶了回來,審了大半夜,終於從那人嘴裏掏出了點實話。

    兩人草草吃了點東西後,便帶上雲雲一道去抓疑犯了。出衙門時,有客人來訪龔大人,宋梁順眼瞟了瞟,忽然停下了腳步,詫異道:“怎麽是他?”

    “誰啊?”況雪劍向那年輕人看去道。

    “喲,還做上官兒了?混得不錯了啊!”宋梁還在自言自語道。

    “到底誰啊?”

    “說來話長了,又是別人的私事兒,還是不說得好,走吧!”

    三人去了疑犯家,將正在蒙頭大睡的疑犯從被窩裏拽了出來,押上走了。回去的路上,一隊人馬從不遠處霸氣而來,況雪劍抬頭看了一眼,停下腳步道:“這不是幽王府的人嗎?難道王爺進京了?”

    雲雲聽見幽王府三個字,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可一想到策霄或許就在那馬車中,她又潛意識地往宋梁和況雪劍身後躲了躲。剛躲到況雪劍後麵,況雪劍忽然抬腳往前走去了,她心裏一驚,問宋梁道:“他這是要去幹什麽?”

    “他是想去拜見拜見那位幽王爺。”宋梁道。

    “他去拜見幽王爺?他跟幽王爺很熟嗎?”

    “從前見過幾回,算是有點交情。你不知道,他想去幽王爺的幽關做事兒,一直都想呢!”

    “捕頭都不當了,就想去那幽關做事?”

    “他說做捕頭沒意思,幽關才是男人該去的地方。不過我對幽關倒沒什麽興致,聽說那裏麵的人都特別凶特別無情,殺一個人就一眨眼的功夫罷了。”

    說話間,況雪劍已經走到了那輛華蓋馬車前。馬車的車簾被打起時,雲雲看見了趙元胤,那張和策霄由著五分相似的臉,這不由地又讓她想起了策霄。會不會……策霄也在馬車中呢?

    況雪劍與趙元胤簡單地說了幾句後,趙元胤的馬隊緩緩地從他們麵前過去了。況雪劍回來時,臉上帶著少有的興奮表情,宋梁問他:“都跟幽王爺說什麽了?”

    況雪劍道:“王爺說他會在城裏待一段日子,讓我有空去齊王府找他。”

    “這好事兒啊!沒準你進幽關的事情就能如願了!”

    “但願吧!”

    “幽王爺來是住在齊王府的嗎?”雲雲好奇地問了一句。

    “對,”況雪劍點頭道,“王爺在京中沒有設置府邸,所以每回來京都是住在齊王府。他與齊王府是親戚,關係密切。”

    “哦,是這樣啊……”雲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天退班後,雲雲又去了那家鞋店。在鞋店後院的那間房裏,桂娘一麵整理著鞋子一麵笑道:“這下更好了,你做了捕快,我們往後要辦個事兒也方便多了。沒想到龔長如這麽賞識你,你可要在他身邊好好幹了。”

    “我今兒來不止是為了這件事,趙元胤進京了你可知道?”雲雲問道。

    “我當然知道,早有人來跟我稟報了。”

    “聽說他就住在齊王府,還會在京中逗留一段日子,玉孤先生不是一直想對付他嗎?這回可是個好機會。”

    “你的意思是……”

    “玉孤先生說過,幽王府和齊王府這個聯盟的主心骨是幽王府,而幽王府的主心骨又是趙元胤,與其花時間在東郭祺祥身上,倒不如直接去對付趙元胤。”

    桂娘含笑道:“你以為對付趙元胤是那麽容易的嗎?倘若容易,玉孤先生他們也不必興了個玉川社,更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那趙元胤號稱十麵閻羅,狡猾陰險,狠毒囂張,就連如今的皇帝都要忌諱他三分。在他的身邊,就算是趕馬車的都是高手,更何況,他手裏還掌握著全宋國最出色的暗探,我們在監視著他的同時,他的人也在監視著我們玉川社的人,所以,沒有十足的準備,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那趙元胤來了,玉孤先生就一點打算也沒有?”

    “這事兒我已經向玉孤先生稟報了,等先生有了吩咐,我再來告訴你。眼下,我們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進行,春陽酒樓那邊你安排好了嗎?”

    雲雲點頭道:“我已經跟春陽酒樓的少東家說了,我遇見了一個落難的同鄉,想介紹她去酒樓後廚做工,少東家一口答應了。”

    “好,我明日就叫珍珠去春陽酒樓,雲雲,這段日子你最好不要來得太頻繁,我擔心趙元胤進京,京中的暗探會增多,我們容易暴露。”

    “我知道了,沒有太特別的事情我就暫時不來找你了。”

    出了那家鞋店,雲雲滿懷心事地往溫府走去。走著走著,她到了一家鐵具鋪子門外。她忽然想起自己隨身所攜帶的佩刀過於沉重,想另外打把輕便的,便進了鋪子。

    “喲,您是捕快啊?本城什麽時候出了位女捕快了?您快請進,來瞧瞧您需用點什麽,價格好說!”老板熱情地迎著雲雲進了鋪子。

    “你這兒有適合女人拿的刀劍嗎?輕巧一點的。”雲雲瀏覽著架子上的那些刀劍道。

    “有!有!”老板從架子上取下了一把長劍,遞給雲雲道,“這把劍就是小店最輕巧的了,最適合像您這樣女捕快拿著,而且價格一點都不貴,我也不敢收您太高的價啊,對吧?”

    雲雲拿在手裏試了試,的確是比自己那把官方佩刀要輕便許多,正要問價時,店外走進來了一個婦人,手裏提著個食盒,對老板殷勤道:“老板,這是您要的小菜,都在裏麵了,要給您拿到後院去嗎?”

    “去吧!去吧!”老板揮揮手道。

    那婦人笑米米地點了點頭,提著食盒正要從雲雲身邊走過時,她忽然停下了步子,僵了兩秒後,緩緩轉過頭來打量雲雲。老板見她用那種異樣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客人,很嫌棄道:“你看什麽啊?你懂這些玩意兒嗎?趕緊給我拿到後院去!”

    “鄔雲雲?”那婦人臉色發白地叫了一聲。

    雲雲聽著聲音有些熟悉,轉過頭來一看,不由地愣住了,這不就是攆了自己出家門的大娘嗎?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麵容憔悴,發髻蓬鬆,衣裳上六七個補丁,一雙沾了油的袖子看上去又舊又髒,這還是從前那個愛美愛打扮的大娘嗎?

    “天哪!真是你!”那婦人手中的食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驚愕萬分地看著雲雲道,“你怎麽在這兒?你怎麽……怎麽還穿成了這樣?你可知道你把我們害得有多慘嗎?我可算找到你了,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那婦人說著就撲了上來,不管不顧地抓扯雲雲。老板連忙拉住了她,訓道:“你幹什麽啊?嚇著我的客人了!張二娘的店裏怎麽請了你這麽個廚娘啊?趕緊走!趕緊走!”

    “沒事兒,老板,這劍我明日再來取。”雲雲把劍還給了老板,拉上那婦人匆匆走了。

    附近就有家賣湯餅的攤子,雲雲把那婦人帶到了那兒,要了兩碗湯餅,一壺酒。那婦人也不客氣,接過酒就喝開了,幾口下肚後,她抹了抹嘴道:“死丫頭,真是我們母子倆欠你的嗎?可憐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就這麽沒了……”

    “大哥沒了?”雲雲打斷話問道。

    婦人掩麵哭了幾聲又道:“你還好意思問?你和你娘就是我們家的災星,自打你娘進了我們家的門兒,我那日子就沒好過過!臨到頭來,我還得把兒子搭進去,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到底怎麽回事?我當時都已經走了,您怎麽還說是我害了大哥?大哥到底是怎麽沒的?”

    “還不都是因為你房裏那把梳子!”

    “我房裏的那把梳子?什麽梳子?我娘留給我的那把銀梳子嗎?”

    “對,就是那把梳子!”

    “您說清楚點,我的梳子怎麽害了大哥了?照理說,我和姨娘被您趕出來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我們倆的東西都歸了你們了,是你們占了便宜了,怎麽還來說我害了大哥呢?”

    “可不就是因為你那把梳子嗎?”那婦人指著雲雲淚流滿麵道,“你大哥要不拿那梳子去估價,他也不會沒命啊!”

    雲雲更納悶了:“大哥拿我梳子去估什麽價?家裏竟窮到了這步田地了?需要靠典當度日了?爹留下來的鋪子都被大哥敗光了?”

    “你以為買賣好做啊?你大哥也是撐得很辛苦的!最後撐不下去了,實在沒法了,才把鋪子給兌了出去……”

    “哼!”雲雲沉冷一哼道,“原來真是敗光了!可惜我爹辛苦了大半輩子,好容易掙下的東西都被大哥弄沒了,所以,你們才拿我房裏的東西去典當的對不對?那這跟大哥的死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有關係?那ri你大哥拿著你的梳子去估價,說是前朝宮裏的東西,值好幾百兩呢!你大哥心想要是賣了,就有本錢東山再起了,所以,那晚就拿著梳子去找買家了,結果……”婦人深深抽泣了一聲道,“結果一晚沒回來,第二天就發現他摔死在了清風館樓下……他們都說是他酒喝多了自己沒扶住幹欄才摔下來的,可我不信!”

    “會不會是大哥賣了我的梳子得了一大筆錢太高興了喝多了?”

    “不會!不是那樣的!”婦人使勁搖頭道,“就是因為那把梳子!我後來找人打聽過,說梳子是被一個湖州的商人買走了,給了五百兩,但在湖州商人買之前,你哥曾給另一個當鋪掌櫃看過,那掌櫃說那梳子就是普通的銀梳,製作是很精美,也是官辦貨,但折價下來也不出一百兩,你想想,明明隻值一百兩,為什麽那個湖州商人要花五百兩來買?你不覺得奇怪嗎?”

    “會不會那位當鋪掌櫃看錯眼了?”

    “不會,那位掌櫃你也認識,他跟你爹有很多年的交情,他不會跟你哥亂說的。我去問他的時候,他很肯定地告訴我,說那銀梳應該是出自官家,使用它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我立馬就想到你娘了,你娘從來沒說過她是從哪兒來的,甚至蘇卿是不是她的真名都不知道,或許她從前真的是位官家小姐,家中落難,才會被你爹給買了的。雲雲,你老實說,你娘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娘家是做什麽的?”

    “大娘,您打聽這些有什麽用呢?能換回大哥一條命嗎?我勸您還是別打聽為好。”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跟玉川社有關?”

    雲雲右眼皮子輕輕一跳,眸光微沉道:“大娘您怎麽會這麽問?您知道玉川社?”

    “你大哥死後,我用賣梳子的錢跟兩個混江湖的打聽過,我兒子都沒了我還留著那些錢來做什麽?所以,我把五百兩全部都給了那兩個人,那兩人告訴我說那湖州商人其實是玉川社的,玉川社是十幾年前叛亂朝廷的玉家的後人所興起的,是邪門歪道,為朝廷所不容。那些人行事詭秘,殺人不眨眼,沒一個是好東西!雲雲,你說,是不是你讓玉川社的人來殺大官的?是不是?”婦人情緒激動地問道。

    雲雲四下看了一眼,低聲道:“大娘,您要不想給自己惹麻煩,那就別這麽大聲嚷嚷。我不知道什麽玉川社,您也別再繼續追問下去了,京城不適合你,你回老家去吧!”

    婦人悲痛道:“我回去幹什麽?我兒子沒了,家也散了,我還回去幹什麽呢?我就要在京城裏待著,說不定我還能遇上那個湖州商人。”

    “就算讓您找到那個湖州商人又能如何?您還能殺了他報仇嗎?”

    “我不殺他,我要告發他!玉川社為朝廷所不容,隻要我找到了人,向衙門告發,他就必死無疑!”

    “倘若那個人不是玉川社的,那你豈不是成誣告了?大娘,我勸您收手,別留在京城裏了。我這兒有點錢,您拿著做盤纏吧!”雲雲解下腰上的錢袋放在了桌上,拿起佩刀走了。

    走遠後,她才放慢了腳步,臉色霎時轉青了。她感覺自己呼吸急促,胸口發悶,仿佛有一股無名的火兒在往上竄——又是一條人命,這回死的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雖然鄔大官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殺了啊!

    又是一條人命,在外婆之後,不對,應該是在外婆之前,玉川社就已經欠下了自己一條人命,現下算來應該是兩條了!

    玉孤真的以為自己那麽笨,一點破綻都看不出,真的糊裏糊塗地就相信了外婆是幽王府殺的,他太小看人了!玉孤派來的殺手的確很小心,留下來不多的痕跡也被擦得七零八亂,讓人弄不清到底是什麽人進來過。但就因為這樣,她懷疑上了玉孤。

    如果說幽王府敢殺人後留下自己獨特的標記的話,那完全沒必要在離開時還要抹去痕跡,隻有真正的殺人凶手才會這麽做,目的就是不想讓自己查出什麽東西來,然後在玉孤的引導下以為幽王府才是真凶。

    其實,真凶恐怕就是玉川社的人。

    如今回想起來,玉孤是怎麽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這個謎團可以解開了。那回跟甄爺爺偶遇玉孤的確不是偶遇那麽簡單,應該是玉孤有心安排的,因為在此之前,玉孤就通過母親留下的那把銀梳發現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至於大哥鄔大官,可能是知道了點不該知道事情才會被玉孤的人殺了滅口的。

    原來如此……看來玉孤對自己的算計從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真是夠煞費苦心的!好,很好,這就更有理由使自己繼續留在玉川社裏了。玉川社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組織,自己一定要親手查出來!

    第二天一早去衙門時,況雪劍沒來,聽宋梁說,況雪劍今日去齊王府找那位幽王爺去了,看來況捕頭想加入幽關的心情很迫切。今日況捕頭不在,就由黃肅和宋梁帶著雲雲去巡街。

    巡街是件特別無聊又特別能顯擺威風的事情。雲雲走在中間,黃肅和宋梁像兩個招財童子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在兩邊,有人來打招呼,他們就故作淡定地點點頭,特別神氣。

    在西大街巡了一圈下來,有茶樓的老板非要拉著他們喝茶,他們就進去了。雲雲坐下後問道:“這樣合適嗎?”

    黃肅抖了抖眉毛道:“我們也是人,逛了一圈不累嗎?再說了,我們喝茶也不是不給錢啊,我們給錢,還順道能聽點閑篇回去,一舉兩得,你就放心吧!”說著他起身走到了旁邊那張桌子,坐下來跟那桌的人聊了起來。

    宋梁給雲雲倒了一盞茶道:“你別管他,他就好在茶館裏聊天聽閑篇,跟個老婆子似的。對了,雲雲,幹了這麽幾日可還習慣?”

    “挺習慣的。”

    “我確實挺納悶的,本來不應該問你的,但又忍不住想問,你家裏人都不在了嗎?”

    “算是吧,就剩下了一個弟弟。”

    “我聽說你住在溫府是不是?溫府有個二少爺是不是?他老丈人就是本城的左廳推官,姓莫的,你知道嗎?”

    “知道,二少爺的老丈人的確就是左司的莫大人。”

    “哦……莫大人家那位小姐最後還是嫁給了溫府的二少爺,也算門當戶對了。”宋梁帶著感觸的口吻說了一句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雲雲聽著話裏有話,喝了一口茶問道:“什麽叫也算門當戶對?還有,莫小姐最後還是嫁給了溫府二少爺,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之前她還有別的選擇?”

    “瞧你心細的,我順便一說還被你給聽出這麽多不妥來了,你這性子還真適合當捕快。”宋梁笑道。

    “那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知道莫小姐什麽事兒?你放心,我不會跟人亂講的。”

    “那都是以前的事兒了,說說也沒什麽,反正莫小姐已經嫁人了,李年也另謀高就了。”

    “李年是誰?”

    “還記得那天早上我們在衙門口遇見的那個年輕人嗎?找我們龔大人的那個?”

    “記得,”雲雲點頭道,“那就是李年嗎?”

    “對,那就是李年。李年跟我其實是同窗,他讀書很厲害,我不行,考童生都費了老大的勁兒,後來索性不考了,當了捕快。”

    “李年跟莫小姐之間有什麽嗎?”

    “有得多了去了!隻是這事兒莫大人瞞得嚴實,外麵人根本不知道,我是因為跟李年有點交情,所以才從他那兒知道一些。那李年跟莫小姐原本是鴛鴦一對,但可惜李年是莫大人小妾的弟弟,莫大人十分在意名聲,所以死活都不答應。後來兩人心一狠,決心要私奔……”

    “私奔?真的假的?”

    “這絕對是真的,是李年親口告訴我的。不過啊,兩人跑出去還沒到兩日就被莫大人抓了回來。”

    “然後呢?莫大人肯定很生氣吧?”

    “怎麽不氣?唯一的女兒,從小養在深閨的女兒居然跟人私奔,這還得了?莫大人氣得大概血都吐了好幾碗了,但他那人最重名節名聲,怕鬧出去不好聽,就把小妾李氏給休了,還把李年狠揍了一頓,扔回山西老家讓人看管了起來。”

    “可上回我們見著他的時候,他好像已經做官了啊!”

    “因為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麽難料啊!”宋梁搖頭感觸道,“那李年雖然被扔回了山西老家,但他沒放棄讀書,這不,今年與你們溫府那位四少爺一同殿試,一同中了進士,現如今做了刑部郎官了,深得刑部尚書董大人的器重,你說是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本章完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