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俠義高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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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三、俠義高風(二)

    阿依汗見丈夫怔怔不語,微微一笑,悠然道:“故老相傳,漢室傾覆之後,那兩顆極品鑽石輾轉落到大白臉奸雄曹操之手。曹操死後,留下了七十二疑塚,可是迄今也無人知曉那兩顆鑽石的下落。這回倒好,你一下子得到六顆,豈不妙哉?”

    鑽石閃爍,亮光滿室。

    江浪凝視妻子纖纖玉手中的這顆鑽石,但覺白光耀眼,幾有雞蛋般大小,晶瑩華彩,絕無半分瑕疵。他自然知道,鑽石的顏色越白,色彩閃爍越亮。

    阿依汗微笑道:“江郎,我沒騙你罷?這裏任意一顆鑽石,亦足以抵得過昆彌那隻黑布袋中的所有珍珠寶貝啦。”

    江浪又驚又奇,略一凝思,搖頭道:“可是我實在想不通,貴國老昆彌為甚麽會這麽做?”怔怔的瞧著妻子。

    阿依汗玉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向丈夫白了一眼,嗔道:“我怎麽知道?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幹嗎不自個兒去問他本人?”

    江浪回思當日後烏國昆彌的言行,搖了搖頭,說道:“老國王說,這裏麵的東西都是屬於你的。”

    阿依汗臉上更加紅了,忸怩道:“昆彌的意思是,隻有真正的王後,才有資格得到這些鑽石。”

    江浪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阿依汗,看來在昆彌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王後。”

    阿依汗玉頰如火,一雙妙目凝視著丈夫,羞道:“江郎,你別誤會。我從未愛過這個男人。我,我……”江浪不待妻子說完,伸過手去,輕輕按住了她嘴,回視著她漆黑的眼珠子,微笑道:“阿依汗,你不必解釋。我若連自己的妻子都不相信,這世上還有甚麽人可信?”

    阿依汗眼眶一紅,點了點頭。

    江浪將六顆鑽石撿了起來,放回荷包,微笑道:“這些乃是希世之珍,既然昆彌陛下賜給了你,此時此刻,自無送還之禮。阿依汗,你且隨身收好罷。”

    阿依汗溫柔一笑,依言將荷包收入懷中,一瞥眼間,又即伸手抓起床上另外一隻錦緞小包,打了開來,說道:“江郎,這是我義母所贈,倒是與你所說昆彌先前那隻黑布袋中的珠玉寶石差不多。”

    江浪低頭一瞧,果見小包內珠光寶氣,滿滿的盡是珍珠玉石之屬,琳琅滿目,雖不及那六顆鑽石之貴重稀奇,卻也委實價值不菲。

    阿依汗抿嘴一笑,說道:“江郎,適才我說你現今已成了富貴中人,沒騙你罷?單單我義母所贈,也足令你麵團團的做個富家翁了。”

    江浪笑了一笑,向那些珠寶斜睨了一眼,搖頭歎道:“看來那位國王陛下和你義母一般的心思,都認為你嫁給了一個鄉下鏢頭,難以安穩度日。是了,想我一個窮小子,原本便養活不了你這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老國王和苑前輩定然是擔心你跟著我受苦遭罪,這才重重賞賜。”

    阿依汗格格一笑,微微彎腰,眨了眨眼睛,嫣然道:“江鏢頭,那你以後可得待我好一點兒,別讓我‘受苦遭罪’才是。”

    江浪點頭不語,忽地伸過手來,一把摟住她腰間,笑道:“我現下待你好一點兒,也是一般!”

    傍晚時分,那名長臉漢子阿旺帶著二男二女四個婢仆來到江浪夫婦下處,作了個揖,滿臉堆歡,說道:“江公子,少夫人,我家主母吩咐小人前來服侍幾位用膳。主母說了,各位遠來辛苦,今晚就不多所打擾了。”

    江浪一瞥之下,見四個婢仆或托盤子、或提食盒、或持酒漿,菜香肉氣,飄入鼻中,看來天狼堡準備的甚是周到,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阿旺哥了。”

    阿旺躬身笑道:“不敢。”稍一思索,伸手向裏側一間大屋一指,說道:“江公子,那間偏廳倒也寬敞幹淨,小人將飯菜擺在那邊如何?”江浪道:“甚好。”

    阿旺回過身來,向四名婢仆一招手,說道:“跟我來!”

    於是當晚天狼堡峰西小院的偏廳之中,桌上豐陳酒饌,牛油紅燭高燒,阿旺帶領一幹婢仆在旁侍候。

    江浪夫婦和花小憐、梅鶴二女同桌共餐。

    飲宴之間,阿依汗、花小憐分坐在江浪左右。難得的是,花小憐臉帶微笑,目光中露出喜色,一改數日來冰冷淡漠的神情。

    散席之後,阿旺又指揮眾仆役送上清茶、熱水、毛巾等物,隆重款待,禮數甚周。

    江浪詢及南宮青現在何處。

    阿旺道:“我家少爺回堡之後,便一直都在主母房中。”江浪略一點頭,一斜眼間,見花小憐一雙鳳眼凝視著自己,嘴角邊似笑非笑,紅燭映照下豔麗難言。

    江浪哪敢多看,忙將頭轉了開去。

    阿旺見天色不早,江浪等人更無別的吩咐,這才率眾仆退出西廂小院。

    五人聚到江浪夫婦房中,說了一會閑話。梅鶴二女照例替姑爺和小姐疊被鋪床已畢,這才離去。

    阿依汗看看江浪,又看看花小憐,笑而不言。花小憐臉上暈紅流霞,淡淡一笑,徑自轉身去了。

    阿依汗對丈夫道:“你先歇著罷。我去陪小憐姊姊說話,順便賞賞天狼山一帶的夜景。”

    江浪點一點頭,說道:“咱們異鄉為客,須得一切小心。阿依汗,你二人盡量不可離懸崖太近了。”

    阿依汗抿嘴一笑,道:“是不是擔心人家又來個自舒懷抱,獨自一個兒月下散步,再有‘神彈木曲’之流的大壞蛋冒了出來?”施施然而行。

    江浪笑了笑,柔聲道:“總之別走得太遠了。”

    阿依汗回眸一笑,這才出去,反手帶上了房門。

    江浪盤膝坐在床上,依著“混沌訣”之義,心中存想,調息用功。過不多時,便即意與神會,體內之氣在小周天轉了數轉,心中一片空明。

    阿依汗回房之時,麵溢春花,甚是得意。

    江浪睜開眼睛,見妻子笑語盈盈的模樣,問道:“甚麽事,這麽高興?”

    阿依汗搖頭笑道:“天機不可泄露。可不能告訴你。”

    江浪睡到中夜,忽聽得遠處隱隱有一陣狼嗥,寂靜中遠遠傳來,甚是淒厲可怖,當即醒覺。

    江浪坐起身來,側耳靜聽。阿依汗也即驚醒,迷迷糊糊的道:“江郎,怎麽了?”江浪知妻子內功不及自己,並未聽到狼嗥,便即對她說了。

    阿依汗一聽之下,登時大感興趣,也即坐起,說道:“咱們去瞧瞧罷。這裏既然叫做‘天狼山’,有狼群出沒,原是應有之義。”江浪道:“不太好罷。這裏是天狼堡,是南宮家的地盤。咱們身為客人,未經首肯,亂闖一氣,主人知道後會不高興的。”

    阿依汗道:“咱們是座上客,又不是階下囚。南宮夫人可沒說過不準走動。再說了,咱們隻是看看那狼群是怎麽回事,又不關別人的事。江郎,去瞧瞧罷?”

    江浪正躊躇間,阿依汗已從床頭櫃上摸到了火刀火石,點著了蠟燭,卻將剪水雙瞳凝視著丈夫,眼中光彩明亮,顯是急於征詢他的意見。

    江浪沉吟道:“要不然我自己去瞧瞧,若是沒有危險,我再回來接你如何?”阿依汗拉著他手臂,輕輕搖晃,央求道:“還是咱們一起去罷。你放心,一有危險,我立時便腳底抹油,溜之乎也。”

    江浪於這位嬌妻愛憐之極,雅不願她身處險地,但見她一張俏臉發著興奮的紅光,顯是極想與自己同去,這當兒自是不便拂逆其意,想了一想,點頭道:“好罷。不過,你得在我身邊三丈之內,不可離開我。”

    燭光之下阿依汗嫣然一笑,百媚橫生,說道:“那還用說?傻瓜,我又怎舍得離開你?”

    於是小兩口興興頭頭的披衣下床。江浪吹熄了蠟燭,阿依汗抄起桌上的“白雲劍”。二人相偕出門,來到黑沉沉的小院之中。

    這夜天上繁星閃爍,並無月亮,夜風獵獵,除了鬆濤之聲和那遠處的狼嗥,山上更無別般聲息。江浪見四下裏半個人影也無,便即攜著妻子之手,展開輕功,悄悄的循聲奔去。

    那狼嗥在天狼堡的西南角方向。二人飄身竄出小院,躍上一塊岩石,辨明方位,悄然而行。

    朦朧星光之下,但見兩條人影忽高忽低,從此樹躍至彼樹,此石跳過彼石,宛似淩空飛行一般。須臾之間,逐漸移近懸崖西南角邊緣。

    這時他二人已離“天狼堡”屋舍較遠,而距那狼群卻越來越近。

    那群餓狼顯也察覺了江浪和阿依汗,因此嗥叫之聲越發清晰和淒厲。

    江浪扶著妻子,緩步走到一處突起的懸崖邊眺望。星光熹微,依稀見對麵峰巔二三十條大灰狼仰起了頭,盡皆發出幽幽的綠光,向著他夫婦張牙舞爪的嗥叫,說不出的猙獰可畏。

    隻是狼群和二人站立之處隔著數十丈深不見底的萬丈峽穀,無法過來,欲待食之果腹而不可得。

    阿依汗倚在丈夫懷中,向著群狼瞧了一會,笑道:“江郎,隻可惜這些狼離我們太遠,否則,咱倆不妨宰了幾隻。”

    江浪見妻子這般嬌憨頑皮,甚是好笑,說道:“咱倆深更半夜的跑出客房來,就是為了看這群畜生。現下倒好,隔著這麽寬的山穀,這些大灰狼也吃不了咱們,咱們也殺不死它們。阿依汗,咱們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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