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婚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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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喜本是漢軍旗,雖說因這些年皇上留下的多是漢軍旗的女,皇子們也喜歡漢軍旗的侍妾,太監宮女們不但不敢欺負反而多幾分的尊重,漢軍旗再不似原來一般受排擠,秋喜又有個還算得寵的常在姐姐,更是頗受照顧,今日翊坤宮宜妃娘娘請她過去說話,得了些旁人不少豔羨的目光,自是頗有幾分的得意,
待跟著引路的太監離了秀女們的住所時,一開始雖說還記著額娘教的規矩安安份份,走了一會兒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被紫禁城的紅牆碧瓦吸引,隻覺得就連生在角落裏的花草,從層層琉璃瓦中透出來的粉嫩樹枝,隨著暖風吹到臉上沾著濕氣的味道,都讓人心醉,隻想著·……
就在她想著自己的美夢時,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引路的太監似是看見了什麽,向後退了兩步,她不知是什麽貴人來了,也跟著退了兩步,側頭瞧見岔路旁又來了一隊人,領頭的太監穿得比領著自己的太監品級要高,頭上戴著的是官帽,瞧見自己這一隊人,雖說嘴角帶著笑,卻又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倨傲。
“給孫總管請安。”領著自己的太監帶著兩個小太監彎腰施禮。
“原來是小文子,這麽晚了,還出來辦差啊?你們陸總管可好?”
“小的奉了陸總管的命,來接陳常在的妹妹到翊坤宮說話。”
“哦。”這個孫總管,便是孫國安他本來是奉命來接烏拉那拉家的格格的,瞧見了翊坤宮的小文子帶著一個秀女往翊坤宮方向去,這才有意與他們走了個臉對臉,這個時候他瞧著這個秀女,長得嘛是不差的,比那個陳常在顏色還好些,隻是氣質上差了,一雙眼睛大而無神,轉來轉去的過於的靈了不是個可造之材,孫國安這些年,在宮裏見過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誰能有多大出息一望可知,因此隻是略對著陳秀女點了一下頭,“我身負皇命不與你多說了,跟陸總管說明個兒我約他喝酒。”
“您老客氣了,您慢走。”
陳秋喜瞧著那位被尊稱為孫總管的太監身邊的兩個小太監上麵寫著大大地永和宮三個字,這才曉得這位約麽是永和宮的孫總管。
永和宮的德妃一直是宮裏的寵妃,雖說在宮外名氣不像宜妃娘娘那麽大可也都知道她一人得道全家雞犬升天的故事,現下永和宮的總管與翊坤宮的一位管事太監說話,就似是長輩與小輩說話一般,雖然聲音溫和卻也高高在上,難不成這永和宮竟壓著翊坤宮一頭?
她心裏這麽想著,可也沒想到亂說話的地步,文太監做了個請的手勢,“陳姑娘請。
“有勞文公公了。”
錦雲未曾想到自己被永和宮的孫總管親自接到永和宮陪德妃娘娘說話,見到的不止是德妃還有皇上,不由得就多了幾分的拘謹幸虧她自小有教養嬤嬤言傳身教,進宮後又跟著宮裏積年的老嬤嬤學了不少的規矩,雖說一開始有些手足無措還是該行的禮全行了,該說的話也一個字不差的說了,“內大臣烏拉那拉費揚古之女錦雲給皇上和德妃娘娘請安。”
康熙點了點頭,他也是親自看過石氏和伊爾根覺羅氏、董鄂氏的,烏拉那拉家的這個姑娘,教養上比起那三個一丁點都不差,模樣長得雖非絕色,卻也是很漂亮的姑娘配得上老四“起來吧。”
“奴才謝皇上、謝德妃娘娘。”
“你阿瑪和額娘身子一向可好?”
“托皇上的鴻福,奴才的阿瑪和額娘身子康健。”
“朕記得你還有兩個哥哥?”
“奴才的兩個哥哥盡數在阿瑪麾下效力隻因年齡幼小尚未立功。”
“烏拉那拉家一門忠烈,你的哥哥早晚會立功的。”康熙說到這裏就笑了說起來從血緣上講烏拉那拉錦雲要叫他一聲舅舅,她額娘是諸英的後代,正經的愛新覺羅家的固山格格,外祖母又是博爾濟齊特家的格格,單論血統,比石氏還要貴重些,隻是諸英受了太祖的貶斥,費揚古人是忠厚的,卻少了些心機,頗有些魯直,因此雖一直極得信重,卻未有多大的勢力。
是以選烏拉那拉錦雲做四兒媳,至少在門第上是過關的,不至於低到辱沒了老四,也不至於高到讓太子覺得受到威脅。
今個兒他又瞧見了錦雲,見她衣著樸素,行事落落大方,施禮時規矩絲毫不亂,就算是忽然見到自己這個萬乘之尊,也是初時慌亂,又極快地鎮定起來——老四是有媳婦命的,他這個媳婦很好。
秀兒與康熙在一起相處十幾年,隻瞧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對這個兒媳婦很滿意,心裏暗自鬆了口氣,語氣裏卻有意地添了分的疏淡,“你在宮裏住得可好?”
“謝德妃娘娘愛護,奴才住得極好。”
“嗯。”秀兒點了點頭,“本宮往日見你都是在永壽宮裏,也沒什麽工夫能坐在一處說些家常話,你在家裏可讀過書?”
“奴才略讀過些書,隻是資質有限並不精通。”
“本宮知你畫畫得不錯,可會些別的才藝?”
“奴才隻是無事時亂畫幾筆,偶爾會陪著奴才的阿瑪下幾盤象棋,隻是輸多贏少,別的就不會了。”
康熙聽到這裏笑了,“你阿瑪棋下得是極好的,聽說已然是打遍京城八旗無敵手,隻是朕於象棋並不通,也沒什麽癮這才未曾領教,你能輸多贏少,已然是不差了。”
“是啊,你的畫畫得也好,皇太後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都誇讚你得畫有神,不是那些個匠人能畫出來的,會畫畫又會下棋,實在是個才女。”
錦雲福了一福,“皇上和德妃娘娘謬讚了,奴才不配才女二字。”
康熙和秀兒心裏又添了幾分的滿意,錦雲今年不過十三歲的小姑娘,卻能做到寵辱不驚這四個字,實在是難得。
秀兒又瞧見了錦雲帶著的帕子,帕子是象牙白的,上麵偏用黑灰線繡出了水墨畫的風範,“你這帕子實在是巧,拿來給本宮瞧一瞧。”
錦雲解了帕子遞上去,杜鵑接過帕子放在托盤上,拿給德妃看,德妃在燈下瞧著這帕子,果然是仿得水墨畫,繡得是煙雨江南,唯一印鑒是用紅線繡得,“皇上,您瞧這丫頭多有巧思,這江南樓閣繡得竟似是她瞧見過一般。”
康熙不懂刺繡這種女人的東西,可他是懂畫的,瞧著這帕子也有幾分喜歡,“確實有些靈氣。”
就在這個時候,隔著簾子露出一雙小腳來,秀兒向康熙使了個眼色,康熙一瞧險些笑出來,額爾珠這丫頭以為自己藏得嚴實,卻是藏住了頭未藏住腳,穿著粉緞繡白兔圖的花盆底鞋,除了她還能有誰?“咳……是誰在那裏偷聽朕說話?”
額林珠呀了一聲,又悄悄把簾子掀開個縫,“皇阿瑪,額娘,額林珠餓了……”
康熙這回再也繃不住,笑了起來,站起身掀開了裏屋的簾子,把額林珠抱了起來,“誰餓著朕的小寶貝了?”
額林珠瞧了一眼額娘不敢說話,雙手摟著康熙的脖子,“我還要跟錦雲姐姐說話。”
秀兒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好了,別這個纏著你皇阿瑪了,連規矩都忘了······”
錦雲知道皇太後是極喜歡烏布裏和茉雅齊兩位公主的,卻不知皇上在額林珠公主麵前,也與尋常人家的阿瑪一樣,嚴勵中透著慈愛,許是這天家姻緣,並不似是外人看見的那樣,冷淡無情?
宜妃皺了皺眉頭,見擺在自己麵前的整整兩盅顏色奇怪的藥酒一飲而盡,這孫太醫所謂的方子是越來越多了,現下竟讓她每晚睡前喝什麽綠蟻酒,她不是那些個懷古的傻子,怎麽樣也不覺得這些粗製的酒有什麽好喝的,更不用說裏麵還夾雜著藥味兒了,幸好喝完之後確似是孫太醫說得一般通體生熱,手腳再不用在夏天也覺著涼了。
郭貴人瞧著她喝完了酒,揮了揮手讓宮女們都下去了,親自替喝完酒之後,有些發汗的宜妃扇扇,“姐姐您瞧著陳常在的妹妹如何?”
“陳常在就不聰明,她的這個妹妹更傻,空有了一副好皮相,卻沒腦子。”
“不止是她,我這幾天品著秀女們,不是一個個的有意藏拙,半真半似癡傻不已,便是還不知京裏風向,傻糊糊的像是沒頭蒼蠅,再不然就是那些個皇太後和皇上留心的人了,姐姐您留著陳常在,還真是眼光長遠,愚妹所能及。”
“你現下也曉得我是沒法子了吧?”宜妃歎了口氣,“我現在除了宮裏的事,也要操心老五的婚事,雖說皇太後大包大攬的,也難說能找個什麽樣的兒媳婦,若是那些個不稱心的,少不了我要操心。
“此事姐姐倒不必如此憂心,皇太後能管得了這原配嫡妻,又豈能攔住姐姐給老五挑個稱心如意的側室?別說是皇子,就是王公大臣裏,正妻管著家,真正在後宅裏得寵的卻是側福晉的,也不是一兩家……五阿哥自小不在您的身邊,若是有個知冷知熱的替您照看著他,你也放心。”
宜妃點了點頭,“你倒是與我想到一處了,那些個出身稍差些的秀女裏有沒有好的?”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總要慢慢挑才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