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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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乘坐的朱輪青幄馬車停在莊子外,撩起車簾,看著廣袤的草場上馬倌放的成群的駿馬,以及蔥鬱的農田和大方樸素的莊園,心裏說不出的酸澀妒忌。
雖聽下人來回話,知道白希雲帶著齊妙住在此處,可在府中憑空想象出的田莊不過是尋常的莊稼院,怎麽能與眼前的美景相提並論。原想他們是出來受苦了,卻不料,他們卻是出來享清福。張氏的心中又豈能平衡?
“這起子蠢材,連話都回不明白!”張氏氣的牙根癢癢。
王媽媽滿麵堆笑 的勸說:“夫人息怒。這裏在 怎樣也不過是個莊子而已。況且他們又不是出來享福的。”王媽媽心裏卻很是明白。即便回明白又如何,難道他們能親自動手將人抓回來嗎?
從前病的一隻腳踏進棺材的白希雲,張氏尚且不能拿捏分毫,何況如今身子已經好轉許多的人?隻白希雲一個張氏都未必拿得住,再加上一個精通醫術深得萬貴妃信任,且在梅家老夫人麵前也吃得開的齊妙呢?
梅翰林雖是清流書生,可在滿朝清流文臣之中卻是極有聲望的。且二皇子又是白希雲的好友,素來都幫襯白希雲的。
如此情況之下,王媽媽覺得張氏更沒可能有勝算了。
但是身為仆婢,怎敢在主子興頭上觸黴頭?
王媽媽端來黑漆的木凳扶著張氏下馬車。
“怎麽還沒人出來迎接?我都已到了這裏,他們還打算擺架子不成?”
“夫人稍安勿躁,許是人正在出來的路上呢,您也知道世子爺身子不好,而且世子夫人又有了身孕。”
還中了毒。張氏自動腦補了後半句,一想到齊妙那狐媚子得了這般嚴懲,心下便覺愉悅不已,這種勾引公爹和小叔的狐媚子,就該天打雷劈才是!
張氏端然立在馬車旁,王媽媽立即撐了油紙傘為她這樣。毒日頭地下如此曬著張氏豈不是更容易火大?
誰知等了許久,依舊不見裏頭有人出來。張氏臉色越來越黑,也不吩咐婢女,自個兒直接快步奔上前去叩門:“開門!有人嗎!……”
二進的院落中,齊妙正穩穩當當的端坐在書案旁提筆寫方子,李大夫和曲太醫在一旁瞧著便與之低聲研究。
白希雲、駱詠和管鈞焱三人在八仙桌旁圍坐,瞧著側間的齊妙,都覺得感慨不已。
“想不到弟妹竟有如此高超的醫術。若非親眼得見,我幾乎不敢相信。”
白希雲與有榮焉,“瞧瞧我現在這樣,你也知道她的醫術了。”曲太醫給他瞧病過多次,一直也沒見效用,李大夫中規中矩,許多奇思妙想還是齊妙先提出來 ,二人商議之後才決定用的。
最要緊的白希雲覺得自己的確是在用了藥膳加針灸之法之後,這一個月來才好起來的。
駱詠與管鈞焱見白希雲那幸福的恨不能宣告世界的模樣,都又好笑又欣慰。
“世子爺。”問蓮在門前低聲道:“安陸侯夫人親自砸門,在外頭大呼小叫。若是不理會怕是會吵鬧鄰裏不安。”
這莊子中的人依舊周圍的村民,並不知莊子的東家是安陸侯世子。其實白希雲倒也不在乎是否宣揚開他的身份,他在乎的是這樣下去吵鬧的人盡皆知,丟人丟在府裏就罷了,丟到這裏來,太過難看。此處還有他為齊妙建的玻璃暖房呢,往後又不是都不再來了,他怕齊妙今後要麵對各種麻煩。
白希雲麵色冷了下來,站起身道:“ 我去看看。”
“阿昭,等等。”齊妙將方子交給李大夫,“我陪著你去。”
“你不要去了,有著身孕胡亂走動什麽?萬一出去磕碰到了呢?”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在身旁呢,何況你也在,哪裏就能磕碰到了。婆婆大駕光臨,說不定正是因為知道了我有身孕一事特意來叮囑我的, 我若不見,那多失禮。”
白希雲一陣無奈。
“妙兒,你乖,此番出去有我應對呢……”
“不成,正因為是你應對我才不放心,你的身子才剛好起來,你可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若真被氣的功虧一簣,那才是最大的損失。你若是再這樣,我隻叫三弟綁著你不讓你去了。”
齊妙抬眸看向管鈞焱:“三弟,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管鈞焱摸摸鼻子:“大哥,你說我聽誰的?”
駱詠噗嗤一笑,道:“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和三弟都陪著去,子衿,你也不要太過擔憂了,弟妹不是一無是處的人。”
其實駱詠和管鈞焱眼中,白希雲才是那個應該被好生保護起來的,因見多了他從前是何等虛弱,如今的模樣當真是太難能可貴了。
齊妙挑眉,笑道:“瞧瞧,大家都這麽說,你是要留下呢,還是跟我們一同去?”
白希雲哭笑不得:“我隨你一同吧。”
如此,駱詠與管鈞焱便裝作門客之流跟在白希雲和齊妙身後,帶著四婢女一同到了門前。
門前早已有莊子上的人圍觀, 因沒得東家的吩咐, 沒有人敢私自開門。
見白希雲夫婦到了,眾人七嘴八舌的問候。
白希雲頷首,冷著臉吩咐開門。
張氏這會兒敲門敲的手疼,剛抬手門就被打開了,晃的他一下用力過猛差一點跌倒。
多虧得一旁的王媽媽眼疾手快將人扶著了。
“你們倒是舍得出來了?!”張氏一見白希雲和齊妙站在一處,心內就忍不住的翻騰憤怒和恨意。
仔細打量白希雲和齊妙,那恨意已如星火燎原:“你們可到是好,離開家裏這麽久了,在外頭住的倒是自在啊!”
“多謝您百忙中還惦記著。”白希雲冷笑:“忙活著照看父親的身子還有時間想著我們。我們在這裏自然是好,沒有了那麽多糟心的事情,能不好麽。”
張氏被氣的雙眼圓睜:“白希雲,我看你是要以下犯上!你別忘了,就算你現在是太子少傅了,你也是我的兒子,是安陸侯的長子!”
一句話吼的聲音不低,周圍趕來圍觀的農戶和莊子裏的下人聞言都嚇呆了。
想不到他們的東家竟然是個世子!
“您說的,子衿自然不敢忘卻。”白希雲道:“隻是先前您也看見了,那些屢次的不愉快也是您親手釀造的,咱們身為晚輩,不敢以下犯上,自然是有多遠就躲開多遠,這樣兩廂都有清淨的日子可以過,您如今何苦又追著來呢?”
“好聽的都讓你一個人說了。”張氏抱臂而立,“看來你這些日子能耐見長,身子見好,就連嘴皮子功夫都厲害了許多。”
“沒在您身邊受欺壓,自然是什麽都好了。”白希雲語音含笑。
“你!混賬,孽畜!”
“您若隻是來堵著門口罵街的,那大可以回去了。這裏是田莊,是清靜之地,您身為侯爺夫人,在此處大呼小叫的,真真是將臉都丟到郊外來了,回去了也不怕侯爺動氣。”
“不孝子!”
“承蒙誇獎,比您這樣不合格的母親和奇葩的父親湊做一對兒的,我這樣的已經不算什麽了。何況我哪裏不孝?”
齊妙在一旁,根本就沒插得上嘴。看來白希雲這些日子想開了很多。
王媽媽眼看著張氏到了莊子就開始大吵大嚷,根本就已經被對方刺兒的忘了來時的目的,心下就很著急,輕輕拉了她的袖子:“夫人您息怒啊。”
張氏一愣,半晌方反應過來。
一激動,竟然將正經事情忘了。
看向齊妙:“聽說你有孕了?”
“聽說?”不等齊妙回答,白希雲已經微笑著道:“山高路遠,兩地相隔的,您是如何聽說這裏的事的?”
張氏被問的一窒,一時間竟想不出該如何來回答白希雲的話。
白希雲道:“難道您是在莊子裏安排了人?”回頭看向後頭圍觀的莊中之人,見白希雲看過去,眾人都有些焦急。誰也不願意被東家懷疑。
白希雲也不想擾的自己人方寸大亂,便道:“其實我倒是尋到以為王家的嫂子,曾經給妙兒的飲食中下藥。我也審問出她與您有些關係,隻是我暫且將她關了起來,因為你是我的 母親,一時間也沒發落他罷了。”
白希雲的話半真半假,卻讓張氏白了臉。
那混蛋怎麽這樣愚蠢,就這麽被人給發現了?!
白希雲見張氏那個表情,就知道方才的試探果真將真相試探出來了。
“果然,王家的是你安排的。她下的毒也是你給的?”白希雲緩步走向張氏,俊臉上掛了淡淡的笑。這笑容 令人毛骨悚然,竟然比他方才疏遠時更讓人害怕。
張氏是咬牙才沒有讓自己後退半步露出敗勢的。
“你不要含血噴人。我不過是聽說齊氏有了身孕,特來接她回府罷了,我做婆母的關心兒媳, 你為何偏要將我的一番好心當做驢肝肺?”
“關心?”白希雲險些笑出聲來:“您的關心就是給兒媳下毒,試圖堵死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你的孫子?你還好意思來裝作善良,也不怕傳開來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