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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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初春的早上乍暖還寒，薄薄的日光似是蒙著一層紗，溫柔卻不猛烈的撫摸著大地。
後院
一白衣少女正在練習劍法，剛硬的劍柄握在手上，仿佛有靈魂一樣遊蕩在女子周圍，女子身形柔美，長發飄揚，頭上係著與烏發同色的發帶，沒有多餘的雕琢，眼神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劍，似乎除了那柄劍沒有什麽能讓她分心的事。二者似乎融為一體，當真是翩若驚鴻，宛若遊龍。雖不是輕盈的舞者，卻更加富有張力和美感。
“啪啪。”女子身邊忽然一陣掌聲響起。“汐兒妹妹的劍法又精進了許多啊。”
女子餘光瞥向來人，收劍，立住，巧笑嫣然道：“逸陽哥哥你來了。”
這二人就是秦逸陽和夏梓汐了。六年的時間過去了，逸陽已經十八歲了，梓汐也十四歲了。幾年的時間裏，兩個人早就建立了親密的關係，夏懷淵和薛柔看在眼裏，給二人定下了親事，就等著明年梓汐及笄禮的時候成親了。
梓汐看著溫潤如玉，長衣玉立的秦逸陽，這就是她以後的相公了。秦逸陽三年前就從禦學結業了，然後直接參加了當年的科舉，那時的他隻有十五歲，是科舉中年紀最小的。從縣試，府試到院試，鄉試要經過近十年的時間，可是本朝官員之子有特殊權利，可直接進入院試，考中後進入國子監讀書。
今年他就可以考鄉試了，鄉試通過就是舉人，可以入朝為官的。秦逸陽是極優秀的一個人，無論是文治武功還是待人處事都得到了夏懷淵的交口稱讚，做夫君，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京中多少女子都翹首以盼著嫁入秦家呢。
但是其實他在梓汐心裏也隻是哥哥而已不是說秦逸陽不好，而是梓汐實在是沒有感覺。可在這個時代，她並沒有尋求愛情的資格，秦逸陽是知根知底的，兩家也是通家之好，她嫁過去之後也沒有什麽麻煩，也就點頭同意了。秦逸陽知道他同意之後大喜，直接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一塊玉佩送給了梓汐。
兩家人都心照不宣的看著這兩個孩子交好，就等著梓汐及笄之日了。可不知到時候京城的閨秀要哭暈多少了。俊秀的兒郎自然是受歡迎的，從秦逸陽十五歲開始，明示暗示要與他結親的人就不少了。都被秦晉瑜擋了過去，讓不喜歡梓汐的孟氏和他吵了好多次。
是了，孟氏是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的，但是大家都選擇性的忽略了她的意見。
秦逸陽見梓汐又發起呆來，無奈的笑笑：“汐兒，是我太沒有吸引力了嗎？為什麽我每次在你對麵的時候你都在發呆呢？”
梓汐回了神，深感抱歉：“逸陽哥哥對不起啊，你怎麽會沒有吸引力呢，這麽說全京城的小姐可都不同意啊。我隻是在想事情而已。”秦逸陽溫柔的拍了拍她的頭：“汐兒真是愈發的調皮了，你永遠不用和我道歉的。”梓汐望著他眼中的深情，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啦，好啦，我們去看看初曉吧。”現在初曉也有七歲了，越來越聰明，和七歲的時的梓汐截然不同，他對讀書很感興趣，才七歲，做的文章比梓汐順溜多了，夏懷淵也著重培養他，從他五歲的時候就親自帶他習武，也沒讓他進家學，而是從外麵請了先生來教。薛柔常說，雖然初曉和梓汐是一母同胞，可性格卻一點兒都不一樣的。
每當這時，梓汐都會朝薛柔撒嬌：“娘親，你難道想讓你冰雪可愛的女兒想初曉一樣嗎？像個小老頭似的。”梓汐是誇張了的，初曉隻是麵上看成，心裏麵鬼得很，多少人被他看似純真無邪的外表蒙蔽了，然後一步步的走進他的圈套裏還不自知。
二人到了初曉這裏時他果然還在在讀書，梓汐迅速搶過他手中的書，翻了翻封麵，茫然道：“《國策》？這是什麽東西？你看這個幹什麽？”初曉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聰明有餘，勤奮不足的姐姐，學著夏懷淵平時的樣子揉了揉眉心：“姐姐啊，你沒文化就不要出來丟人啦，連《國策》都不知道是什麽。真不敢相信你是我姐姐。”
梓汐瞪他，拿書背敲了一下他的頭：“知道這個有什麽了不起的嗎？你個臭小子還敢嘲笑你姐姐，看我不打你。”初曉揉了揉被敲的頭，無奈道：“你不要打我了，把我聰明的腦袋打傻了怎麽辦？”
真是個臭小子，梓汐翻了翻白眼：“別看書了，今天是踏青的好日子，白白讀書浪費好時光啊。咱們出去玩吧。”
“姐姐，你是個大家閨秀，不要總翻白眼。還有不要總想著玩，你的琴棋書畫學得怎麽樣了？我看也就逸陽哥哥受得了你了。”
“你個小孩子不要亂說話。還想挨打是不是？”
秦逸陽羨慕的看著她們打鬧，在旁邊溫柔的笑：“要不把梓瑤，梓欣也叫上吧，梓木要是有時間也一起吧。人多也能熱鬧些。”
家裏的孩子都長大了，關係也沒小時候那麽惡劣，閑暇時也能一起玩鬧。
這幾年夏梓瑤成熟不少，和梓汐的平板身材不同，她遺傳了趙姨娘的好身材，前凸後翹的，長的也十分豔麗，按道理她早就該定親了的。可隨著這些年夏懷淵身份的水漲船高，來求親的她都看不上，薛柔個嫡母也不願意插手，正經人家的公子又不願意娶個庶女回去當家，所以她也就耽擱下來了。
前年的時候夏梓木倒是成親了，劉姨娘去世之後，沒人經常在他耳邊挑唆了，他安分不少，也知道自己和爵位無望了，便靠著夏懷淵的關係開始從商，現在也薄有家財了。他迎娶的是商家女王氏，自此斷了爵位的念想，安安穩穩的過起了自己的日子來，薛柔也算是沒辜負劉姨娘的托付。
梓汐的嫂嫂王氏是個潑辣爽利的美女，頗有幾分《紅樓夢》裏王熙鳳的架勢，卻隻有一份精明，沒有那份算計，對他們這些弟妹也是極好的。二人沒有孩子，她卻也把夏梓木也看的嚴嚴的，至今屋裏也沒有妾室，京城的人都在傳，夏家的女人厲害的很，都不讓丈夫納妾，夏家的人也不在意，自己過得好比什麽都強，何必在意別人說些什麽呢。
還有個夏梓欣，她比梓汐還大一點，薛柔也在給她物色人選。這幾年在她鍥而不舍的跟隨下，薛柔多少也帶她參加過幾次宴會，可她的表現深為薛柔所不喜，每次和那些小姐說話的時候都像是夏家人怎麽虧待她了，薛柔也嚐試著教導她，不要這樣說話，讓人看了笑話去。可薛柔一開口，她就一副是我錯了，然後要哭了的樣子，接二連三的幾次，閆氏都把薛柔叫去問她是不是虧待夏梓欣了，薛柔也就歇了管教她的心思，卻也不願帶她出去了。
至於梓汐這幾年在京城的名聲還是那樣子的，無才無德，沒有庶出的姐姐那麽才貌雙全，隻有一副好皮囊罷了，甚至還比不上收養的女兒那麽善於交際。秦逸陽開始聽說這些還以為她會難過還過來安慰來著：“汐兒妹妹，你不要傷心，她們這樣說是因為她們不知道你的好，清者自清，你不必介懷的。”梓汐內心憋笑不已，秦逸陽看著她抖動的肩膀以為她難過的哭了，瞬間慌了神。許了一堆好處，才發現梓汐是忍不住在笑。
後來，家裏人看梓汐並不在意也就不說什麽了。
梓汐幾個去找夏梓木他們，可隻有王氏一人在，夏梓木出去和人談生意了，一時回不來，讓他們自己玩去，又拿了一打銀票給梓汐，讓拿著花，梓汐自是推辭不收的。而夏梓瑤在練習新的譜子，也沒有時間，隻有夏梓欣閑著跟她們去。
本來梓汐對她是很戒備的，但這麽多年，她除了討厭點，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也就沒人再注意她了。
自從那件事過後，梓汐一直都是有陰影的，所以四人並沒有去專門踏青用的杏芳苑，而是去了郊外的一處莊子，這個莊子是薛柔的陪嫁，裏麵有水有田，還有一處小溫泉，梓汐很是喜歡，薛柔便送給她了，被她改名為“自在居”。
裏麵的農戶仆人都是認得幾人的，沒說什麽就開始按照慣例準備東西，無非是燒烤之類的物件，他們這幾年沒少在這揮霍，梓汐覺得這比家裏自在多了的。
秦逸陽知道梓汐喜歡吃的是什麽，沒老煩別人，自己動手麻利的烤上了。梓汐看著他完美的側臉想著：要是沒有爹爹這層關係我是斷不能找到如此完美的金龜婿的。
秦逸陽熟練的把烤好的食物直接遞給梓汐，又提醒她小心燙，然後心滿意足的看她吃東西。初曉在旁邊十分不屑：“你們兩個，真是有夠無聊的了，姐姐，你還不如我這個小孩子呢，我都會自己烤了。”梓汐捏捏他圓嘟嘟的小臉：“吃你的吧，管那麽多幹嘛。”
他氣鼓鼓的不理梓汐了。初曉就是這樣別扭的小孩子的，平時總喜歡和梓汐抬杠，關鍵時刻也是最關心她的。
梓汐十二歲那年練習元師傅新教的劍法時，因為不熟練，不小心劃傷了自己的胳膊，瞬間血流如注，染紅了常穿的白衣，又怕夏懷淵薛柔擔心，就自己上藥忍了幾天，還是初曉發現她臉色不對，然後執意叫了府醫看診的。
當時傷口十分嚴重，因為處理不當已經有些腐爛了，初曉看著梓汐的傷口嚎啕大哭，梓汐反過來還要安慰他，可就是這個脆弱的孩子，在梓汐半夜忍不住去撓新長的肉時，在旁邊拍打著我的手，一次又一次的，不厭其煩。
後來得知傷口痊愈了，不會有疤，他才又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覺，那時的他，隻有五歲。
所以這個弟弟，是梓汐一生要守候的孩子。
看著三個人打打鬧鬧，夏梓欣臉色不太好的。薛柔當初給她安排婚事的時候，她嘴上說著但憑母親做主，卻在背後對閆氏說，薛柔給她找的都是下等人，擺明了是瞧不起她的。
閆氏年紀越來越大，也不太管家裏的事了，卻是很疼她的，甚至勝過了梓汐這些親生的孫女，聽到她這麽說，又把薛柔叫去訓了一通，還下命令說必須給她找個可心的。
薛柔十分無奈，閆氏不懂京城裏的事情，可她卻是知道的，夏梓瑤的親事都不好辦，更何況是夏梓欣呢？大家都知道她是收養的，又是養在閆氏那裏的，按血統算還是是庶民，所以正經的人家都是不願意的，隻有那破落戶為了有個好親家來攀親。
而夏梓欣又是這樣的人，可能是人以群分，秦逸陽的母親孟氏的卻很喜歡她，可能是出身相似的吧，二人十分投緣。當日孟氏得知梓汐要與秦逸陽定親的時候甚至還說出了還不如娶了梓欣這樣的話，後來讓秦晉瑜當場打了一巴掌，關了三個月才放出來。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句話還是傳了出來，秦晉瑜和秦逸陽親自來夏府道了歉，薛柔是個傲氣的，隻是淡淡道：“若是秦大嫂不喜歡我家汐兒，這親事不要也罷。我們也不是那沒皮沒臉的人家，我家的女兒斷不能委屈了。”
急得秦逸陽瞬間紅了眼：“夏伯母，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決定的，您不用擔心母親的事情，我和父親會勸她的。至於汐兒，我此生非她不娶。”
看著那樣一個文雅的人為自己急紅了眼，梓汐也紅了眼，薛柔笑她沒出息的很。這事情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