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五彩玲瓏珠,女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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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絡青衣的眸光微暗下來,清流喜歡墨彧軒,這是怎樣的一種偏執?

    “當年絡如音失蹤,獨留你我在宮中生存,映妃便趁機迫害於我,經常趁眠月昊天不在時對我施以鞭烙,那時的我才五六歲,她料定了我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便更變本加厲借我出行時買通殺手欲奪我性命,最後還是毀了我一身筋脈,廢了我一身玄氣。後來,映妃又以自己體內的解藥對我相威脅,讓我對她百依百順,從前我顧念著絡如音,便當真聽她的話,導致後來眠月昊天很厭惡我,殊不知我忍氣吞聲了一年,朝中還是由我做太子的呼聲最高,即便我已經是個廢人,最後映妃將我關在寢殿內,假傳眠月昊天聖旨伺機毀了我容貌,我再也不能忍受,便拖著殘敗的身子跑出皇宮,還在宮門外的一樹叢林裏遇見了向來對我最好的眠月將離,他想讓我留下來,但那時誰也護不得我周全,我隻能拚了命的離開忘贇,與眠月斷絕關係,因為這個姓氏隻會帶給我傷害,我從未享受到幸福。”清流沉暗著麵色,像是根本就不願在想起從前的事兒。

    絡青衣沒瞧見他眼底有恨意,也沒發現他身上有戾氣,但這番話,當真是充滿了冷厲。

    “筋脈盡碎後你是怎麽站起來的?”

    “眠月將離。”清流毫不避諱的提及起這個人名,“他替我找來各種珍貴的草藥,找了不少大夫替我醫治。那時他剛好九歲,能力總歸是有限,但對我已經有了很大的幫助。”

    絡青衣感覺嗓子發幹,她揉了揉嗓子,幹啞道:“那眠月昊天呢?他沒來看你?”

    “他?”清流極鄙夷的冷哼一聲,“他才是活在仇恨中的那個人,那幾年他管過誰?他滿心想著絡如音,就連你都沒管過,還指望他會來看我?”

    “可你不是筋脈碎了嗎?他都沒叫大夫給你醫治?”那時絡青衣還小,她八歲離宮,而清流出事那年她才兩歲。

    “醫治?”清流冷笑,“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筋脈盡碎的事兒!這件事完全被映妃遮掩了下來,你覺得當時沒有娘的我有什麽本事和沈家作對?”

    “你可怪絡如音的杳無音訊?”

    清流搖頭,“曾經怪,現在沒了那麽多情感,對我來說絡如音不過是生我的人,她生不生我我都不會對她有所感激。”

    沒了那麽多情感,原來這些年他對絡如音的感情也消磨光了,也是,若絡如音沒有離開,清流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能存活下來已是萬幸,這一刻,她竟然有些慶幸清流能離開皇宮,有些慶幸自己能離開忘贇。

    由此她也想明白了不少,清流是怨絡如音的,並帶了些恨,不然他怎麽有幾次會對自己動了殺機?

    清流明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還有這樣的念頭,隻能說當初他離開時心中的恨意太濃,即便他現在說著不恨,那也是他恨過罷了。

    “還有什麽想知道的?”清流主動詢問,這讓絡青衣吃驚了下。

    “你是…怎麽遇見墨彧軒的?”說她不在意那是假的,自己男人被親哥哥惦記著,心裏的感受無法言說。

    “我混進奴隸中被賣出忘贇,到雪月後我逃開了他們的監視,當時的我拖著沉重的鐵鏈一路瘋跑,也不知最後跑到了哪裏,隻是我再也跑不動了,就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我聽見爺的聲音。那時爺的嗓音還有些稚嫩,他說,這是誰家的人,要是沒人要,那麽他就要了。就這樣我被爺帶去了雪月京都,他四下派人為我醫治,接縫上了我的筋骨,教我重新修煉,又為了換了一張臉,開始的時候爺帶我入宮妥善安置,後來爺發現我不喜歡宮裏的生活,便將我送了出去,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一手創建起醉璃苑,並讓我做醉璃的管事,雖然是他人男寵,可這畢竟是爺給予我的幸福。”清流平靜的說著這一段話,隻有在提到墨彧軒時,清澈的眸子裏才會劃過一抹溫柔。

    絡青衣聽後怔了怔,墨彧軒將清流當心腹培養,但清流心底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感,這對清流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最令她沒想到的是,清流為了逃出忘贇竟混進奴隸群,他可有受到百般折磨?想必是有的,不然,他怎會如此怨恨眠月兩字?

    還記得有人曾對她說過一句話,清流恨得,是眠月二字。

    現在看來,她終是明白清流怨恨的原因了。

    她心裏悄然生出一絲心疼,清流是他的親哥哥,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清流淡淡的笑著,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九皇子妃,天色已晚,不知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沒了。”絡青衣抬頭,從椅中站起身,扯了扯唇,對百裏夢櫻道:“夢櫻,我們回去吧。”

    百裏夢櫻點點頭,與絡青衣坐在玉竹化成風生獸的身上,兩人與清流匆匆道別後便回到了寢殿。

    清流走到窗邊,看著前方消失的身影,嘴角輕輕勾起,揮袖關上窗戶,將明亮的月光關在窗外。

    一室燭火驟滅,客棧下有一抹人影緩緩走出,他輕抬頭,對著月光淺笑,清俊的容顏似乎鍍上了一層清輝,須臾,他甩袖而去,身形如霧,仿若從未來過一般。

    翌日,水無痕與無妙先行回了學院繼續修習,絡青衣與百裏夢櫻則留在宮內,無妙本來也想陪著絡青衣,卻被眠月昊天派人架著抬走了。

    “青衣,你快出來瞧瞧,那一片的花開了。”百裏夢櫻伸著懶腰走到院子裏,視線一轉,驚訝的看見之前還是骨朵兒的那片花叢綻開了花瓣。

    絡青衣咳嗽了兩聲走出房間,她笑了笑,以手遮擋著並不太刺眼的陽光。

    “青衣,你這院子裏的靈氣還挺充沛呢!”百裏夢櫻深吸了一口氣,撲鼻而來的花香讓她覺得身心舒暢,愉悅極了。

    絡青衣含笑點頭,有這麽多花在,到底是多了不少靈氣,這些靈氣有助於幫助她治愈內傷,隻是一晚上,她就感覺已經好了不少,隻是穆濂那掌當真是往死裏打,想要恢複黃玄之境,怎麽也得幾個月的時間。

    “青衣,你怎麽了?”百裏夢櫻走過來,見她不說話,便出聲詢問。

    “嗯?”絡青衣回神,揮散腦海中穆濂閉眼的畫麵,見百裏夢櫻一臉疑惑,搖了搖頭,道:“就是想起一些事情。”

    “很重要嗎?”

    “已經不重要了。”絡青衣微微一笑,突然聽見院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她眉頭輕皺,是誰一大早上來打擾她?

    “青衣公主。”院門口出現兩名恭敬肅穆的太監,“皇上剛下了早朝,要您前去。”

    “嗯,你先回去吧。”絡青衣點頭應聲,對百裏夢櫻招手,“來替我收拾一下,我胳膊疼抬不起來。”

    “好叻!”百裏夢櫻拉著她往寢殿裏麵走,將她按在梳妝台前坐下,手指靈巧的盤了個九鬟仙髻,低下頭笑著打兩個,“怎麽樣,好看嗎?”

    “手法不錯!”絡青衣毫不吝嗇的讚揚,她還從沒梳過這樣的發髻,顯然這樣夢櫻最拿手的,莫非她從前盤的都是這頭發髻?

    “走吧。”絡青衣起身,與百裏夢櫻一同走到了飛鶴殿。

    到了飛鶴殿後,眠月昊天立即從龍椅上走下來,問道:“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絡青衣客氣的點頭,稍微拉開與眠月昊天的距離,自從她知道清流的事情後,便對眠月昊天心底產生一些抵觸和排斥。

    眠月昊天眼底劃過一抹失落,他讓絡青衣和百裏夢櫻坐下,“青衣,還記得你們掉進浮圖塔那天嗎?”

    “記得。”

    “昨晚闕天休讓我問問,你拿著五彩玲瓏珠是不是有什麽用?那到底是玄閣的寶貝,要是你玩夠了是否可以在這兩日歸還?”

    絡青衣蹙起眉頭,想著怪不得闕天休一直沒提這件事,原來他以為自己是拿著玩的。

    “五彩玲瓏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若拿著沒用也就不用冒險進入玄閣了,所以這五彩玲瓏珠,恕我不能歸還。”她還要融合五顆玲瓏珠化成一塊女媧石救醒沐羽。

    “如何重要?”

    “拿來救人。”絡青衣字字落的極重,也映襯了她不會歸還的決心。

    眠月昊天歎了口氣,“不如你與我說說,你拿五彩玲瓏珠救什麽人,或許用不到五彩玲瓏珠,我可以幫你。”

    絡青衣搖頭,堅定的看著眠月昊天道:“非五彩玲瓏珠不可。”

    “那你能否告訴我,你想拿五彩玲瓏珠如何救人?”在他和闕天休看來這就五顆稀世奇石,若說還能救人,他倒是好奇極了。

    絡青衣咬了咬唇,還是說了出來,“將五彩玲瓏珠融合在一起就是一塊女媧碎石,我需要集齊七塊女媧石。”

    “為了墨彧軒?”這回眠月昊天聽懂了,女媧石可是上古神器,要說青衣是為了墨彧軒那麽他能理解,但墨彧軒需要女媧石來救治嗎?

    絡青衣搖頭,正色道:“為了我的契約神獸。”

    眠月昊天驚訝的睜大眼睛,“玉竹?”

    “玉竹是我契約的第二頭神獸,我的第一頭契約神獸因為誤吞三塊女媧碎石,所以我必須要集齊七塊才能救醒他,不然他就要一直陷入沉睡。”

    總共七塊?

    還誤吞了三塊?

    眠月昊天無比驚駭,青衣身上到底有多少神器啊!

    先是七絕琴,又是神農鼎,現在又來個女媧石,真是越來越令人佩服了!

    尤其青衣在契約玉竹前還契約了一頭神獸,這更令他刮目相待!

    眠月昊天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就找闕天休說一聲,讓他將五彩玲瓏珠送給你。融合玲瓏珠需不需要我幫忙?”

    絡青衣見眠月昊天這般放低姿態,不僅數度自稱為我,還一直都很心平氣和,她想著自己玄技恢複不知要何時,且她不明白五彩玲瓏珠要怎麽融合,便點了點頭,欣然接受眠月昊天的好意,“那麻煩了。”

    眠月昊天笑了兩聲,“你是我的女兒,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等會我把闕天休找來,我倆一起琢磨琢磨這五彩玲瓏珠怎麽融合。”

    “嗯。”想要出口的謝字停留在嘴邊,她淡淡一笑,麵色仍有些蒼白。

    “青衣,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待會我和闕天休去找你。”眠月昊天擔心她坐不了這麽久,就想讓她回去休息,但當絡青衣起身,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青衣,你哥哥他…怎麽樣?”

    “哥哥?”絡青衣腳步一頓,轉過身,挑了挑眉,悠悠笑道:“二哥還是三哥?”

    眠月昊天神色慘變,清塵不願認他,也不願認青衣,但他沒想到青衣竟然也不願認清塵,這是他最疼愛的一雙兒女,可兩人卻都沒有享受過他的疼愛,為人父數十載,最後怎麽會落個這樣的結果?若清塵年幼時他多上點心,也不會導致清塵吃了這麽多苦。

    絡青衣笑睨了眠月昊天一眼,見他不再說話,便轉身離開,走的瀟灑利索,很是幹脆。

    眠月昊天踉蹌的坐在方才絡青衣坐過的椅子中,心情澀然,從青衣進宮到現在他還沒聽她叫過一聲父主,難道,青衣也不願意認他嗎?

    眠月昊天隨即否定了這個答案,不會,青衣若不想認他就不會千裏迢迢的從雪月趕回來,青衣肯回來為自己冠上眠月姓氏,就說明她心裏一定是有自己這個父主的,她一直不肯開口估摸是她臉皮薄不好意思。

    ……

    修羅道

    南樓躺在軟榻上悠閑的扇著竹扇,聞著不遠處散發的馥鬱花香,嘴角微微上揚,享受著此時的靜謐。

    驀地,南樓搖扇的手一頓,耳朵一動,聽見有人走進來,聞出了他身上的氣味,緩慢道:“她還是不肯吃飯?”

    “試了幾種辦法,她都不肯吃。”霧聲隨意的坐在一旁,眸中閃著一抹冷光,“她不想隨我來忘贇,最後還是我擄她來的。”

    “反抗了?”南樓挑眉,腦海裏想著霧聲將她擄來的場麵。

    “沒有。”霧聲有些泄氣,“她動也沒動,就任我擄來了。”

    “嗬嗬。”南樓笑了笑,竹扇敲在自己的手背上,無光的雙眸看向一處,神色泰然,“那你便不用管了,她要是不想來,怎麽會任由你擄來?要是你倆對戰起來,你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她。”

    霧聲似乎恍然,“這麽說,她是願意隨我來的?”

    “你說呢?”南樓精準的找到霧聲的位置,雖然他雙目看不見,眸裏卻閃著一抹幽光,“想來是忘贇有她想見的人。”

    “想見的人…”霧聲低聲絮語,“她與魔神的關係好,說不準她是放心不下的魔神,所以才會跟我來的?”

    “有這個可能。”南樓頷首,竹扇點上鼻尖,眉毛一挑,揮袖將身後的屏風推到另一側,“那兩個家夥也來了。”

    霧聲挽起唇角,明顯知道南樓說的那兩人是誰,除了銀華和秋笑白,還能有誰?

    銀華笑意輕漫的大步跨進來,他手中也拿了一把折扇,半遮住魅惑妖魅的容顏,露出那雙銀色若銀河般美麗的眸子。

    銀華扯著一把椅子拖到兩人身邊坐下,緩緩把折扇拿下,瞧著滿目鮮花,對南樓道:“你倒是會享受!”

    “修羅道裏的花都蘊含靈氣,我也是為了淨化魔血才懂得享受。”南樓拿著扇子搖了搖,“銀華,往左邊移點,別擋住我的陽光。”

    銀華身子沒動,身下的椅子卻向左側移了幾米,他長歎一句,“來你修羅道的規矩可真多,你看看笑白,都沒地方下腳了。”

    “你欺負我是個瞎子看不見,笑白從來都沒委屈過自己。”南樓沒將銀華的打趣放在心上,依舊倚著軟榻,頗有閑情的轉著竹扇。

    “嘖嘖,這都讓你猜著了!”銀華睞了眼坐在殿中房梁上的笑白,對他道:“你倒是會找地方!”

    秋笑白看著銀華,又將目光移開,視線落在花圃上,唇邊輕輕漾開一抹笑。

    銀華以指勾著銀發,姿態妖嬈的繼續說道:“方才我好像聽見你們在說小青青,小青青又怎麽了?”

    小青青?

    南樓笑而不語,這稱呼真是醉了。以絡青衣的性子,怕是多次阻止他這麽叫,卻因銀華的賴皮而阻止失敗。

    霧聲嘴角抽了抽,他在雪月就見識過絡青衣的厲害,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這麽稱呼。

    “她的近況如何我們並不知,我們說的是我帶回來的人,她多日不曾吃飯,我就怕在這麽下去她會餓死在修羅道。”霧聲出聲解釋,絡青衣身邊有人保護,還需要他們擔心?

    “你帶回來的人?”霧聲的眸光一閃,緩慢開口:“灩芳華?”

    霧聲點頭,目光掃了一圈,詢問著:“她是魔神的朋友,要不你們誰去勸勸?”

    秋笑白坐在房梁上沒動,擺出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南樓更沒任何表示,除了絡如音,他對其他人都不感興趣。

    霧聲頭痛的揉按著眉心,“銀華,要不你去?讓她餓死在這裏就是我們的錯,我害怕絡青衣會對我們發火。”

    銀華將折扇一合,啪的一聲打在霧聲的手背上,頓時霧聲的手背一紅,霧聲微惱,卻聽銀華道:“你搞不定的爛攤子就交給我?這兄弟做的夠意思啊,嗯?”

    “我對她沒有辦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和我計較這個幹什麽?隻要你能讓她吃飯,什麽要求任你開。”

    “真的?”一聽這話,銀華來了興致,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能換來霧聲為自己辦事?這個交易劃算。

    “我還騙你?”霧聲甩了他個白眼,銀華立馬拿著扇子走了出去,臨走前還落下一句話,“那我去了,你可別後悔。”

    霧聲哼哼兩聲,“能讓她吃飯算你厲害,我不後悔。”

    一句話說完,修羅殿裏已經沒了銀華的身影,依照他的速度,估計已經到了灩芳華所在的房間了。

    灩芳華懨懨的坐在窗口,身後還有兩隻綠色的花妖正在嘰嘰喳喳的說話,看樣子是它們想逗灩芳華開口,但沒有成功。

    突然,兩隻花妖停下了吵鬧,轉頭看向倚著門口的銀發男人,麵色一變,立馬恭恭敬敬的站好,“參見魔尊。”

    銀華對它們擺了擺手,兩隻花妖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銀華鼻尖一動,整個室內彌漫著清淡的藥草香,他若沒聞錯,這藥香應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灩芳華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更不管來的魔尊是誰,隻是靜靜的趴在窗口,一言不發。

    銀華輕笑著走進來,眸光掃到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豐盛飯菜,拿著筷子走到窗邊,挑眉而笑道:“不吃飯?”

    灩芳華無視他遞來的筷子,沒有回應。

    銀華不在意的繼續將筷子向前一遞,“我剛才與霧聲打了賭,要是你肯動筷,我就能讓他為我做事,要不你把這頓飯吃了,我可以允許你一個要求。”

    灩芳華轉頭,麵上沒有一絲笑意,音色還是那麽溫潤,“允我一個要求?”

    銀華深深的望著她,兀自笑了笑,“是,我允你一個要求,隻要你肯乖乖吃飯。”

    灩芳華迎上他的視線,半晌,接過他手裏的筷子,扶著窗戶站起身走到桌前,動作緩慢卻不失優雅的吃起來。

    銀色的眼眸內劃過一絲滿意,銀華打了個響指,側頭看向趴在外麵等消息的霧聲,挑釁一笑,氣的霧聲差點跳腳。

    半刻後,灩芳華不緊不慢的拿起錦帕擦著嘴角,緩緩落下筷子,“我吃完了。”

    銀華坐在她身邊,“有什麽要求,你說吧。”他向來是個遵守諾言的人,隻要她的要求不過分便可。

    灩芳華放下錦帕,微微笑道:“我想見青丫頭。”

    想見小青青?

    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

    “霧聲!你給我滾進來!”銀華向外麵一喊,霧聲立刻跑進來,“我覺得這要求可以有,不就是想見魔神嘛。”

    說的真輕鬆!銀華瞥了他一眼,要是小青青要他們放了灩芳華怎麽辦?那人不是白白抓來了?

    灩芳華沒有在說話,她垂首斂眸,安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銀華的話還米說完,便看見灩芳華麵色泛白,櫻唇緊咬,額角已經沁出了汗珠,忙問:“火術之毒發作了?”

    “什麽?”霧聲大步走過來,她怎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發作了?南樓檢查過,她體內的火毒不是一直被壓製的挺好嗎?

    “該死!”銀華摸了她的脈搏,轉頭對霧聲道:“看來她是打定主意想見小青青了,是她自己催動體內的火毒發作。”

    霧聲大掌緊握,甚至攥出了數條青筋,眸中似乎燃著熊熊烈火。

    為了見絡青衣,她竟然催動自己體內的火毒?她對自己倒是真狠心!

    “怎麽辦?”南樓聽見聲音後也走了進來,這間屋子他不太熟悉,因此進來的時候摸索了下,最後被秋笑白扶住。

    “當然是去小青青那裏,不然我們之中誰還壓製解火毒?”銀華看了他們一眼,心一橫,抱著灩芳華快速飛出了修羅道。

    “你們都留在這裏,我自己去就行,免得小青青看見你們會不高興。”銀華的聲音從前麵飄來,令身後的三個人停下想要追上去的腳步。

    ……

    此時的忘贇皇宮內,眠月昊天已經將闕天休找來,也將絡青衣要五彩玲瓏珠的原因說明白,闕天休知道後很大方的將五彩玲瓏珠送給絡青衣,但他有個要求,希望能見一見絡青衣第一頭契約的神獸。

    絡青衣咬牙答應了,便守在一邊,看著兩人琢磨著融合五彩玲瓏珠。

    “我說昊天啊,要不咱倆把靈氣聚在一起試試?”闕天休拿起一顆玲瓏珠,看著珠內晶瑩剔透的五彩光芒。

    “這法子我想過,但要是玲瓏珠受不住咱倆的玄氣自動爆裂怎麽辦?”眠月昊天也有自己的擔憂,他想過幾個辦法,卻發現沒有一個可以實施。

    “如果五顆玲瓏珠融合在一起真的是女媧石,那麽它就不能這麽輕易爆裂,畢竟神器的堅韌度很強。”

    “那我們試試。”眠月昊天點頭,手掌伸出,從掌心內溢出金棕色的靈氣包裹著漂浮著半空的五顆玲瓏珠,闕天休也抬起手,調動體內靈氣,緩緩注入玲瓏珠內。

    兩人以精神力控製著珠子相互融合,可他們發現玲瓏珠相互排斥,很難融合在一起,又覺得犯難起來。

    絡青衣與百裏夢櫻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始終不能融合五彩玲瓏珠,心裏也有些著急,如果連他們都沒辦法,那麽還有誰能將玲瓏珠融合在一起?

    “主人,他們在做什麽?”陡然,空間裏傳出玉竹的聲音,她正靠在沉睡的沐羽身邊,與良薑鬥嘴,等她鬥累了才發現外麵的情況。

    “融合女媧石。”

    “主人,我能出來嗎?”玉竹很有禮貌的征求意見,女媧石?她好像聽過這東西。

    絡青衣將玉竹從空間裏放出來,玉竹牽住絡青衣的手,仰頭問著:“為什麽他們要這麽融合啊?”

    絡青衣微楞,隨後眼睛一亮,“莫非你有辦法?”

    玉竹皺著一張小臉仔細的回想著,“好像需要引子才可以融合,引子是……”嗯,容她想想,這腦子好久沒轉了,她得找找記憶。

    絡青衣也沒急著問,如果問了反而會令玉竹緊張的想不起來,她會給玉竹一定的時間,讓她好好想想。

    還在空間裏不肯出來的良薑冷酷的看著沉睡不醒的沐羽,向前走近兩步蹲下身,又看了沐羽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便起身走到另一邊靠著休息。

    “我想起來了!”玉竹興奮的大叫,“需要血!主人,需要沐羽的血。”

    絡青衣意念一動,立即把沐羽抱了出來,以風為刃,快速在他的指腹上劃下一條小口,又轉著玄氣將沐羽的血滴到五顆玲瓏珠上,霎時,玲瓏珠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融合,並在空中旋轉數圈,四周冒著五彩亮麗的光,很是漂亮。

    絡青衣低頭看了眼沐羽,覺得他又輕了不少,或許是許久沒抱的緣故,也或許是沐羽一直昏睡的緣故。

    眠月昊天與闕天休繼續向玲瓏珠內注入靈氣,隻見玲瓏珠轉動的速度更快,不過片刻,便形成了一顆五彩的女媧石。

    眠月昊天將掉下來的女媧石握在手中,起身交給絡青衣。

    絡青衣感激的看著兩個人,拿過女媧石在上麵施了一層靈氣,緩緩將女媧石推進沐羽體內,才終於鬆了口氣。

    “丫頭,這就是你契約的第一頭神獸?”闕天休光看著就覺得這頭神獸很不簡單,單從他身上散發的紫光就能看出他是九段玄技。

    “嗯。”絡青衣淡淡應聲,並沒有多做解釋,“他叫沐羽。”

    “怎麽會誤吞女媧石?”闕天休有些不解,手指觸及沐羽額間的業火紅蓮,卻被紅蓮散發的紫光彈了回來。

    絡青衣輕撫了撫沐羽嫩白的小臉,沒有回答闕天休的話。

    闕天休明白絡青衣不想說,也就沒在繼續逼問,瞧見她蒼白如紙的臉色,眸色一變,“你傷勢還那麽嚴重還敢動用靈氣?我們這就離開,你趕緊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叫人知會我們一聲。”轉頭看向百裏夢櫻,囑托道:“夢櫻,你照顧著點,青丫頭一定不聽話。”

    “放心,我不會再讓她動用靈氣了。”百裏夢櫻點頭,當時他們都把目光放在沐羽身上,也都忘記了青衣不能動用靈氣的事兒,這回反倒讓她更虛弱了。

    闕天休點頭,拉著眠月昊天趕緊走出去,等出去了才說:“沒見著青丫頭臉色不好?有什麽話等她精神好點再問,要是你敢對她還像對待清塵那樣,我指定饒不了你!”

    眠月昊天麵色晦暗,聲音一低,“清塵一事我心有愧,這麽多年我一直背負著愧疚而活,那孩子活著就好,他不肯原諒我也是應該的。”

    “你還玩起傷感來了?今天沒有政務處理?行了,我學院裏還有事,總得找個人來接替沈巋的位置,畫意那事兒的風波還沒過,我得趕緊回去了。”看起來闕天休是真的很著急,他落下這句話後就急急忙忙離開了皇宮。

    眠月昊天回頭看著滿院的花圃,沉寂的目光染上一絲溫暖,轉過身,腳步聲沒了先前的沉重。

    百裏夢櫻將門關上,便讓絡青衣躺在床榻上,“想不想吃點什麽?想吃什麽我去給你拿。”

    絡青衣將玉竹和沐羽都放進空間內,才對百裏夢櫻笑道:“我沒你們想的那麽弱,躺會兒就好了。你也別忙活了,坐下休息會兒吧。”

    百裏夢櫻將手臂搭在桌邊,歎氣道:“你說說你怎麽能那麽心軟?穆濂這麽對你,屠了穆家滿門也正常,你倒好,將他們都放走了。”

    “除了穆濂,穆家的其他人並沒那麽十惡不赦,我沒必要趕盡殺絕,其實也不算放走他們,驅逐出京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了。你想想,穆家在忘贇一直是什麽樣的存在?現如今他們沒了身份沒了地位,可是比殺了他們還慘。”

    “我不就說你一句話,你拿一堆大道理來搪塞我,誰不知道是你心軟?這回都去了你半條命,等你吃點虧,也許你就不這麽想了。”百裏夢櫻撇嘴,這一路她都看透了,青衣這人就是心軟,遲早得吃大虧。

    絡青衣勾了勾唇,或許吧,等她在長點教訓,也就不會這麽心軟了。

    “青衣?”百裏夢櫻發現沒人說話了,再去看,見絡青衣睡著了,她輕聲慢步的走過去將被子給她掖好。

    “誰?”忽然,窗前拂過一抹不尋常的冷風,百裏夢櫻極快的轉身,卻沒發現有任何晃動的人影。

    百裏夢櫻輕吐出一口氣,大概是這兩天出的事太多,她神經緊張到敏感了吧。

    百裏夢櫻轉頭,眸子驀然睜大,人呢?躺在床上的人呢?就一個轉頭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該死!”百裏夢櫻低聲咒罵,嗖的一聲從窗戶處躥了出去,以靈敏的嗅覺追擊著絡青衣身上的淡淡清香。

    直到追到一間客棧,百裏夢櫻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客棧的名字,想都沒想就走了進去。

    絡青衣再被銀華擄來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她穴道被封根本沒法動,也沒法開口,便隻能思考著銀華擄他來的原因。

    銀華將絡青衣抱進房間,放在椅子上坐著,剛想解開她的穴道,卻突然魅惑的笑笑,“小青青,你說我要不要解開你的穴道?”

    絡青衣明亮的眼眸提溜一轉,麵上還泛著青白之色,可眼中的堅強與淡然讓銀華輕輕一震。

    “你受傷了?”抱著她的時候就發現哪裏不對勁,她的體重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輕,就連呼吸也有些不順,他想過絡青衣是受傷,但他不知道有那麽多人的保護,還有誰能傷著她。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銀華不解開她的穴道怎麽讓她說話?

    手指如電般在她肩膀處一點,不偏不倚的點在絡青衣肩膀上的劍傷,絡青衣悶哼一聲,捂著肩膀低下頭,同時在心裏怒罵,真想剁了銀華的手!

    銀華立馬扶住她,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被誰刺了一劍?”

    絡青衣甩了他一個白眼,想著他還好意思問這話,本來傷口都愈合了,被他這麽一點傷口裂開,有些許血跡從肩膀上絲絲滲出。

    銀華麵色驟然大變,按著她的肩膀就要解開她的衣裳查看傷勢,絡青衣忍著痛打開他的手,“銀華,你別惹我。”

    “小青青,你可真不乖,傷口裂開了我替你上藥。”銀華強勢的按住她的手,絡青衣沒有力氣反抗,卻也不想被銀華占了便宜,抬起一腳,結果被銀華側身躲過。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用你幫我上藥?”絡青衣咬牙,從牙縫裏迸出這句話,很久都沒有人能把她氣成這樣了,真是可惡!

    “可是。”銀華仰起頭,對絡青衣笑了笑,“現在這裏隻有我替你上藥最合適不是嗎?”

    “不…是…”絡青衣氣的臉色一黑,砰的一聲,房門被人踢開,絡青衣抬頭看去,麵上一喜,“夢櫻!”

    百裏夢櫻雙手掐腰站在門口,聲音的底氣還有點不足,“銀華,把你的手移開,我來給青衣上藥。”

    銀華勾唇,指尖劃過鼻端,笑道:“來的這麽快?算是我小看你了?”

    百裏夢櫻逃避著銀華深邃的目光,走進來將門關上。

    “你來。”銀華看了眼絡青衣的臉色,也沒在故意逗弄她,畢竟今日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百裏夢櫻果然盡職,她走到哪裏都會把絡青衣的傷藥帶著,當銀華轉過身後,她便拿出藥粉灑在絡青衣破裂開的傷口上,輕聲道:“還好裂的口子不大,等明日就能結痂了。”

    絡青衣呲著牙,那藥粉灑在傷口上很疼,於是她轉移注意力,對銀華道:“你將我帶過來有事?”

    銀華想轉身,卻聽見百裏夢櫻一聲喝,“不許轉頭!”

    銀華哼了聲,“有個人身上的毒發作了,我找你來給她看看,我帶她進宮不方便,又怕你不肯乖乖跟我出來,我就隻能將你強擄了來。”

    “你這是在強盜窩裏待久了學會他們那副德行!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會不會跟來?”絡青衣瞪著他,還記得與銀華初遇是在山寨裏,那時她當真被銀華的美貌驚訝到,不過轉念一想,原來他是魔尊,那麽有這副容貌也就不稀奇了。

    百裏夢櫻上好了藥,又將她的衣服穿好,才道:“好了。”

    絡青衣點頭,剛想站起來,卻猛地被銀華拽住,銀華背對著她抓住她的手,“小青青,你快來跟我看看,她身上的毒隻有你能壓製。”

    “誰啊?”絡青衣揉著肩膀,差點被銀華拽了一個踉蹌,想著他是因為誰才會這麽著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