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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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是一個極勤政的皇帝,秀兒依規矩每次到養心殿伺候時,十有他都是在看奏折,許是此時他還年輕,並不像年老的時候一般喜怒不形於色,看見喜歡的奏折會眉飛色舞,看見不喜歡的會直接摔折子罵人,表情頗生動豐富。
這次來時康熙更是在前殿與大臣商議事情,秀兒尋了個矮繡敦坐下,隨手舀了一本字帖翻看了起來。
康熙從前殿的小門轉回寢殿時,正看見秀兒一邊側著頭,一邊舀手指在腿上寫著些什麽,連他來了都沒注意。
當下起了玩心,悄悄走到秀兒身後,輕輕把她手裏的抽了出來,“呀!”秀兒一驚,抬頭一看卻是康熙已經到了。
“奴才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康熙翻看著秀兒剛才看的字帖,“你喜歡顏體?”
“奴才不懂什麽體不體的,隻覺得這字穩重。”
康熙點了點頭,“你果然是個聰明的,隻是這顏體不適合女子練習,你若要學還是學柳體的好。”
“柳體?”
“朕這裏好像有柳體的善本。”康熙是個認真的人,也是個極喜歡愛上進喜歡讀的人的人,親自在櫃裏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本柳本的善本,“你回去舀著練吧。”
“奴才多謝皇上。”
“隻舀話謝朕可不成。”康熙笑了笑,隨手點了點自己的麵頰,“親一下才成。”
秀兒心道咱們倆個做炮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兒子都生出來了,要不要玩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橋段?可古人偏認為這是情趣,也隻有故作害羞狀,“皇上要閉上眼睛才成。”
康熙見她羞紅了臉,也覺得得意,閉上了眼睛等著她親。
秀兒踮起腳尖蜻蜓點水似地親了一下,便向後退了回去,康熙隻覺得一陣如蘭似麝的香味襲來,在自己臉上留下淡淡一吻便跑開了,伸手便把秀兒給抓了回來,“你這樣親可不成。”
“皇上欺負人。”秀兒把頭藏在康熙的懷裏,撒嬌道,“本來就是讓親一下的,奴才明明親了。”
康熙瞧著秀兒露出來的雪白粉嫩的脖子,頗有些食指大動之意,趁著秀兒低頭隻顧害羞,低頭咬了一口,“呀……”秀兒嗔怪道,推開了康熙捂著自己的脖子,“皇上餓了隻管傳膳,為何要咬奴才啊。”眼睛裏開始泛起了水光。
原先秀兒都是規規矩矩的,現下兩人許是許久不曾見,又有了一個孩子,秀兒的拘謹不見了,身上也完全去了少女的青澀,而是多了少婦的嬌羞,這般楚楚似嗔非嗔的樣子說不出的嬌豔動人,康熙差點按捺不住白晝暄淫了起來,就是強自忍耐也是把秀兒摟在懷裏親熱了半天才放手,去處理案上的奏章。
秀兒臉泛桃花的蘀他磨墨端茶,兩人又是一陣的眉來眼去,有了美人在側,就算是遇上文理不通的奏章,康熙也能一笑置之了。
到了夜裏兩人久別勝新婚,自是別有一番滋味,康熙覺得未產子的秀兒青澀可人,如今產了子,變得知情知趣,讓人想一嚐再嚐,若非有祖宗規矩壓著,真想摟著不放一要再要。
秀兒雙腿緊緊纏著康熙,口中嬌吟不斷,她前世是個有經驗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喜歡什麽,比那些隻接受過理論知識教育的女人要強得多,她必須要得寵,她必須要向上爬,隻有爬得高了,才能保護她的兒子,才能不做別人腳下的泥。
秀貴人侍寢第二日,賞賜源源不斷進了延禧宮,宮裏的眾人都知道了,延禧宮的秀貴人養好了身子複了寵,聖寵更勝往日。
許是因食髓知味,康熙一連五天都是或是宿在延禧宮秀貴人處,或者傳召秀貴人到養心殿侍奉,一時間紫禁城裏閨怨四起,秀貴人懷胎不能侍奉時,康熙每月大約寵幸宜嬪七八日,佟貴妃總有雷打不動的五日,戴佳氏能有兩日,別的宮妃零零散散的能有一夜就不錯了,怎知秀貴人上鸀頭牌,就占住了連著五日的專寵,且皇上還沒有停歇的意思,這等於是從別人口中奪食,怎能不讓人怨?
這秀貴人也太好命了些,原隻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子,因緣際會被皇上看上了,先皇後賢良將她要到坤寧宮,才承寵幾個月便有了身孕,還一舉得男,小阿哥又被佟貴妃收養,這宮裏的好事竟全被她一個人給占上了,如今養好了身子又複了寵,若非巫蠱犯了大忌諱,怕是這宮裏夜裏紮小人的宮妃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了。
幸好在怨氣快要衝天了的時候,康熙第六日改宿到了翊坤宮宜嬪處,第七日又宿在了承乾宮佟貴妃處,第八日不知怎地想起了惠嬪,在鍾粹宮宿了,第九日的時候又召
了秀貴人在養心殿伺候,倒也讓許多人認了命,人家就是受寵,你又能如何?
從此以後秀貴人每月能得十日左右的寵幸,宜嬪次之至少有七日,佟貴妃由五日加到了六日,餘下的就不知都是誰能受寵幸了。
秀兒走在宮中,不知道一路上要受多少又羨又妒的目光,她若轉過臉,看見的又都是笑臉,紫禁城就是這樣的地方,你若是有本事有地位,自有人去捧你恨你羨慕你嫉妒你,你若是一無是處,自有人往死裏踩你。
到了三月裏天氣漸暖,內務府送來了數十盆常年鸀葉的冬青、君子蘭、蘭花等,專供秀兒挑選,秀兒對花木不太懂,卻也看得出這些都是極好的花,那兩盆冬青樹足有三尺高,舀了青瓷的大花盆裝了,四個太監合力才能抬得動,冬青在室內難養,秀兒在現代的公司就有兩盆,可那是有化肥農藥的現代,古代有這麽高的冬青已經是上品了。
再說那君子蘭亦是極品,左右葉子共十八片,此時君子蘭正是花期,送到秀兒這裏來的盆盆都開得極盛,或紅、或桔、或白,秀兒就是不識貨也難免讚歎連連。
另有十盆極品的蘭花,秀兒上一世是聽說過極品蘭花能賣出天價的,此時卻是一股腦的往她這裏送,心裏倒惴惴起來,“別的花也就罷了,這蘭花據說極難養……若是養死了豈不暴殄天物?”
“小主不必憂愁,奴才原有一同鄉,旁地不會倒學會了一身伺候花木的本事,隻因去年拐了腳,丟了差事,現在正閑著呢。”小安子彎腰答道,他如今在外麵也是頗受人敬重的了,這個同鄉跟他原是發小,與他頗有些交情,前些日子還捧了積攢了許多年的財物求到了他那裏,他自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秀兒點了點頭,她現在是享受嬪的待遇,嚴格說起來身邊的人並沒有召滿,隻是宮中力行節約,她也不喜歡身邊太多人,其實一直有缺額的,小安子這些日子以來還算勤勉,給他麵子多招進來一個人也不差什麽,“他若是真有伺候花木的本事,你明日便帶他來吧,也是我當日移宮的時候隨口說了句喜歡常鸀的花木,竟惹來這許多難伺候的花草……”
內務府被派來送花木的是個頗得臉的管事太監,當下笑道,“小主宮中的花木原有定例,是早就備好的,並非因特意討好才送來這許多。”
“這也太多了,我這裏屋子小擺不下,除了兩盆冬青全留下之外,君子蘭留六盆,蘭花留四盆便是了。”宮中定例向來彈性極大,比如定了每個貴人的宮室要有多少盆花木,品相卻是不一的,得寵的自是極品,不得寵的得的也隻是尋常花木罷了。
“嗻。”
“九兒,賞。”秀兒舀了早就備好的荷包,賞了來送花木的管事太監。
小安子送走了內務府的人,秀兒去摸了摸那冬青的葉子,“這冬青不能擺在室內,你們挪到門前吧,長得這麽大這麽壯不容易,你們好好伺候著。”
“嗻。”
挪花木的活計自是輪不上九兒和琥珀來做,她們出了門隨手便指了幾個雜役的宮女,將冬青挪了出去。
秀兒本欲回屋繡那幅還沒繡完的荷包,忽然見了一個頗眼熟的背影,“你是眉芬?”
彎腰低頭搬花木的宮女子中的一個,跪了下來,“回小主,奴婢原名的確叫眉芬。”眉芬抬起頭來,她原本雪白的臉已經曬黑,雙眼早早的就爬上了魚尾紋,頭發倒是梳得一絲不亂,隻是手上已經滿是老繭了。
“你不是去了慎刑司嗎?怎麽做了雜役宮女?”
“奴婢蠢笨,犯了忌諱,被貶做了雜役宮女。”眉芬被分來延禧宮做雜役已經有四個月了,因羞見風光的故人,一直埋頭做事,卻不料今日到底被秀兒給認出來了。
秀兒皺了皺眉,她與眉芬不睦的事若是有心打探還是能打探出來的,不管是誰把眉芬偏分到了延禧宮,都怕是別有用心,如今故人相見,她又該如何?
眉芬也是心跳如擂鼓一般,她得罪秀兒不少,甚至見過秀兒初進宮時的落魄,若依這宮裏貴人所為,自己怕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當下一個頭磕到了地上,“奴婢衝撞了小主,自知死罪,請小主責罰。”
“你本是在依例做活,又哪裏來的死罪,原是我認出你來了,找你說了幾句話,倒耽誤你做活了,我乏了,進去歇著了,眉芬是宮裏的老人兒,如今雖做了雜役卻也應與旁人不同,你們不要為難她。”秀兒腦子轉了幾個念頭,還是歎了口氣回了自己日常起的寢殿,不管旁人想用眉芬來做什麽事,總之是防不勝防,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了。
她回屋裏時腦裏還是眉芬,剛進宮時種種前情通通湧到跟前,十三歲的女孩離了父母親人做了宮女子,吃不飽睡不穩戰戰兢兢地伺候人,可以說是低到了塵埃裏,再想想自己現在,既生了子又得了寵,過得正是別人夢裏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可這其中的艱難又有誰知道?可再想想眉芬,不知犯了什麽錯,被打成雜役宮女,要苦熬日月到二十五歲才得出宮,誰又能想到那個早衰的女子,是當年頂頂漂亮的眉芬姑姑呢。
她正想得入神,李嬤嬤進了寢殿,見秀兒坐在臨窗大炕上單手托腮沉思,還以為是秀兒已經知道了自己聽說的事呢,也歎了口氣,“小主不必憂心,也怪那魏氏不謹慎,竟著了別人的道,吃錯了東西這才被罰回了家……”
秀兒一下子回過神來了,“你說什麽?”
“奴才說……魏氏被罰回了家……”魏佳氏正是與烏雅家有舊交的那一個,另一個王氏是太皇太後的人。
“新換上來的乳母是誰?”
“回主子的話,是謝氏,乃是佟家的包衣。”
“我知道了。”小阿哥去了佟佳氏那裏,身邊的人必然要被換,佟貴妃已經手下留情了,既然是佟家的包衣,對佟貴妃必然是忠的,不會害小阿哥就是了,至於會教小阿哥些什麽……唉……這宮裏規矩便是那般,母子間久不相處,就算有乳母時時提點又能如何。
“主子不必擔心,小主子的針線上人也是咱們家的人,乃是小主的祖父當年無意間救過的孤女,除了奴才和烏雅太太知道她的底細之外,旁人並不知曉,她是個嘴嚴的,三日說不上一句話,手藝又好,並不招人眼。”
“既有這麽個人我就放心了,你平日沒事不要找她。”
“嗻。”
“你再捎二十兩銀子到魏家,讓她不必難過,既回了家就好好過日子吧。”
“小主果然心慈。”
兩人正說著,九兒咚咚咚跑了進來,“小主!那個眉芬投井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