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仿若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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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獄醒來後的沉默令鬱梓既震驚又心酸,十幾年前,他也曾如此絕望過,可他熬過去了,因為他還活著,戰凜也活著。
可戰獄又該怎麽熬下去呢?
而他們身為戰獄的父親,卻似乎連安慰的資格都沒有,安慰什麽?不過是蒼白的話語,怎可能如此輕易地撫平受傷的心?喻馳為戰獄犧牲得實在太多,戰獄現在的心裏根本不可能好受。
寂靜過後鬱梓終於等來了戰獄的爆發,從小聲地呢喃著“喻馳不會死的”漸漸變成歇斯底裏的咆哮、怒吼,戰獄在逼瘋自己,怎麽也不肯相信喻馳已經離他而去的事實。
“他親口答應我,不會離開我的,他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戰獄的脖子上爆起了青筋,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中。
鬱梓握緊了雙拳,“禦天……”
“我要去找他,他還等著我,他還等著我!”戰獄掀被而起,眼裏泛著火光。
隻是一場噩夢吧?
喻馳沒有離開,喻馳不曾離開,喻馳乖乖地聽他的話,留在了他的別墅裏等著他回去,告訴他那個關於愛的答案,是吧?
可是,戰獄卻被自己攥在手心裏的東西刺疼了,茫然地看著手裏的軍火鑰匙,上麵還沾著已經幹涸變黑的血,戰獄低低地喊了起來,每個事實,都是那樣令人難以接受。
“軍火鑰匙,就交給你了,戰獄,哪怕活得如同行屍走肉,你也要活著,而且要不露一絲破綻地活著,你是個強大的男人,知道應該怎麽做。”戰凜拍了拍戰獄的肩膀。
戰獄苦笑,“這是喻馳用鮮血換回來的,可我要它有什麽用?”
一切都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白天,戰獄甚至沒有時間再悲傷,盡管心痛得快要死去,可他不信,不信喻馳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他,有時候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喻馳還在自己的別墅裏,沐浴在陽光中,或者安然地坐在沙發上。
隻是當他伸手想要碰觸的時候,一切便如同幻影般消失了。
戰獄沒有放棄尋找喻馳,在他的心底,一直不願相信喻馳已經死去,他命人徹底掃查那條路上的一切,還親自係上鋼索,下懸崖一遍又一遍地找,懸崖找不到,又派人開船在海上搜尋……
如果心不死,那麽會不會有一丁點的希望?
可連續找了好幾天,依舊一無所獲,隻找到了一具被摔得麵目全非的屍體,經過比對,是青爺的。
戰獄鬆了一口氣,不是喻馳,不是喻馳的。
這樣的尋找簡直快要將人逼瘋,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屍,是沒死,還是死無全屍?
戰獄不敢想,也強迫自己不準想。
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被針紮了一般生疼,可他卻不許自己放棄。
白天,他是戴著麵具小心翼翼偽裝自己的強大男人,他不笑不哭,不悲傷,也不不喝酒不抽煙,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死不了,隻是心被掏空了,時不時痛一痛。
隻有待在自己的別墅裏,戰獄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心,躺在床上,好像還能看到喻馳熟睡的臉,像孩子般自然純淨,一伸手,好像還能抱住他的腰,美好的觸感令他留戀不已。
他最記得他們共同經曆過的一切,不管是並肩作戰,還是簡單地看日出日落,喻馳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每一個瞬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都沒有活得這麽清楚過。
他恨,恨自己明白得太晚。
那個早上,明明他們還溫情相擁著,他吻過喻馳的額頭,柔軟的雙唇,敏感的耳垂,潔白的脖頸,喻馳臉頰潮紅,他卻覺得帶著羞赧色彩的男人一點兒也不違和、更不娘氣,反而越看越喜歡,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裏,陪伴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可之後竟是天翻地覆,他失去了喻馳,明明知道喻馳在等著自己,他為什麽不早點兒趕回去?
悲涼的夜晚,戰獄終於可以卸下白天所有的偽裝,不必再裝成沒事人的模樣,他不強大,他隻是一個失去了愛人的普通男人而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有縱容自己喝醉的權力。
喻馳喻馳,原來你這麽愛我,你這麽愛我,而我卻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傷害你,竟然到真正失去你的時候,我才能意識到,原來我也這麽愛你……
寬闊的大海被分成了數個區域,在戰獄的命令下,雇傭兵日日夜夜開船搜尋著海麵,每一天早晨,戰獄都會無比煎熬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聽著雇傭兵們報告昨天的打撈情況。
心髒被不斷地提起又摔落,提起,又狠狠摔落。
戰獄的太陽穴因為宿醉和睡眠不足而疼痛不已,他閉著眼睛,點了一根煙,強自壓下一切,在人前,他得像個活死人一樣才行。
戰凜靠著他,鬱梓靠著他,所有的下屬和雇傭兵靠著他,整個軍火基地都靠著他,而他又能靠著誰?唯一一個事事以他為先、肯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都不在了……
“少、少爺。”雇傭兵戰戰兢兢地喊道。
連續幾日的低氣壓,已經令他們不敢再向戰獄匯報任何情況了,戰獄沒有大怒,相反,他冷靜得不像人,也許正因為他太冷靜了,雇傭兵們才覺得可怕。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明知道暴風雨即將來臨,可它又偏偏遲遲不來臨一般。
“說。”戰獄淡淡地道。
修長有力的手指打開了擺在桌子上的合約書,戰獄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可那本合約書明明是反過來的,戰獄卻沒有感覺。
不,他並不冷靜,隻有他自己知道,隱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顫抖得有多麽厲害。
“a區已經打撈了數十次,沒有發現喻教官的屍……”
戰獄打斷了雇傭兵的話,“b區呢?”
“還在繼續打撈中。”
戰獄揮了揮手,“出去吧。”
戰獄不想從任何人的嘴裏聽到關於喻馳不好的消息,可他自己也明白,時間一天天過去,要不是沒有消息,就隻會是壞消息。
“是,少爺。”雇傭兵一臉沉重地離開,誰都能看出戰獄在強撐,可究竟還能撐多久?
雇傭兵離開後,戰獄挺直的腰背垮了下來,他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喉嚨裏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戰獄拉開抽屜,怔怔地看著隻承載著喻馳送給他的生日禮物的抽屜,那份他收下後又當著喻馳的麵丟棄,最後跪在雪地裏找回的禮物,喻馳給他的禮物隻有這麽一件,愛隻有那麽一份,心,也隻有那麽一顆,都給了他。
“我不信,你一定不會離開我……”戰獄將子彈型腳鏈拿出來,珍視地放到唇邊吻了吻……
那日。
懸崖下的那塊岩石不斷地被湧起的海水拍打著,喻馳留下的那一灘血跡早已被衝刷得一幹二淨,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而喻馳昏迷過去的身體隨著大海起起伏伏地飄著,不知道多久,才飄到了一片淺灘上。
值得慶幸的是剛好有一艘豪華遊輪經過此地。
耀眼的燈遙遠地一照,站在遊輪上用望遠鏡眺望著海上夜景的童莫眨了眨眼,揉了兩次眼睛,才確認自己似乎看到了岸邊上躺著一個人。
距離比較遠,很模糊,但童莫視力不錯,看樣子,應該真的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筆直優雅的西服的男人從遊輪裏走出甲板,精神奕奕地道:“才一轉眼又不見人了,看來體力還很好嘛!要不要進去繼續……”
男人的狼爪抱上了童莫的腰,隨即被童莫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落。
這可惡的男人,將他拋之腦後這麽久後突然又纏了上來,美其名曰要補回被打攪的那個“浪漫的夜晚”,直接借著談生意的名義不顧他的意願將忙碌的他拖上了這艘豪華遊輪,隨後理所當然地將他吃幹抹淨。
盡管在夜色中看得不太清楚,但是男人還是留意到了童莫漸漸變得粉紅的耳朵,理所當然地又將雙臂纏上了童莫的腰際,童莫沒有再打掉他的手。
“海上黑漆漆的一片,也無法攝影,你在看什麽?”男人知道童莫最大的興趣就是攝影,但是現在天色這麽暗,應該照不了什麽好景吧。
童莫向前探了探腦袋,似是想再次確認一番,咬了咬唇,終究是有些擔心那個人的情況,童莫回過頭皺著眉道:“子煞,你看前麵的岸上是不是躺著一個人?”
“黑漆漆的,怎麽會躺著人?不會已經死了吧?”英子煞滿不在乎地道。
童莫將望遠鏡遞給了英子煞,“你看看,看看是不是有一個人。”
英子煞接過望遠鏡,沒怎麽認真地隨意一瞥,竟然還真的看到岸邊躺著一個人,英子煞從來不爛好心,將望遠鏡戴回了童莫的脖子上,英子煞擺擺手道:“說不定是死的,別管了。”
“萬一他還活著呢?不行!”童莫跑進了遊輪裏,焦急地喊道:“船長,麻煩往前麵靠岸,岸上躺著一個人!”
英子煞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跟了上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