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相對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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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相對飲茶夜微涼,瓊樓玉宇,萬千宮閣之中,一個黑色人影避過萬千禁軍守衛,朝一座不起眼的堆放雜物的小院奔去。屋裏堆滿了各式的雜物,上麵都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埃,不時有幾隻老鼠竄過,弄出窸窸窣窣的響動,依稀可見一個人早早的等在了屋裏。“吱呀!”一聲,門被一個白發黑衣男子推開,夜色昏暗,隻看得見那雙冷酷淩厲的眼睛。白發黑衣人走進屋裏,失笑道:“想不到你會約在這種地方?”屋裏那人道:“有些事,遠不如預料中的美好,不是嗎?聽說,你這次失敗了?”“唔,可以這麽說吧!”“你們好像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可是完璧有瑕了!”屋裏那人玩味的笑道。“隻是還那人一個人情罷了,算不得一個任務,所以無所謂失敗。”白發黑衣人冷冷的說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故意放走了他,沒有酬勞果然不能讓你盡心竭力啊!”黑暗中的那人發出一陣陰粲粲的笑聲,讓人聽來很不舒服。白發黑衣人向前走了幾步,將手搭在了那個人的肩上,道:“我和他兩敗俱傷,是你不做兩手打算的,怪得了誰?也不怕你笑話,老實告訴你吧,同在一個狀態,我還真奈何不了他。”“這個人情你就打算這麽草率的還了?”黑暗中的那個人伸出兩個手指,把他的手拿開,還順手撣了撣肩頭。“這些年也暗地裏給你送了不少情報,捫心自問,那一點點恩情,在下怕是還夠了!”想起那年因為一點疏忽身陷險境,那個人不過出言幫了一把,這些年也差不多還清了。而且隱隱覺得當年的那個任務本身就是一個局,從頭到尾自己都是被利用了!“也好,算是兩清了吧!”黑暗中的那人說得有些勉強。“嗯,天快亮了,這裏人多眼雜,我先走了!”白發黑衣人才不去管他怎麽想的,轉身消失在蒼茫宮闕間。“嗬嗬,事情好像不盡如人意啊!”此時黑暗深處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竟然分不出是男是女。黑暗中的那個人無奈的說:“那就讓他多蹦噠些時日吧!這局棋他不會是贏家,永遠不會。”***雪凝雅齋,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這個別致的小院,一個白衣少年正迎風舞劍。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不遠處紫陌端著茶,笑盈盈地看著這個一身白衣,風華絕代的少年。她的笑容定格在琉璃般的晨光中,那個少年不曾給她一次回眸,她卻始終在對他微笑。紫陌心中不自覺一聲輕歎,許久不曾見公子舞劍了,也不知還能看幾次,他是風華絕代的夏雪寒,而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這份小小的愛慕就永遠藏在心底吧!劍光縱橫,而夏雪寒的心思卻隨著劍氣飛到了九天之外。從天機閣回來已經好幾日了,卻始終忘不了天機老人的一番話,三星匯集,天下易主。不知怎麽,想起自己十三歲的時候,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把他帶到了一個叫鬼穀的地方,在那裏他學習了兩年縱橫之術。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那個地方每一代隻傳兩個弟子,一縱一橫,二人皆有統禦萬軍的才能,治國濟世的手段,每次出世總會解天下之倒懸,為亂世開太平。但是這縱橫二人又會相互鬥爭,不死不休,活下來的那個就會成為鬼穀唯一的傳人,周而複始,生生不息。夏雪寒知道,那個教他縱橫之術的老人叫鬼穀子,他通天徹地,兼顧數家學問,人不能及。其中猶以四門學問最為精深,一是神學,日星象緯,占卜八卦,預算世故,十分精確;二是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軍,鬼神莫測;三是遊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口成章,萬人難當;四是出世學,修身養性,祛病延壽,學究精深。兩年的修學,讓他無論在戰場上還是朝堂上都有了運籌決斷無人能及的才能。隱約聽鬼穀子提起過,他還有個師兄,早他兩年離開鬼穀,依鬼穀一門的規矩,那個人或許會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對手吧!想到這裏,夏雪寒手中的劍招不自覺淩厲了些,花圃裏揚起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此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過來稟報道:“公子,皇上召您禦花園見駕!”***禦花園湖心亭的聽雨軒裏,白衣勝雪的夏雪寒和一身龍袍的皇帝相對而坐,並沒有一個伺從。中間嫋嫋輕煙升起,傳來陣陣茶葉的清香,這是蜀地的蒙頂石花,為宮廷的貢茶,煮茶用的水是雲蒙山頂茶葉葉尖的第一滴晨露。當地的人搜集到露水後,快馬送到長安,此時露水間的朝氣還未散盡。水已經沸騰了,夏雪寒剛伸出手,豈料皇上說了句:“不勞雪寒動手,朕來!”“臣不敢,從古自今,從未聽聞君王給臣子沏茶一說!”夏雪寒單膝點地,惶恐的說道。皇帝趕忙扶起夏雪寒,道:“今天這裏沒有君臣,雪寒不必多禮!”隻見皇帝將紅木製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蓋碗,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蒸汽攜帶著茶香嫋嫋上升。沸水反複相沏,而後倒進瓷碗中。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龍護鼎”,力道輕緩柔勻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青瓷托於掌心,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旋轉,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輝。夏雪寒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眸色隨著茶沉入杯底,似筆尖直立,天鶴之飛。“雪寒嚐嚐,朕沏的蒙頂石花可合心意。”皇帝遞來青瓷茶碗,笑盈盈的說道。夏雪寒雙手接過,輕抿了一口,道:“入口苦澀,回味恒久,愈久愈加甘醇,其中又透著紅日初升的蓬勃朝氣,回味無窮。”皇帝也抿了一口茶,道:“雪寒知道朕今日單獨召見你,要說些什麽嗎?”“臣愚魯,還請陛下明言!”皇帝歎了一口氣,道:“在外人眼中,如今的大夏有盛世之風,可是隻有真正身在朕這個位置才知道,大夏是外強中幹啊!”他放下茶碗,繼續說道,“朝中貪腐成風,驕奢淫逸,臣子之中早就沒有幾個可用之人了。邊關戰事不斷,國庫早已不堪重負,而朕身體每況愈下,想要整肅朝綱卻也力不從心。”夏雪寒拱手道:“臣必盡死力輔佐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帝拍了拍他的手,道:“若是其他臣子說這話,朕必然嗤之以鼻,認為是阿諛奉承,但是從雪寒口中說出來,朕相信。朕的身體不行了,也把持不了幾年朝政了,但是太子的才幹又有負朕意。他日太子登基,若是昏聵無能,雪寒,你……”夏雪寒大驚失色,跪下叩首道:“臣必將竭力輔佐,以盡人臣本分!”皇帝扶起他,道:“說到底你還得叫朕一聲舅舅呢!好了,先不說這些,來日方長,他日再議!”“朕聽聞你此次去江南,在一群亂臣賊子手中受了冤枉,還險些喪命,可有此事?”說到此事,皇帝的臉上透出一絲慍怒之色。“確有此事,托陛下洪福,在一些朋友的救助下,僥幸得脫。”夏雪寒抬頭看了看皇帝的臉,不愧是一國之君,不怒自威,讓人不寒而栗。“朕知道你宅心仁厚,回來這麽久了一直沒有提起過。但是朕不能不管,那些個江湖人士貪婪無恥,從不把朝廷放在眼裏,今番又差點要了愛卿的性命,若不給他們點顏色,我大夏王朝顏麵何在!”皇帝怒道。夏雪寒翻身跪倒在地,叩首道:“皇上,那些江湖人士不過一時被利益蒙蔽了雙眼,而且臣如今也安然無恙,還請陛下網開一麵,饒恕他們的罪過。”皇帝放下茶碗,走到欄邊,負手看著湖水,道:“愛卿不必多言,朕已經傳令江南提刑按察使,要他務必在朕南巡之前肅清江南一帶的叛逆分子。做了錯事,是要受到懲罰的。”夏雪寒繼續叩首,幾欲頭破血流,哀求道:“陛下三思啊,他們不過一時糊塗犯下過錯,臣在寒山寺已然給足了教訓,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枉造殺業!”皇帝拂袖而去,隻遠遠傳來一句:“朕意已決,有什麽罵名,朕背著就是了。”夏雪寒抬頭看著皇帝遠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帝王一怒,伏屍百萬,繁華錦繡的江南,不知多少無辜之人要死於非命了!本文來自看書罓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