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商業奇跡-方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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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爛的屋子，積水的泥濘路麵，我們兩個在晉城市尚未改造完成的舊城區一處偏僻的小巷路口下了車。
“這裏？”我指著破舊的門院問道。
範彌點點頭，用鋼鉗夾斷鎖緊門的鐵鏈鎖，推開門。
喔，不得不說現在的人都喜歡在低調內隱藏著真正的奢華嗎？那個石碑村的王老就是這樣子，尋常的村屋裏卻有一處美妙至極的花園。
這門內也有一座花園，更添有假山和二層的矮木樓閣，還有一池清湖，湖麵上漂浮著的荷葉，精美的荷花朵朵綻放，使得花園內更是美麗盎然。
“喔，什麽樣的人會在已經流落到流浪漢的時候，仍然會有閑情逸致打理花園？”範彌看著眼前的花園，吹了一聲口哨笑問道。
我翻了他一眼：“王老……”
“哦對了，這本書……”範彌打斷我，把放在袋子裏的書遞給我：“要看的話趕緊看，應該很快就要還給它的主人了。”
我翻著那本郭沫若的首譯本，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殘破，就像是躺在垃圾站裏的一本被當做垃圾扔掉的破書一樣，但之前應該是保存的很好。
“‘我既無德行又無錢，更無名譽又無權，誰想把這條狗命片刻殘延！’範彌，聽聽這段話……”我有些雀躍不已，雖然《浮士德》我不知道讀過了多少遍，郭沫若的譯本也讀過，但仍然不由自主的被這美妙的語言所吸引，大概是因為首譯本的原因吧。
範彌不知所雲，看著我拿著那本書愛不釋手的樣子，感到很疑惑：“不就是一本書嗎？至於你這樣歡喜嗎？”
“對，正是因為這是一本書，一本世界名著的首譯本！哦，天呐，你剛拿出來的時候我還感覺沒什麽，但現在……”我無法抑製這歡喜的心情，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產生要把這本書據為己有的想法：“範彌，我可以留下它嗎？”
“當然可以。”範彌還沒說話，矮木樓閣的門被推開，一個流浪漢從門裏挪了出來，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點著頭說道。
“你的腿……？”我發現他的右腳好像受過很嚴重的傷，盡力的拖著右腳挪到我們麵前，短短幾步就已經令他喘息不止。
“老傷了，沒關係。”他搖搖頭，倒是很豁達。說到底世事無常，看到麵前這個佝僂著背，穿著破爛的衣裳，麵色饑黃，渾身散發著一股臭味的流浪漢，我突然感覺到他很可憐，守著這樣美麗的花園，卻是這樣的一副落魄相。
“你知道我們的來意？”範彌走上前一步問道。
流浪漢點點頭，帶著一絲苦笑說：“我就知道一旦我現身，李萬全那個老東西肯定會得到消息，並且會派人來抓我。”
“額，我們不是來抓你的。”從他的話裏好像可以聽出些什麽，我連忙解釋道。
“哦？不是李萬全派你們來的？”流浪漢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看著我。
“我是私家偵探，有一個人委托我們來找他失蹤二十多年的親人，根據他提供的線索，想來就是你了吧？”範彌並沒有把所有的話說出來，解釋的同時，仍然在仔細觀察著流浪漢，希望這幾句話會讓他產生點影響。
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和範彌討論過，如果隻是正常的接受委托，這並不會產生什麽問題吧?辦完該辦的事，拿該拿的委托費，十萬元……還是挺多的。
範彌傾向於於此，但我更傾向於了解事情的真相，或許是我閑不下來，想給自己找點刺激的事。金錢對於他和蘇白祈這樣的人來說，應該是不在乎的事吧？卻不料範彌很糾結的看著我，好像我的工資是他出的一樣。
“你的工資都是我們的活動資金裏出的……活動資金可不像富二代那樣可以一直無限製的揮霍。”
好吧。
“看來你對我的話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想法？”範彌沒有從流浪漢的臉龐發現什麽特殊的情緒，會不會是因為他的臉很久沒洗，所以太髒了？我猜想。
“嗬嗬，既然是所謂我的家人來尋我，那……你們已經找到了，然後呢？你們打算怎麽做？”流浪漢笑了一下問道，雙眼來回觀察著我和範彌，卻是一點都不緊張。
“就目前來看，你這樣輕鬆的出現在我們眼前，而沒有再去躲藏，我想你肯定是有話想告訴我們，對不對？”範彌眯了眯眼，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給你十分鍾時間，理由足夠，我興許不會去向我的委托人說我已經完成了委托。”
“年輕人，你是想趟這趟渾水了？”流浪漢突然直起了腰，整個人的氣勢一變，雖然仍然是一副落魄相，卻是有一種由內而發的上位者氣勢，令我有些震驚。
“不是趟這趟渾水，而是……”範彌掃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對一些秘辛比較感興趣。”
“喔？什麽秘辛會讓一位私家偵探寧可放棄唾手可得的豐厚酬勞？”
範彌笑了笑：“李萬全可是一條大魚，如果有什麽事能牽扯上他的，那自然不是小事，我想二十多年前的那件影響全國的走私案，應該與你和他都有關吧？”
範彌說的案子我是知道的，一直被列為自開國以來最嚴重的十大經濟案件第一位，可想而知那案子是有多大，價值上千億的走私額度，在現在都是令人無法想象的，更何況是在二十多年前。
但是他現在說起那件案子我卻是有些不太明白，那不是發生在沿海那邊的嗎？而李萬全的集團是在內陸，好像怎麽看都是八竿子扯不著的兩個，又怎麽會扯在了一起？
“看來你這個偵探很不一般啊。”流浪漢聽到他的話，眼神一縮，聲音驟冷。
範彌輕笑一聲：“我喜歡一些……刺激的事。”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範彌這話像是在說我，我白了他一眼，他回瞪我一下。
“刺激？哦哦，年輕人，這不是刺激，而是要惹禍上身。”流浪漢試圖讓範彌打退堂鼓，做自己該做的事。
“惹禍上身還是尋找刺激，我自己很清楚。”範彌說著又掃了我一眼，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張信封遞到流浪漢麵前：“這裏麵有我調查到的所有東西，還有我的電話，你想明白了就打給我，如何？”
“你是想從我這裏得到更高的薪酬？那就沒辦法如你所願了，看看我現在的樣子，能夠保持花園還是原樣已經費勁了我的心思。”流浪漢搖搖頭並沒有接過信封。
“錢不是重點，想要錢的話，我可以從李萬全那裏弄到更多。”
“那你可以去找他，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流浪漢仍然堅持他的想法，擺手像似送客一樣，想讓我們就此離開。
“你可想清楚了？隻要我踏出這門，李萬全就會立刻找上你，而且我也會守在門口，直到確認你被他找到。”
“你這是在威脅我？”
“沒有，我隻是在像你說一個事實罷了，我知道你有所隱藏，也知道你和李萬全與二十多年前的走私大案有牽連，同樣也知道李萬全找到你之後，一定不會讓你好過。”範彌說這段話的時候，就像是一隻擁有永遠都吃不完的板栗倉庫的花栗鼠，卻永遠都不滿足一樣。
流浪漢終於是沉默了下來，開始思考。
我就站在那裏等著他的回答，而範彌卻饒有興致的站在木樓門外，欣賞花園的美景。
良久，流浪漢妥協了：“說吧，你要什麽？”
範彌走了回來，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的並不多，隻有一個，你隱藏了什麽？”
“好，我會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反正我也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擔了這個沉重的擔子太久了，也該卸下來了。”流浪漢點點頭，又回複了之前的佝僂模樣，做了個請的手勢：“樓上談吧。”
其實我還是有些奇怪，照範彌的想法，他肯定會是，找到了人，然後完成委托拿錢走人，但是這樣好像與之前跑一趟石碑村找王老又相駁。
完全可以不找王老，不去討論這件事的不妥之處，直接找到人完事，但他卻那樣做了。上樓梯的時候，我悄悄的問他。
他的回答讓我哭笑不得：“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要知道一直做一件事是很枯燥無味的，即使是捉拿陰魂，對你們尋常人來說興許是刺激，但我太常見了，所以我選了偵探，這行貌似總能帶給我驚喜，還有在認真調查然後達到目標時候的喜悅。”
“其實是因為兩者之間有些共同之處？”
“也許吧，都是一樣的調查、研究、捉到陰魂和完成委托。”範彌點點頭。
我們上了二樓，裏麵的擺設沒有像一樓那樣髒亂，卻也是很簡單，簡單的幾張木椅子，一張桌子，一盞油燈。
“嗬嗬，我這裏早都斷了電，所以晚上就靠它了。”流浪漢發現我一直好奇的盯著那盞油燈看，笑著解釋道。
“哦。”我點點頭，然後在椅子上坐下。
“我這裏太簡陋，也沒有什麽茶水可招待，見諒。那麽，該從哪裏說起呢？”流浪漢坐在我們對麵說道。
“先介紹下你自己吧？這麽長時間以來都不知道我們要找的人到底叫什麽名字，隻是從一些推斷上來看你曾經在李萬全的集團裏任職不低。”
“不知道我名字的情況下仍然能查出我在那個老家夥的集團裏任職，果真不一般。”流浪漢讚歎了一聲，隨後歎了口氣，像是回想到了以前的風光，帶著一絲遺憾卻是更多的堅定說道：“我叫方德。”
“方德？那個被稱為商業奇跡的方德？”範彌很驚訝的瞪著眼睛，都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