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7 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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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一縷陽光灑進房間,照在謝道清雪白細嫩的手臂上,仿佛使得那隻手臂被賦予了一絲絲的聖潔,烏黑的秀發掩蓋著雪白的肩膀,黑白分明之下顯得更是誘人。
旁邊平穩的呼吸聲,讓臉頰再次布滿紅暈的謝道清,有一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與葉青最初的相識,再到如今的謝道清的腦海裏不時的浮現過種種過往,而今感受著旁邊溫暖的軀體,謝道清的心頭一時之間既有幾年堅守下的幸福感,同樣,也有著一絲絲莫名的惆悵。
隨著旁邊被她枕著胳膊的主人微微動了下,謝道清急忙閉上雙眼,裝作熟睡的樣子。
長長的睫毛在清晨與那張清秀的臉龐相得益彰,看起來分外的美好。
葉青輕輕抽出自己有些發麻的胳膊,隨即側身看向旁邊裝作熟睡的謝道清,長長的睫毛不時的動彈一下,臉上的紅暈也是越發的紅,這讓葉青不由想起了昨夜那如花瓣兒一般豔麗的嬌羞容顏。
輕輕俯身把嘴唇印在了謝道清那淡淡的紅唇上,明顯能夠感覺到懷裏那溫柔火熱的嬌軀瞬間一僵,嘴唇緩緩離開那張淡淡的紅唇,葉青無聲的笑了笑,把那隻被陽光照射的手臂放進被窩裏,隨即這才起床。
隨著不遠處響起輕輕的穿衣聲,謝道清此時才敢微微睜開眼睛,偷偷打量著那寬厚以及讓她有些迷戀的背影。
自然而然的,吃早飯時,即便是李師兒已經跟謝道清、趙盼兒平日裏親密的跟姐妹一樣,可當葉青坐過來時,已經是能夠在清新的空氣中嗅到濃濃的醋意。
不光是李師兒在給他臉色看,就連另外一個跟屁蟲趙盼兒,也是時不時的偷偷白他一眼,好像他做了什麽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一般。
一連幾次主動跟李師兒、趙盼兒說話,都被兩人無視之後,葉青隻好把目光轉向了小完顏安康身上。
雖說年級還小,但眉宇之間已經隱隱有了當年完顏璟的影子,畢竟,葉青認識完顏璟時,完顏璟也不過才十幾歲而已。
“今日不用去書院嗎?”葉青笑著對完顏安康問道。
一雙清澈的眼眸平靜的看著葉青,聽到葉青的問話,隻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而後道:“書院先生在生康兒的氣,所以今日便打算晚些時候去,等先生氣消了。”
“等先生氣消了?要是不生氣的話,昨天就氣消了。要是升起的話,今日見到你後還是會生氣的,不是嗎?”葉青像是說繞口令一般說道。
完顏安康明顯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彎來,眨動著那雙天真清澈的眼神,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李師兒跟趙盼兒就這麽無聲的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也不去幫完顏安康說話,也不去解釋葉青的話語。
“那那怎麽辦?”完顏安康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讓先生今日不要去書院就好了。”葉青不負責任的說道。
完顏安康又搖頭,看了看李師兒,而後搖著頭道:“不行,我沒有辦法不讓先生去書院。”
“對了,你做什麽事情了,惹得先生生氣?”葉青笑著問道。
完顏安康又是偷偷看了李師兒一眼,看李師兒隻是在麵無表情的吃飯,眨動著眼睛想了想,像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葉青。
“我把先生的胡子給剪了。”小聲說完後,完顏安康就像是真知道錯了一般,很快把頭低了下去。
對於葉青,他雖然知道葉青不是他的父親,可卻也知道,眼前這個和善的男人,對自己有一種特殊的感情,而他對這個男人,也是頗為依賴。
很多在書院的事情,他可能不會跟他母親說起,但對葉青,隻要這個男人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似乎很願意把心裏的一些事情、小秘密告訴他。
“難怪你會惹到先生生氣呢。“葉青揉了揉有些自責的完顏安康的小腦袋,並沒有像完顏安康預料的那般生氣。
所以見葉青並不生氣,於是抬起頭道:“那怎麽辦,我是不是應該給先生賠禮道歉?先生常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要我說啊,意識到錯誤就行了,至於道歉道歉也不能讓他的胡子恢複原樣不是?”葉青不負責任的說道。瞬間引來李師兒的一陣白眼,心道,真不是自己親生的,就這麽敷衍了事,不管教也就罷了,看樣子還想要繼續教著為非作歹。
於是沒好氣的冷冷道:“敢剪先生的胡子,這若不是有人慣著,給他撐腰,他敢嗎?”
“好歹是我大宋朝的遼陽王,剪一個先生的胡子又怎麽了?”葉青看著神情冷冷的李師兒說道。
李師兒懶得理他,哼了一聲便繼續低頭吃飯,對於這件小事情,她自然也不會太過於在乎,但她也不想把眼前的完顏安康,培養成一個小混世魔王。
即便是長大後無法像他父親那般擁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最起碼也應該能夠撐的起遼陽王三個字才是,不至於以後被人欺負才是。
現在有她以及葉青的麵子在,所以書院先生也好,朝廷書院也罷,即便是一些王公貴族的子弟,也都不敢欺負完顏安康,可若是一旦他們不在了,完顏安康該怎麽辦?
就憑借這個在李師兒看起來並不穩固的遼陽王爵位,李師兒並不覺得這可以給予完顏安康一世的安穩。
所以在書院,既想要讓完顏安康跟其他王公貴族的子弟搞好關係,又希望完顏安康能夠不被人家欺負。
而完顏安康也確實做到了不被人欺負,但就是有些太過於頑皮了,甚至是人家不欺負他,他還要去主動欺負人家,這讓李師兒是氣的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更讓李師兒氣惱的是,這一切還都是因為葉青的教唆,才使得完顏安康在書院就像是一個小霸王一般沒人敢惹。
昨日裏她就從趙盼兒嘴裏得知了完顏安康在書院裏又闖禍了,但奈何完顏安康還小,何況她也就這麽一個兒子,又不忍心責備,於是就把肚子裏憋了一晚上的氣,都想要發泄到葉青身上。
當著完顏安康的麵,她又覺得不合適,所以想要等完顏安康離開了,她再跟葉青興師問罪。
可看樣子,葉青暫時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就在李師兒胡思亂想之餘,也不知道葉青跟完顏安康達成了什麽共識,竟然是兩人牽著手一同往外走去。
“你你幹嘛去?”回過神來的李師兒急忙問道。
而葉青則根本沒有理會她,至於完顏安康,則是回頭高興的衝李師兒笑了笑。
趙盼兒在一旁解釋道:“王爺打算親自送小王爺去書院,說是要親自替小王爺把這件大事擺平。”
李師兒無語的再次翻了翻白眼,而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已經從她眼前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則是一臉羞紅,像是做了什麽見不得的人的事情的謝道清出現在了視線裏。
與其說是送完顏安康去書院,倒不如說是葉青想要自己前往書院。
當年朱熹都曾來過的書院,隨著朱熹離開燕京告老還鄉之後,這裏也就成了一些文人墨客更願意來的地方。
朱熹的聲名如今也還未達到後世的高度,即便是他跟葉青之間曾經發生過很多事情,可如今,朱熹也依舊隻是一個人名,最多也隻是一個在文壇能夠讓人豎起大拇指,或者是毀譽參半的文人罷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當初自葉青來到燕京後,邀請朱熹講學授課的燕京書院,如今已經成為了燕京文人墨客最為願意來探討學問的地方。
原本是作為燕京府衙署的舊金皇宮,如今則全部成為了大宋朝最大的書院,往來的文人墨客,包括一些少男少女在這裏也是暢行無阻。
葉青率先跳下馬車,隨即是完顏安康探出頭看了看周圍,這才扶著葉青的手輕鬆跳下馬車,隨即抬頭看著旁邊牽著他手的葉青,有些擔心的問道:“您真能說服先生不生氣嗎?”
“試試吧,我覺得可能性挺大的。”葉青牽著完顏安康的手,一邊往書院裏走,一邊認真的說道。
相較於李師兒一直把完顏安康當做小孩子看,永遠都是一副大人對待小孩子的姿態來,葉青在態度與人格上對於完顏安康的平等對待,也是使得完顏安康有些小心事、小秘密願意跟他分享的一個主要原因。
葉青如今在這裏並沒有什麽熟人,也隻有當年在曲阜認識的朱世傑,以及後來被他從金國借來治水的蕭貞二人。
如今兩人一個是山長,一個則是祭酒,總之,都是在燕京書院執掌大權的兩個大人物。
葉青並沒有提前通知過二人,所以在走進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由皇宮改建的書院時,並沒有人刻意理會他。
而完顏安康在這裏顯然要比葉青有名多了,時不時碰到年輕的先生時,看見完顏安康跟葉青後,便會停下腳步打趣完顏安康幾句。
小王爺也是被這幾個先生叫的很順口,可見遼陽王的爵位在燕京書院早已經傳開,但顯然,並沒有人把這個遼陽王當回事兒,更何況是這些眼高於頂、不畏權貴折腰的書院先生。
在宋廷,文人向來都有著崇高的地位,加上朝廷對於文人墨客的寬容,也從而使得即便是到了現在,文人的地位依舊還是高於武人。
當年金國皇宮後殿的幾株大樹依舊存在,隻是當初不倫不類效仿中原風格的景觀都已經被拆除重建,如今則是被賦予了濃濃的中原風格。
兩人來到這幾株大樹下時,完顏安康的腳步便明顯變得有些猶豫起來,若不是還被葉青拉著手,恐怕這個時候小家夥就要往後退縮了。
沿著前方的台階走出幾株大樹形成的庭院,剛剛走上台階,就看見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正笑嗬嗬的看著神情開始變得有些緊張的完顏安康。
下巴的短須顯然是剛修飾過,看起來倒也不是很難看,一身青色的寬袍大袖,使得眼前不遠處的男子,看起來多少有幾分為人師表的樣子。
在葉青拉著完顏安康走到男子跟前停下後,男子率先行禮道:“在下書院何崇,不知閣下是小遼陽王的。”
“伯父。”葉青笑著自我介紹道:“完顏安康的伯父葉青。”
“哦,原來是遼陽王的伯父,葉先生這次前來可是為昨日小王爺頑劣一事兒而來?”何崇在葉青自我介紹時,隻是覺得葉青這兩個字很耳熟,但一時半會兒的,也很難把這個名字跟大宋燕王聯係到一起。
“那倒不是,正好我今日也想來書院轉轉,所以就與他一同而來了。”葉青笑嗬嗬的說道。
那何崇點了點頭,看了看有些緊張的完顏安康,而後道:“小王爺,雖然說昨日你那頑劣之舉讓先生很生氣,但昨日先生在回家後,對著鏡子把胡須重新修剪了一番後,倒是讓先生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所以如此說來,先生還得感謝你才是。至於問責就不必了。”
“真的嗎?”完顏安康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先生可曾騙過你?”何崇大度的笑著反問道。
完顏安康默默的搖了搖頭,隨即何崇再把目光看向葉青,笑著問道:“閣下可是在書院有友人?不妨告訴在下,萬一我正好認識呢。”
葉青微笑點著頭,也不隱瞞道:“友人怕是談不上,隻不過是前些年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如今是這座書院的山長,朱世傑。”
“朱先生?”何崇嚇了一跳,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葉青,問道:“閣下閣下認識我們山長?”
“不算是太熟,有幾年沒有見過麵了。對了,蕭貞我也認識。”葉青溫和說道。
這下何崇心裏更是震驚了,看著葉青那溫文爾雅、從容自信的氣度,他相信葉青絕不是一個說謊之人,何況,能夠送遼陽王來書院的,恐怕身份在朝中也不會太低。
而正是何崇想到朝中之後,再在心裏回味了下葉青的名字,瞬間臉色變得有些古怪難堪起來。
不自覺的又看了看完顏安康,而後又看了看葉青,何崇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有些幹澀的再次對著葉青拱手:“敢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葉青看著何崇那有些緊張的神色,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笑了下後說道:“葉青。”
“燕燕王葉青?”何崇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驚駭的看著葉青問道。
“不錯,是我。”葉青依舊是微笑著,而後在何崇更加驚駭的神色下,打量了一番四周的行人,道:“要是知道朱世傑如今在哪裏,不妨帶我過去如何?”
“啊?”何崇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就下意識的點頭道:“是是是,燕王這邊請。”
而這時候,何崇才發現,自己的後背竟然已經是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