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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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的母親本是康熙的教養嬤嬤,他也是自小入宮做了廒身邊的哈哈珠子,兩人自小一起長大,誅滅鼇拜時他就站在康熙身邊,預備著鼇拜暴起傷人,他好能替皇上擋刀,康熙掌權之後,自然不會忘了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將江南織造的職位給了他,並給了他密折奏報、監察江南官場之權,彼時江南平定時日尚淺,因有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血仇,江南人士中密謀反清之人並不在少數。
他與康熙也是往來書信甚多,多時一日接三封上諭都是尋常,康熙去年就定下了南巡之事,曹寅也是自那時起就忙碌不停,預備著接駕事宜,隻是今日這信,卻讓曹寅著實疑惑了一會兒,又參詳了在京裏做侍衛時的同僚的信,這才有些明白。
“皇上來信讓我在江南遍尋名醫,看來京中流言也未必全是假。”曹寅與自己的師爺道。
他的師爺鄒明也是飽學之士,對京中事物頗有些見解,“皇上愛子情深之事,學生也是有所耳聞的,這六阿哥又有何不同?”
“前年京中來信,六阿哥被聖上賜名為胤祚,我母親就頗有些微辭,皇上有些糊塗了,這個祚字豈能輕易做孩兒之名,此子又非太子,恐非什麽好事,今年年前時京中又傳當年董鄂妃所生的榮親王,原賜名就是祚字。”
鄒師爺聽他這麽一,輕撚胡須歎了口氣v“莫非因此名之故,六阿哥才遇了禍事?”
“正是,六阿哥年幼貪玩落了井,好不容易保住一條命,卻因發燒過久耳聾,皇上來信就是讓我遍訪名醫,替六阿哥治病。”
“這也是慈父之心啊。”鄒明道,“皇上此次南巡,可會帶著德妃和六阿哥?”
“原是會帶著的·如今六阿哥病了,未必會帶了。”曹寅道,他本是皇上心腹,雖身在金陵對京中之事卻知之甚詳,心裏自有了一番計較,隻是另一件事要與鄒明相商,“我家老太太親自教養了幾個女孩子,隻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頗有些拿不準要不要······”
“到時一切隨緣就是,德妃娘娘雖受寵·卻也未曾當年董顎氏一般寵冠後宮,據也不是愛拈酸吃醋之人,隻是尋名醫之事,東主也要
“那是自然了。”
邊了幾句話,秀兒幾乎要將手裏畫了器物的卡片折斷,佟佳氏做事實在是又毒又絕,竟派人在胤麵前那些個不三不四的話,離間他母子之情,胤本就因為胤祚之事受了驚嚇,她剛剛哄回來了一些·佟佳氏真的是為了奪子,不惜毀了胤嗎?或者古人不覺得小孩子在小的時候受到精神創傷長大之後會影響一生?
如果是佟佳氏的親生子,她豈會如此?
“隻當做是不知道這事吧·若是鬮將起來,又是胤左右為難。”不管旁人怎麽曆史上的雍正帝,秀兒知道胤是個敏感、聰慧、溫柔、善良的孩子,如果生母跟養母明火持杖的鬥了起來,最為難的會是他,更不用這孩子從心裏往外覺得養母無親生兒女,隻有他一個孩兒,實在可憐。
秀兒歎了口氣·心裏卻認定了·非要盡早除去佟佳氏不可,隻是承乾宮如今已然是風雨不透了·輕易難插進去釘子,更不用飲食等事了·隻有…···
“皇上頭年的時候就了今秋要南巡,卻不知要帶著誰。”
全嬤嬤愣了愣,“皇上原要帶著小主,估麽著不外乎是小主、宜小主、還有近日得寵的章佳小主。”
“皇貴妃身子原就不好,為她的身子計,皇上預備著不帶她也在意料之中。”秀兒道,“給六阿哥預備藥熬好了嗎??”
“已經熬好了。”
“端過去給六阿哥喝吧。”秀兒道,這幾日胤祚的病又有了些反複,耳朵裏麵不止是沒聲音,而是耳鳴,那孩子如今焦燥得很,榮太醫卻許是好事,耳鳴總比什麽都聽不見強,他原束手無策,如今倒也能開出方子來了。
六阿哥跟新來的張嬤嬤處得極好,他心裏臊,在秀兒跟前反而鬮得厲害,在張嬤嬤跟前會乖巧些。
秀兒這些日子跟著六阿哥熬得,原本豐滿的臉頰已經快瘦幹了,臉型從鵝蛋臉瘦成了瓜子臉,在現代許是被人叫骨感美人,在古人眼裏簡直瘦骨伶仃不忍目堵了。
“皇太後那裏……小主今個兒還去不去了?”
“自是要去的,茉雅莉還小,我若今日不去,怕烏布裏要出幺蛾子。”
五阿哥如今大了,六阿哥原先都挪去了阿哥所,五阿哥也被太後打包送到了乾西五所,隻是在那裏住了一宿就回了寧壽宮,去南熏殿西長房讀書倒是沒耽擱,隻隔三差五在乾西五所住一住,大半的時間都住在寧壽宮,這樣皇太後還是覺得空虛無聊,康熙又把兩個女孩子送了來,倒讓皇太後開懷不少。
茉雅齊還小,一派的天真無邪牙牙學語,烏布裏已經懂了些事,一開始時哭鬧著要額娘,後來秀兒每日都來看她,坐一個多時辰,她也就不鬮了,反而慢慢跟皇太後好了起來,整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太後身邊,看著她吃飯吃藥,稍吃少一點就不高興,皇太後自有她在身邊,人竟胖了些。
因此瞧著瘦了不少的秀兒,越發不順眼起來,“你這孩子,也太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了,胤祚那病也不是一兩日就能治好的,那得是年深日久的水磨功你若先垮了,你讓他和兩個女孩子依靠何人?”
“太後您教訓得是。”秀兒答道,“妾也逼著自己吃·逼著自己睡呢。”
“你啊,就是好強,有什麽苦處都自己藏著掖著,在誰跟前都是一張笑臉,總這麽憋著人是要憋壞的。”
秀兒笑了笑,這已經是習慣了,從做宮女子開始就是有什麽苦水往肚裏咽,對著誰都是一張笑臉,等到了現在成了“主子”了·早不知道該怎麽把那張麵具扒下來了。
“聽今年皇上南巡,你還是要跟去?”
“妾聽人講江南有隱世的名醫,輕易不肯離故土,胤祚的病總是要遍尋名醫診治妾才能死心,因而想要帶著胤祚一起去,皇已經準了。”
“嗯,這也是個沒法子的法子,隻是江南亂黨甚多,你要多加小心就是了。”
“妾是隨著皇上走的,又不是去什麽虎狼窩·太後盡管放心就是了。”秀兒玩著茉雅齊的手指道,京裏的人就是這樣的,隻覺得出了京就是鄉下,卻不知江南自古富庶,江南人怕還是要嫌棄京裏幹燥難居呢。
“唉,哀家年齡大了,若是年輕,真想出去走一走。”
“太後您若是想去……”
“哀家就是感歎幾句罷了,太皇太後如今身子不好,我怕是離不開。”
皇太後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皇上跟沒跟你提過如今前朝有樁大案子?”
“什麽大案?”
“還是宜昌阿的案子,有人求到了哀家這裏,手筆大得很·是隻求留他一條賤命。”
秀兒這才反應過來,皇太後得是刑部侍郎宜昌阿和廣東巡撫金俊貪汙軍餉及尚之信財產一案,“此事倒未曾聽皇上過,不過宮裏人都傳這兩個人必死,手下人等也要一並受罰。”
“哀家也是這麽聽的,因此把來人打發了,哀家久居深宮,並不缺銀子花用·他的銀子哀家嫌咬手。”
“他怕也是病急亂投醫。”
“托到哀家跟前那人·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哀家這才未曾將此事告知皇上·到時候宜昌阿罪加一等也就罷了,隻怕連累了中人。”
“問的人也未必是真心想替他求情·無非是被人情困住了,不得不問一問太後,太後句不成,那人也就把人情給還了。”能做中人求到太後跟前的人也就有限的那麽幾個人,秀兒心裏大概也有了些譜。
“是啊,她也是被人情債纏住了。”太後道,有些話她也就是跟秀兒一了,秀兒嘴嚴,此事要真的是被泄漏了出去,秀兒也能幫著周圓一二,“秀兒,你上次得那個什麽五禽戲,可找到了圖譜?”
“妾不止找到了圖譜,還找著了會練這五禽戲的人,隻是個已經過了七旬的老道長,妾已然讓孫國安挑了幾個靈俐的太監去跟著學,學會了再來教太後就是了,要那位道長也真是奇人,孫國安回來若非知道他已然七十了,瞧著就像四十出頭的人一般,頭發一根白的都沒有,牙齒也是一顆未落,耳聰目明的,整日自己擔水劈柴,小太監要幫他做活,都被他嫌棄力氣小。”
“這樣的老神仙,要是能見一見也是福份,隻是這宮中規矩大,哀家又是寡居之人,多有不便。”
“這樣的神仙,別是太後想見一見,妾也想見呢。”
兩人正談嘮得興起,外麵宮人通稟,“宜妃娘娘求見太後。”
太後笑道,“她來得正好,正多了個人話,熱鬧。”
她話音剛落,宜妃就進來了,她今個穿了件洋紅配碧綠的旗裝,熱熱鬮鬧得像是一團火一般,頭上依舊是滿頭的珠翠,鳳眼顧盼生輝神采飛揚,像是一朵盛開的玫瑰花一般,美豔多刺卻引得人想要一看再看。
秀兒與她爭寵了這些年,一個是豔若桃李國色天香一個是靈秀俊雅端莊大氣,如紅玫瑰與白玫瑰一般,隻是天子富有四海,自能左擁右抱,並沒有一得一失之憾。
宜妃愛愛鬮愛在人前顯貴,秀兒卻是人一多起來就會話少的性子,可出一句話,必定要一針見血,皇太後這裏兩人都是常客,遇見也不是頭一回了。
兩人施了平禮,秀兒因資曆淺些,叫宜妃做姐姐,“姐姐今日可是來得遲了,妹妹與太後已經了會子話了。”
“我料定妹妹應在皇太後這裏,本想早早的來的,誰知九阿哥吐了奶,哭鬧不止,請了太醫才知道是長牙上火的緣故。”
“是啊,茉雅齊這幾日長牙,也不高興呢。”秀兒道。
宜妃想了想,把問胤祚的話又咽了回去,她與德妃相爭多年,世人皆知,如今有太後在,她總要墩厚些,“是啊,小孩子從小養到大,免不了三災八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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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笑著接過話,“是啊,我剛才還在秀兒尋到了一位會練五禽戲的老道,如今已經七十多了,仍舊頭發烏黑滿口的牙都極好…
“那可真的是活神仙了·……”宜妃道,她來這裏本也沒什麽事,無非是聽了德妃在,想要探一探虛實罷了,瞧著德妃確實如宮中人所的瘦得不行了,可精神頭還挺足的,話言談間看不出虛來,果然是禍害遺千年,想要德妃倒下,不是那麽輕易的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