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過後已經好幾天了，龍軒雖然夜宿在鳳藻宮裏，可他好像並沒有其他的舉動，還是那個熟悉的模樣，可洛凰還是敏感的感覺到，他心裏有事。

    “我們出去走一走吧！”這是龍軒臨走的時候在她的耳側輕語的。她清楚他說的走一走也不過是後花園那些花花草草，這兩天趕上春的召喚，那也是一種景色。

    可是當她一步一步的踩著青石台階的時候，還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這就是他上朝以後帶著自己做的事情嗎？

    沒有一個人的護衛，沒有轎子，隻是兩個人。爬著這座曾今爬過的山脈，這個禦龍國具有傳奇色彩的山脈，說它傳奇，那是因為上麵有一座禦龍國最為出名的寺廟，玉龍寺。

    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可是洛凰清楚他的用意，可是她心中也是苦澀，那個送子娘娘那天無故掉在地上成為碎屑。

    雖然當時他沒有說什麽，可是這幾天的冷待，除了那天他眸色裏的異變，這個原因也在其中吧！

    可是那個又不是她願意的，當時他的情緒失控，她都不清楚那個東西怎麽會在那個時間徹底地將自己粉碎。他這幾天這黑臉色至於嗎？

    看著她越來越精彩的麵龐，他磨牙看了她一眼，“想什麽呢？”

    聽著聲音好像，還帶著幾分恨不得吃掉她的感覺，那裏麵磨牙霍霍的樣子，讓她停下了腳步，不願意前進一步。

    “累。”

    她的謊話有些拙劣，雖然她的武功被自己封印了，可是身體的靈敏度還是有的，怎麽可能這麽一會兒時間就累成這樣？

    “不想去？”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涼薄，可卻依然好聽。可是這模棱兩可的話，洛凰卻聽清楚了。她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你什麽意思？”

    他的眼簾耷拉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手將她拉在自己身旁，“慢慢走上去，就像上次一樣，一步一步。”

    洛凰忽然覺得好笑：“龍軒，你在執著什麽，我是真的不能生，你為什麽就不相信呢？”

    看著他怔在那有些扭曲的羊場小路上，洛凰的心也是有一刻的疼，但還是堅強地看著他：“我知道禦醫一定給你說過，我已經······”

    “沒有，他們都是騙子。”

    他的聲音有些大，在這個孤寂偏僻的小路上顯得特別空曠。洛凰覺得他這些天的情緒異常的不穩定。

    這也就是沒有人煙的小路，若是大路，以玉龍寺的盛名，他們二人恐怕早就被當成了指指點點的對象。

    “不要忘了絮兒也是懂一點醫術，雖然不是很高明，可這個還是能看出來。”她不知道龍軒為什麽，一直糾結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他一言不語，隻是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那些禦醫的話，他不是沒有聽到，可是他就是不相信，老天為什麽這麽懲罰自己？

    就是因為自己瞎了雙眼嗎？它就要剝奪自己的幸福嗎？什麽叫懷孕的可能幾乎為零，什麽叫曾經傷了身子，他不相信。

    洛凰強忍著腳底的疼痛，她清楚，今天這個男人是不可能因為自己幾句話而放棄這次的攀登，可是送子娘娘真的那麽可信嗎？

    看著她安靜下來，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向上走，那青石板好像是金子鑲嵌的一樣，或者古老的氣息更加吸引著她的目光，隻是慢慢走著，不願意去看任何事物，包括龍軒。

    而走上去以後，當取得那個相同模樣的送子娘娘以後，龍軒放在她的懷裏，便示意她在廂房等著，而他自己則和一個小沙彌不知去了哪裏。

    洛凰看著自己懷裏晶瑩欲滴的小塑像，也是敲了敲她的眼睛，然後笑著道：“你真的靈驗嗎？”

    她當然等不到回答，因為那天絮兒的話，她還是忘不掉：“主子，你的身體恐怕以後都不適合懷孕了？”

    她記不起當時自己的臉色是如何的蒼白，唯有那顫抖的牙齒回應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是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

    當龍軒再次返回來的時候，看著她摸著送子娘娘不知道在絮叨什麽，那陰鬱的神情才好了些許。

    雖然那天情緒失控，可是他也清楚，那天的事情怨不得她，但是他沒有辦法，他覺得這樣冷著她，是對自己最好的懲罰。

    不管那個送子塑像的滑落代表著什麽，可卻又一次提醒著自己的罪行，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麽喪失理智，她的身體不會這個樣子。

    而且當初他下的明明是打胎藥，可是為什麽最後卻成了絕孕藥。這件事情，他不斷自問，不斷讓人去查，可是卻沒有想到最後的結局居然是那樣。

    他私心地埋藏著這個秘密，他不願意讓她去接受，可是他卻要一個人接受無數的靈魂考驗。那樣的痛沒有人可以理解。

    絮兒懂藥理，他清楚，當時不知道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她沒有告訴洛凰那是絕孕的藥，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她在有機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她。

    這是他不敢讓絮兒接觸她的一個原因，而每當想起另一個原因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那個女人就沒有存活著的必要。

    要不是擔心除掉她這個禍害，會成了二人不可調劑的傷口，他真的會毫不留情的拗斷她的脖子。

    而當洛凰抬起頭看向來人的時候，龍軒已經圈住了她：“怎麽警惕心這麽弱，如果是一個壞人，你怎麽辦？”

    她有些發笑，這個可是玉龍寺，裏麵的人大都是信男信女。出入都是要登記在冊，即使沒有，這裏麵的師傅們也都是身懷武功，她當是不擔心在這裏會遇上什麽危險。

    她反而一臉驚詫看向龍軒，從剛才他的神態而言，他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難道那個大和尚真的這麽有辦法，居然可以驅除他體內暴戾氣息。

    龍軒雖然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不懂她眼裏的驚詫來自何方，但是轉頭一想，便也猜測出了一二，眼神威脅地看了她一眼。

    被他這麽一掃，洛凰才收斂了一下心中的好奇，可那眼神還是不停粘在他的身上，像是要探究出來什麽一樣。

    他抱著她，“我們去後廂房走一走。”

    洛凰看著他真的準備抱著自己走出去，立刻搖頭：“你先放我下來，這麽多人。”

    而且後廂房都是玉龍寺為那些達官貴人的家眷留宿的地方，都是獨立的院落，他這麽急匆匆的去世幹什麽，若是她沒有猜錯，這次兩人可是偷著出宮的。

    龍軒瞅了一眼她的腳，本想著她受累了，可是她又是一個好麵子的，若是讓蘇家的人看到她這副樣子，她指不定如何生自己的氣呢？

    而龍軒妥協的後果，就是當兩個人走到蘇家人的小院落時，蘇羽在那裏等待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一柱香的時間。

    而一頓飯吃的也是主喜客歡，蘇羽不知道和龍軒說著什麽，洛凰反倒是空閑了下來，和著蘇夫人聊起了天，那幾個孩子也是不認生，五六歲的年紀，一口一個姐姐，讓洛凰本來還帶著疲憊的臉上，也是顯出了不少真心的笑容。

    蘇夫人有些拘謹地看著她：“娘娘，您喜歡孩子？”

    洛凰笑了笑，“孩子挺可愛的。”看著他們好像真的沒有了那麽多的煩惱，這個時候洛凰才明白了蘇羽的心，或許當孩子真的沒有什麽不好。

    而這個時候龍軒不知道什麽原因看了一眼洛凰，走在她的身側：“挺開心的？”

    其實即使不問，從她的神色他也是看的出來，“那麽你先和蘇將軍他們一起待著，我有一點事情一會兒就回來。”

    洛凰昂了一聲，但是當他消失在拐角的時候，還是心不在焉地看著那空空如也的大門，以她對他的了解，是什麽樣的大事情，讓他坐不住了呢？

    剛才他還是相談甚歡，隻是剛才那個小沙彌走進來在他旁邊耳語了兩句，他就輾轉不寧了起來，雖然他極力克製，洛凰也是不著痕跡地捕捉了一些。

    等洛夫人接到蘇羽的目光，帶著幾個孩子下去休息以後，她才正視了他一眼，然後有些嘲諷：“蘇將軍一家也是過得其樂融融，倒是本宮不識趣，饒了將軍的雅興。”

    蘇羽訕笑了一聲，這也不是他的想法，家中的老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讓他陪同那個女人上山來求子，他也是沒有辦法。

    不過是一些騙人的把戲而已，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沒有想到在這裏居然碰到了洛凰，這個如日中天的中宮娘娘，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著他尷尬的神色，洛凰冷哼了一聲，“她怎麽樣了？”

    蘇羽站在一邊，看著她散發出的冷氣，雖然不至於害怕，可還是很有壓力，也不是因為她皇後的身份。

    而是因為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若是她不小心透漏出去，他敢相信那個孩子一般的女人真的會離開自己。

    這麽久的時間，那個女人承受了那麽多的苦難都活了下了，恐怕不是因為其它，隻是因為她的心裏比任何人都明白，她心裏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從洛岩書將她送上龍榻的時候，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去相信男人，從那個男人那麽容易就放棄她的時候，她可能學會了憎恨，可是經曆了那些事情以後，她也許學會了堅守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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