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遇見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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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恒載著白淺悅三個回家。

    芸萱禁不住好奇,一副花癡樣,“悅悅,你和那個叫楊震的是什麽關係啊,他什麽身份啊,他剛才出場好有氣場啊,好帥啊。”

    阿恒無語!

    “花癡!”白淺悅白了她一眼,看向窗外,若有所思著

    “是啊,悅悅,他是誰啊,他似乎很粘著你啊,而且還一直約你下棋來著,怎麽回事啊。”陳薈恬問道。

    “上次,他下棋輸給我了。”白淺悅簡單地回答。

    “他這麽喜歡下棋啊。”陳薈恬問。

    “他這個人平生就隻喜歡三件事:一沒事喜歡叼著煙擺酷;二喜歡下棋;三超級自戀。”白淺悅總結著。

    “悅悅,說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老實說,你是怎麽認識他的,他是黑社會嗎?”

    “你警匪片看多了吧。”白淺悅無語著。

    “那你為什麽說他在這一帶最頗負盛名?”陳薈恬擔心地問。

    “你沒發現那一帶都是老居民宅嗎?老人居多,他是做保險的,和那裏的老人都混得特別熟,那裏的居民幾乎都在他公司買了保險,所以他在那裏算是小有名氣的。”

    陳薈恬放心地點點頭,還好不是黑社會的人,“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呢?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下次再說吧!累死我了。”不是白淺悅不說,而是這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

    “那他有沒有女朋友啊!”芸萱花癡的問。

    “你沒戲!”

    “為什麽?我長得不漂亮嗎?還是我不夠吸引力?”芸萱不滿。

    “是性取向問題。”

    芸萱無不遺憾地說,“啊他長得那麽帥,怎麽就搭錯染色體了呢?太可惜了!”

    回到家後,三人感激涕零地和阿恒道別。

    忙活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衝洗完畢便倒床而睡。

    白淺悅洗漱完後,坐在書桌上,看到手機上有一條短信,發信人楊震:到家了嗎?

    白淺悅簡單回複:到了。

    “下次有空來找我下棋吧!”

    “好!”

    楊震看到回複,笑了笑,望向淩晨的天空,出了神,記憶陷入那年的夏天。

    那一年,他25歲,她18歲,在郊區。

    有一天,他因為性取向的事情和家裏鬧翻了,心情鬱悶到極點的他摔門而去。他仿佛被世界拋棄一般,家人的不理解,朋友的排斥,他內心孤苦無助

    他是普通家庭出生、家裏的獨生子。再加上父母的淺薄無知,他得不到他們的理解;麵對這樣的問題,別說別人會歧視他,就連他自己也在歧視著自己,極其厭惡著身上每一個活著的細胞。

    他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眼神黯淡無光

    夏天的天氣如嬰兒一樣陰晴不定,突降的豆大般暴雨,將路上的行人逼得一個個急忙忙地找避雨的地方,隻有他不為所動,依舊有氣無力地邁著不緊不慢地步伐走在街上

    雨從天而將,將他身上淋得徹底,這雨真好,經過雨的洗禮,整個世界都是清新的。

    他幻想著,如果被雨淋一場,就能使全身的細胞都能夠蛻變成新的,那該多好啊全新的世界,全新的自己,而新的自己,和其他人一樣正常

    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直至雨停了,暴雨衝刷大地的聲音換成步履匆匆熙熙攘攘的喧囂聲時,他知道他又回到現實中了,現實中的自己是不被大家接受的自己,現實中的自己是連自己都覺得肮髒的自己

    可是他又有什麽錯呢?天生的性取向不對又不是他能夠選擇的,可卻因為這個,他要過上被人歧視的生活?

    漫無目的地走累了,看到一個亭子,倒在長椅便睡。

    白淺悅因為暑假陪林蘇碧到郊區探親,難得郊區空氣清新,反正百無聊賴,萌生了想要出去走走念頭,那一天,她撐著傘在雨中散步,走到洪湖,聽到貓哀叫的聲音,她循著聲音到處尋找著,走到亭子,左顧右望,看見一個腳著地,全身濕漉漉地躺在長椅上的人,她不理會,繼續找貓,終於在長椅下麵看到一隻小白貓,眼神小心翼翼地盯著陌生的一切。

    白淺悅蹲下身,把手往貓那邊探去,小貓像受到驚嚇般一直往裏麵移動,白淺悅的手繼續往前探,終於觸碰到它了,雙手抱住了它,小貓掙紮著,跳到睡在長椅的人身上,然後又跑開了,長椅上的人被驚醒了,坐正看著站在他前麵的白淺悅一眼,然後又漠然地看向似一灘死水平靜的湖麵。

    白淺悅被他的眼神驚到了,黯淡無光,似乎什麽都不入他的眼

    “抱歉,打擾你睡覺了。”白淺悅深表歉意。

    楊震沒有理會。白淺悅有點好奇到底他遇到了什麽事情,眼神會那樣冷漠?

    藝術大師達芬奇說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體現,可以發自內心地表達思想感情的,甚至用語言難以表達的微妙的感情,都能用眼睛表達出來。

    白淺悅拿出一包紙巾放到椅子上,轉身離開。

    楊震不為所動。

    白淺悅離開後,一路上,腦海裏呈現的都是那雙冷漠空洞的眼睛

    第二天,大概是心之所趨吧,白淺悅莫名其妙地走到那個亭子裏,很幸運地她又見到昨天的那個人,依舊是昨天的裝扮。他一夜未歸?就穿著這濕漉漉的衣服?他到底是有什麽原因流落街頭的?

    白淺悅注意到她昨天放到椅子上的紙巾依舊紋絲不動地在原來的位置上。

    白淺悅從附近的商店買了加熱的牛奶和麵包放到椅子上,離開。

    到了第三天,白淺悅依舊走到亭子,他還是在那裏,唯一不同的是他直接睡在地上了,牛奶、麵包、紙巾依舊放在那裏。

    白淺悅蹲下來打量著他,麥色的膚色,英武的劍眉、修長的睫毛、有如俄羅斯人高挑的鼻梁、薄嘴唇、完美的輪廓,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和有些髒外,他有比任何一個男明星還漂亮的容顏。

    他睡得很不安分,時不時咳嗽,雙手不斷地撫摸著自己的手臂。

    白淺悅看著日上三竿的太陽,都熱出翔了?他不會感冒了吧?

    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果然!良心唆使,她叫了救護車。

    楊震被送到醫院後,輸著點滴,醒來後,看著陌生的環境,他看向坐在椅子上正在低頭看書的女孩,女孩很認真地看書,隻能看著她紮著馬尾的頭發,和時不時眨眼的眼睫毛,他開口,“你送我過來的?”

    白淺悅抬頭看向他,點點頭,“好多了嗎?”

    他看向窗外,“為什麽要救我!”

    “不止是我,大家都會這麽做的!”

    “是嗎?”楊震輕聲說,似乎是在問自己,為什麽別人寧願救我一命也不肯接受我呢?接受就這麽難嗎?

    “是的。我買了點水果和午餐,你多多少少吃一點吧。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我用我的名字幫你掛號。醫生說你發高燒,得住院幾天,這兩天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吧。”

    “還有,你的衣服拿去幹洗了,我明天再拿給你。”

    楊震問,“如果我說我是個肮髒不堪、被身邊的人拋棄的人,你還會救我嗎?”

    白淺悅聽後,看了他幾秒,“你是怎麽樣的人我不管,重要的能夠救到你的命。”

    雖然不知道他有著怎樣的心酸往事,但卻莫名其妙地會心疼他。

    她說:“不管怎樣,我都救了你一命,你先把病養好,等你出院了,記得把醫療費還我。現在已經傍晚了,我得回家了。明天我會把你幹洗的衣服拿過來的,要好好吃飯。”

    不等他答話,白淺悅就離開。

    楊震看著桌上的水果和食物,既開心有難過,如果你知道我是個不正常的人,你會不會依舊如此待我。

    吃完晚餐後,白淺悅心裏覺得有些沉重,總會想起那雙冷漠的眼睛,抵不住心裏的衝動,她和林蘇碧說了一聲,便去醫院了。

    直至看到病床上的他安穩地睡著了,才覺得安心。

    離開的時候和護士拿了紙和筆。

    第二天楊震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手中塞著疊成紙片的紙。

    他好奇地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那筆鋒矯健的字跡,看完後,不禁濕了眼眶。

    楊震回想到這裏,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拿起那張留言,留言寫到:

    你是不是想不開啊?為什麽?

    被拋棄?家人?朋友?可就算如此,不是還有自己嗎?為什麽要輕易放棄生命呢?生命難能可貴,你看看那些患上絕症的人,那些因為災害而命喪黃泉的人,他們都盼望能夠多活一天,想多看一眼身邊美好的人和事物。雖然不知道你有過怎麽樣的往事,既然不能改變過去,那就好好活在當下,重新開始,擁抱一個你想要的未來。如果這裏承載你太多悲傷的過往,不妨嚐試一下新的環境,新的開始,新的人生。書上說,安全感是自己給。我也覺得很對!不要因為怕傷害而踟躕不前,但一定要讓自己內心強大起來!書上也說,連死那麽大的事情你都不怕,活著所遇到的任何大事又有什麽可畏懼的呢。今晚星星滿天,明天一定晴空萬裏,願你心情也如此!願你被世界溫柔相待!(????)

    當年,就是白淺悅的這麽一段話讓他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在醫院養了兩天病,高燒退了,白淺悅再次提著早餐,拿著幹洗完的衣服來到醫院,看到站在窗前的楊震,“感冒好點了嗎?”

    楊震點點頭。

    那就吃點早餐吧。

    楊震點點頭,聲音沙啞地說,“謝謝你。”

    白淺悅笑笑不言。

    楊震被她淺淺的酒窩吸引,“今天我想出院。”

    “好。”

    吃完早餐,辦理完出院手續後,白淺悅看向稍顯精神的楊震問,“你接下來去哪?”

    “可以陪我走走嗎?”

    白淺悅點點頭。

    “你叫白淺悅?”

    “嗯!”

    “我叫楊震。”

    “嗯!”

    “你是這裏人?”楊震問。

    白淺悅搖搖頭,“半個這裏人,我外公外婆在這。”

    兩人從醫院出來,走到公園,看到樹蔭下的石桌上擺著棋,“你會下像棋嗎?”白淺悅點點頭,“會一點。”

    “陪我下一局吧。”楊震說完不等白淺悅回答便走過去。

    白淺悅跟過去。

    楊震執兵先走,白淺悅緊跟其後,一局下來,兩人的棋所剩無幾。

    白淺悅隻有將士卒,卒已經殺到楊震的陣地。而楊震還有兵車帥,兵突出重圍,步步紮營到白淺悅陣地,車盡忠職守死護帥。

    這一局下來,楊震隻需再走一步,車就可以將卒幹掉,取得勝利,可他卻退出了一步,將自己置之死地。

    白淺悅說,“連你自己都這樣輕易放棄你自己,誰又會陪你坐擁天下呢?”

    楊震苦笑,“贏了又怎麽樣呢?還不是要回歸現實?”

    白淺悅搖搖頭,“棋如人生,我們在棋盤裏廝殺,隻是想方設法地想讓自己贏,現實不也這樣嗎?人生漫漫,為了到達目的地,我們不斷地克服一個又一個障礙,追求一個又一個目標,隻要沒有達到最終的目的地,我們就得繼續走下去。”

    “那我們最終的目的地又在哪呢?”楊震眼神一片茫然。

    “誰知道呢?未來很讓人迷茫,但卻值得向往,所以,我不願意考慮那麽多,一步步走好現在的路就好了。”

    “心中沒有方向,怎麽邁得開步伐?”

    白淺悅走完最後一步,“將軍”,抬頭看向楊震,一臉認真地看著他說,“我隻能回答你,勿忘初心!”

    勿忘初心!楊震默念著。

    楊震被眼前的女孩驚到了,心裏感覺,或許她是個可以傾訴心中委屈的人,可萬一她和他們都一樣呢?為內心所趨,或許是想堵一把,他心情緊張複雜,“我我是個不正常的人”

    白淺悅聽後,笑,“不正常?你四肢健全、長得也神采奕奕的,哪裏不正常了?”

    楊震看到她笑,心裏多多少少有點不滿,卻不討厭她幹淨的笑容。

    “我是個同性戀!”楊震鼓起勇氣對白淺悅說。

    白淺悅聽後,看著他好一會

    楊震看到她的表情後,心裏難受,原來她和其他人一樣,也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原來他這類人竟是那麽不被接受

    白淺悅說,“所以呢?哪裏不正常了?”

    楊震驚愕又激動,“你”

    “雖然同性戀這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或許它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可能會同你一樣覺得和其他人相比是那麽的另類,甚至可能會排斥自己。或許你會覺得我站在說話不腰疼,但我還是想說,你是正常人,你和其他人一樣要吃喝拉撒睡,一樣有自己酸甜苦辣鹹的人生,一樣有自己在乎的人、有自己的夢想,唯一不同的是你的擇偶對象,可這個不同點,並不是你自己放棄自己的借口。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其他人又怎麽會尊重你呢?”

    白淺悅苦口婆心地說著自己的觀點!她曾經看過一本同性戀的小說,其實他們唯一和我們不同的地方就是擇偶對象,他們之間也存在令人動容的愛情,他們之間的愛情同樣值得被尊重。同性戀者在這個社會所受到的歧視令人反思,他們渴望人格尊嚴被尊重,渴望愛情能夠見光能被支持,可他們卻遭到這個世界太多的冷漠與不公正的對待了

    楊震感動,紅了眼眶,她是第一個能夠沒有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的人,她是那麽的與眾不同

    “謝謝你。”

    白淺悅笑,“加油!別看我人那麽小個,思想還是很前衛的,不要在乎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做好自己就好。”

    楊震點點頭,第一次覺得心情舒暢,看著蔚藍色的天空,他好像看到他未來的希望了,未來令人迷茫卻值得期待,雖然不知道未來有什麽變數,但他首先要克服自身的障礙——相信自己

    “勿忘初心,悅悅,我做到了。”楊震低語著。從那次交談後,楊震開始樹立起信心麵對生活的勇氣,他從尊重自己開始,進而說服家人,雖然還沒有讓他們完全接受這個事實,至少他努力過了,至於他曾經的最好的朋友也是他愛上的人,他選擇了告別:不打擾是我愛你的最後的方式,願你安好。

    他告別了家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拚,從一個保險推銷員到經理到現在公司的老板,他一步步地邁向成功。今日的成功,他最想感想的是白淺悅,感謝她的尊重,感謝她不離不棄地陪伴!

    白淺悅,遇到你真好!

    告別了家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拚,從一個保險推銷員到經理到現在公司的老板,他一步步地邁向成功。今日的成功,他最想感想的是白淺悅,感謝她的尊重,感謝她不離不棄地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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