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一雁雙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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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過飯,去馬廄挑了兩匹駿馬,便駕馭著出了城,並排走在龍首原的小路上。
伽羅全程麵無表情,隻是兀自馭著駿馬,對夫婿愛答不理的。
楊堅心知她並不願出來,可難得今日是她生辰,他亦向宮伯請了假特意陪她,不想浪費半天的光陰。
這時,恰巧空中有幾隻麻雀飛過,楊堅靈機一動,笑著說:“夫人,不如咱們來比試箭術,如何?”
伽羅一聽這話,立即來了興致:“郎君,你確定要和我比試箭術?我的箭術可是吾家最好的,兄長們都及不上我。”
楊堅瞧她儼然一副英姿颯爽的模樣,可獨孤信出事那晚她是如此的狼狽不堪,這樣巨大的反差由不得他不多想。
楊堅大膽說出心中所想:“夫人,別告訴我你隻會騎射?”
伽羅眨眨眼,心虛地說道:“我阿耶說了,女兒家不必掌握諸多武藝,隻需學會防身便可。你也看到了,我當時果斷學了箭術。”
楊堅難以理解的看著她:“你難道不知道箭術隻能遠距離進攻?若是敵人離得太近,你根本沒法防禦!”
伽羅撇撇嘴,極不情願承認:“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楊堅含笑注視著她,見她別扭的承認失誤,那模樣倒是極為可人。
他笑眯眯道:“夫人,以後我教你功夫,如何?”
這樣,他便有更多的機會和她獨處,不用整日坐在書案前無趣的陪她看書。
想起練箭時的辛勞,伽羅果斷拒絕:“那倒不必,我的功夫夠自保就行了。”
楊堅恢複嚴峻的表情:“可那晚如果不是我,後果不堪設想。”
“我那晚是走神了,算不得數。”伽羅極力辯駁,氣憤無比地說,“你究竟敢不敢和我比試箭術?”
楊堅輕笑道:“有何不敢?”
比賽以十支箭為準,楊堅一發號口令,二人便開始縱馬馳騁,一路必定驚起一群飛禽走獸,隨後彎弓射擊,誰射中的多就算贏。
楊堅一發必中,伽羅也好不示弱,二人狠踢馬肚,你一箭我一箭,大有一拚到底的趨勢。
伽羅縱馬來到密林深處,她抬眼望天,一隻灰雁正巧從頭頂飛過。她將唯一的一支箭裝好,拉滿弓弦,對準目標,隻聽“嗖”的一聲,灰雁應聲墜地。
伽羅跳下馬背,順著大致方向一路尋找,她看見那隻灰雁恰好落在一片荊棘叢中,羽毛上沾滿了鮮血,她想它一定很疼,伸出纖手朝荊棘叢撈去。
“啊……”荊棘刺紮傷了她的手心,伽羅驚訝的發現,這隻灰雁好像不隻她一人惦記著。
“夫人,你受傷了?”
楊堅心疼極了,方才若不是他搶獵物,她也不會被荊棘劃傷。
伽羅急忙掏出手帕包紮傷口,同時意外的發現這隻灰雁身上居然連中兩箭,她立刻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隻灰雁是我射中的”,伽羅耍起了小聰明,纖手朝灰雁軀身一指,“你看,我射中的是脖子,你射中的翅膀,脖子比翅膀難射中,所以我比你技高一籌,是不是?”
“好像是這麽回事。”楊堅抱著灰雁,傻傻的點頭。
伽羅見他傻笑,反而心緒難平:“你輸了。”
楊堅溫情脈脈看著她,繼而微笑著說:“在夫人麵前,我從來沒有贏過。”
伽羅慌忙轉過臉去,不敢直視他灼熱的目光。
這時,空中傳來雁兒哀鳴的聲音。
二人抬頭望去,卻見一隻大雁在空中來回盤旋,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楊堅懷裏的獵物。
伽羅看了半天,幽幽感慨道:“都說鴻雁是世間忠貞不渝之鳥,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咱們是不是不該射殺它?”
楊堅不忍看愛妻自責,忙說:“夫人,不如你我將它就地安葬,如何?或許,它見它安好了,便能放心離去。”
伽羅讚同的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大樹底下,楊堅掏出匕首在樹下挖坑。
伽羅則找了塊菱角分明的木頭和尖銳的石子,並用匕首盡量將木頭的一麵削平整。
楊堅認真將坑挖好,見愛妻正揮舞石子寫字,他好奇的將臉湊了過去:“夫人,你寫的什麽?”
隻見那木頭上赫然寫著:“周故忠貞公灰氏智禽之墓”。
楊堅見她不僅立了墓碑,居然還給它起了“諡號”,他含笑問道:“你要不要再順道寫個墓誌銘?”
伽羅搖了搖頭:“那倒不用。”
楊堅接過她手裏的木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和石子,替她將麵上的字體加深,不解問道:“夫人,你為何叫它灰氏?”
伽羅天真地問答:“因為它的羽毛是灰色的啊。”
楊堅靜靜凝視她,笑而不語。
隨後,他用樹葉將大雁裹住,並將它小心翼翼埋到坑裏,在旁邊立了墓碑。
忙完這些事,兩個人都累壞了,背靠背坐在草地上小憩。
伽羅仰望天空,欣喜若狂:“郎君,你看,它真的不見了。”
楊堅扭頭看著嬌妻絕美的側顏,寬慰說:“它見伴侶有了好的歸處,自然放心上路了,所以你也無須自責。”
伽羅心情稍稍好轉,她看了眼天色,方才意識到誤了時辰:“遭了,這個時候城門怕是早關了。”
楊堅打眼瞧瞧周圍,提議說:“我知道附近有個山洞,咱們不如先將就一晚,等明日一早再回城。”
伽羅無奈說道:“隻能這樣了。”
楊堅沿路把打的獵物盡數拾起裝到布袋裏,隨後將布袋掛到馬鞍上:“你牽著馬,柴火我來撿,你離遠些,上麵刺頭多,當心再紮傷了。”
伽羅疑惑問道:“你就不怕紮傷?”
楊堅邊拾柴邊說:“我皮糙,沒事。”
伽羅牽著馬跟在他身後,望著楊堅認真忙活的模樣,一絲甜意湧上心頭。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外形如他這般英武之人,竟也有如此心細的一麵。
這時,淅淅瀝瀝的雨點自天而降,楊堅望著四圍古樹參天、寂寥空曠,當下更加鬱悶:“夫人,咱們得快些走了。”
楊堅在洞內支起火堆,並搭好架子,手握匕首將獵物的五髒掏出、羽毛拔掉,用水囊裏的水清洗幹淨,把它們一一插到削尖的木棍上,隨後搭到架子上烘烤。
待一切收拾妥當,他將深衣脫掉,湊到火堆前烘烤:“你也將衣裳脫了吧?”
伽羅用力搖了搖頭,冰涼的濕衣裳緊緊貼在身上,她凍得抱著小身子打冷顫。
楊堅知她定是害羞了,忙笑著說:“咱們既是夫妻,你遲早都是我的人,害什麽羞?”
伽羅仔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反正她全身濕透難受得緊,索性將濕衣裳盡數褪去,隻著心衣坐到了火堆前,那對白花花的玉臂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耀眼。
雖然旁邊的風景很是誘人,可楊堅擔心她著涼,忍不住輕咳一聲:“那個你……你……能不能先將衣服穿好?”
伽羅不為所動,笑著說:“你方才不是叫我脫衣裳嗎?怎麽這會又要我穿了?那你究竟是要我脫還是穿?”
“我……”楊堅漲紅了臉,吞吞吐吐說,“夫人一貫如此豪邁?”
伽羅眨著明亮的鳳眸:“你是我的郎君,又不是別人,看了便看了。”
楊堅微微一笑:“你倒是心大,這般誘惑我,不怕出事嗎?”
伽羅神色自若,說道:“咱們共處一室這些天,你一直中規中矩的,我相信你的自製力。”
楊堅目光如炬看著她:“我是個正常男人。”
初時,她見他神情忸怩故意逗他,可當他的目光毫不避諱盯著她時,她竟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
伽羅摸了摸滾燙的臉頰,極度厭惡這種嬌羞的自然反應。
她起身走到他麵前,搶過他烘好的衣裳,又將自己的濕衣服丟給他:“烘幹。”
“好。”
楊堅十分乖巧的回應,勤快的為愛妻烘著衣服。
伽羅穿上他的衣裳,雙手挽起裙裾,低頭彎腰查看著:“好像長了些。”
楊堅聽到聲音轉頭瞧去,隻見她秀發如雲、烏黑光鮮,深衣鬆鬆垮垮被她套在身上,領口處大肆敞開露出裏頭白嫩的肌膚,這副模樣竟比方才更加迷人。
楊堅癡癡盯住麵前的佳人,她每個動作都令他心施搖動,難以自持。
伽羅瞧他一副呆愣的模樣,含笑問道:“我好看嗎?”
楊堅急忙強裝鎮定,盯著火苗,說道:“好看!”
伽羅坐到他旁邊,十分不悅:“敷衍!”
楊堅極其較真道:“我沒有說謊,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伽羅盯住火苗,語氣低迷道:“可我從小到大,都被說醜的。”
楊堅不禁為她鳴不平:“誰說的?他眼睛瞎了嗎?”
伽羅眼波流動,淺淺一笑:“這話是我阿耶說的,你是指他老人家眼瞎嗎?”
楊堅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補救說:“外……外父的境界,果然非常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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