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狂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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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春被氣了個倒仰,“這便是你做兒子的與父親說話的態度?也難怪你能做出這般齷齪事,叫為父在外人麵前丟盡顏麵!”
“侯爺說的什麽,我怎麽不懂。我幾時做出什麽齷齪事叫父親丟臉了?倒是父親,幾次三番做出那等勾當,叫我們全家跟著蒙羞不說,你這裏反倒先找上門來了。莫非侯爺真覺得我是好欺負的?”
“不孝子,混賬!”白永春輪圓了巴掌就往白希雲臉上招呼。白希雲即便身子好些個,也不似正常人那般健壯,這一下若真打上到底是會傷人的。
幸而管鈞焱一直守在一旁,見白永春神色不對便已暗暗挪步,他打人的巴掌又如何會落在白希雲臉上?
白永春不過剛抬起手,就被管鈞焱震退了好幾步,趔趄著好容易才扶著廊柱站穩。
“逆子,你竟縱容打手來傷害你父親!”
白希雲已失去耐性,冷下臉道:“安陸侯若隻是來尋釁的,你也看到了,我這裏有‘打手’,且你又不是對手討不去便宜,就請吧。”
“你!”白永春點指著白希雲,雙目赤紅的問:“你讓你媳婦來謀害我,毀了我的身子,仕途上又給我使絆子,你到底是不是安陸侯府的人,到底是安的什麽居心!”
“我自然是安陸侯府的人,難道安陸侯這個都不知道還要登門來問?至於說我讓媳婦害你,安陸侯可真會說笑,我看您氣色極好,身強力壯的,還有餘富的力氣來沁園尋釁,明明健壯的很,底是哪裏被害了?”
白永春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他是哪一處受了傷,外人不知,白希雲當是最清楚的,這會子卻在二皇子派來的護衛跟前說起這個話題,分明是在戳他的心窩子。
他能說出他現在不能人道嗎?
若說了出來,怪罪在齊氏頭上,難免又要扯出被害的緣故來,這緣由好說不好聽,傳入二皇子的耳中,將來萬一是那位登基即位呢?
白永春被噎的內傷,瞪著白希雲不言語。
白希雲冷淡在一旁坐下,管鈞焱自然站立在他身後,那氣勢令人不寒而栗。白永春先是呆立著,卻覺得自個兒像是被過堂審問的囚犯,立即覺得白希雲眼裏根本沒有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怒上加怒。
“白希雲,你信不信我去衙門裏告你不孝!”
激動之下,竟然連平日裏禮貌疏遠的稱呼都省了,直呼名諱。
白希雲淡淡道:“想告就盡管去告吧。我自然奉陪,到了官府,許多事兒咱們也都可以拿出來說道說道。比如,你才剛說我讓妙兒害了你的身子,那害是怎麽來的。看看傳揚開來你光彩不光彩。”
“我就算不光彩,你也漂亮不到哪裏去。”
“是啊。”白希雲忽然微笑,然笑意卻不達眼底,疏遠又冷淡的道:“你既這麽說,我也就不在留情麵了。光彩與否,反正我也是病弱的身子,將來哪天蹬腿兒還都不知道,我隻顧著生前如何護著媳婦,至於其他,真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內,包括光彩名聲。”
白希雲摩挲著桌上的青花鯉魚戲蓮茶碗,淡淡道:“當然,若我不光彩,你好歹也是我的父親,咱們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來就不會短少了你的是非。你說是不是?”
“逆子!”白永春憤然起身,舉手要打,卻因為管鈞焱就在一旁,他不敢真正造次自己吃虧,憤怒之下就掀了小幾,又推倒了圈椅,將條案上的花樽和香爐等一應擺設都拂落在地。
屋內一有響動,外頭服侍著的婢女們就都紛紛到了門前。
齊妙才剛聽說白永春來,雖趕到了侯門的簾籠外頭卻沒有直接進來,就是想看看白永春到底想做什麽。
如今見他這般鬧了起來,生怕白希雲才剛養好一點的身子再被氣出個好歹來,一時間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忙撩簾衝了進來,“這是怎麽一回事?怎麽侯爺是到我們房裏來抄家的?!”
白永春手中攥著的白瓷花瓶剛要脫手而出,卻生生忍住了。
望著鬆挽雲髻眉心若蹙的美人,方才如岩漿噴發的怒氣都生生忍住了。
“齊氏,你……”
“侯爺這是做什麽?來抄家嗎?”
齊妙進了門,提裙擺小心翼翼邁過地上的碎瓷。淡粉色的裙擺提起,露出鵝黃色的鞋尖兒,加之她腰身曼妙,身姿若柳搖曳生姿,隻進門來的幾步路走的都叫白永春心內生出想立即將之壓在身下的渴望。
望著齊妙,白永春淫邪之意就算想瞞都瞞不住。
白希雲原還能控製的怒氣,在見到父親竟然這般望著齊妙而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再也控製不住。那一次他抄起硯台想要直接打死他的殺意,又一次如同一冰冷的蛇纏了上來。
他顫抖著手握住了桌角,“安陸侯!”
這一聲雖沒有多高的聲音,卻氣勢逼人,白永春被斥的倏然回過神來,將癡迷在齊妙身上的目光心虛的轉移至別處 。
齊妙低頭小心翼翼躲過地上的碎瓷,根本沒注意到這方的變化,隻扶著白希雲的手臂:“阿昭,怎麽了?不是答應了我不許動氣的。”
嬌軟溫柔的聲音帶著一些焦急,更多的卻是酥骨柔,白永春覺得自己快被折磨的崩潰了。
“齊氏,你……”
白希雲打斷了白永春的話,拉著齊妙的手道:“咱們先回裏屋去。”
“好。”
二人攜手便要離開,誰知剛走了一步,白永春便道:“白希雲,你如今這樣囂張,隻怕日後有你哭的時候。到時候你不要怪為父的不給你留體麵!”
齊妙氣的手上發抖。
猛然回身怒瞪著白永春,“侯爺好沒道理。莫名的來了,不顧世子爺的身子就在這裏抄家一般的亂砸,這裏的每一個擺設都不是侯府公中的,待會兒等我送了世子休息回來再跟你算賠償之事!”
白永春都氣呆了:“賠償?妙兒,你與你公爹說賠償?”
一句妙兒,將齊妙也說的心裏像是炸開了岩漿,“安陸侯,請您自重!您如何稱呼我不打緊,難道你也不在乎你的名聲了嗎?!做公爹的追到兒子和媳婦的院子裏來,不但出手亂砸東西,還做這等沒分寸的事。”
齊妙緩緩從懷中拿出針袋:“難道安陸侯不在乎再多挨幾針,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也無所謂嗎?”
“你敢!”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阿焱,勞煩你幫我按著安陸侯。”
“是。”管鈞焱就要上前。
白永春嚇的轉身就走。
管鈞焱沒有追。
因為他清楚齊妙是嚇唬白永春的。
三人望著白永春的背影一陣無語。
須臾,疾走的人殊然停下步伐,回頭看向白希雲和齊妙,當即覺得臉上燒熱。
他竟然著了這個小丫頭的道!
“白希雲,你給我記著!你成了二品官,就不在乎你父親的官職,還在背後使絆子,到了你院子裏來你就命人行凶,縱容你媳婦生事,我白家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子!”
終於說道重點了。官場上背後使絆子?
白希雲擰眉道:“難不成今日安陸侯如此震怒,是仕途不順了?”
“我如今被人彈劾,皇上怕是立即就要將我一擼到底,你滿意了嗎!”
“ 被人彈劾?”白希雲沒讓白永春失望,聞言後噗嗤笑了。
白永春大怒:“果真是你安排的人!”
“並不是我,不過你不信也罷,我的確樂意見到你落魄。”白希雲麵上笑容漸漸淡去,眼中迸發出銳利的寒光,就仿佛巨大的貓科動物覓得獵物,又像是從地獄之中走出的厲鬼一般,要將白永春吞食入腹。
白永春被看的身上發冷。
這樣的一個人,平日裏病弱的仿佛人人都可以欺負,但隻有真正交鋒過才知道,白希雲真正發起怒來,是很少有人能抵擋的住那氣勢的,從前他隻是不計較也懶得計較罷了。
他如今能得到皇帝的賞識,破例擢升了正二品的官職。且在萬貴妃和萬家麵前有很有麵子。就連他的妻子也是絕色容姿,才華橫溢。
為何這樣的好事都讓白希雲遇上了,他卻是什麽都沒有,現在還在被禦史言官彈劾,不知會不會丟了官職?
他窮其一生愛美人,卻得不到想要的。他努力經營去坐官,卻不及白希雲與慧帝見麵兩三次。
如此一想,白永春心內迸發出瘋狂的妒忌。
他希望取而代之,希望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白希雲這個人。
白永春冷哼了一聲,再不語白希雲說話,就隻道了句:“那就等著看。”便轉身走了。
他忽然不吵不鬧,卻讓齊妙擔憂了。
吩咐了下人去收拾妥當,齊妙給白希雲診脈,確定並無大礙之後才道:“我總覺得安陸侯一定會安排什麽,是我們未必能夠應付的。”
“別擔心。”白希雲笑了一下:“他的那些伎倆畢竟有限,這段日子你不要出去,就算出門也要與阿焱同行。至於梅家,咱們不能去,可以請姐夫過來。”
齊妙點頭:“我知道了。我倒是無所謂,隻是你身子要緊。怒大傷身,你千萬切記不可動怒。不要著了他們的道才是。”
“是,我知道了。”
白希雲拉著齊妙的手微笑。
而白永春這會正吩咐人預備了馬車,風風火火的趕著離開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