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棉布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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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布有極好的吸濕性跟透氣性,布麵看起來光澤柔和,手感也極為柔軟,但並不是很光滑,而且很容易產生褶皺,但即便是如此,在這個時代,對於女子來說,因為其吸濕性跟透氣性,已經足夠受到她們的青睞了。

    所以當白純拿著那包裹關上門進入房間後,還沒有打開她就已經基本上在心裏肯定了,包裹裏麵的布,絕對是“那種”棉布。

    不由自主的,白純開始變得渾身上下充滿了尷尬跟燥熱,一股怒氣跟緊張也瞬間從心底裏升了起來,潔白如玉的臉頰突然間就像是一塊兒紅布一樣,嬌豔欲滴的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心髒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著,咚咚咚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會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一樣,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汗,手裏拿著那棉布站在房間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亂哄哄的腦子裏此時隻有一個問號:“他是怎麽知道?他怎麽知道我……月事的時間?他怎麽會知道的這麽清楚?他怎麽知道我今天上街是想買這種布!”

    想起今日在院子裏,葉青問她需不需要幫自己帶什麽東西回來,以及那轉身前的詭異一笑,白純此時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太難為情了,這讓她還怎麽見人!女子如此私密的事情,竟然被小叔子知道了個一清二楚,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赤裸著身體站在葉青麵前,任由他放肆的看著自己一樣!

    桑樹下的某人坐在躺椅上是一動不敢動,緊張的看著那燈光照耀在窗前,同樣也一動不動的剪影,他不知道如果被白純猜出了自己的目的後,會是怎樣的情形?

    是把自己趕出家門?還是羞憤的上吊自殺?還是一下子從樓上衝到廚房,拿起菜刀把自己剁了喂狗?抑或是……一動不動的突然間尖叫一聲,然後開始獨自一人在房間裏撕心裂肺的哭起來?

    夜色如水、寂靜無聲,原本還在院子裏肆意遊蕩的微風,像是也被整座院子裏尷尬的氣氛凍結了,兩株桑樹靜靜的矗立在院子裏,此刻仿佛就連哪怕一片枝葉,都失去了往日裏的靈動,耷拉著“腦袋”注視著院子裏的一切。

    就像那躺椅上的葉青,就像那房間內的白純,如同院子裏的所有一切一樣,一動不動,整個院子仿佛被時間給靜止了。

    僵在躺椅上的葉青,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就在他支撐身體的雙臂已經開始發抖時,隻見那二樓房間裏的燈突然間無聲的熄滅了,而後整個院子仿佛就像是被徹底埋進了黑夜裏。

    白純的心依然是在噗通噗通的跳著,她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跳聲,就連外麵的那死人都聽得見,一手拿著包裹一手在黑暗中伸直向前,靠著自己的記憶力,挪步往裏間緩緩摸索著。

    直到摸到床沿後,白純好像是終於找到了庇護所一樣,輕輕的脫掉鞋,而後急忙躺在了床的最裏側,整個人蜷縮著身子,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如今還把那包裹緊緊的抱在懷裏,緊張的豎起耳朵傾聽著外麵的聲音。

    也不知道再一次過了多久的時間,就在白純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後,心髒也不再向剛才那般砰砰砰的跳時,白純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好像渾身上下都被一層細汗黏貼著,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呸。”白純此時才注意到,自己懷裏竟然還緊緊摟著那包裹,於是急忙紅著小臉呸了一聲,而後飛速的把那包裹丟到了一邊。

    “哎喲……臥槽……。”

    就像是她扔的不是包裹,而是葉青一樣,剛把包裹扔到床的另外一側,就聽見院子裏傳來葉青的抱怨聲,而後便是嘩啦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被撞倒了一樣。

    白純整個心仿佛又被揪了起來一般,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心裏此時此刻則是尷尬的又生氣又好笑。

    第二日一早,葉青便早早的起床,昨夜裏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並不尷尬,畢竟包裹扔上去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麵,所以對於他來說,也談不上很尷尬,隻是有一些緊張而已。

    看了看廚房並沒有平日裏熟悉的身影在忙碌,而後抬頭看了一眼二樓,隻見窗戶依然是緊緊的閉著,房門緊緊的關著。

    即便是他站在院子裏打水洗漱、大聲的咳嗽,弄出再大的動靜來,二樓則依然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收拾妥當的葉青,抬頭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二樓,又環顧了一周不大的院子,然後衝著二樓喊道:“那個……我先當差去了啊,早飯……就……就不用給我準備了啊。”

    尷尬的說完後,二樓依然是一點兒動靜沒有,葉青隻能是望著毫無動靜的二樓,不由自主的摸摸鼻子,以此來緩解自己的尷尬。

    但他並不擔心白純會尋短見,畢竟昨夜裏她就表現的很鎮定,不可能睡了一覺之後,才想起來尷尬跟難為情,然後才起來找繩子尋短見吧。

    狐疑的站在院子裏,看著那依然是毫無動靜的二樓,眼珠子轉了轉的某人,還是提高了音量,自言自語道:“不會是自尋短見了吧,這要是上吊死了,舌頭伸的老長老長的,跟女鬼貞子似的,得多嚇人……。”

    “去死!”二樓傳來一聲冷喝,而後就看見窗戶突然打開,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飛了出來。

    “啪”的一聲,二樓的窗戶也關上了,那黑乎乎的東西也掉下來了,躲避過的葉青低頭一看,赫然是一方硯台。

    正盯著那把地麵砸出一個坑的硯台,在看來看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間響起了一個聲音:“一大早傻乎乎的盯著一塊硯台幹什麽?”

    “啊!”渾然忘我的葉青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李橫,立刻急了:“你特麽的走路不帶聲音啊,屬貓的啊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死人的?對了,你怎麽進來的?我家昨晚上沒關門嗎?”

    “我一推門就進來了,你這一早盯著一塊兒硯台幹嘛?”李橫想起剛才葉青專注的神情,不由得繼續好奇道。

    “哦,沒……沒什麽,昨天晚上練……練那個毛筆字練的走火入魔了,正所謂不瘋魔不成活,就……就……那個什麽了,總之我現在的字很有長進。”葉青一邊說,一邊不由分說的推著李橫往外走去。

    二樓的白純把葉青跟李橫的話語聽了個清清楚楚,特別是聽到小叔子對著那李橫胡謅的時候,白純躲在二樓的房間,不由自主的差些笑出聲來。

    “東門菜、西門水、南門柴、北門米。武林門外魚擔兒、艮山門外絲籃兒、鳳山門外跑馬兒、清泰門外鹽擔兒、望江門外菜擔兒、侯潮門外酒壇兒、慶春門外糞擔兒、清波門外柴擔兒、湧金門外劃船兒、錢塘門外香籃兒……。”

    臨安城主要的十個城門,不知道被誰編成了歌謠,每天早上都會有一些孩童,在街坊裏歡快的唱著,每次聽到錢塘門外香籃兒,葉青都會問李橫:“錢塘門外的香籃兒,是不是因為老劉頭的三閨女劉蘭兒才這麽唱的啊?”

    錢塘門與東青門相對,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所以葉青跟李橫走出坊間,來到禦街上之後,基本上每次都能夠碰見老劉頭,正好從對麵的街巷裏走了出來。

    三嬸就在拐角處開了一家三嬸子酒館兒,據說她爺們兒當初也是禁軍,一直在法酒庫任差,而後有一天就喝酒喝死了,留下了三嬸跟一個兒子相依為命。

    法酒庫同樣也造酒,但也從市場上賣酒,主要的職責便是供皇宮用度,或者是祭祀、賞賜大臣們用。

    所以在法酒庫當差,算是一個好差事兒,也不算是一個好差事兒,誰知道皇帝老兒是不是也讓這些禁軍試新酒啊,然後是不是三嬸兒的爺們,就是試酒試死的啊。

    當著老劉頭的麵,葉青自然是不敢把這樣的猜測說出來,老劉頭對於三嬸兒雖然愛慕,但對於三嬸兒已經去世的爺們,一向可是尊敬的很。

    所以葉青當著老劉頭的麵,也不敢胡亂猜測三嬸兒他爺們的死因。

    三人溜達在還稍顯有些清淨的禦街之上,筆直寬敞的禦街是臨安城的中軸線,直直往南的盡頭,便是皇宮的北門:和寧門。而要是調頭往回走,過了東青門跟艮山門,便就是出臨安城的天宗水門。

    所以葉青他們所住的地方,與皇宮的北門之間,則是隔著一個諾大的臨安城,與此同時也便可以知道,他們這些人,其實便是整個臨安城內,社會身份跟地位、基本上最底層的百姓了。

    “築九裏皇城、開十裏天街。”葉青一行三人,在清晨想要從北城走到南城,也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的。

    何況,南城對於他們可以說是相對陌生、新鮮的一些地方,畢竟他們平日裏的活動區域,基本上就被劃定在了北城,很難有機會前往南城那邊晃悠。

    就像是上一世一樣,居住在京城北京南麵的人,基本上一年也去不了北麵幾次一樣。

    臨安城不論是東西南北如今都是極其發達,各種生活用度之物都不缺乏,隻是檔次高低有別罷了。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在北城滿足了他們平日裏的生活用度、自給自足後,也沒有必要前往南城去做什麽。但如今帶著差事兒前往南城,視線裏的一切,仿佛都帶著一絲新鮮的意味。

    老劉頭甚至在自己將要前往達官顯貴、富商大賈的府裏當差的路上,隱隱覺得自己好像也因此變得高貴了起來,畢竟南城可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