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霧重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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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迷霧重重(一)
燈光之下,鄧蓮兒見是韓竹君,微微一笑,點頭道:“韓姑娘,是你。”
韓竹君微笑道:“鄧姑娘。”瞧著東倒西歪、昏昏欲睡的江浪,秀眉一蹙,問道:“江大哥怎麽喝醉了?”
鄧蓮兒搖頭苦笑,說道:“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他去敬我外公酒。我表哥、表姐和劉、朱幾個師兄車輪戰法,把江大哥灌醉啦!”
韓竹君道:“今兒不少人都喝多了酒,也沒什麽。咱們還是趕快扶他回房歇著吧!”
兩女一左一右,伸手攙扶著江浪,過庭繞廊,將他送入房中。韓竹君點亮了蠟燭。與鄧蓮兒一起替江浪除下鞋子,脫去外袍,扶到床上,蓋上了被子。
江浪頭一著枕,便即呼呼大睡,打起鼾來。
燭光之下,韓鄧兩女望著江浪沉沉睡去,這才同時籲了口長氣。
適才她二人一心忙著照顧江浪臥床歇息,意無別念,這時安靜下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之間,均已雙頰酡紅,兩張臉蛋兒直如兩朵大紅花一般。
淡淡月光之下,對麵的屋頂之上,正有兩個黑衣人影,並頭而臥,默默地俯視著江浪房中。
其中一人忽地嘖嘖讚道:“這個鄉下小子笨頭笨腦的,想不到這麽會討女人歡心。你瞧這兩個小姑娘,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兒,看這樣子,好像都喜歡上他啦?他奶奶的,這小子倒是豔福不淺。”
另一人哼了一聲,低聲道:“廢話少說。鐵師弟,你是‘快刀客’,記住了,待會兒動手之時,動作一定要幹淨利落。這虎丘賀家莊是什麽地方,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咱哥兒倆這次鋌而走險,幹的可是虎口拔牙!”
先一人道:“鄭師哥隻管放心,小弟一出手,決計一刀斃命。”隔了一會,歎了口氣,道:“這小子真是蠢笨如豬,有這麽兩個嫦娥模樣的美貌小妞兒陪著,就這麽睡著不動啦!唉,連手指頭也沒碰一下,豈不該死?真是可惜,待會腦袋瓜兒一丟,那兩個小美人兒明兒便成了風流小寡婦啦?”
另一人怒道:“鐵師弟,你小子能不能別老是想著女人?的粉頭小翠使了你不少銀子吧?我瞧你這輩子,早晚死在女人身上。”
先一人幹笑一聲,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隻要身上有了金銀,想找*婦*娃、娼妓歌女,自然不是難事。便是死在女人身上,又有何妨?”頓了一頓,歎道:“鄭師兄,你瞧這兩個姑娘乃是天仙一對,玉女一雙,又豈是青樓裏的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另一人笑罵:“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想想這是什麽地方?這兩個女子,也是你能妄想的?”探頭一張,忽道:“噤聲!兩個小姑娘出來啦。”
先一人見那兩名少女熄燈出來,將門關上,並肩離開小院。隻因二女自外關門,卻連門閂也沒閂上。
他延頸而望,隻是瞧著二女俏生生的背影消失的方向,歎了口氣,道:“這臉蛋,這腰身,真美,真好看!”
另一人笑罵:“人都走遠啦,你這家夥的魂兒也不見啦。呸,還看什麽?鐵師弟,呆會兒隻要殺了這鄉下小子,便有一萬兩白銀。倒時候,你小子想逛窯子,玩女人,還不是輕而易舉?至於這兩個小姑娘,我勸你趁早死心!”
先一人聽得頗感氣沮,歎了口氣,道:“這便動手吧!”
另一人道:“再等等罷,至少要兩更之後,才好下手。現下還有人沒睡覺呢!”
便在這時,隻聽背後一人歎了口氣,懶洋洋的道:“兩位還是快快動手的好,我可是急著睡覺呢,有些等不及啦!”
兩人一驚回頭,月光下隻見屋脊上站著一個青衫文士,背負雙手,笑吟吟的瞧著二人。
兩人當即一躍而起,一聲不響,同時撲將上前,各展鋼刀,迎麵砍去。
那文士側身閃避,微微一笑,道:“好快的刀法!難怪敢來賀家莊殺人!”那兩人不敢出聲驚動旁人,雙刀急揮橫掃,直欲盡快砍死對方。不料青衫文士看上去斯斯文文,身手卻著實不慢,也不見他提足抬腿,轉頭扭腰,但任憑雙刀狂風暴雨般急劈疾舞,竟連他的衣角也帶不上半點。
三人在屋頂之上,月光之下,悶聲不響的惡鬥起來。
那兩人十餘招甫過,已知青衫文士武功遠在己方之上。當下一聲低呼,同時縱身躍起,飛簷走壁,頭也不回的徑向莊外奔逃。
他二人輕功倒也不弱,呼呼聲中,已竄房越牆而去。頃刻之間,即奔到莊外山林之中。
不料二人剛一落地,淡淡月光之下忽見眼前多了一道青影,正是那青衫文士。其時山林間月光淒迷,薄霧朦朧,那青衫文士的身影飄忽之極,竟如幽靈一般。
兩人大駭之下,反應奇快,又即同時揚手,颼颼兩響,發出兩枚金錢鏢、一枝袖箭,三般暗器,一齊向那文士身上急射過去。
青衫文士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折扇,微微一豎,叮叮叮三響,便即將三件暗器撥打在長草叢中。
那兩人驚怒交集,各自橫刀當胸,喝道:“尊駕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定要為難我兄弟?”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折扇輕搖,道:“在下複姓公孫,賤名一個白字,忝為賀家莊的管家。兩位今晚要殺的江兄弟是在下的客人,也是在下的好朋友。分明是你們為難我在先,為什麽我便不能為難你們?”
那兩人越發訝異,齊問:“你,你當真是賀家莊的管家?”
公孫白點頭笑道:“千真萬確,如假包換。”
那兩人麵麵相覷,均有困惑之色,一人問道:“我二人不是閣下對手。你攔住我二人,想要怎地?”
公孫白淡淡一笑,道:“我有幾句話,想問個明白。兩位隻要從實招來,我可以讓你們活著離開虎丘。”
先前那人哼了一聲,道:“我們若是不說實話呢?”
公孫白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左手倏地一探。那人正自全神戒備,突然間右手一空,手中的鋼刀便即莫明其妙的不見了。
但聽喀的一聲響,隻見公孫白隨手一抖,月色下青光連閃,半截鋼刀已疾飛而出,遠遠落在地下。
公孫白哈哈一笑,手執餘下半截刀柄,目光轉向另一人。那人手按刀柄,似欲抽刀,突然間發一聲喊,轉身拔足便奔。
月色之下,又是青光一閃。那人奔得正急,猛聽得風聲颯然,噗的一聲響,隻覺後背一涼,隨即後心和前胸一陣劇痛,一物自後洞穿而過,遠遠落在身前地下,沾滿了他的鮮血,赫然便是那半截刀柄。
那人叫也不叫一聲,立時斃命。咕咚一聲,屍體摔跌在地。
公孫白折扇緩搖,轉向先一人,微笑道:“不知道是你們的身子硬呢,還是這柄鋼刀硬?”
那人失刀之後,猶自迷糊,待得見到自己那柄斷金戛玉的利刃被這青衫文士硬生生的拗斷,隨即半截刀柄脫手飛出,竟將自己的同伴一刀射死。大驚之下,不自禁的嚇得傻了。
公孫白談笑殺敵,行若無事。
那人又聽到公孫白之言,猛地省悟,雙膝一屈,跪倒地下,磕頭如搗蒜,叫道:“公子爺饒命,公子爺饒命!我說,我說!”
公孫白笑道:“我剛才說過,你們要殺的是我的好朋友。無論誰想對付我公孫白的朋友,我都不會放過他。你先說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一呆,遲疑道:“是,是……”
白光一閃,那人慘叫聲中,左耳已掉在地下。
公孫白從身邊摸出一塊錦帕,擦幹淨扇柄上的血跡。他將折扇合攏,緩緩插入腰間,輕輕一歎,悠然道:“既然你的耳朵聽不到東西,還留著做什麽?我再問一句,誰派你來的?”
那人驚駭欲絕,一疊聲的急叫:“我說,我說。是我師父田七,‘快網’田七派我們來的!”
公孫白哦了一聲,不再言語,過了片刻,問道:“‘鐵臂黑豹’卜傑,‘踏雪無痕’申超,都是你師兄弟?”
那人連聲道:“是,是。小人是‘快刀客’鐵達。”
公孫白點頭一笑,道:“很好。人家都說‘快刀客’鐵達好色,適才居然連黃山派的女俠也敢背後編派,果然名不虛傳。”
鐵達不敢作聲,隻是跪在地下連連磕頭。
公孫白沉吟道:“你既是‘快刀客’鐵達,死的這個自然是‘百步穿楊’鄭通了。難怪適才的暗器功夫這般高明,果然已得了你師父田七爺的真傳!”
鐵達唯唯而應,他師兄弟四人均已成名,而且個個在江南綠林道上闖出不小的名頭,但在眼前這位斯斯文文的公子哥兒麵前,實在不值一哂。
公孫白瞧了他一眼,道:“起來吧!”
鐵達一怔,隨即站起身來,唯恐公孫白再打掉自己另一隻耳朵。
公孫白緩緩說道:“據我所說,你師父是個獨來獨往的綠林大盜,但凡做起‘買賣’來,從不讓門人弟子接應。你們師兄弟四人,一向也是獨來獨往。這次居然一下子出動兩個,倒是挺瞧得起江浪的?”
鐵達苦笑道:“是,是。平日我師父他老人家嫌我們礙手礙腳,打劫之時,反而誤他的事兒。對付一個小小鏢頭,本來隻要一個人便成。隻不過上回卜師兄殺江浪之時失了手,變成殘廢,因此這次我們師兄弟才兩個兒一起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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