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四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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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份高貴,日常管教幼弟,指揮下屬,頤指氣使慣了,且他又是天生一副冷麵,如今說的雖是好話,卻也無法讓人產生好感,但他到底是一番好意,賈環淡淡敷衍應是。
男子何等閱曆,如何看不出賈環的態度不以為然,但他與賈環不過萍水相逢,既然對方和他要找的人無關,便也不再理會,恰在這時,急急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便裝漢子腳步如飛,麵帶喜色:“四爺!”
那漢子請示男子後,附在他耳邊低語起來,賈環耳力極佳,隱隱聽到其中夾雜著“找到、受傷、木屋……”等語句,心中一動。
四爺聽完那漢子的話,一慣冷然的麵上也略略帶了些喜色,帶了人,匆匆向內走去。
慈空目送四爺離去,轉向賈環道:“今日之事甚是怪異,你還是早些下山去吧。”
賈環點頭道:“我收拾下東西就走。”
慈空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張薛濤紙遞給賈環,賈環接過來,上麵是他熟悉的筆記寫的賬單,看到最後一行,頓時呆住,上麵寫著:“合計白銀一萬兩,限每年還銀百兩,百年還清。”
慈空道:“師兄說,你也生計艱難,讓我們不得逼迫,每年隻得收你百兩銀子,多的一兩也不要,他說,令你有生之年必須還盡了,否則他在地下也不得安寧,便是與你九泉之下見了麵,也不認你……”
慈空話未說完,賈環已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慈空從懷中取出一根紅繩,上麵一顆舍利子閃爍著乳白色的光芒,慈空將它親手為賈環戴在項上,道:“這顆舍利子,是師兄留給你的,我將它放在佛堂,誦經百日,日後定可保你平安。去吧去吧,癡兒。”
賈環對他慎重彎腰一禮,向內走去,還未到地方,便被一個急急跑來的小沙彌扯住:“一澄師傅說,讓你別收拾了,馬上從後門走,從小路下山。”
賈環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們絕不會害自己,道了聲謝,匆匆向後門走,到了門口,早有人替他開了門,並將一件灰炮披在他身上,賈環二話不說穿上,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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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在門外理了理衣冠,門內傳來慵懶而優雅的聲音,道:“是老四來了?進來吧。”
早有人打起簾子,胤禛進門,一個五官俊美身材高挑的青年赤著上半身坐在榻上,他帶來的兩個禦醫,王太醫正在為他肩頭的傷口上藥,林太醫卻拿著一包藥粉仔細研究,胤禛目不斜視,對青年行禮道:“臣弟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胤礽擺手道:“你我兄弟,不必多禮。今次多虧了你,孤不會忘記今日之情。”
胤禛正色道:“太子言重了,太子是君,弟弟不過是做了身為臣子該做的事罷了。”
胤礽道:“老四你什麽都好,就是太拘謹了些,自家兄弟,又不是禦前奏對,何須如此?對了,皇阿瑪日裏萬機,這些許小事,還是不要勞煩他老人家的好。”這件事傳揚出去,鬧得天翻地覆不說,他身上又少不得又要扣個“不慎”的帽子。
胤禛點頭道:“弟弟省的。”
說話間,胤礽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他隨手披上外裳,麵色不耐的看向林太醫:“還沒看出來?”
林太醫猶豫道:“殿下用的這藥,雖不甚名貴,但是方子卻是極好的,隻不過,隻不過……”
胤礽不耐道:“說!”
林太醫道:“隻不過……殿下傷口上的藥,比這紙包中的,要多了一味……”
胤礽皺眉道:“多了什麽?有何功效?”
林太醫額上的汗都要出來了:“看著好似是海鹽……這海鹽嘛,藥用……性鹹味平、微涼……具有調味和中、催吐利水、瀉熱軟堅、潤燥通便……”
“砰!”一隻茶杯狠狠摔在他腳下,發出的巨響讓他連忙閉嘴。
海鹽!居然是海鹽!胤礽想起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氣的七竅生煙,一把將幾上的東西掃落滿地:“好大的狗膽!”
見主子大發雷霆,兩位太醫茫然不知自己犯了什麽忌諱,急忙戰戰兢兢跪下:“臣有罪。”
胤礽猶未解氣,將茶幾狠狠一腳踹翻到地上,發出一聲轟然巨響,嚇的跪下的兩個人心驚肉跳,伏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胤礽這才稍稍紓解些鬱氣,罵道:“沒用的奴才,都給我滾!”
待二人連滾帶爬的出去,胤礽才重新坐下,道:“老四,哥哥有件事煩你!”
“太子請講。”
“你將上山的哨給撤了,使人便裝守在各處,務必替我找到一個人。是個男孩,大概這麽高,很瘦,白色的衣服,很是粗糙……還有,身上有一股藥香,好聞的緊,說話聲音極好聽,隻可惜總是冷冷清清……他大約今天會上山進香。令他們務必給爺看住了,不可漏了一個角落!非要把他給我揪出來不可!”
隨著胤礽的形容,胤禛心中少年的模樣漸漸清晰,心中怒氣上湧,原來以為的純孝之人,竟然是個奸狡之徒!寺中塔林離尋到太子的小屋足有十裏之遙,那少年分明和太子在一起,竟拿替長輩守陵做幌子,實在是無恥之極!
心中惱怒異常,麵上卻絲毫不露,道:“若他今日不曾前來上香呢?”
胤礽冷哼道:“一日不來,便守兩日!什麽時候守到了,什麽時候撤人!我就不信了,他能逃出爺的手掌心!”
胤禛不再說話,應了一聲,出門安排。
胤礽則心煩意亂的翻著粗布包裹裏麵的幾本書,遊記、醫術、詩經、四書和話本竟各有一本,上麵一個字的注解也沒有,幾件衣服也粗糙平常的很,還有幾張鄉下人常吃的大餅……竟半點兒線索也找不到!咬牙又狠狠罵了幾句。
“小兔崽子,別讓我抓到你,不然爺定治的你服服帖帖,讓你那張愛罵人的小嘴兒,除了在床上撒嬌,再吐不出旁的話兒來!”不免又想起那軟軟的唇吮在肩頭時那**蝕骨的滋味兒,頓時心癢難熬。
院外,胤禛頓下腳步道:“你即刻下山,將太子的話吩咐下去。”
“是。”
“……且慢。”
“爺?”
胤禛沉吟一下道:“太子吩咐找尋的,是今日上山進香之人,其他的,就不要節外生枝了。”無論這男孩是好是壞,這件事都對太子聲譽有礙,他身為臣子,即勸解不了太子,便讓事情到此為止好了。
高福微微一愣,他自然是明白主子的意思的,沒敢多話,恭聲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坐在馬車上的賈環並不知道,他所惹上的人,是何等身份。
他正挨在軟墊上,眯著眼,聽著張漢說話:“……隻一件,老爺讓小的交代三爺,三爺這些年原是在保定的莊子養病,先如今病略好了些,且早該進學讀書,才接了回府來的,三爺莫要說漏了嘴才好。”
賈環微微點頭:“我省的的。”
“老爺說,三爺難得回府,原該設宴慶一慶,但月前東府的小蓉奶奶去了,未免對亡人不敬,便隻得免了。”
“嗯。”
“也是趕巧了,三爺這次回去,剛好可以趕上替小蓉奶奶出殯,小人還從未見過這般隆重的白事,足停靈七七四十九日,這四十九日單請一百單八眾禪僧在大廳上拜大悲懺度前亡後化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設一壇於天香樓上是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醮.然後停靈於會芳園中靈前另外五十眾高僧五十眾高道對壇按七作法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