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柔軟的唇印上他的,預謀已久的,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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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媽。”

    項默森笑著道謝,汪綺玥揮揮手推著老爺走了。?東西不貴重,重的,是那一番心意。

    汪綺玥走後,陳姐拉了項默森的手,著急道,“默森,快和我說說,小晞他們一家子和賀準到底怎麽一回事啊,那天梓寧說得雲裏霧裏的,我一連失眠好久啊!”

    “你別急,先讓我喝口水。”

    “哦。”跫

    陳姐動作很矯健,很迅速,很快就從石凳那頭倒了一杯汪綺玥剛才喝的花草茶過來遞給他,不過時間太長,已經涼了。

    項默森喝了大半杯水,把那搪瓷杯子遞回給陳姐,轉身摁了摁眉心,這才開始說,“陳姐啊……”播

    與此同時,主宅二樓某個房間的窗口,一頭柔順長發的女人站在那裏,望著背對這方向一身挺拔的男人,低聲呢喃他的名字,“森哥,你回來了……”

    ……………………

    醫院,賀準病房。

    雖然眼下狀況已不複最初,項景楓也盡自己最大努力,給賀準最好的醫療環境,包括這高昂的一千多塊錢一天的病房。

    賀梓寧從自己的公司過來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項景楓見了他,總是找借口躲避,盡量免去二人相處的機會。

    賀梓寧又怎會不懂,她這是在逃避。

    其實他很想拉著她問問,究竟自己是她和誰生的,賀準知道嗎,而生他那個男人現在又在哪裏……也都隻是想想而已,沒到母親願意說的時候,他也不敢問,怕把人逼得急了,真弄出個什麽意外來後悔的也還是自己。

    項景楓出去給賀準買吃的,病房裏也就兩個人,賀準躺在床上不能動,看著賀梓寧,也不便說太多。

    自己身上的留著孟晞的血,這是項景楓告訴他的,項景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如今麵對梓寧,他不能心安理得。

    梓寧總算能明白當初他怎麽狠得下心把他往死裏揍了,賀準心裏清楚,梓寧一定以為,不是親生的,所以下得起手!

    賀準心裏怎麽想的,也就項景楓能窺視了。

    他這個人,要說對梓寧一點父子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膝下無子,全世界也都以為梓寧是他所生,並且梓寧那麽孝順,他怎能感受不到??賀準為人殘酷,不僅僅是對梓寧,哪怕當初要去國外找回孟晞的是自己親生兒子,估計那條紅木凳子也能砸成渣子。

    在他的世界裏,男人為了感情的事成天不顧正事那是愚蠢的,是沒有出息的,他下狠手,是他世界裏的恨鐵不成鋼,而非現如今梓寧以為的,沒有親情。

    他就是這麽的殘忍,對人,對事,對自己,從他一無所有之後能自殺就能看得出來。

    紫凝把病床給他調成他舒服的高度,不想在這裏呆太久,想著,等母親回來了便離開。

    在賀梓寧向往完美的性情裏,如今的一家三口是那麽的諷刺,可笑,同在一個空間讓他窒息。

    他不跟賀準說話,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說起來他也沒什麽好責怪的,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父親的人,到底也有養育之恩,若是要他回報,付出一切去回報也是理所應當的。

    他覺得他和孟晞就是這世上最最好笑的一場笑話,先是情侶,而後她嫁給了他的小舅他逼不得已要叫她一聲小舅媽,如今得知她竟是賀準的親生女兒,那他這個賀準老婆在外偷情生下的野種又該稱呼她一聲什麽?

    不,不要再想了。

    賀梓寧覺得自己在這樣下去會瘋掉,如果真的會瘋,倒不如兩年前酒精中毒直接死了好。

    “梓寧……”?病床上,賀準沙啞開口。

    賀梓寧緩緩抬頭看向他,聽著他艱難的聲音,仿佛能從他的嗓音裏聽出血腥的味道來。

    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忘記那天賀準從高樓躍下的場景,血腥,恐怖,讓人整夜整夜不能入眠。

    即便是睡著了,夢中被嚇醒,坐起來也是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怎麽會輕生,怎麽會真的自殺!?天知道當日他拉著孟晞去跳樓也不過是借著酒勁在逼孟晞跟項默森離婚而已,真要他帶著孟晞去死除非他是真的瘋了!

    “嗯。”

    他應了一聲,也就隻是輕輕的嗯了一句而已,不知道該稱呼他為什麽。

    賀準有些艱難的,想要撐起身體,賀梓寧過去在他身後墊了一個枕頭,然後平靜的注視著他,說,“有什麽事,您講。”

    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

    或者說,在賀梓寧無法看清自己內心的時候,他完完全全不知道,這個曾被他叫過無數次“爸爸”的男人,他願意,並且一直願意就這麽稱呼他一輩子。

    他是愛賀準的,愛項景楓,愛他們的家。

    在這件事情之後,在他迷迷糊糊酒醉的那些時間裏,他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是,那些不堪的過往永遠永遠就這麽埋藏在地底下,那

    該多好……

    “不要怪你媽,是我,我沒有生育能力。”

    賀準的聲音不大,也沒什麽精神,他看著梓寧,盡可能的用力在說這些話。

    他是所有罪孽的開端,始作俑者,不能說他現在有所覺悟,隻是,人都了某種特定時刻,也會被良知喚醒。

    賀準並不覺得自己爭權奪勢有多大的錯,但是,江燕秋,孟晞,項景楓確實是因為他而受了傷害,這是他無論如何都逃避不了的事實。

    “夠了,你說的那些,我不感興趣。”

    賀梓寧抬手打斷他,語氣很輕,“如果,你真的又把我當過你的兒子,那你告訴我,我親生父親是誰?”

    “死了。”

    沒死,也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賀準閉了眼睛,他現在有些後悔告訴江燕秋梓寧的身世,怕她告訴孟凡,怕她告訴孟晞,怕人盡皆知。

    也就到了這種時候他才會清醒一點,倘若梓寧的身世曝光,被全世界的人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那麽,梓寧活得該有多痛苦??“不可能這麽巧,在我知道他的存在的時候,他死了?”

    賀梓寧輕笑,湊近了賀準,“你跟我媽商量過是不是?你們口徑一致的,假如我問起,就告訴我那個男人死了?”

    “梓寧……”

    “咱們二十幾年的父子情,我對你的敬重從來不是假的,就當你看在我孝順了你半輩子的情分,求你,告訴我他是誰?”

    梓寧緊緊抓著賀準的袖子,賀準麵上冷靜,隻管搖頭,嘴裏喃喃,“死了,死了,梓寧,他真的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賀梓寧木然的看著他,良久,絕望的鬆了手,低頭,帶著哭腔,“你們對我,從來沒有公平過。”

    項景楓回來的時候,很明顯病房裏氣氛不太對。

    她倒也沒有開腔,走過去把餐盒放下,開始給賀準擦手。

    眼角瞥到梓寧眼睛紅紅的,想必,也是跟賀準有了一番爭執。

    項景楓心裏疼得很,覺得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承受了不該他承受的那些,從他牙牙學語到他能口齒清晰的喊出一聲爸媽,從他蹣跚學步到他能抱著賀準的腿轉圈圈,那些久遠的美好記憶,賀家房子裏發出的那些歡聲笑語,都是因為這個孩子。

    賀準那麽沉悶的一個男人,不苟言笑,梓寧小時候到底把他逗笑過多少次沒人記得清了,那時候的他們,總算是完完整整的一個家,現在這算什麽,分崩離析了,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寧靜快樂。

    項景楓回來後沒多久,賀梓寧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他走後,項景楓開始照顧賀準吃飯,一邊對他說,“國外的醫院,梓寧朋友已經給我們聯係好了。”

    賀準手裏握著勺子,沉默許久,這才說,“你還想和我過?”

    項景楓淡然的笑,搖頭,“阿準,我們到了這個年紀,還有什麽圖的?我不和你過,你想和誰過?”

    賀準不答腔,嘴裏食之無味。

    “我了解你,這麽些年,我們夫妻感情不是假的。孟晞,是結婚前的事,婚後你知道我沒有生育,雖然也是倚靠我們項家做成事業,但你從來沒有背叛過我,沒有在外麵跟別的女人好過。你本來就是唯利是圖的人,我也不能妄想你對我的感情有多幹淨,一個男人,在婚後對女人靈魂和身體的忠誠你做到了,其他的,我覺得就都不重要了。”

    項景楓說完笑笑,按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他吃飯,末了笑著說,“現在你很真實的在我眼前,沒了危險,我已經知足。”?賀準一直埋著臉,一行老淚,順著眼窩淌下。

    …………?…………

    從項家離開,項默森在車裏抽了兩根煙。

    抽煙的時間已經和左燦交代好明早的會議,他不出席,左燦和童睿能代為主持,這是今天離開公司時就吩咐了高層的。

    孟晞昨晚睡覺之前說了句話,她說,好懷念周末時跟他在家的二人世界。

    明天也不是周末,醫院也不可以二人世界,但是,二十四小時陪她,隻要他肯,隻要他能挪出時間,倒也不是難事。

    說不原諒不是隨口說說,孟晞的行為讓他很難抹去抵觸情緒,一想到那孩子萬一有了閃失又跟上次一樣剛剛在她肚子裏生根發芽就突然這麽消失了,他指尖發涼。

    路上左燦接了個電話。

    這個時間段,已經過了5:30,融信大廈已經是下班高峰,聽著前頭那人遮遮掩掩的聲音,項默森不難猜出他是在跟誰通電話。

    他充耳未聞,下屬的私事他向來不插手,在無傷大雅的情況下,公司裏員工談戀愛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童睿和左燦身份特殊,倒也沒有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意思,除了項默森,公司其他人是不知道這二人“暗度陳倉”的,平時在同事麵前也很低調,哪怕是在知內情的項默森麵前,二人也都知分寸,工作時間從來沒有情侶間的眼神傳遞

    ,這一點項默森很滿意。

    公就是公,私就是私,除了公司,上班時間外,上房揭瓦都不關他的事。

    眼下左燦接了個電話,估計是童睿找他有急事,在車鏡裏察言觀色老板已經三次了。

    項默森是個明事理的人,能不占用下屬下班時間就盡量不占用,很明顯現在左燦遇到事兒了又不敢明說,他暗地裏好笑。

    “前方路口左轉,有間水果店,你往那兒停車。”項默森淡淡的說。

    “啊?”

    左燦心說想趕在大堵車前把他老人家送醫院去,沒想到老板還要買水果!

    車子在水果店外停下,項默森下車,隨即走到前頭敲窗子。

    左燦摁下車窗,眼裏不無焦急,“老板,怎麽了?不會挑水果?我幫您?”

    “鑰匙。”

    他伸手,示意他拿車鑰匙,左燦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下了車,將車鑰匙遞給他。

    “今晚也沒飯局,你先走。”

    項默森拿了車鑰匙在指尖轉了轉圈,咧嘴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漂亮牙齒,笑著拍左燦肩,“晚上悠著點兒,x生活也不能太頻繁。”

    左燦臉刷的紅了:“……”

    小夥子今年27歲,跟賀梓寧差不多大,第一次遇到心儀的女孩,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跟女生有肌膚之親,說起來癮也蠻大的,要是沒有跟項默森出差,基本上天天晚上都膩在童睿那兒。

    最近兩人在盤算有多少家底,準備見父母了,準備商量結婚了。

    項默森想,要是那兩人結婚,他這個老板怎麽都該送一份最大的紅包。

    極有可能會被拉去婚禮當個證婚人之類的,這年頭,找證婚人不都找臉麵大的?

    他自我感覺良好的認為他還成……

    買了孟晞喜歡吃的車厘子,看著新鮮,也就多買了些,這是店裏最貴的水果,一百多塊一斤,老板數著鈔票開心的大喊,“下次再來啊。”

    項默森上了車,又過了一次煙癮才將車子開去醫院。

    不抽煙的男人一般都是沒有憂慮的,他覺得自己勞心勞神,焦慮太多,沒有煙抽活不下去。

    那天於佑在他麵前說起,女人是他下半身的寄托,煙,是他上半身的寄托,缺一不可,缺一不可……

    論起下流,項默森也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他的下流也都用在孟晞身上了。

    車子在醫院地下車庫停好,一身正裝領帶還打得規規矩矩的英俊男人拎著一籃子水果走進了電梯。

    隨後也進來一女的,二十幾歲的年紀,滿身香水味,項默森突然就皺眉了。

    女人一進去就注意到了他,估計是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也沒注意自己是不是失態了,盯著他看著就看著,人站在門口愣神忘了動。

    項默森一臉冷清,想要示意她走進來一些。

    可腦子裏滿滿都是孟晞,對著那女人,莫名其妙喊了一聲,“過來。”

    女人點點頭,走過去站在他跟前。

    諾大的電梯內,她是不是離得他太近了?

    項默森眉心就沒舒展過,直到那女的笑顏如花的問他,“你來看朋友還是家人啊?”

    電梯已經到了孟晞所在樓層,他冷不防的,“我老婆。”

    那香水味太刺鼻了,如果他記憶還行的話,應該是在某女客戶身上聞過,這款叫做鴉片的香水,在國外,很受特殊行業女士所喜愛。

    突然就想起孟晞一身幹淨清爽,她好像很不愛噴香水,就連護膚品也都是植物配方,或是有機的,沒有那些複雜的味道,也就是這個單純的味道,讓他為之瘋狂。

    床笫之間,這樣幹淨的她,已經是十足風情了。

    到了病房,推開門卻見裏麵無人。

    男人放下手裏的東西,解開衣服紐扣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就看見樓下,孟晞抱著她父親的胳膊在花園裏散步。

    她很開心的樣子,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項默森看見她走幾步又拿手去撫著自己的小腹位置,那麽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她眉眼裏的溫柔。

    他給嶽父打了個電話。

    孟凡接起的時候,唇邊笑意未散,叫了一聲默森,然後,視線由下及上,看向了窗口。

    三分鍾後,孟晞出現在項默森的眼前,她身後跟著父親。

    項默森幾乎能想象到她走前麵走得急,嶽父在身後叫她慢點慢點的情形。

    “吃過飯了嗎?”

    項默森先招呼了嶽父,再問孟晞。

    “吃過了。怕你沒吃,給你留了飯菜。”

    孟晞見了他就是高興,說不出來的高興,就算她明知道現在項默森言行舉止都透露著刻意對她的疏離。

    她在客廳的櫃子裏拿出了餐盒,裏頭是她特意留給項默

    森的晚餐,有魚有肉還有菜,她吃了什麽,就想讓他也吃什麽。

    項默森在外頭應酬時,她心裏清楚得很,他胃裏除了酒水,估計很少裝有其他食物。

    戒酒說過多次,說了沒用,也就不再說了。

    女人太過於囉嗦也不是好事,哪怕有時候你明明是好心,說不定男人也會煩的。

    孟凡和項默森沒有多聊幾句就走了,江燕秋接了皓皓回去,在等他吃晚餐。

    父親走後,孟晞拿了飯菜要去熱,客廳裏有微波爐,她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就被項默森拎住了胳膊,“我自己熱。”

    孟晞愣了一愣,隨即便反應過來,她笑著說,“差點忘了,有輻射。”

    項默森盯了她一眼,臉色冷淡。

    在他拿了飯菜去熱的時候,孟晞看到了他買來的車厘子,紫紅色的,個頭很大,一看就知道很甜。

    猶如此刻她被這男人沒有言說的舉動染甜了的心窩子。

    項默森吃飯時,孟晞坐在他旁邊吃水果。

    男人手裏拿著筷子,不經意的轉頭就對上她的視線。

    這人吃相好,握筷子的姿勢也都很優雅,跟他平時在孟晞麵前接下屬電話時滿嘴髒話判若兩人。

    有時候還是不能把一種狀態的某人和另一種狀態的某人聯係在一起,那太違和。

    “我問了醫生,她說我現在的情況這兩天可以出院,你覺得如何?”雖然她是很想盡快回家,不過還是得征求他的意見。

    項默森放下筷子,扯了紙巾擦拭嘴角,“明天我找醫生再說說。”

    “好。”

    孟晞往他嘴裏塞水果,他極不願意吃,可是這姑娘眼神太過誠懇,他也就不想拂了她的好意。

    項默森收拾了碗筷,起身要拿去洗,孟晞也跟著站起來。

    他走前麵,孟晞在他身後。

    突然,她拉住他的手,在項默森不明所以回頭時,她攀住他寬厚的肩膀,柔軟的唇,印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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