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隻不過是為了用來製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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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上的人皮膚白皙似雪,正閉合著雙眼安然睡著,大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滑動,手下的觸感嫩滑如同水豆腐,隻輕輕一碰都能夠留下痕跡。
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良久,他才俯身靠近,卻堪堪停在她麵前。
他已經想起了一切,包括因為自己觸犯天條而被迫打下凡塵曆劫,這三世的事他都清楚的記著。
為了桑禾他奪取了女媧石,殺害了守護女媧石的仙人,而這前兩生他都沒有善終。
這最後一世,他看到了現在靜靜躺著的人,隻此驚鴻一瞥,驚為天人,一眼萬年。
他知道這女人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隻是從來沒有現過身,上了仙門開始重塑仙身。
自己已經能夠分辨出來人和妖,也能夠察覺到她身上濃濃的煞氣,可是他沒有傷害她,從來都沒有過想殺她的念頭。
經曆了人世繁華和生離死別,他對感情已經漸漸冷卻下來了,至於桑禾...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執念。
至於她...
分不清自己心底深處的想法,他隻不過是想要護她周全,更不想看著她為了不值得的人你迷失自己。
並不是出自真心利用她,隻不過檮杌得除,而那凶獸顯然是對她抱著不一樣的情感,勢必得從她身上下手,才有可能除掉檮杌。
“你為何將她關在這?何不殺了她一了百了,你明知她身上有...”
白染站直身,看著站在洞門口的人,眼眸一凝,開口道,“我不殺她,自然有我的用意,她還有利用價值,隻有用她才能夠製得住兀珝。”
“是為了製住兀珝還是為了你自己,你心知肚明。”
桑禾捏著劍柄的手緊了緊,隻捏的咯咯作響,美眸冰冷一片,眼前的人跟百年前的人漸漸重合。
可他已經不是當初的白染了,他的心裏現在承載了太多的雜念,包括這一介鬼魂。
眸色漸漸冷下來,白染撇過了視線,“如果沒有她,怎麽引誘兀珝,就算是你我,也沒有辦法奈何得了他半分。”
“白染...我希望你記住你今日的話,不要到了最後,你還護著她。”
桑禾平靜的看了一眼躺著的人,隨即便離開了這裏,而白染修身長立於玉石旁,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人的容顏。
最後,煩悶的大步離開,設下了結界,隱去了她的氣息。
夜姬是陷入了幻境,她回到了過去,那個時候城牆未破,她每日最喜歡的便是朝著自己的皇兄,問他這宮牆之外的趣事奇聞。
她還沒來得及見見這個世界,就自刎而亡,那一地的屍橫遍野。
無意中,她看見了自己死時的慘狀,那血紅濺到了那副畫上,牆壁上。
本是沒有奇怪的地方,可忽然間她看見那副畫發出了一陣光芒,等那刺眼的光芒過後,那副畫便不見了,隻有自己的屍首躺在冰冷的地上。
那副畫...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畫麵一轉就到了初見兀珝的那一夜,他含著笑意朝著自己走過來,為自己隱去身形和氣味。
回到了當時他們躲在世外穀中的日子,每天就是曬曬太陽,在穀中四處亂跑,直到夜深,兀珝尋了自己回家。
每次入夜之後,她睡著了,而兀珝則是會穿門而入,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自己。
這還是她不曾發覺過的事情,還有自己不願意喝藥時,他無奈的神情,被迫跟女兒家家一樣,帶著糖塊零嘴在身上。
見他離開,夜姬凝了一會神,也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後麵,隻是接下來看到的事情,令她心驚。
她看到兀珝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甚至於還剜下了手上的肉,他在熬藥...
兀珝竟然是在熬藥?自己喝的藥竟然是用他的血肉當作藥引,究竟背著自己的兀珝都做了些什麽...
畫麵在極速的跳轉,她看到兀珝在自己睡著後,緩緩揭下了臉上的麵具,可是她仍舊看不清兀珝的模樣,隻看到他原本漆黑如墨色的眼眸漸漸變得柔和。
她看到兀珝緩緩低下身,輕輕碰了碰自己的額頭,站在一旁的她,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眼裏是不敢置信也是欣慰,一時間情緒太過複雜,她竟然無從解答。
最後,她看到天色變暗了,夜色天幕中隻有一輪圓月掛在空中,月光堯堯,清冷如玉。
樹下的人如同芝蘭玉樹,身姿挺拔修長,梨花也在月色中更顯得冷清,白的透亮。
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不斷有梨花掉落下來,一片兩片的掉落在他肩膀上。
平白為他原本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袍增添了一抹顏色,猙獰的麵具在月光的照耀下反著光,他白皙光潔的下巴也變得更加突兀。
原本緊抿著的唇瓣起合,她美眸一怔,許久,她垂下了眼瞼,遮去了眸內複雜的神色,嘴角掛著輕笑,似是釋然又像是自嘲。
眼角的淚珠滑落,沒入發際中,因為她聽見兀珝的話,他說,“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回到山穀避居世外,可偏偏...偏偏你要為了他執迷不悟。”
她清晰的看到,兀珝伸出了手,那飄落的梨花,在空中打著旋兒的落下,最後落入他手心。
畫麵最終定格在他獨自一人站在月色下,孤傲冷清的身影。
猛的驚醒,她坐起了身,視線模糊,抬手碰了碰臉頰,才驚覺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麵。
那些事情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可給她的感覺太真實了。
如果是真正發生過的,那麽也就是說兀珝的的確確是凶獸,而自己一直以來喝的藥,都是以他的血肉作為藥引。
回神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是在山洞中,而自己躺著的是一塊寒冰玉石,而山洞裏還有滴答滴答的泉水,以及書架和擺著的典籍古書。
她記得是自己去找白染問清楚,那麽現在將自己關起來的人就是白染了。
兀珝...
心內一凝,對了,她怎麽忘了兀珝?自己離開之前可是清楚的看到他受了重傷,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不知道過了幾日,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這山洞與世隔絕,她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
直到這日,她看到提著飯盒進來的女子,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被關了五日。
桑禾將飯盒放好,背對著她開口道,“我本是想殺了你,可白染不讓我動你,還將你關在這裏好吃好喝的供奉著。”
許是見夜姬神色淡漠不為所動,桑禾漸漸變了臉色,“若不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若不是為了拿你牽製檮杌,我早就一劍殺了你,你本就不應該徘徊在世間,你若是識趣回到地府,也不會平白無故被卷到這一場風波裏。”
她抬眸定定看著桑禾,“你們想利用我來對付兀珝?你們要做什麽,殺了他嗎?”
桑禾撇開了視線,神色似是有些不忍,“我本身也對檮杌並無太多認知,隻是白染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就一定要替他完成,何況檮杌它本身就不應該留在這...”
“嗬...”桑禾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夜姬的一聲輕笑打斷,她神情諷刺的看著桑禾,開口回擊,“不應該留在這世間?我和兀珝都不應該存活?這萬物有靈,你們又憑什麽打著替天行道的號令鏟除異己?不過就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需要粉飾的這麽美好,真是可笑!”
桑禾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看了她許久,才緩緩出聲,“這玉石床乃是極有靈氣的東西,你睡在這上麵也感覺到舒暢不少了吧?也對,那檮杌雖說罪惡滔天,可對你總是好的,用自己的血肉幫你重塑肉身。”
美眸滿是震驚,驚訝的看著桑禾,“你知道?他剜了自己的血肉是為了幫我重塑肉身?”
桑禾點頭,“嗯,他本身就是上古凶獸,其靈力不可小覷,他用自己的血肉當做藥引幫你調理,我想他大概還給你吃過別的丹藥,否則你是不可能承受的住他的煞氣,約莫是他將自己的內丹化給了你。”
她頓了頓,蹙眉凝著夜姬開口道,“我見過檮杌,他的修為大打折扣,也沒有傳說中的可怖,反倒是顯得很虛弱,直到後來,我才有心留意,發現他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和修為養著你,否則你根本承受不了這人間的陽氣,早就魂飛湮滅了。”
原來是這樣,兀珝他是為了救自己,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才會將自己弄成那副德行,難怪他會被白染設計入陣,難怪他會被控製...
“夜姬,我雖是必定要殺了檮杌,可憑良心說,檮杌對你做的一切,的確已經令我不忍心,他對你真心真意,可你對他從來都是視若無睹,我都為他不值。”
桑禾的話令她陷入長久的沉默,她的確是不曾注意過兀珝的事情,隻是看著他越來越虛弱,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她以為兀珝是忙,卻沒想到他是因為沒有辦法出現在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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