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宴後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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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祖父很喜歡請人吃飯，有時候是在食肆，有時候是在家裏，吃完大致知道這些人能不能靠得住，會不會背叛自己。
倒不是說隻要吃的很文雅的，就沒有貪欲，隻是他們很懂規矩，明白什麽該吃，什麽不該吃，吃的時候還要注意形象。所以，如果把他們放到縣令位子上，就算是想貪，也會很注意，不會被太多人討厭。
宋陌看著朱文，完全是個食客，隻顧品每道菜的味道，吃相不文雅，倒也不難看。尤其是他每一次吃之前都要給他夫人的碟子裏先夾上一點，然後自己再夾一筷子放到嘴裏，再給夫人一個大大的笑臉，倒是個疼老婆的。
舅母王氏隻顧著照顧喜姐兒，偶爾和綠衣婦人交流一下，初繡表妹倒是一直很小口的吃東西，生怕自己多吃一點就會被罰似的，偶爾還用餘光瞟一下舅舅。
看來這表妹是個要求低的，隻要有個屋簷供她遮雨，她就滿足了，沒有什麽野心，更沒有心機。旁人或許拿個小利就能把她騙走，連自己身邊的蔣妍都比她要強。
怎麽忽然想起來那丫頭了，今天她和武進一樣沒有跟進來，而是在旁邊的房間候著。春風樓的菜品雖然不錯，及其美味了，樣子也不錯，但是是按著朱文的口味來的。想起在一路上，蔣妍都是根據自己的口味來做菜，而且每道菜都能說出對自己的好處。……
“賢侄啊，你身邊那個特別會做菜的丫頭呢？”
“啊？”宋陌抬頭看向朱文，平靜地回答道，“她就在旁邊的房間裏，和其他隨從一起，世伯，您要找她過來嗎？”
“趕緊把她叫過來吧，”朱文聽了，眼睛亮亮地看著張令宜，“這丫頭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能做河豚的那個小丫頭，而且做的比我上回在番邦吃的都好。”
宋陌連忙點頭應道。
“真的？”張令儀有點不相信，江城的酒樓老板都知道河豚的味道鮮美，但是誰也不敢在自家的酒樓裏做河豚，原因是河豚有毒，稍微一不注意，就出人命。
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既然其他菜品也能掙錢，所以誰也不想打河豚的主意。就算這樣，每年江城裏就有那麽幾個不信邪的，還要吃河豚。聽說那種吃法及其惡心。
“想不到老兄你居然為了河豚，去吃人黃。”
朱文一聽，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說你沒見識，還真是。那丫頭處理過的河豚一點都沒有毒，根本不需要放個糞桶在那裏催吐。”
“各位老爺夫人好。”蔣妍進來後，很規矩地先行了個禮。倒不是她以前很講究禮儀，而是在裴府的這幾天除了做飯之外，一直就被幾個嬤嬤教導著，做不好就要打板子，才勉強學了點皮毛。
但是蔣妍這個家夥，特別會裝，一個業餘的，她能裝的像個專業的，這也算是個本事吧。
“丫頭，你來告訴他如何做河豚，能做的美味而無毒？”朱文趕緊問。
接著蔣妍把她知道的河豚的做法都簡單地說了說，聽得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就是把河豚身上有毒的部分，像內髒，眼睛，嘴，皮都要去掉，然後還要好好清洗就可以了。”張令宜滿意地看著蔣妍，對著宋陌說，“這丫頭不錯。”
眼裏有種勢在必得的意味，宋陌看了很不舒服。他借口要去楚風館就離開了一會。
回來就看見，蔣妍繞著馬車在轉，而且神情有些嚴肅，嘴裏還不停地叨咕什麽。
宋陌走了過去，問道：“在做什麽呢？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魔障了呢。”
“少爺，你好嚇人。”
“本少爺長得很嚇人嗎？還是你心裏有什麽事？”
“不是啊，少爺，您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器宇軒昂，……”
“行了，別和我耍嘴皮子，怎麽了，剛才在念叨什麽呢。我走過來你都沒有發現？”
“是看到朱夫人了，感覺她有些奇怪。都不怎麽和朱大人說話，隻是笑。然後還有就是那個張什麽來著，那個人看人的眼光怎麽那麽奇怪，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不少。”說著還顫了一下身子，雙手抱臂對著宋陌說道：“少爺，他若是問您討要奴婢，您可千萬別答應啊。”
宋陌對待下人一直不錯，但是也沒有誰有這麽大膽子和他說這種沒大沒小的話。他板著個臉說道，“你這小丫頭，怎麽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別忘了，你是簽了五年的賣身契的，這五年你就跟著我，哪裏也別想去，別想著跟著別的主子了。知道沒？”
蔣妍點頭，說道：“知道了。”心忖，還好，自己簽了那賣身契，宋陌怎麽看都比那個張什麽要好對付，而且還比較心軟重情，跟著他混就行了，到時候嫁個老實的。
宋陌看著蔣妍那想入非非的樣子，又敲打道：“你這性子，也就是跟著我能這般自在，換個主子試試。就你這不守規矩的，兩天就會讓人收拾了，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跟著我吧。銀子不會少，隻要你好好做事。”
說完，也不管蔣妍聽沒聽進去，就進去繼續用餐了。
留下蔣妍在那裏，心裏樂開了，這個主子，真是好對付啊，這麽就打發了。剛才看見朱大人的車邊有幽魂在旁邊徘徊，因為太弱，所以看不清長相，直到她進去看到朱夫人，也就是那綠衣夫人。才知道那縷幽魂是她的。
魂怎麽出來的，她是不清楚了。人有三魂七魄，受到驚嚇，疾病、打擊等不少原因，都可以使當中的一魂或者一魄離開身軀。若是時間久了，沒回到體內，可能人永遠都會這樣的。
但是看著在車旁那個幽魂狀態還是不錯的，估計是被人養在合適的地方了。而且這個東西還就在馬車上，若是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還有是用什麽咒法養在裏麵的，自己倒是可以讓那縷魂魄歸體。
無非費了些力氣，卻可以幫人，也是不錯的。不過，若是能借此討要一個人情，憑著朱大人和那個張什麽的交情，他應該不會太為難自己才是。
那麽侵略性的眼光，看得自己很不舒服，而且，蔣妍能感覺到，這個姓張的男人，以後自己可能還要與他打交道。她就有這個感覺，那人很執著，一旦有什麽想法，肯定會執行下去的。先討要點人情吧，於是她向著朱子傑的馬車走過去……
一頓酒飯過後，大家都酒足飯飽，裴府的三人都坐上了準備離開。
馬車也走了一會之後，忽然停了下來，有個丫頭大聲說，“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聽到丫鬟的敘述，裴正勳心裏一驚，探出頭來問道：“怎麽回事？”
丫鬟的神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裴正勳馬上下了馬車，對著身邊的隨侍說：“帶著夫人小姐，還有表少爺趕緊離開。”
王氏聽了這話知道可能是有事情要處理，馬上就說：“老爺，我是初繡的嫡母，有什麽事應該是我好處理。有些內宅的事情，老爺您先交給我辦吧，有什麽不合適的你再出麵吧。”
“可是喜姐兒還在，婦人，你要不先把喜姐兒送回去，不能影響到她。”
王氏聽了，心中一暖，到底是從心底為自己打算，喜姐兒是自己的命根子，但是內宅之事如果處理不當，那可是會影響到她的。雖說她現在還小，但是人們的記憶裏還是有些印象的。
王氏對著丈夫柔聲說道，“老爺，這路上有咱們的鋪子，就進去處理事情吧，讓陌兒先回去。我和喜姐兒陪著您看看咱們家的鋪子，如何？”
“好，就這麽辦吧。”裴正勳回過頭對隨侍說道，“你帶人保護表少爺回府，我和夫人小姐去下自家都珠寶鋪子去挑幾樣首飾，去吧。”
“是。”
宋陌聽了隨侍的說法，就順從地離開了，蔣妍也跟著回了府。宋陌知道有事情發生，但是想著，憑著舅舅的手段沒什麽不能解決的，如果需要幫忙的時候，他會出手。但是現在他不會去做的，畢竟是舅舅的家事，而且他也明顯不想自己插手。
所以他就安心地回了府，沒想到等待他的是更為棘手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插手。
話分兩頭，裴正勳在江城的產業不少，這條街上就有不少是他的，所以就近找了家鋪子就進去了，然後吩咐夥計任何人都不準進來。
裴正勳坐在主位上，王氏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喜姐兒還抱在懷裏。對著下頭跪著的丫頭直接問道，“說吧，是怎麽回事？”
小丫頭十三四歲，長得杏眼桃腮，皮膚白淨，倒是個美人胚子，但王氏還是看出她不是裴初繡的貼身丫頭。
“奴婢也不清楚怎麽回事，車子跟在後麵，不知道怎麽回事，車子走的好好的，忽然停了一下，然後小姐就沒坐好，一下子栽倒了，接著不知怎麽回事就跌出車子了。我掀開簾子的時候，就看不見小姐了，這才著急地跟老爺夫人匯報。”
“去把車把式叫過來，他是怎麽架的車？”吩咐完隨身嬤嬤，王氏又轉過身來對丈夫說，“喜姐兒一直喜歡這裏的彩紙，老爺，您陪著她去挑挑吧。”說著就把喜姐兒遞給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