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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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妙見張氏竟神奇的壓下了火氣,不免又是驚訝又是佩服的笑了:“難得安陸侯夫人今兒個這樣好性兒,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從白希雲背後緩步走了出來,一隻素手探入袖袋,將細長的針囊拿在手中。
“安陸侯夫人,雖然您百般狡辯,可是您的所作所為和意圖我也已經看的十分明白了。毒是你指使了王媽媽,王媽媽又想法子買通了王家媳婦下的。而你今日前來,又‘聽說’我有了身孕,就強壓著對我的厭惡想讓我回府,這應該也是有什麽陰謀的吧?”
齊妙的聲音壓低,不在如方才那般張揚,但冰冷的眼神凝望著張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魄力與冷意,那樣子就像是白希雲平日對人的態度。
張氏被看的渾身都不自在,卻打死不願在人前示弱,聲音高亢的叫嚷:“你含血噴人!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指使了王媽媽給你下毒,又有什麽證據說我讓你回府養胎就是有惡意了?你誘拐我兒子婚後不孝,幾次三番的頂撞於我每每讓我寒心,我全不與你計較,還黏在你有了身孕的份上好聲好氣的來請你,你呢,又是怎麽做的?”
憤然瞪著白希雲,恨意不用演戲都難以壓製:“你也這樣縱容你媳婦來欺負忤逆我!”
白希雲剛要張口,齊妙就已經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今日他已經與張氏交涉太多了,她怕他動氣氣壞了身子。畢竟對與她來說,張氏不過是個極品婆婆。而對與白希雲,她卻是母親。母親這樣做法,會讓人失望的。
“是非曲直自有定論。稍後我就會報告官府,你們就都留下吧,免得有人回去清理了證物。”說著回頭對玉蓮眨了下眼。
玉蓮略一猶豫就明白了齊妙的意思,行禮道:“奴婢這就去。”說著退了下去。
張氏麵色驟變:“你站住!”
玉蓮又哪裏會聽張氏的話?運氣功夫來健步如飛。
齊妙笑著欣賞張氏緊張至極的神色,越發的心情愉快了,“至於說養胎要回去?這裏山明水秀環境清雅,沒有了那麽多存了歪心思的人,我反而還能過的更好。”見張氏要開口反駁,齊妙氣勢凜然的一擺手:“先解決了下毒一事在說吧。”
挽著白希雲的手臂,笑著道:“雖然咱們莊子上狹窄,好歹前頭的倒座還能騰出兩間來暫且待客不是?就讓人請打理妥當了給安陸侯夫人一行暫且住下如何?”
張氏聞言鼻子都快氣歪了:“我是長輩,你們不說騰出正房來,反倒讓我住倒座?莫說我沒有打算住下,就是住,你們這樣不孝又讓人如何能住?”
“真是對不住。”齊妙十分歉然的道:“這裏是二皇子的產業,一切布局都是二皇子安排的,就是我們也是寄人籬下,又如何能夠做主隨意邀請您去正房?我們那樣做也太喧賓奪主了。若我們自己的宅院,那可不能怠慢了您啊,問題是咱們現在誰也不知道二皇子是否介意讓不相幹的人去正房。若是鬧的讓人家回頭還要勞心費神的清掃,豈不是太麻煩了?”
溫溫柔柔的一番話,將張氏都說成了何等的髒汙?
齊妙卻不知道,最戳心窩子的其實是提到二皇子。
她的兒子,如今卻跟白希雲這樣熟稔,還將莊子給他們住,也不會給她這個做娘的一個正屋……
張氏忍無可忍,雙手掐住了齊妙的脖子:“你這下做的娼婦,我要你死!”
齊妙哪裏想到張氏竟會忽然發作,縱然提了防備的心,卻也沒有她動作快,被掐住了脖子往後跌退,險些就要跌倒。
白希雲看的驚恐不已,忙衝去扶著齊妙。然動作最快的卻是管鈞焱。
他上前來一把攬住齊妙纖細的腰肢,另一手捏住張氏的脈門輕輕一按。
張氏疼的啊一聲慘呼,另一手也隻忙著捂住痛處,就退了後。
齊妙總算是有驚無險,被趕到的白希雲緊緊抱在懷裏。
側臉貼著白希雲胸口,齊妙甚至聽得到他過速的心跳有力的在胸腔裏碰撞。
她嚇壞他了。
“阿昭,我沒事的。”齊妙安撫的拍著白希雲的背。
白希雲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也不回答,更不多言語,隻是冷冷的望著張氏。那眼神尖銳的就像是鋼針紮在身上,讓張氏驚恐不已。
而齊妙過了片刻,才感覺到白希雲不在顫抖,而是緩緩的放開了懷抱。她心內不免一陣動容。
她知道白希雲對她好,對她愛護寵溺,可是近日來真正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她才真正看得出白希雲對她在乎到何等程度,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白希雲怕是會承受不住瘋掉的。
齊妙不懂白希雲為何會對她在乎至此。難道真真隻因為原主與白希雲相識嗎?以她對白希雲的了解,他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時常出來與人見麵。而原主那並不十分完整的記憶之中,也沒有絲毫與白希雲相識的蛛絲馬跡,加之繼母苗氏對她的管教……
齊妙滿心的疑惑。但更多的卻是感動,踏過時光而來,能得一人如此真心相待,上天終究待她不薄。
回頭望向張氏,齊妙覺得剛才那麽對她都是客氣了,眼神淩厲比方才更甚:“安陸侯夫人,請吧。”
“你,你……”
張氏握著疼痛的手腕,一時間竟說不出囫圇話來,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告訴她,一定不能留在田莊,一定要回去!那邊都已經報告了官府,她不回去找老太君想法子,萬一這件事吵嚷開來,事情就難辦了。
“您暫且將就一下,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就可以回府了。還是說,您心中有鬼,不敢經官?”
“我怕什麽!”張氏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道:“要經官也隨你去,我隻是看不慣你這個做派,我為了關切你有了身孕而來,你反倒倒打一耙,就連我的兒子都被你給迷惑的失了本性,從前那般善良的人,現在孝順也給丟了,還敢讓護衛來打我!”
用沒受傷的手抹淚,張氏踉蹌著就要上馬車:“我這就回去跪祖宗去,我倒是要讓天下人都來評評理,是我這個做婆母的哪裏做的不好,倒叫你們這樣拿捏我。”
王媽媽總算在心裏暗暗的鬆了口氣。好歹夫人還不算愚透了,還知道這會子趕緊回府裏去。
齊妙哪裏會放他們走?當即大步上前,剛要開口,左手卻被白希雲拉住了。
回頭,對上他溫柔的目光,齊妙疑問的眨眼。
白希雲搖了搖頭。
齊妙禁不住歎了口氣,就那般眼瞧著張氏“抽噎”著在王媽媽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隊伍仿若見了鬼似的落荒而去了。
齊妙低聲道:“你還怕我真的報告官府啊?我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就看不慣她那個耀武揚威的樣子,既然找上門來吵架,好歹也打個腹稿,知道來做什麽的。漫無目的的來了,看她那樣根本就是為了胡亂攪合為了氣你的。”
“氣死了我,她喜歡的兒子就可以承爵了。不論目的為何,氣我的確是一步好棋啊。”白希雲擁著齊妙的肩膀往莊子裏走,管鈞焱和駱詠帶著婢女們隨後,自然有管事的將圍觀的人驅散了。
白希雲這才道:“我知道你沒真的報告官府。”
齊妙笑道:“若真超讓開,安陸侯府的臉還要不要了?我倒是不在乎他們,我在乎的是你,皇上才親口封了你的官,還沒怎樣呢後院就連番起火,若真的叫禦史彈劾了你,怕就是皇上有心偏袒也幫不了你。”
白希雲笑著道:“所以我才說我知道你不會真的報告官府,你無非就是要嚇她。”
“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她分明心裏明鏡兒一般的,還故意來莊子上搗亂想氣的你發病,我哪裏能輕易放過?”
後頭的駱詠皺著眉道:“可是今日的事許多人看在眼裏,恐怕會傳出對弟妹不好的傳言。”
當朝對女子的要求比男子嚴苛的多。齊家的女兒在勳貴之中是出了名的美人,且齊將軍養女兒就是為了“出賣”以鞏固權力地位也是人盡皆知。那齊婥自小有才名,是三姐妹中最為有名的一個,齊好嫁給傻子,齊妙嫁給病癆,原本就招人的詬病,如今再曾個河東獅的厲害名聲,那對她來說當真是大大的不公平。
管鈞焱冷聲道:“要不要我去告訴那些人不要亂說話?”
“不必。”齊妙回頭笑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又不是給他們看的。誰喜歡怎麽傳言就隨他們去吧,我隻在乎阿昭的身體,要是我不出頭,由著阿昭和安陸侯夫人吵下去,不但影響他的名聲仕途,更會將他氣壞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你就自己頂這個頂撞婆母的罵名了?”白希雲在微笑,可是心卻是被她的貼心溫暖而碰觸著。
齊妙道:“我原本也不在乎這些名聲。旁人愛怎麽說就隨他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