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淨身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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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雲和齊妙回頭看向咆哮的張氏,詫異的道:“既然要逐我們離開,我們自然要將自己的東西歸置好了帶走,難道你有什麽問題?”
“當然有問題!這沁園可是侯府的!你們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侯府的,既然要離開,我沒叫你們將外袍都脫下了來就夠不錯了,你們還想帶走什麽?!”張氏上前來一步叉腰質問。
齊妙心下暗想果然如此,雖然早就料到張氏會有這一步,心內依舊是生出一些憤然和悲哀來。
白希暮拉著張氏的手大聲道:“母親,您不能這樣,父親就算是要開祠堂讓二哥離開,可也是要分家的啊,分家分家,自然是要將屬於二哥的部分給了二哥,您這樣死咬著不放,難道要讓二哥帶著二嫂出去吃苦嗎!”
白希暮是吃公中的分例過日子的,太明白捉襟見肘是什麽滋味,更何況白希雲還帶著個有了身孕的媳婦?難道攆走他們,讓夫妻兩個露宿街頭?就算不至於露宿街頭,該屬於他們的東西也不該就這麽密下來,這是道德上所不恥的!
白希暮的一番話,倒是讓白希雲和齊妙同時看向他,對他的認識又多了一層,並且心生感激之意。看來白希暮到底也不是真的壞透了。他隻不過是個還未滿二十歲的少年人而已,心底還有純良的一麵。
張氏卻是一把擰在白希暮手臂內側的嫩肉上,壓低聲音斥責道:“你這個榆木疙瘩,娘這麽做,還不都是為了你!他們滾了家產還不都是你的?還有世襲的爵位!你要知道,你爹可是要開祠堂的!”
白希暮一下子愣住了。
白永春要開祠堂,要在宗牒之中除掉白希雲的名字,不承認白家有這麽一個兒子,那麽安陸侯的爵位,自然也就不是白希雲的了。
白家的兒子,長子是庶出,無法承襲爵位,次子白希雲一旦被除名,那麽順位繼承人,就是他這個嫡出次子了!
白希暮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他剛才隻為了白希雲和齊妙但心,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麽多。
可是,他真的能夠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嗎?
在他看來,要開祠堂將人攆走,這著實是太過於大驚小怪的行為。
而且真的要讓白希雲帶著齊妙露宿街頭受苦嗎?齊妙可還是個孕婦呢。
然而是孕婦又怎麽樣?她肚子裏的孩子又不是他的,他為什麽著急?他就算對齊妙再好,齊妙也不會多看他一眼,她心裏關心在意的始終都隻是白希雲而已,他為什麽還要在意?他才不想做一個傻瓜呢!
就在白希暮愣住的時候,白希雲和齊妙已經對視了一眼,心下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看來白希暮還是被張氏說動了。否則一個剛才還大聲求情的人為何會突然閉嘴?
可見金帛動人心。
“安陸侯夫人,你這麽做就不覺得過分嗎?”張氏心裏其實並不在乎財產,因為要緊的東西都讓玉蓮帶出去了。而且對安陸侯府也絕對沒有留戀之意,但是這並不耽誤她在人前演一出痛徹心扉。否則表現的太鎮定了,又如何能讓張氏和白永春相信?
張氏見齊妙終於開口,心裏得意的仿佛要冒出幸福的泡泡。齊妙也有今日,也有被他才在腳下的一天!
“怎麽,既然侯爺都說要將他白希雲除名,你齊妙就在也不是我們白家的宗婦,你說你們還有什麽臉麵繼續留下來賴著我們?!”
“阿昭怎麽說也是您的兒子,就算阿昭身子不好,這些年多靠著安陸侯夫人支撐家裏,可您也不能這般狠心……”
“你閉嘴!我沒與你們要這些年來白希雲的藥費已經算是便宜了你們了,你們還打算怎麽樣?!”張氏指著齊妙道:“你不要惹怒了我,若是真的惹急了,信不信我讓你們光著身子出門!”
這還是一個侯爵夫人說的話嗎?!
白希暮終於回過神來,張口結舌的看著張氏,道:“母親息怒,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白永春這會子已經走到巷子轉交了,一聽到“光著身子”出門,腳步倏然停下,轉回頭盯著沁園的門前,就仿佛要將誰的果體看個透徹似的,高聲道:“既然小混蛋不跟著老子去祠堂,祠堂我就稍後在去!”話音方落下人就折返回來。
站在張氏身畔,白永春訓斥白希暮:“你母親說的對,沒要這個不孝子這些年來的要費就不錯了,你們還想帶走什麽?!尤其是齊氏,你身上的珠寶頭麵綾羅綢緞都是我白家的,都得脫下來!”
太不要臉了!
齊妙恨的恨不能在將他紮成殘疾!當初也沒想到白永春會如此變本加厲,總以為上次給的教訓已經足夠了。
白永春的眼神太過明顯言語太過猥瑣,叫沁園的仆婢們都看不過去了,紛紛道:“世子爺,您要走就帶上奴婢一起走,奴婢願意跟著您。”
“世子、夫人,奴婢願意追隨您二位,隻求不留在這個宅子裏!”
……
沁園的下人們對白希雲夫婦的印象真的太好了,一想到以後的主子就要換成白永春和張氏這種沒素質沒善心的,自己都是伺候過白希雲和齊妙的,往後還不被往死裏整?這會子誰留下了誰才是傻瓜呢。
白希雲挑眉不語。
齊妙看了看白希雲,又看了看院門前趾高氣昂的二人,倏然一拉白希雲的袖子,道:“阿昭,什麽都不要了,咱們走。”又看向所有的下人:“你們本來都是我的人,最初進府裏來的時候賣身契都在我的手裏,也不與安陸侯府的人相幹,我自然是要帶著你們走的。雖然我們今日落魄,被人這樣逐出家門兩手空空,我就不信憑我的醫術,還養活不了一家子人了。”
見齊妙這樣慷慨,了解她性子的白希雲就知道齊妙已經暗地裏做好了布置,應該帶走的東西應該在剛才玉蓮悄悄地離開時候就已經帶走了。
白希雲心下很是安慰讚歎,同時便是對白永春的鄙視和對張氏的失望。
看來,奢望一頭狼做出人事兒來,是不可能的。
他一開始總是在疑問,為何他也是白家的孩子,母親、父親和祖母為何總是將他當做外人。他長期的在忍耐和失望中度過,直到直到了真相之後才了然。
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他便想著,任何一個母親也不會容忍孩子被抱走,所以張氏對他心懷怨恨,或許情有可原。
隻是現在的白希雲無比嗤笑當時那個對張氏竟然生出憐憫之心的自己。
他可憐別人,別人何嚐會對他與齊妙好一些?何嚐會因為齊妙無辜就放過他?難道前世的熊熊烈火,還沒有讓白希雲徹底清醒嗎?
白希雲的麵逐漸冷了下來。眼神中除了嘲弄就是鄙夷,在也沒有絲毫多餘的善意。
“好,咱們這就走。”白希雲點了頭。
管鈞焱去取了自己的軟劍纏在腰間,就提著一個大包袱挎著了。他是太子的人,自然沒有人會過問阻攔。
其餘的仆婢也有想去收拾包袱的,卻被張氏安排了李嬤嬤等人給阻攔住了。
一時間,院子裏都是撕撕扯扯的下人,有嚷嚷著“放開,讓我拿我的包袱”,也有人嚷嚷“這都是侯府的東西,你們都已經不是侯府的人,憑什麽要拿走。”
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
白希雲和齊妙身上都是家常常穿的衣裳,也不去打包,就這般直接轉回身走向沁園的側門。
張氏冷笑了一聲,得意的邁步進了沁園的門檻,眼看著二人就那麽帶著四個大丫鬟,一個護衛,還有一群沒有用的仆婦們浩浩蕩蕩的走向側門。
“呸!”張氏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哈哈笑道:“你們也有今日!”再一指沁園的內院:“齊氏的東西都是我賞給她的,這會子也該物歸原主了。都給我注意點兒!”
“是!”李嬤嬤聞言立即帶著心腹們往沁園第二進的院落衝了過去,衝進齊妙與白希雲原來的臥房就是一同翻找。衣裳頭麵,胭脂水粉,花瓶擺設字畫瓷器,隻要齊妙和白希雲的東西,就連拔步床帳子上垂著的香球都給摘了下來。
身份低一些的仆婦們不敢去內宅搶走李嬤嬤的油水,就自發的去搜下人們住的倒座。
一時間沁園中,就像是造了蝗蟲過境。
白永春懶得理會這些事,轉身橫著小曲兒走了。覺得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心裏很是開懷。
而白希暮站在原地,看著李媽媽等人將齊妙的衣裳等物一件件拿出來放在地上,而張氏貪婪的拿起一件月牙白的蜀錦裙子來。哼了一聲,又將妝奩打開,將裏頭的一根金簪子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這畫麵就像是惡心的蒼蠅飛落在茶碗裏。
這還是他母親嗎?這不是厚顏無恥蠻不講理貪得無厭的強盜嗎!
白希暮這會子也顧不上想自己繼承爵位的事,慌亂的就往沁園側門方向跑去。
站在門口,正瞧見仆婦們十幾二十人簇擁著一輛簡樸的馬車離開巷子。而跟在馬車旁的管鈞焱,冷淡的回頭看向他。
那一刻,白希暮的臉上就像是被燒熱的鍋底貼上來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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