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幽冥隕，仙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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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在這武道的世界中，世人都追求那長生，向往不朽，卻也許忽略了，隻有死亡，才可以邁進那不朽的永恒！
黑暗的世界裏，慢慢起了一道亮光。
很溫暖，蘇沐睜開了眼。
“這是？地獄嗎？”
蘇沐看著眼前這淒慘的景象，心裏也是陡生一股悲哀之感。
那亮光，來自那天上掛著的一輪血色圓月，烏紅色的月芒有點寥落，隨意撒落，世界慘淡。
腳下，是那烏黑的泥土，泥土中卻不時有那白色的奇形怪狀的骨頭，散發出一股荒蕪湮滅的滄桑之意。
蘇沐抬步走去，一路前行，心下的凝重之色卻是愈來愈重。
有那不知沉埋於泥土中悠悠幾載的鐵斧鉤鉞，歲月洗刷掉那厚厚的泥層，露出那冰冷一角，有那陰冷的風吹來，無聲無息中，那一角卻是塵歸塵，土歸土，腐朽之意久久彌漫，卻是不肯散去。
也有那拔地而起的高大漆黑＂se tu＂紋柱子，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四方，若是仔細看向那分布的位置，蘇沐不難斷定，那遙遠不知何時的年代裏，那裏曾驕傲地屹立著一座宏大的建築。
也許也曾盛極一時，威名赫赫，但如今卻是破滅的殘景罷了。
蘇沐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看到了眼前矗立的一座黑色古殿。
古殿通體漆黑，血月的月光卻是在這裏落得最盛，隻是站在這大約五裏之處，便是感覺到一股濃鬱的血殺之氣。
蘇沐的心神，卻是全部集中在了古殿之上那唯一鮮紅的地方，隻有兩個字。
“幽冥！”
一道深深的劃痕，突兀地穿過了那兩個凸起的大字，仿佛一柄斬裂蒼穹之巨劍，竟是將這兩個大字攔腰斬斷！
“幽冥嗎？可若是幽冥，這裏又發生過什麽？”
蘇沐沉思片刻，卻是無果，搖搖頭，暗道這等與那冥冥天道相勾連的秘聞，又豈是自己這等孤魂野鬼可以看破？
蘇沐重新聚斂目光，卻是將目光移向了別處。
古殿卻是隻有兩扇大門，那是兩個張開滿嘴森森白牙的巨大骷髏頭。
蘇沐心裏默想，眼下他中了沙羅曼蛇的靈魂咆哮，靈魂應該是陷入了永恒的沉淪罪淵。
那麽，蘇沐神色有點悲傷，靈魂已隕，便是已死之人。
死過一次本已是那死人，又何懼這眼前一切詭異出奇之象？
恐懼，那是建立在對生命的看重之前提下，既然已經身死，那這眼前的一切，卻又是何懼？
蘇沐再次抬步，麵色平靜，選擇了其中一個骷髏大門，身影越行越遠，直至消失在了那永恒的黑暗中。
這一踏入，蘇沐便仿佛是踏入了那無盡的世間輪回，隻感覺自己不過是那世間真真假假汪洋海上的一隻破船，在那無盡的風浪中隨波逐流，渾渾癲癲，恍若一夢！
大夢遺千年！
這一夢，蘇沐看到了那矗立在黑色山巒之上的宏大古殿，黑色的忘情海海浪滔天，奔流不息，化作了這古殿前的天塹；
巨大的白骨王座，如那九天之璀璨群星，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卻是閃爍著那妖豔的火芒，化作一道道火炎鎖鏈，橫亙在這天地周圍，火網恢恢，疏而不漏；
吼！
黑色的巨龍自那葬魂海龍騰而起，黑炎陣陣吐息，巨龍之背上，卻是站立著一個個身披黑色戰甲，雙眸閃爍妖異火焰的地獄戰士，長槍背負於那身上，一人一龍，在這黑色的地府天國裏，卻是舞動出那絕對的熾熱之忠誠！
轟！
九龍拉車，巨大的黑色戰車上，卻是有那一道人影而立，那是一個仿佛閃耀了整個世界的白衣青年，持劍而立，踏在那車頂之上，雙手負於胸前，黃金瞳孔卻是閃耀著那不朽的威嚴，風姿蓋世無雙！
他的目光，平靜，深邃如一眼便是看盡了這黑暗的天下，仿佛這腳下之路卻是那無盡的虛妄，隻一步便可踏出那永生之外，王者之風，何須讓那世人來評判？
不動，卻擁有了整個心靈世界！
蘇沐卻隻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遊魂，時光回溯，自己卻是重回那過去的輝煌歲月！
轟！
一聲巨大的似是天塌地陷之聲驟然響起，卻見是那天上竟是有那金色的三足鳥，竟是自那天空直直墜地，山石崩裂，黑紅色的岩漿驀然自那地底噴薄而出，無邊的熾熱卻是卷向了那黑浪滾滾的忘情海！
一時間，狂風怒吼，電閃雷鳴之聲大作，黑海之上，熱氣滾滾而起，卻是被那無邊的火海蒸發了大半，無數淒慘哀嚎之聲便是自那忘情海中被鎮壓的幽怨之魂靈口中發出，天火之威，何其蓋世，僅僅是幾個瞬間，這些被淨化的魂靈便是徹底化為虛無！
唯一的痕跡，也被從這世上徹底抹去！
天，已經化為了那昏暗的血月之夜，卻是有數道人影，自那天際之上，化作那衝天的光芒，降落在這幽冥之地！
巨龍長吼，幽冥戰士們齊齊湧來！
光芒隱退，卻是幾道釋放出強大氣息的絕世強者！
那飄逸冷漠的白衣青年，黃金瞳孔卻是微動，聲音清冷道，|“幾位，你們，越界了！”
一白衣老者卻是撫須微笑，還未動手便是有一股衝天的氣息直去那九霄之上，驅散了那無盡的風雨，令得這即將滅盡的天地，愈加不穩定起來。
“幽冥王，我等費盡艱辛，方才窺探出那一步的奧妙，修武之人，一旦踏上那武道之路，那麽便隻有兩個結果！不是隕落，便是繼續走下去！”
“我們，已無法回頭！若這個世界真的有仙，那麽便讓我們來見證這個塵封的世界的第一道曙光！人族，早已沒落！你應該明白，自己的最終選擇！”
一個青衣少年走了出來，少年俊逸無比，黑色的長發束起，額前卻是留了幾道飄逸的劉海發絲，那雙眼便是被這劉海完全遮住。
“幽冥大哥，過去那天河曲橋一戰，我曾受你之恩；如今，我先你一步，卻是踏上了這條不歸之路！歲月的榮光，我們人族的崛起，在我的眼中，卻還是那一片虛妄！”
“而如今，無論如何 ，這都是那漫漫黑暗中的唯一一道星光，無論成或者不成，是是非非而已，千年功過去讓那後人評價即可。我們的腳步，已經不得不再踏出一步！等待，早已經成了那絕望的代名詞而已！”
白衣青年沉默，黃金瞳孔，良久，卻是一聲歎息。
“這步路，真的會成仙嗎？我是掌控那億萬人輪回的幽冥王，先輩托付了我這整個浩瀚的地府，世間萬物，長生也罷，短命也罷，卻也總是逃不脫這輪回轉生，善有報，惡有報，世間也便維持著那不朽的秩序！”
“若這世間真有不朽，那也是這輪回不朽；人族的命運，歸根卻是在那人族本身之上，終究不是那外物所致。你們，路走錯了！”
白衣青年的身上，卻是陡然升騰起一股翻滾的黑色火炎，一股碎裂蒼穹的氣勢卻是無聲而放！
“人族的命，是由自己掌握！我始終堅信，帶領我族走出那獵物的悲慘世界的，會是那個孕育在我族領域的人族強者！成仙的路，卻也是建立在這不朽的恩德之上！若是任由你們滅了這六道輪回，世間公正善惡便再無法撥亂反正，修煉便可以獲得那永生，無盡歲月下的獨活一世，又談何率領這蒼蒼人類大族，走向那輝煌的國度！”
“仙，不是永生！仙，是站立在人族群落中那個人人所擁戴之人！不是高高在上，卻是蓋世風采，搏擊那百族不敗之眾生一員！”
那幾道人影卻是沉默半晌，不語。
蘇沐聽得這話，卻是神魂一震，竟是隱隱有著消散的趨勢。
仙，一個前世遙遠卻又神聖的話題，如今，卻是被這幽冥王這般說語，巨大的震撼之力刹那間便是顛覆了他的認知！
還有，這看起來繁榮的人族，卻不過是百族之下被壓迫的弱小之族，那這個世界究竟是何其浩瀚！
青衣少年開口，眉目間卻是閃過一絲落寞，“幽冥大哥，對不起。我們的道不同，所以如今，我們也隻有選擇，和你刀劍相交！”
幽冥王神色冷漠，“那便戰吧。即使我死，我也相信，後代會有人繼承我的意誌，重組這世間六道輪回，崛起於我這沒落的人族中，成為那世人眼中的真正之仙，帶領我們返回那曾經的家園！”
“戰！”
刹那間，天地風雲蕩，無邊的威勢便是籠罩了整個幽冥世界！
蘇沐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中，那孱弱的一道神魂也是如那白紙般輕輕破滅！
臨走前，一道悲洪如歌的幽幽歎息聲，如那金鍾大呂之音，豁然浩蕩起整個世界！
“永生不兮仙何在，人不再兮幽冥殤，家難回兮奈若何，悲九黎兮歎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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