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長劍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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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硫娜若有所思,她想起來了自己小時候的那場慘案。或許當時扮演自己母親的妖魔就是所謂的“異常食欲者”,亦或者這裏麵還有更多的秘密。布魯斯特對於這些事情沒什麽興趣,他蹲在地上觀察著妖魔。布魯斯特抽出自己的劍,用劍柄敲了敲妖魔的大錘。妖魔的整個爪子都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整體,外麵包著像指甲一樣鱗片狀的角質。布魯斯特的劍敲在上麵發出了金屬一樣的響聲。
    “這樣的妖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硫娜也很好奇。
    “應該是異化的妖魔。最近異化的妖魔越來越多了。”阿利克年紀比較大,閱曆不淺,“一般看到的妖魔身高在兩米到三米左右,四肢強壯,頭部較小,有利爪。眼睛較圓,瞳孔呈現金色,頭部沒有角。這種一般是妖魔的‘原型體’,是最常見的。要是妖魔偶爾也有畸變體,據說年老的妖魔會逐漸從‘原型體’變成稀奇古怪的樣子。有的妖魔長出了魚鰭,開始在海邊活動。又的妖魔有角身體也長著尖刺。還有的妖魔長出了翅膀,能飛行。一般這些妖魔都比較強。”
    “那麽這就是一隻異化的妖魔。”硫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指著妖魔的手臂說道,“但是我看不出這樣的妖魔有什麽優點。它的手臂很重,揮動起來也需要很大●,♂的肌肉群。但如此一來,它的中心就會向前傾斜,佝僂身體。這會影響它的靈活性和速度。另外,它要是沒有手的話,怎麽吃人呢?”
    “或許它直接用嘴啃。”阿利克做出了自己的猜測,“就像鳥一樣,鳥沒有了爪子,但是它們還是能用嘴直接吃東西。”
    “我看不出來這樣對妖魔來說有什麽好處。另外,這個妖魔的肩膀上為什麽會有一個奇怪的花紋?”
    硫娜指著妖魔的肩部說道,隻見那裏有一個扭曲的紋身,好像是一個放大的“h”。硫娜用手去撫摸這個紋身,上麵凹凸不平,像是某種奇特的烙印,又像是帶有神秘力量的圖騰。
    “誰知道呢?”布魯斯特站起身來,“好了,為什麽我要為一直妖魔擔心,那是它的問題。現在我隻想離開這個糟糕的鬼地方。這裏離著聖城還有多遠?”
    “不遠了。不過我們應該選擇紮營,等到明天再出發。妖魔在夜晚也能保持視野,這對我們不利。”阿利克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漸漸下山。這個季節的白天很短,“不過我們要考慮一些別的問題,比如說這個孩子應該怎麽辦?”
    硫娜和布魯斯特都看向了坐在廢墟中央的小女孩。她用她淡棕色的眼睛看著周圍,似乎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三個大人都覺得一種頭痛,他們在考慮如何向這麽小的孩子解釋這一切。
    一行人找了一片較為完好的小屋住了進去。布魯斯特興奮地在廚房裏找到了一個鍋,雖然鍋的一個柄斷掉了,但是其他都很完好。阿利克找到了一口沒有被汙染的井,弄出來一些水開始放到鍋裏麵燒。硫娜則獨自去了林子,她準備找一些像樣的獵物。妖魔的集體暴走讓林子裏的動物也四散分逃,直到傍晚的時候硫娜才勉強抓到了四五隻兔子。在昏暗的環境下硫娜也看的見,而她還記得席夢娜抓獵物的手法,要不然他們可能會一無所獲。阿利克將兔子的皮扒掉,開始放到水裏麵煮。布魯斯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些植物的塊狀根放進了鍋裏。不一會兒,一陣陣肉香飄了出來。
    硫娜對於飲食基本沒有特別的需求,事實上戰士的味覺都不太靈敏。在擁有遠超人類的力量之後,戰士的痛覺和味覺也被妖魔的血肉所破壞了。不過戰士們也都不再乎官能的享受。硫娜吃了幾口,就覺得胸口發悶。今天她用了太多妖力,身體也受到了暗傷。但是她依舊保持著平靜,將身體中流竄的鈍痛壓了下去。
    忍耐一向是戰士的特長。
    在剛剛死過人的地方吃飯讓布魯斯特有些不適應,他局促不安地坐在地上,不斷地看著窗外。好在房子中間升起來的一道篝火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幾個人的臉都被映得紅撲撲的,小女孩端著一個木碗,小口地喝著湯。今天的血腥似乎讓她沒有什麽胃口。硫娜作為唯一的女性,準備和小女孩稍微做一些接觸。但是她一靠過去,女孩就厭惡地避開,好像遇到了凶猛的怪獸一般。硫娜尷尬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長得或許會嚇倒孩子。
    “不用在意,她第一次見到我也很警惕。”阿利克和女孩顯得比較親近,他摸了摸女孩的頭,“等你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倒是對老爹如何找到這個孩子有些好奇。”
    阿利克因為“老爹”這個稱呼瞪了布魯斯特一眼,但是他也沒有深究。在這種近似於戰場的危險環境之中,人們的關係總會變得更加親密。
    “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我和你走散了之後,就選擇繼續向著聖城前進。來到村子裏之後,就看到她一個小孩呆呆地站在街上。整個街道都是人類的斷臂和鮮血。那簡直像是一場地獄。我不忍心讓她繼續待在那裏,所以我就像她走了過去。她想要逃跑,但是我掏出來我的幹糧……”
    “哦,原來是這招。”
    布魯斯特哈哈大笑,阿利克搖了搖頭。
    “這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自從我找到她之後,她還沒有說過一句話。我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她是天生說不了話,還是受到了驚嚇。”阿利克將視線轉向了硫娜,“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孩子?我聽說你們大劍的組織有將孤兒帶到組織訓練成大劍的事情。”
    “的確,大部分戰士都是這麽來的,我也是。”硫娜看了看篝火旁的女孩說道,“但是這還要取決於她個人的意願。如果她強烈地想要向妖魔複仇,那麽我會負責把她送到組織。”
    “但我猜她還不懂複仇的意思。”阿利克歎了口氣,他看了一眼正在小口喝湯的小女孩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等她長大一些再問問她。”
    硫娜也將視線轉向了坐在阿利克旁邊的女孩,直到現在硫娜才仔細地端詳她的樣子。女孩的衣服看起來很粗糙,像是個麻布袋一樣。不過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傷口或者是血跡,顯得很幹淨。她有著簡單的亞麻色短發,這讓硫娜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成為戰士的時間越長,硫娜就越開始懷念自己之前的發色。金發和銀眸不僅僅是沾濕的標誌,那更像是某種枷鎖。硫娜沉吟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希望她成為戰士。”
    “我還以為你們大劍希望能有更多的同伴呢。”
    布魯斯特吹了個口哨,硫娜卻嚴肅地看著他。
    “成為戰士並不愉快,其中更多的是無奈和……責任。戰士需要明確什麽是自己的信條,要不然隻會成為力量的奴隸。我已經成為戰士一年了,我還常常會因為‘什麽是戰士’而感覺到迷惑。我也不清楚我作為戰士的路到底應該怎麽走。”
    硫娜說罷,呆呆地看著篝火。樹枝燃燒中蹦出來的火星照亮了周圍四個人的臉。
    “等一等,難道說你也是個妖魔屠村事件的幸存者?”布魯斯特突然將話題轉到了硫娜的身上,他擺弄著手中的那一塊骨頭說道,“難道,你現在後悔成為戰士了?”
    “談不上什麽後悔不後悔,我隻是形勢所逼罷了。”
    硫娜茫然地凝視著火堆。成為戰士的時間越久,她心中的迷茫就越發地增殖。或許當年自己在那場災難之中死去更好,進入另外一個世界,成為另外一個自己。硫娜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有另外的什麽在支配著她。那是徘徊在身體之中無法平息的憤怒,亦或者是戰士的責任,還有對於過去的懷念。
    “我覺得你應該很適合當大劍吧,你殺了那麽多的妖魔。我遇到你的時候,那些妖魔的屍體在地上排著隊。那時候我就在想,我一定遇到高人了。”
    “那……並不是什麽……”
    “不過你到底受了什麽傷啊。我看見你的時候把你當成一般平民了,完全看不出來你是大劍。”
    硫娜低下頭,不再說話。搖曳的篝火讓好像要將她低垂的發絲燒著一般。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她的拳頭緊緊攥起。阿利克注意到氣氛上的變化,他轉過頭瞪了一眼年輕的騎士。布魯斯特滿臉茫然,他的心思還不足以細膩到注意硫娜細微的感情波動。
    “布魯斯特!你應該道歉。”
    “我也沒說什麽啊。”布魯斯特嘟嘟囔囔地回應道。
    “不,我隻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硫娜對著兩人擺了擺手,然後刷地一下站起身來,“我想要去外麵冷靜一下,這裏有些熱了。我馬上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