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裏自然很詫異，他不相信，僅僅憑自己的幾句話，就能讓眼前這個年輕人作出新的決定。他也是和不少軍閥頭頭打了不少交道了，他深知，這些軍閥隻會為自己的利益考慮。

    蔣百裏終身沒有親自指揮過一次戰役，在30多年的職業生涯裏，他先後被趙爾巽、段祺瑞、袁世凱、黎元洪、吳佩孚、孫傳芳、唐生智、蔣介石等聘為參謀長或顧問，隻是充當高級幕僚，顛沛於諸侯。可最後，這一切都是讓中國更亂，人民更加困苦。因此，他也真心隱藏自己，甘心當了軍校的校長，為“國軍”培養軍事人才。

    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給了蔣百裏不一樣的感覺。有一種民族危機感，不時的從他的眼睛中顯露出來。有朝氣，有抱負，有氣魄，蔣百裏甚至覺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於這個年輕將軍有幾分相似。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裏有軍隊，這是蔣百裏無法比擬的。

    如果說，蔣百裏的幾句話就能讓範宇輕率的做出決定的話。蔣百裏寧肯相信，母豬會上樹。這範宇，要麽是傻瓜，要麽他早有預謀。要知道，軍隊的調動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況，預設的戰場距離範宇的38軍有上百公裏的路程。哪怕就是普通的行軍，那上萬人的部隊的吃喝拉撒睡，都要進行周密的計劃。

    蔣百裏更傾向於眼前的這個範宇其實老早就有預謀。

    “如此說來，範宇將軍同意東征了？”蔣百裏一改往日嚴肅的軍人本色，慈祥的露出了微笑。

    “不是，統帥部讓我東征，總要製定計劃，發放補給吧、製定計劃吧。部隊的資金，食品藥品彈藥都沒有，作戰計劃也沒有，叫我如何打仗？”範宇似乎更詫異。老蔣讓我幫他打仗，空著手就來了？這叫什麽事情？

    “嗬嗬，我想，38軍的補給因該更為充裕。否則，這次進攻娘子關，為何不等國防部的補給到了才進行呢？”蔣百裏看到範宇忽然擺出一副奸商的嘴臉，心裏覺得好笑，子係中山狼得誌就猖狂。心裏對範宇的評價，大打折扣了。

    “那您的意思，統帥部要讓我幹活，又不發工錢啊？”範宇像個吃了虧的小販一般，大叫了起來。

    “範宇將軍！”蔣百裏猛然拉長了臉，用及其嚴肅的聲音說道：“軍隊是國家的武裝力量，豈是你討價還價的資本？是否需要我發報給國防部，撤了你38軍的番號？”

    範宇頓時啞然，心裏想到，這老頭，究竟是誰啊，看來還沒有搞清狀況。老蔣都拿老子沒有辦法，你還拿什麽國防部來壓我？得了，軍校裏的書生就是這樣，做事情總是一板一眼的。

    範宇歎了一口氣，覺得再無理的鬧下去也是白搭。現在，老蔣算是有求於自己了，總要給點麵子。將來，作戰勝利了，自己在老蔣的麵前也有點說話的分量。像個潑皮一般鬧下去，別說老蔣了，恐怕這眼前的老古董也過不了關吧。

    不過，範宇依舊站起來，嘿嘿一笑：“軍餉，總要發吧……”

    進過一番舌戰，蔣百裏終於同意和總裁直接匯報，補發38軍1年的軍餉。而蔣百裏留在38軍，為進攻石門市製定作戰計劃。蔣介石那邊似乎非常滿意，不久便用專機繞過第二戰區，直接給範宇送來了整整4架次飛機的銀元，這可把範宇樂壞了，雖然範宇見過的錢也不少了。一轉手，這些銀元便被送回漢中，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蔣百裏在聽到範宇要求為攻打石門製定計劃的時候，又吃了一驚。他從來都不能想到有人膽敢去攻打石門。

    “我想先請問一下範宇將軍，你可知道石門市的具體情況?”蔣百裏嚴肅的問道。軍中可無戲言，若是作戰計劃一旦製定出來，38軍範宇就沒有退路了。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知道，石門市是華北日軍重要的物資囤積點，也是重要的兵力集結地。若是想要牽一發而動全身，石門將是最好的目標。”範宇收起剛才那無賴的嘴臉，及其認真嚴肅的說。

    “既然如此，你可知道，日軍在此地必定有重兵防守……”蔣百裏說著說著，把嘴閉上了。看範宇這副模樣，他絕對不是胡說八道，範宇居然如此大膽的將目標選定在這裏，肯定有他的道理。結合著前段時間了解的38軍超強的戰鬥力，有些別人不敢想的事情，恐怕38軍真的能做到。蔣百裏心裏突然激動起來。

    “……”範宇很奇怪的看著蔣百裏，怎麽說了一半又不說了？

    蔣百裏站起身來，說道：“範宇將軍，你若是真的希望我給你製定作戰計劃，那我就需要了解你38軍真實的戰鬥力。”

    “哦？！”範宇瞪大眼睛問道：“您想如何了解？”

    “……我要親自下部隊看看！”蔣百裏認真的說。

    範宇思索了一下：“可以！不過，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過2天吧，我親自陪你。”

    “老大，您就不擔心這個家夥是間諜麽？”送走了蔣百裏，老2趕緊過來提醒範宇。

    “我覺得不像，至少這個家夥還真不像不學無術的家夥。就算他給老蔣報告我們的一些軍事實力，也沒有什麽關係，畢竟我們是要找找機會秀秀肌肉。”範宇聽了蔣百裏的大論，感覺到，很多思想都是過去從未聽說過的，這讓他對抗日戰爭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讓軍情部，趕緊派人去查一下這個人的底細。萬一這人真是高級參謀，我還特別需要呢。”

    “是！”

    ……

    第二天，天剛剛亮蔣百裏便出現在範宇的指揮部門口。這裏距離前線很近，昨天晚上傳來了一陣陣的槍炮聲，讓人無法入睡。可整個指揮部裏，眾人似乎早已習以為常，絲毫沒有驚慌的意思。蔣百裏卻沒有合眼，他並不是睡不著，而是他壓根就沒有睡意。這個近60歲的人，像是看見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興奮。

    “喲，蔣校長這麽早就起來了？”範宇揉揉通紅的眼睛，其實他也一宿沒合眼。戰爭，早就打亂了他的生物鍾。哪裏能像在和平時期，可以舒舒服服的趟在大大的軟床上睡個懶覺？很多時候，範宇才知道，過去他一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範軍長不也是怎麽早就起來了？”蔣百裏看到範宇的眼睛就知道他熬夜了。這一點，讓蔣百裏感到滿意。一個把戰事時時掛在心上的將軍，才算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來來來，吃點東西！”範宇熱情的招呼道。

    老2趕緊從背包裏，找出一些食品，擺在了桌子上。有壓縮餅幹，豬肉罐頭，袋裝的牛奶……

    “哎，我說。”範宇似乎有點不滿意，皺著眉頭對著老2說：“你沒看到校長在這裏嗎？你就拿這些東西招待老人家啊！”

    “那個，長官，怎麽了？”老2不知道範宇為什麽沒有責怪他，這範宇隨時都是東跑西跑的，從來都是直接從士兵配給裏麵找吃的，老2他們也就習慣了，從來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

    “這餅幹什麽的，老年人吃了舒服嗎？你就不知道找點水果什麽的？”範宇看似有點生氣了，克隆兵就是有時候腦袋轉不過彎來。

    “哦，是長官，我馬上去配給站找找。”老2趕緊跑了出去。

    蔣百裏饒有興趣的看著桌子上那一堆的東西，包裝並不華麗，綠色的，軍用。蔣百裏注意到包裝上寫著中文：漢中市第一食品製造廠，軍用。

    “我可以嚐一下嗎？”蔣百裏試探的問。

    “可以，可以。”範宇微笑著說：“不過餅幹幹澀，吃多了怕您不舒服。”範宇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很懂得照顧和體諒別人，特別是老年人，這是他發自心裏的關心，不摻假。可他未曾想到，作為軍事專家的蔣百裏卻能從這小小的食品中，發現很多細節的東西。

    蔣百裏從餅幹袋裏抽出了一片壓縮餅幹，放到鼻子前麵聞了一下，一股濃厚的牛奶味道鑽入鼻孔。然後，他放到嘴裏咬了一口，細細的咀嚼起來。

    “怎麽樣？味道不錯吧。”範宇微笑的問道，似乎有點得意。

    “恩，裏麵加入了牛奶和肉類。”蔣百裏問道：“這是軍官特供的？”

    “不是！”範宇肯定的回答：“在我們38軍，沒有特供一說，軍官和士兵食用的野戰食品都是一樣的。”

    “哦？！野戰食品？”蔣百重複了一遍。

    “恩！”範宇眼睛一亮，注意到自己的措詞已經引起了對方的關注。他不知道，對麵這個蔣百裏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這些士兵身上的細節東西，會讓他發現什麽呢？

    “你是說，每一個士兵們都能吃到這樣的食品？”蔣百裏有一絲驚訝。

    “對啊。”範宇已經猜到了什麽。

    這些食物能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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