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龍在天從懷裏取出那本書，雙手遞了過去。

    “呃，昨天損壞你的書非常抱歉，我又找了一本，希望你能喜歡。”

    “還是精裝書呢！”

    黑珍珠看了一眼，微笑著接了過去，可是一看書名，臉色騰地一下紅了，“你！”她怒火待發，卻又想起什麽，強行壓了下去，“你不認識字，是吧？知道這是什麽書嗎？”

    龍在天嚇了一跳，戰戰兢兢，聽她的意思，似乎這書不好看……因為自己不認字，所以拿錯了書嗎？自己連字都不認識，怎麽與她談朋友？

    他頭腦雜亂，隻想著該怎麽挽回。

    “嗯，也不是。我背會了三字經，也認了不少字。這本書我翻了一下，也有好多圖畫，應該挺好看的。”龍在天說著，卻見黑珍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不免著急，伸手過去，隨手一翻，剛好是一頁插圖，“你瞧，有圖呢……”

    黑珍珠一看，“呀”地一聲尖叫，雙手捂住了臉，扭向一邊。

    龍在天探頭往圖上一瞧，頓時腦子“嗡”地一聲，全懵了——那是一頁***，畫中人物……不堪入目！就算他這種厚臉皮的鄉野混子，也覺得雙眼沒地方放！

    “嘩啦！”

    黑珍珠匆忙起身往後一退，椅子摔倒在地上。

    “滾，馬上給我滾出去！”她聲色嚴厲地怒叫。

    “我……”

    龍在天隻覺得百口莫辯。

    “你這臭流氓！枉我還以為錯怪了你，真是死性不改！一次次汙辱於我，還不滾——”黑珍珠怒火衝天，看到龍在天仍站在原地，飛起一腳踢在他身上，將他踢出房門。

    龍在天狼狽不堪從地上爬起來。

    黑珍珠一把從桌上拿起書，狠狠地砸在他身上，怒道：“滾！馬上滾！”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閉嘴！再說半個字，我一刀殺了你！”黑珍珠右手一抄，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朝龍在天揮舞了幾下。

    龍在天看到那匕首亮光閃爍，不由心膽俱寒，轉身就走。

    “把你的破書帶走！”黑珍珠的怒聲之中帶著一絲哭音。

    龍在天回頭撿起書，胡亂塞到懷裏，羞愧難當地垂著頭，疾走離開。一路上頭腦發麻，心中一片空白，稀裏糊塗回到家，一頭紮到床裏，埋頭落淚。

    本來都好好的，都是那本書壞了事……

    隻怪自己不認字！

    他覺得黑珍珠永遠不可能原諒自己了。那種淫@穢不堪的圖畫，對她那樣仙女般的人物來說，絕對是一種褻瀆，不可寬恕啊。

    狗蛋爹從外麵回來，看到兒子躺在床上，不由奇怪道：“咦，這才半下午，你就放學了？”龍在天也不理他。當天晚上，連晚飯也沒吃。

    第二天早上。

    狗蛋爹下地幹活的時候，龍在天也起了床，可他磨磨蹭蹭不出門。原本就有點懷疑的狗蛋爹，放下鋤頭問道：“兒子，你不上學啊？”

    龍在天悶著頭不吭聲，被爹連著幾聲問急了，就撂了一句：“是！我不想上了！”

    “咋？在學裏受欺負了？還是老師訓你了？”

    “你別管，反正我不想上了。”

    “你這敗家子，五十文錢都掏了，說不上就不上了？”狗蛋爹連聲詢問，龍在天隻是不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氣得他爹呼呼喘氣，坐在門檻上抽煙袋。

    他爹想了一下，拿出裝煙葉的煙袋，卷了一支紙煙，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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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抽一支吧，這可是好煙葉。”

    以前還是純傻子的時候，小狗蛋跟著村裏人學會了抽煙的壞習慣。後來因為夾著桐樹葉子的煙老是嗆得咳嗽，再加上他腦子也好了，就抽得少了。

    “哼，什麽好煙葉，還不是桐樹葉子！”龍在天抱怨著，還是伸手接過了老爹遞過來的煙，畢竟他這時候心情極度鬱悶、沮喪，迫切需要抽一支。

    “滋——”

    從鼻子裏噴出一道煙霧，龍在天的眼神也亮了一些，訝然道，“呀，爹，真的是好煙葉呢！你從哪兒撿的？”

    “嗬嗬，”父親的嘴角露出一些笑意，滿臉的皺紋展開了不少，“昨天傍晚我從地裏回來時，在葦子園邊的草溝裏撿的。”

    “葦子園？”聞人旦的眉頭一皺，“那旁邊不就是高家的煙田嗎？”

    高財主在村裏有一大片煙田，種的是上好的黃金葉。在田邊搭有草棚，平時總有專人看守。若有人偷煙，抓住了先打斷腿再送官。

    “有人看見你嗎？”龍在天擔憂道。

    “沒有。再說我是在草溝裏撿的，又沒去地裏偷，有人看見又如何？”

    “有人看見，還可以給你作個見證；沒人看見，就說不清了！”聞人數落著父親，見父親露出後悔的表情，也不忍再說下去，“算了，一片煙葉而已，應該沒事。”

    父親輕咳一聲，問道：“兒啊，你為什麽不想上學了？”

    “沒啥，這事你就別管了。”

    狗蛋爹背著鋤頭走了。

    可他沒有去地裏，而是去了私塾。

    趙先生看到是他，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狗蛋爹還沒開口，就見趙先生直接摸出錢袋，數了五十文，放在桌上。

    “這錢你拿回去吧，你家孩子我教不了。”

    狗蛋爹吃了一驚，嘴唇也顫抖了：“先生，這……狗蛋，龍在天他，他闖什麽禍了？我，我先代他先你道歉，他，他小時候腦子有問題，你你也聽說過吧，千萬別不要生他氣呀。”

    “龍在天他……唉，實在抱歉，我真教不了。”趙先生連連搖頭。

    狗蛋爹呆立著，突然撲通一聲跪下，磕頭哭訴道：“趙先生……求你了。這孩子他，他活不過今年啊，這是他最想做的一件事……”

    趙先生眉頭一皺，問道：“你說什麽胡話，什麽活不過今年？”

    “先生，你應該還記得，以前小狗蛋他是個傻子；五年前，是一個路過的算命先生一扇子把他給打靈醒了……那算命的偷偷跟我說，小狗蛋他，他活不過十六啊！”

    狗蛋爹聳動肩膀，垂頭哭了起來。

    龍在天從傻子到清醒這事，趙先生也聽說過。可活不過十六這事，他卻是第一次聽說，心頭不由“咯登”一下。那算命的既然能打醒龍在天，自然有些真本事……

    趙先生讓狗蛋爹先起來，皺眉沉吟片刻。

    “古話說，三分天注定，七分在個人，那算命的說話也不能全信，你把心放開些。這樣吧，這五十文先放在我這裏。你回去告訴龍在天，他以後再踏入後院一步，那就啥也別說了。”

    狗蛋爹千恩萬謝，回去了。

    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小狗蛋究竟到後院幹了什麽事，讓向來通情達禮的趙先生如此生氣，非要把他開除？

    回到家，他對躺在床上的小狗蛋說：“臭小子，也不知道你究竟幹了什麽蠢事。不過，我和趙先生說過了，隻要你以後不去後院，還讓你上。別窩家裏了，去上學吧。”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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