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短棍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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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又說了一陣話,約好了下一次見麵的時間之後,瑪麗一蹦一跳地走了。硫娜則躺在了空地上,剛才那幾句對決可是累壞了她。
天空之中飛過幾隻黑色的烏鴉,烏鴉在硫娜的腦袋ding上盤旋了幾圈之後就啼叫著飛走了。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在喊:
“傻瓜!傻瓜!”
硫娜隨手抓起小石子丟向了烏鴉。
“連你們也罵我是傻瓜!我真的那麽傻麽!”
烏鴉被扔過來的石子嚇到了,忽閃著翅膀遠遠地飛走,但是那傻瓜的叫聲卻一點也沒有減弱。硫娜看著烏鴉消失在天際,突然覺得心頭一寒——她察覺到那傻瓜傻瓜的叫聲並非來自於天上,而是來自於自己的身後。硫娜連忙一股腦爬了起來,向後張望。
隻見在漆黑的密林深處,像是蜿蜒流淌的溪水一樣冒出了一段金色的絲。硫娜咽了口口水。
有個人在那裏。
“有誰在那裏?是人是鬼?!”
硫娜連忙將剛才的和瑪麗對打的那根木棒握在手裏,小心翼翼地逼近著對方。不成想走到了一半就聽到了咯咯的笑聲。
“我是鬼。”
“騙人!鬼怎麽會笑,還會和我說話!”
“說不定你是遇到了一隻會笑的鬼。”
“哪裏又會有鬼罵我是傻瓜?”
“說不定你真是個大傻瓜。”
硫娜聽到這裏也明白對方是在譏諷自己,她氣得猛地一揮棍子,在空氣中打出了一串呼哨。對麵那人看硫娜開始生氣了,突然又幹巴巴地冷笑了幾聲。
“看來還沒有傻到骨子裏去。”
“你為什麽騙人?!我娘說騙人的家夥都不是什麽好人。”硫娜問道。
“哈哈,不是好人。也對,也對,不是好人。”那扮鬼的怪人又笑了幾聲,然後繼續說道,“你問我是人是鬼,我要說自己不是鬼,是人,你又該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
“我%±ding%±點%±小%±說,2⊕3o⊕< s=”arn:2p o 2p o”>
怪人突然捏著嗓子說起話來,那聲音又尖又細,還把瑪麗那個刁蠻嬌氣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硫娜聽著聽著就被她逗笑了,可是笑完了之後卻也露出了愁容。
“也是啊,原來你都看到了。這可該怎麽好呢?”
“怎麽好?你下次見了她,她問你有沒有告訴別人,你就說沒有。這不就完了?”
“那不是騙人麽?瑪麗對我那麽好,我怎麽能騙她?”
“她騙了你那麽久,你怎麽就不能騙她?”那怪人說著說著話,突然聲音冷得像是冰窖,“她穿著華貴,心思縝密,哪裏像是什麽女仆?那蜂蜜水、黃油麵包,怕是你辛辛苦苦撿柴挑水一年也賺不來,她說給你就給你,分明是不在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根本就不叫什麽瑪麗,她就是這裏領主的女兒——蒂法。”
“才不是呢!那都是瑪麗辛辛苦苦給我帶出來的好吃的!”
硫娜聽到有人說瑪麗的壞話,立刻氣得咬牙。
“你個蠢材,若是她冒著吊著打的風險透出來的,又怎麽會給你?她自己不吃,她就沒有爹沒有娘?他就沒有兄弟姐妹?你認識她又有多久?非親非故為什麽要給你?”怪人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傻,我可不傻。她教給你的劍術分明是戰場上大開大合的軍人劍法,這種東西一個小女仆就算偶然看見一招兩式,又怎麽可能知道全套的劍法?那劍術分明是她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她練劍時給你講的故事也分明是她的祖先。要不然外人怎麽會知道那麽詳細?”
“那……”硫娜被這一通話說得心裏也泛起了嘀咕,但是她最後還是咬了咬牙,“不管怎麽樣,瑪麗對我很好。她教我劍術,給我吃的,她是個好人!”
“蠢材,真是蠢材。你可知道她為什麽要將祖傳的劍術教給你麽?”
“因為她是個好人?”
硫娜摸了摸頭問道。
“不,那是因為你是蠢材。”怪人見硫娜要生氣,連忙解釋起來,“因為你是蠢材,所以這家傳的劍法到了你手裏你也學不了幾分。就算是學通了,因為你是蠢材,對你笑幾聲,撒個嬌,讓你別說出去,你就不會說出去。因為你是蠢材,讓你當她練劍的靶子,你也毫無怨言。我問你,你知道你為什麽打不過她麽?”
“因為她比我厲害?”
“她身高手長,劍術熟練,的確比你厲害。但是你那最後一劍算是水平揮,就算是她再長個兩三歲也根本招架不住。你知道為什麽你最後還是輸了麽?”
“我不知道……”
“你個蠢材,你不會仔細想一想麽?”怪人咬著牙說道,“她教給你的是光明正大的戰場劍法,從來都是上端砍和直刺,哪裏有撩下腰的劍術?但是她和你對戰的時候劍尖亂飄,一直猛攻你的下三路。她用的劍法和你的劍法根本就不是一套,而且那套劍法還相當克製你的劍法,你當然是打不過她。”
“興許明天她就會傳授我那套新的劍法了。”硫娜想了想說道。
“哼,她才不會呢。我猜的沒錯的話,她的那套劍法到死也不會教給你。”
“我不相信!瑪麗不是這樣的人!”
“連人家的真名字都不知道,虧你說的出口!”
硫娜聽得氣上心頭。雖然平時父母對她有時候也會打罵說教,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如此上火過。她覺得這個怪人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尖酸刻薄,簡直是前所未見。一時之間,硫娜也忘記了害怕,她拎著棍子緊走上幾步就是想要狠狠地打那個怪人一棒出出氣。那個怪人看到硫娜走過來,卻是不閃也不避,甚至連頭也沒有動一下。硫娜跨過了幾片矮小的灌木才看見這個怪人的模樣。
隻見她斜斜地靠在樹上,兩隻腿支棱著,一頭金色的長披散在地上活像是秋天晾幹的稻草。硫娜從未見過有人有如此長的頭。農家的夫人和孩子為了幹活方便,頭剪得短短的。像是瑪麗那樣及肩的頭已經算是很長了,硫娜的母親不能幹活所以蓄了長,但是也不及這個人的頭長。硫娜走進了幾步想要看看她的臉,但是對方的頭整個都被頭蓋住,也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你……”
硫娜小心翼翼地推了對方一下,但是這個怪人卻毫無反應。硫娜正詫異著,突然現怪人的身下黑漆漆的。她蹲下來一看,地上原來全是幹涸的鮮血,連泥土都被染成了墨色。怪人身上穿著像是鎧甲一樣的東西,但是都已經變得四分五裂,裏麵露出來泛白的傷口。傷口全部都不再流血,那不是因為結了繭,而是因為血都流幹了。硫娜想起來那個上次在領主家做事的仆人,他因為手腳不幹淨,動了領主的女兒蒂法的東西,被打得遍體鱗傷。那個人的血也沒有流過這麽多。
硫娜突然感覺的害怕起來。現在時間已經是黃昏,林子裏四下無人,自己腳下有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家夥,她說不定也是那家的仆人應為做錯了事情被人打成這樣。硫娜慌慌張張地往後退,突然覺得腳下絆倒了什麽東西,忽地跌坐在地上。她嚇得伸出手顫巍巍地摸索著,隻覺得地上有一個冷冰冰的金屬樣的東西。硫娜低頭一看,原來是在樹葉和灌木叢下麵藏著一個銀色的劍柄。這個劍柄異常巨大,她隻有伸出兩隻手才能握得住。硫娜剛想試一試自己能不能將這把劍拿起來,就突然聽到了一聲斷喝。
“別動它!”
硫娜嚇得放下了劍,往後一看。剛才躺倒在地上眼看是不行的怪人竟然坐了起來。她的頭披散開來,活像是從地裏爬出來的死鬼。而她本來渾身上下都是血,在橙紅色的夕陽下看起來更是可怖。在淩亂的絲之間,一雙銀色的瞳孔大睜著,狠狠地盯著硫娜。
怪人大喝了一聲之後就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忽地有癱軟在了樹旁。硫娜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劍,來到了金銀瞳的怪人身邊。
“姐姐,你受傷了。”
怪人冷哼了一聲,也不再說話。硫娜見她如此虛弱,連忙從身上解下來自己的水袋,送到了她的嘴邊。怪人見到有水潤濕了嘴唇,忽的咬住硫娜的水袋,頃刻之間將裏麵的水喝的一幹二淨。硫娜見她還能喝的動水,知道她還有救,於是連忙從身邊取出來了剛才瑪麗給她的黃油麵包,送到了怪人的嘴邊。
怪人微微睜開銀色的眸子,斜斜地看了硫娜一眼,然後將頭扭開。
“蠢材,你這是幹什麽?”
“姐姐,你吃了這個才有力氣啊。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應該挺好吃的。”硫娜說道,“我過會兒從鎮子裏給你找個醫生來。我母親要是生了病,每次都是這麽去請醫生來的。”
怪人幹笑了幾聲。
“剛才不是還氣得想要將我生撕活吞了麽?現在為什麽要救我?放著我去死不就行了麽?”
“那怎麽能行,我的母親告訴我一定要積德行善。我怎麽能放著你不救?”
“蠢材,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
硫娜上下端詳了一下對方。
“怪人。”
“金銀瞳的魔女——沒聽說過麽?”
“聽說那是融合了妖魔血肉的半妖……以獵殺妖魔換取賞金為生……”硫娜說道一半,突然捂住了嘴,她這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怪姐姐正長著金色的頭和銀色的眼眸,“你就是?那個……大劍?”
“啊,沒錯。我就是你口中的大劍。”大劍笑了笑,然後看著地上的樹叢,“怎麽,你現在還要救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