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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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陳海來了。”雲瑤一邊替朱雲揚研墨一邊輕聲的說著。“同來的還有我父親生前的好友仁和先生,就是那個南京聾啞學院的那位張先生。”
“仁和?聾啞學院?”朱雲揚仔細的想了片刻這才依稀記起了什麽。“是不是號稱大明聾人首輔關門弟子的那一位?”雲瑤點點頭,朱雲揚不由得輕笑起來。“是不是來打秋風的?”雲瑤微嗔著,朱雲揚不得不馬上投降。“既然是你父親的好友,又是陳海帶來的,那就見一見吧。”
很快張仁和便出現在朱雲揚的麵前,這是一個很削瘦的中年男子,但眼睛很有神,和朱雲揚對視時不避不讓,一副很是坦蕩的樣子,讓人一望便不由得心生幾分好感。
“學生張仁和見過監國王爺。”不過讓朱雲揚錯愕的是,就是這個看起來頗為俊朗的中年人,一進屋便僅直大禮參拜起來,好不容易等他爬起來,結果又是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手語,朱雲揚固然是看不懂、雲瑤也不是很明白,倒是陳海在邊上做著翻譯。“小民代表聾人為王爺克定大敵賀!”
朱雲揚頗有些哭笑不得,隻好開口道:“張仁和是雲瑤父親的好友,論輩份也是長輩,再加上這不是外朝,所以不必如此拘謹。”
朱雲揚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看得懂唇語,所以話才出口就見到一連串的手勢比了過來。
“仁和先生說,他不是因為王爺的身份禮拜的,而是為了王爺保全這神州最後的希望,保全大明聾人最後的天地而向王爺叩謝的。”說到這陳海解說著。“仁和先生在占城大捷之後就想來拜見王爺,可是不巧,當時生了一場重病,前些日子才痊愈的。”
“怪不得張仁和看起來如此清減。”朱雲揚點點頭,當即命令一邊的侍女。“去給陳海和仁和先生端個凳子來。”等兩人謝恩落座了,朱雲揚問道。“仁和先生今日來此,怕不是單單為了恭賀大捷一事吧?”
“王爺雖然擊敗占人大軍,但想必清虜絕不會善罷甘休的。”這話一出口,朱雲揚心裏就嗝楞一下,要知道明末的秀才好誇大言辭,他沒有想到他也是這個德性,但這個想法剛在朱雲揚的腦子裏一冒頭,張仁和的話就有了實質性的內容。“既然雙方勢不兩立,學生以為要盡可能的在內陸牽製清軍,學生不才,與朱耷是同學,有這重關係,學生願馳書一封,聯絡朱公,在內陸發動起義,以策應南洋。”
朱耷?朱雲揚不知道對方在說誰呢,這個時候雲瑤似乎看出了朱雲揚的疑惑,輕輕在他耳邊說到:“是個山大師,個山驢,我那還有一張大師的畫作呢。”
“個山大師?”無論朱雲揚還是前世的趙雲楊對詩畫都一無所知,自然不知道個山大師是什麽人物,若是再過幾年,這位大師改號八大山人了,想必朱雲揚一定會如雷貫耳的。“不知道這位個山大師有什麽力量在內陸策動起義?”
“個山大師是弋陽王的七世孫、大明宗室之一,更是當年漢留在江西的主要組織者之一。”
朱雲揚身子一直,臉色不由得凝重起來:“慢,這件事為什麽父親當年不跟我提呢?”
“屈指算來,如今大師已經有五十八歲了。”陳海解釋著。“先王以為大師未必還活著,隻是仁和先生認為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所以”
陳海說得吞吞吐吐,讓朱雲揚以為他是抹不開麵子,所以也不聽他說完便予以打斷:“張仁和的報效之心是好的,深入敵後乃是極凶險的事,就不必先生和先生弟子們出馬了,其實留在南洋也能為大明做些貢獻的。”
聽了朱雲揚的話,張仁和臉上付出了一絲苦笑,當即打出一連串的手勢:“王爺誤會了,不是學生想籍此邀功請賞,實則於公於私,學生都想為王爺盡一份心力。”
於是張仁和進一步解說著,他不說還好,一說朱雲揚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原來張仁和的父親張天靜就戰死在與清軍作戰的沙場上,這可謂私仇;而從隋代到明代,中國科舉考試中並不限製聾啞人參加,倒是清軍入關後,大漢奸範文程建議多爾袞實施了限製殘疾人參考及禁止聾啞人書院授課的一係列歧視政策,斷絕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聾啞人出仕的機會,這就是公仇了。
“什麽?內廷絕聲衛?”解說中的一個新的名詞讓朱雲揚震驚不已。“你是說,當年洪武皇帝在內廷設立絕聲衛以監控錦衣衛嗎?這?這是哪裏來的道聽途說。”
“絕聲衛曆來是直屬於大明天子一人,世人不知也很正常,但這並非什麽道聽途說。”張仁和急速辯解著。“軍中楊大人的祖先就是在絕聲衛中供職,主上若是不信可招楊大人的子弟前來詢問,便可知道學生並非虛言了。”
“楊森?”朱雲揚回想了一下,的確水師中卻是有過這麽一位半聾的將軍,但要說他是什麽絕聲衛的後人,朱雲揚怎麽也不相信。“楊大人已經戰死了,雖然子弟猶在,但一家孤證說明不了什麽,此事也不必再提了。”
“王爺,先前五胡亂華之時便有武悼天王天王麾下的天聾地啞,蒙元之時也有無數的聾啞之士矢誌不渝的奔走抗元。”張仁和的神色哀傷,顯然對朱雲揚的不信任表示了極大的委屈。“還請王爺念在學生等拳拳報國之心”
朱雲揚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雖然跟張仁和、陳海所用的手語不同,但兩人還是會意的停了下來,就聽朱雲揚提問道:“個山大師目前所在何處?”
張仁和一喜,當即回應道:“個山大師及其弟道明大師多在江西南昌一帶傳道。”
“在江西南昌?”
朱雲揚說著這兩個地名,這是乎有些太遙遠了,要知道,根據重新恢複聯係的陳立夫的報告,新漢留在廣東發展還是勢頭不錯的,初步的組織已經架構起來,跟原來的地下反清組織、反清教門之間的聯係也逐漸密切起啦,但是拘於人力上的問題,暫時還沒有向內陸發展的計劃,這個時候讓聾啞人出麵獨樹一幟,會不會跟新漢留之間產生衝突?
而且朱雲揚還擔心,目前無法通過閩浙直接進入大陸,而若是利用新漢留的渠道經由廣東轉道,萬一聾啞人暴露了,那新漢留可是遭了池魚之禍了?
“張仁和,我有幾個問題。”朱雲揚想了想半天,這才向一臉期盼的張仁和問到。“此去南昌千裏迢迢,就算避開了封界令的範圍,你手中又沒有路引,又該如何突破這重重關防,順利抵達南昌與個山大師聯絡呢?再說了,就算聯絡上了,又該如何返回呢?再者,就算來回都順利,可這一來一回,耗時甚多,等知道南昌的情況,是不是也晚了?”
張仁和一愣,若是說突破清軍關防往來聯絡,他還有幾分達成的希望,但耗時的問題他卻是沒有想過的,萬一朱耷發動了,這邊又來不及給予支援的話,不但打草驚蛇不說,江西反清組織都有可能被一網打盡。
“我可以派人送你們去大陸,也可以派人聯係你們,但是千萬記住,以潛伏刺探、居間聯絡為主,千萬不可能擅自鼓動起義。”朱雲揚看著張仁和的反應,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沒錯,新漢留可以多一支啞堂,隻要理順了關係,還是大有所為的。“怎麽,仁和先生不願意?”
“固所願也。”張仁和不及多想慨然應諾著。“學生這就去安排。”
“不急,此事還要先跟陸上聯絡妥當再說。”這件事卻是要跟陳立夫先說一聲的,另外就這麽把聾啞人派過去也不是一件事。“至於仁和先生這邊的人手可以先行安排到營房,我會知會他們預作一些操訓的”
人家主動表態要赴敵區工作,朱雲揚自然是要予以表彰的,等張仁和得了一千兩的資助退了下去,朱雲揚卻衝著雲瑤一皺眉頭:“按說此人若是真的願意報效,怎麽現在才冒出來?”
“我倒是聽父親說過,此人乃是明室忠臣,東寧不穩定鄭經又跟明室有些齷齪,此人不願出麵也很正常。”雲瑤解釋了幾句。“但是父親在世時,對仁和先生的才情還是有尊重的。”
這是忠義之人啊朱雲揚這也是有感而發,他沒有想到所謂的有教無類是這麽一回事,也不知道兼愛的實踐其實領先西夷數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可惜啊,這一切都隨著大明的覆滅終結在通古斯惡奴的手中了。“不過什麽絕聲衛,以後不要讓仁和先生再隨便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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