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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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陽春麵不錯。”泠溪看出鳳棲一臉的鬱悶,輕笑出聲,解釋道。
鳳棲點點頭,沒有說話。
很快,麵就上來了。麵條細且長,上麵蓋著一個煎蛋,幾片菜葉和一些蔥花,沒有多好看的色澤,也沒有多濃厚的香味,隻熱熱的一大碗,看著就讓鳳棲胃口大開。
隻可惜,貌似太多了點。吃不完會浪費的,老人家不會生氣吧。鳳棲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老伯,希冀的目光投向泠溪。
泠溪輕笑,將鳳棲麵前的大碗挪到自己麵前,從中夾了一大筷子麵,這才又挪了回去。
這下子鳳棲滿足了,取了筷子,夾了麵就開吃。
鳳棲性子直爽,大大咧咧的,但用膳時卻是十分文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泠溪一直都是謙謙公子一個,自然不用指望他做出什麽不文雅之事。
一碗陽春麵,就讓他們吃了大半個時辰。
見鳳棲放下了筷子,泠溪將銀子放在桌上,問道,“可還有想去的地方?若是無,我們也該回去了。”
鳳棲聽言抬頭望了望天色,他們下山的時候花了不少的時間,在這裏又花了近半個時辰,的確是該回去了,不過。
“哥哥叫你來給我看病,那你是會醫術了?”
泠溪沒有想到鳳棲會問這個,怔了片刻,神色有些古怪,“公主莫不是忘了?泠淵澗以醫藥傳家?”他這個少主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去。
“是,嗎?”鳳棲有些尷尬,她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
“看來公主一心隻有雲世子,所以忘了。”泠溪了然一笑,眸中閃過幽光,深邃不明,“師傅當年應鳳帝之邀入宮為公主治病時,還提過要收公主為徒呢。隻可惜鳳帝心疼公主,不願你隨師傅遠走泠淵澗,這才作罷的。”
見泠溪一臉的惋惜,似乎不像在說假,鳳棲興奮地雙手抓住他的手臂,“那泠溪哥哥,你教我醫術好不好,最簡單的也可以。”
“怎麽,突然想起要學醫了?”泠溪笑,一臉興味。
“呃,防身,對,我要防身啊。”鳳棲不由得暗歎自己聰慧。
泠溪挑眉,不在意地道,“不是有鳳太子和暗衛保護你嗎?”
“那他們也不能時時保護我嘛。泠溪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後宮有多可怕,什麽鬼東西都有,我又什麽都不懂。若是我會醫術防身,那在母後的百花宴上,我也不會被五皇兄欺負了。”
鳳棲搖著泠溪的胳膊,“泠溪哥哥,你就教我好不好。”
聽到百花宴,泠溪的嘴角僵了一下,鳳棲抿著唇,好不委屈的模樣看得他心一軟,鬼使神差地應了一句,“好。”
“誒?真的?”沒想到泠溪會真的鬆口,鳳棲大悅, 拖著泠溪就走,“那走,我們去藥房。”
“去藥房做什麽?”順著鳳棲的力道起身,泠溪有些疑惑,怎麽好端端又提道藥房了?
“當然是買藥啊,不買藥怎麽學呢?走吧走吧。”終於可以拿到藥材了。
泠溪搖搖頭,任她去了。
從小鎮的藥房出來,太陽已經偏西了,泠溪提議回去,如願買到藥材的鳳棲自然不會說什麽,乖乖地跟著他的腳步回福祿山。
隻是天漸漸暗了,那條小路恐怕不安全他們也便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大搖大擺順著大路緩緩走回萬佛寺。
見守在山下的侍衛一臉子震驚,鳳棲大喜,腳步歡快地踢踢踏踏,裝著藥材的小包袱一搖一晃的。
泠溪失笑,稍緩的腳步快了些,緊跟上她。
將鳳棲送到竹林外,泠溪便停了下來,“快些進去吧,鳳太子那,我去說便是。”
鳳棲點點頭,轉身入了竹林。直到鳳棲的身影消失,泠溪才轉身離去。
甩著手上的小包袱,鳳棲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連不成曲的小調子都哼了起來。
夜,似乎有些深了,竹林小築靜悄悄的,隻有掛到小屋外的燈籠在風中搖曳。
鳳棲突然頓下腳步,她抬眸,青翠挺拔的竹下站著一個同樣挺拔的身影。如水月華下,他有著比皓月更讓人心動的俊逸外表,也有些比冷月更加清冷的氣息。
鳳棲怔怔地看著他,他一瞬不瞬地看著鳳棲,清冷的月光織就了一張巨大的網,籠罩在他們身上。風起,有些微冷。
他倏忽一笑,不似往日清冷,卻是淡極冷極,讓鳳棲打了個寒戰。
“蒼……”鳳棲張了張口,話還未出口,蒼雲代便以轉身入了他的小院。
看著小院緊閉的門,鳳棲抿抿唇,所有的好心情在此刻消失殆盡。
懨懨地抱著藥材入了自己的小院,剛進去,隨心隨言便滿臉擔憂地迎了上來,“公主,您和泠少主去哪了,這一去就是一天的,可是用膳了?奴婢去膳堂給您拿點吃的吧。”
“不用了。”鳳棲悶悶地應了一聲,將手上的包袱甩到桌上。懨懨地趴在那裏。“今天有什麽人過來嗎?”
“小王爺來過,南隨太子和玉公主後來也來了,不過都被太子殿下擋了回去。”隨言低頭想了想,“沫小姐和傅四小姐也過來了,之後好像是和南隨太子一起去許願台遊玩了。”
“傅四小姐?傅雪湘?”鳳棲頭也不抬。
“是,芮王府旁係三老爺家的嫡小姐,排行第四。”隨言點頭。
“那不就是傅易烜的妹妹嗎?”鳳棲打了哈欠,明顯的興致不大,“你們都下去吧,我要睡覺了。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來打擾我。”
隨言應了一聲,帶著隨心退下。
門被帶上了,主屋裏,鳳棲趴在桌子上看著搖曳的燭火,總覺得心裏堵堵的。
不管好心假心,就算知道她不是真的不舒服而是是騙人的,討厭的南瓍燁和南瓍玉都知道過來問候一句,為什麽你蒼雲代就一點好臉色都沒有啊,招你惹你了。
鳳棲憤憤,倏地起身,快步走到窗前,一抬眼就可以看見明亮清冷的月和暗色深沉的隔壁院子,連一點燭光都沒有,心口一悶,鳳棲用力地將窗戶甩上。
“啪”,那聲音在這般寂靜的夜裏響起,甚為清亮,就連在偏屋休息的隨心隨言都被驚醒了。
“公主,出什麽事了嗎?”隨心敲了敲門,小聲問道。
“沒事。”鳳棲揉揉額角,她這是在幹嘛啊。“下去吧,不用理我。”說著,她吹熄了外屋的幾盞燈。
見屋裏的燈火暗下,知道鳳棲要休息了,隨心這才放心地退了下去。
鳳棲歎了口氣,走進內室,將之前藏好的煉藥的工具都搬了出來,再將裝著藥材的包袱打開,裏麵都是些最常見的藥材。鳳棲挑了幾樣,一樣一樣碼好放好。
用內室獨留的一盞燭火加熱藥爐,鳳棲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眸中褪去了一貫的清澈水靈,漆黑的眼瞳深沉如夜,唇角緊抿,如玉的容顏一改往日的笑意玩鬧,嚴謹肅穆,這是鳳棲給予每一份丹藥的敬重。
按照記憶中的分量,將碼好的藥材一樣一樣依照一定的順序放入藥爐,看著藥爐中原本清澈的水經沸騰後慢慢變黑,再慢慢變成青綠色,藥香飄散。
鳳棲小心地控製燭火,在液體完全變成青綠色的時候,她伸手入懷,取出之前從暗格中拿出的一個小瓶子,從中倒出一顆藥丸,捏碎,均勻地灑進藥爐中。
隨著藥粉的撒入,液體的顏色也在慢慢變化著,鳳棲撤了燭火,將最後一點藥粉灑下,呼,大功告成。就差凝聚成丹了。
就在鳳棲欣喜的檔口,寧靜的夜裏陰風驟起。
“錚”,“砰”。
利箭穿破窗戶,尖銳的聲響劃破夜色。內室的燭光突然就暗了下去。
鳳棲警惕地看著刺進牆壁的羽箭,手上的蠟燭冒起一縷輕煙。很顯然,方才那一箭直接就滅了她的燭火。若不是她反應快,滅的應該是她這個人吧。
利刃破空而來,鳳棲閃身,將手中的蠟燭丟向來人,來人揮刀砍下,刀刃橫空,直接就朝鳳棲而來,卻被鳳棲數次閃過。
屋裏打得熱火朝天,屋外也是不差。隨言一聽到聲響,就立即打開房門,還沒弄清怎麽回事,一把大刀橫空而下。隨言抽出腰間的軟劍橫檔,一腳將來人踹翻。
站定一看,屋外站著好幾個黑衣人,手上利刃皆泛著令人膽怯的寒光。
“進去躲著,我去保護公主。”隨言見狀二話不說就將不會武功的隨心推進了屋裏,隨心的可是和擔憂還沒說完,房門就已重重地闔上,門外兵器相交的聲音鏗鏘有力,不絕於耳。
內室的打鬥依舊沒有停止,隻是人數從最開始的一個人變成了三個人,而此時,除了那個藥爐,屋裏的一切早就被破壞殆盡。
鳳棲出手一貫幹淨利落,不留任何餘地,抬手就撂倒了一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毫不客氣。隻是相對於黑衣人不要命的攻擊,她手上沒有武器,到底落了下風。
躲過橫來一刀,鳳棲拔下頭上佩戴的珠釵,隨手沾了剛煉製的藥水,瞄準對方的穴道,狠狠地擲了出去。
即便是在黑夜裏,她的手法依舊快準狠,沒有絲毫的猶豫。
被珠釵射中的黑衣人瞬間倒地。十日麻,沒有她特製的解藥,麻痹十日,七孔流血而死。
見鳳棲頃刻就撂了兩個同伴,最後一個黑衣人隻頓了半響,立馬提刀向鳳棲砍去。
鳳棲冷哼一聲,抬腳就是一個橫踢,直接將人踹飛。
哦,她忘了說了,十日麻是會揮發的,所以在煉製的過程中,十日麻的藥性早已揮發在小主屋了,隻是發作稍微慢一點而已。
鳳棲無辜地聳聳肩,手腳利落地將練好的藥藏起,轉身出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