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長劍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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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硫娜回以妖魔燦爛的笑容,然後用她沾著紫色鮮血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妖魔的臉頰。妖魔不明所以的同時,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腹部被硫娜用布條纏了起來。原本被鋒利的大劍所劃開的口子,隻要相互貼合就會在妖魔強大的生命力的作用下粘合起來。蠕動的肉芽犬牙差互,帶著幾分麻痹感的瘙癢讓妖魔的臉扭曲了。
    “你……你在做什麽?”
    “做什麽?幫你療傷啊。”硫娜拍了拍妖魔的臉頰,“你要是死的太快的話,那豈不是太過無聊了。好啦,好孩子現在應該安靜地躺在地上休息一會兒。現在我要陪其他人玩了。”
    “什麽……?”
    妖魔驚訝地想要起身,但是失血過多的身體卻沉重得難以置信。他轉過頭看到硫娜纖細的腳從它的耳側踩過,勾起的泥水在空中劃過了一串曼妙的曲線。順著硫娜的背影看過去,剩下三個妖魔也躺倒在地上,他們的腿也被砍斷了,他們的腹部也纏著一樣的布條。硫娜正在另一個妖魔的身邊蹲下,用腳狠狠地將那個妖魔踢醒,然後將手中的大劍順著半愈合的傷疤插入妖魔的腹部,攪動。
    “剛才摘掉的內髒,︽不盡然喲,內髒也是很重要的。”
    “妖魔,妖魔也是會死的啊!妖魔也是會痛的啊!摘掉別的人內髒,然後哈哈大笑,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暴怒的妖魔對著硫娜射出了指槍。那指槍是妖魔忍耐著劇痛,繼續到現在的力量。黑色的影子如同弓矢一般直衝向硫娜的臉龐,但是卻戛然而止。硫娜用她潔白的牙齒輕輕地咬住了妖魔的指槍,然後又生生將其咬成兩節。妖魔隻覺得遍體發涼,這個大劍拔出大劍之後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超越常識的力量也好,令人沉醉的美貌也好,她的行為和思考方式都變得迥然不同。妖魔知道自己完全傷不到硫娜分毫,它感覺自己看到了絕望本身。
    “是嗎?抱歉啊。”硫娜淡然地咧開了嘴角,“因為你們總是將人類總要的內髒吃掉,我以為你們的內髒會比較特別呢。”
    躺倒在周圍的妖魔被同伴痛苦的嘶吼所喚醒,它們相互看了看對方的雙眼,都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悲傷。妖魔們意識到了,這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少女對妖魔有著近乎偏執的憎惡。在他眼裏,妖魔甚至連小貓小狗都算不上。極盡所能地虐待蹂躪妖魔,這個女孩所做的事情已經遠超妖魔的想象。
    “沒錯,我們的確剝奪了人類的生命。剝奪了很多,對人類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一個妖魔瞪大了眼睛,對著天空大吼著,“但是我不會道歉的,我不覺得我虧欠過任何人,我也不是相當妖魔所以成為妖魔的!”
    “哦?所以呢?”
    硫娜對妖魔所投注的視線讓後者感覺渾身都被凍結了。它劇烈地喘著氣,用力嘶吼著。
    “但是你呢?你現在對我們所做的事情,和我們對人類不是一樣的麽?你現在不正是妖魔心中的妖魔麽?你本來是人類,後來成為妖魔的。你是依照自己的意願屠戮我們,而不是因為生存的需要。我們死在你手裏,也算是罪有應得。但是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比我們還要邪惡的你,最後會落得什麽下場?真是可笑,你還什麽都不知道……一點一點都不知道……”
    硫娜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了。微笑隻是她的偽裝,那仿佛永遠無法熄滅的憤怒才是她心中的主旋律。當笑容退去,硫娜精致的臉頰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她將手中的內髒狠狠地扔到泥水裏,然後用穿著鐵靴的腳將其菜的稀巴爛。暴怒主宰著硫娜,她伸手拽住妖魔的脖頸,將其不斷地拽在空中然後灌到地上。骨骼破碎和肌肉撕裂的聲音令人心悸。
    “你又懂什麽?肮髒的雜碎。我的事情你們……我這樣,當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但是那又如何?”硫娜金色的眼睛射出了冷酷的光,青筋布滿了她的手臂,“那又如何?這是我所選擇的道路,自然沒有後退的道理。成為魔鬼又怎麽樣?被人唾棄又怎麽樣?你以為戰士就是那麽簡單的東西麽?”
    硫娜的怒意稍稍收斂,她想到要是現在把妖魔弄死,之後就沒得玩了。硫娜手指一鬆,妖魔的身體重重地落在地上。硫娜看向了妖魔醜陋的臉頰,卻隻看到了一個僵硬了的笑容。一根指槍不知什麽時候從妖魔的下巴深深地射了進去,然後又從妖魔光禿禿的頭頂鑽了出來。好像是個破碎的水袋一樣,隨著剛才硫娜劇烈的搖晃,妖魔腦中的灰白色物質四處飛濺。周圍的泥水也變了顏色,好像下了一場新的雨。
    硫娜愣住了,她用僵硬地扭頭看向了其他的妖魔,那些妖魔都自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它們積蓄最後的力量無法傷到硫娜分毫,但是破壞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倒是再容易不過了。硫娜心頭的憤怒好像被突然澆滅了一般。難以言表的空虛在硫娜的身體之中蔓延,力量也想潮水一般褪去。剛才那個冷酷而又美麗的少女漸漸消失。硫娜拄著劍站起身來,難以言表的疲憊在她心中徘徊著。妖魔死前的質問還在她心中回蕩。
    我們死在你手裏,也算是罪有應得。但是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比我們還要邪惡的你,最後會落得什麽下場?
    硫娜一邊歎息,一邊將手中的大劍收起,衝洗用地上被紫色鮮血所浸泡的布條包起。她感覺自己漸漸壓製不住心中的惡魔了。正在這時,硫娜的餘光突然掃到了周圍房屋廢墟之中的一雙小眼睛。那雙眼睛和硫娜對視的瞬間,立刻像是被針紮到一般地開始畏懼動搖。硫娜又看見了廢墟的縫隙裏顫抖的油膩胡子,她認出來了,這似乎是剛才的那個流浪者。
    “你沒逃走麽?”
    硫娜拄著劍站了起來,她的聲音沙啞而難聽,好像幹枯的老樹皮。
    “我……我什麽都沒看見……我什麽都不知道……我……”
    流浪者覺得妖魔和大劍戰鬥的場麵是不可多得人生經曆,所以躲在廢墟之間偷偷觀瞧。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最後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東西。流浪者害怕自己被硫娜殺掉,小腿發軟,好像個篩子一樣戰栗著。硫娜試著對流浪者作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沒想到對方抖得更厲害了。
    “你去……你去把村民都叫回來吧。妖魔已經被我解決了。”
    不用硫娜說第二遍,流浪者就連滾帶爬地走了。不一會兒,村民們用狐疑的目光掃視著硫娜和地上的妖魔,一個穿著顯眼衣服的老者簇擁著走了上來。流浪者畏畏縮縮地對著硫娜一指,老者就向著硫娜走來。
    “大劍大人,感謝您。”老者先對著硫娜一鞠躬,“但是我們……以為小鎮裏隻有一個妖魔,沒想到有這麽多。我們村民還沒有準備好那麽多錢……”
    “後麵穿著黑色製服的聯絡人員會來協商解決這些事情。我還有其他的任務要處理。”
    硫娜張了張嘴,最後說出來了公式化的說辭。老者也並未多說,隻是後退了幾步和硫娜保持了距離。硫娜被村民們狐疑的,畏懼的,甚至有些厭惡的眼神包圍了。看來流浪者應該還是將硫娜的所作所為宣傳了一通事實上就算是他不說,村民們看到地上妖魔殘缺不全的屍體也能想出大部分的經過。本來人類就和身為半妖的戰士有所隔閡,現在硫娜恐怕成為加深這層隔膜的推手之一。想到這裏,硫娜隻想歎氣。
    事實上,雖然地處大陸的中部,但是這裏的環境和硫娜南方的老家卻也異常地相似。之前在集市徘徊尋找妖魔的時候,硫娜就被思鄉的情感不斷地衝擊著。她還想在這裏流連一會兒,但是她卻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應該多逗留。硫娜對著周圍的村民欲言又止,她無法傳遞出自己的善意,恐怕這種情況下蒂法也束手無策。遲疑了半天,硫娜對流浪者擠出一個笑。
    “感謝你。”
    “……啊?”
    流浪者沒想到自己會被硫娜叫到。
    “是你幫我找到了妖魔。要是我不拔劍的話,我找到妖魔還要再費一番功夫……”
    “……啊。”
    流浪者僵硬地點了點頭,他不知道應該作何回答,事實上他也完全沒懂硫娜的意思。
    “其實,我覺得你的預言?或者說是預言還是挺準的。你不是說那對護衛要是在這裏逗留就會遇到不好的事情麽?你,說的很對,的確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硫娜看了看四周被戰鬥波及的店鋪和將大地染成紫色的鮮血,歎了口氣。村民呆呆地凝視著硫娜,沒有人回答她的話,隻剩下尷尬混雜著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硫娜隻好將大劍被在身後,又披上長袍離開了小鎮。流浪者抓著自己的水晶球,對著硫娜的背影,仔細地研究水晶球溢出的七彩光芒。他的心頭突然湧出了一股悔意,之前麵對妖魔們是硫娜救了他,不管怎樣他還沒有對硫娜表示過感謝,反倒是硫娜在說謝謝。流浪者不斷地摩挲著水晶球,他希望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幫到這個大劍。
    在人生的最低穀,就算是一根稻草也能救命。流浪者覺得自己一定能起到某些作用,他確信。因為他知道大劍們的命運注定坎坷。
    注:你們好冷淡了……隻看後記不看正文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