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凍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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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經提醒,隻要是腦子不大笨的就都知道哪裏的差事要緊,哪裏的差事可以暫且放一放,眾人就都飛速的趕去了城郊。( )-79- 確信了白希雲所居田莊外頭被成群成群的牛羊“占領”,眾人一商議,就又打算去安陸侯府。

    正商議著要不要進去給白大人請個安,田莊的院‘門’卻開了。裏頭走出兩位年輕的公子,後頭還跟著婢‘女’和小廝。

    那兩位公子年齡相仿,都是二十出頭的模樣,身高也相當,健壯一些的那位身著黑貂絨大氅,頭戴同‘色’的風帽,麵如冠‘玉’,氣質儒雅。另一位穿了件灰鼠領子的牙白‘色’錦繡披風,生的麵容‘精’致十分俊秀,隻是身形消瘦帶著病態的蒼白。

    那兩人有說有笑的出來,見了牛羊群遠處隔著的幾個捕快,都是一愣。

    隨即儒雅的那位就吩咐了身邊的隨從幾句,隨從立即行禮應是,隨即艱難的在牛羊群裏穿梭,來到了極為捕快的麵前。

    “兄弟幾個好啊。”那小廝生的年少,約莫也就十六七歲,聲音也十分細嫩,還處於變聲期之前,笑容卻是十分的真誠,禮數周全的團團行禮。

    捕快們知道莊園裏住著誰,自然不敢怠慢,忙還禮。

    “諸位是順天府尹劉大人派來的吧?德王殿下說,辛苦哥兒幾個大雪天裏跑一趟了。”從袖子中拿出錢袋遞過去,笑道:“這是德王殿下請極為吃口茶的。”

    徳王!

    幾人再看那位穿了黑‘色’貂絨大氅的儒雅男子時,眼神就充滿了敬畏。

    原來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德王殿下。

    眾人連忙遙遙行禮。

    二皇子這廂見了就抬了抬手,對身旁的白希雲低聲道:“看來劉天明是個明白人,這為難今日也大可以解了。”

    “是啊,就不知道安陸侯府那裏會怎麽辦。以我對我父親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每一次他自己鬧出事來,都會將過錯推給別人,反正一切都是別人的錯,他什麽都是對的就對了。”

    白希雲的語氣充滿自嘲,又十分的無奈。

    二皇子聽著也有些唏噓。

    且不論自己與白希雲是否意見不合,就是隻看白家那幾口極品,白希雲也真真是太可憐了。

    捕快們這廂已經聽了吩咐,再度給二皇子行禮,捕頭小心翼翼的收了二皇子的打賞,就帶著人快速離開了。

    待到離開郊區上了馬車,幾人才同時鬆口氣。

    “這白大人的差事果真是第一大的差事,看看德王殿下知道了他們家‘門’口被牛羊堵著了,都急匆匆的前來探望幫忙解圍。咱們若是不能將事情了結了。萬一一個不留神鬧開來,鬧到皇上哪裏去,咱們順天府還不要倒大黴?到時候就有人說咱們,牛羊都看不住,還想捉拿罪犯?”

    “正是,這次這一樁差使,若是辦好了不求有功,辦不好罪過可大了去了。”

    幾人低聲議論了一番,就急忙的往安陸侯府趕去。

    白家一片愁雲慘淡。

    自從滿京城的牛羊‘肉’都市場飽和,老百姓們賤賣的羊‘肉’牛‘肉’都吃的膩味了開始,安陸侯在民間就多了一個親切的稱呼“凍‘肉’侯”,想吃便宜的牛羊‘肉’,就找凍‘肉’侯啊!

    這並不是一個什麽有排場有體麵的稱呼,老百姓們玩笑之間,已經傷害了白永‘春’的自尊心。( )

    他這些日子在家裏砸破的茶碗不計其數,金香園已經找不出一套完整的茶具來待客了。

    而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有更糟心的事兒等著他。

    因著家裏頭急用錢,張氏開了庫房尋找一些值錢的器物打算變賣——總不能眼看著老太君把給‘女’兒陪嫁的鋪麵也賣了,那鋪麵在長安街上,好歹租子還不錯。

    可是開庫房一找,就發現當日從白希汐和白希瀾那帶回來的兩套頭麵少了一套。

    張氏就拿了李嬤嬤來問。

    李嬤嬤可不想背上偷盜的罪名,就軟聲的提醒道:“當日就與夫人說過,那頭麵叫侯爺給拿走了。冊子上也有記錄。”隨即翻賬冊給張氏看。

    張氏這些日被家裏的事情鬧的焦頭爛額,壓根兒忘了李嬤嬤提沒提過首飾這件事,且現在心裏都在猜測白永‘春’要拿首飾做什麽,是以也沒細想,眉頭就皺了起來。

    恰好無外頭有小丫頭來回話:“回夫人的話,侯爺說這會子要去一趟老太君那裏,晚膳說在哪裏用,請夫人自便。”

    又不回來吃飯!

    張氏眉頭皺的更緊了,咬著下‘唇’想了片刻,張氏就道:“來人,咱們也去錦繡園用晚膳。”

    白永‘春’不是東西,老太君也不是東西。做兒子的這麽一大把歲數了不知道檢點,做娘的看見了也不知道勸說,不讓會來用飯,難道她不能去?晨昏定省還總是要的。正好當著他那個娘麵前好好問問,那個頭麵到底是什麽意思。

    張氏帶著嬤嬤婢‘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上院。

    老太君正和白永‘春’吃晚膳。

    姚媽媽剛依吩咐將一小碗人參‘雞’湯端給白永‘春’,廊下婢‘女’就道:“夫人來了。”隨即打起墨綠‘色’福壽不斷紋的錦繡暖簾。

    張氏一麵邁過‘門’檻,一麵笑著道:“老太君用的什麽好吃的,怎麽不帶媳‘婦’兒一個?”

    老太君心裏厭惡張氏,這些年見多了她毫無道理的行事作風,早些年因為換子之事兒對張氏產生的愧疚和憐惜,近些日也被張氏的張狂消耗的一幹二淨了。

    所以張氏進‘門’這一句強作歡快的套近乎,聽在老太君耳中就覺得格外的刺耳,格外的不喜歡。

    “坐吧,說的好像平日裏少了你吃喝似的,你自己偷吃多少小灶也沒見給娘端來。”不等老太君開口,白永‘春’已經諷刺了一聲。

    張氏氣的麵‘色’一紅,怒火躥騰差點當場就與白永‘春’對罵起來。

    然而今日是有目的而來,該問的還沒問出來,就隻能忍耐。

    為了表示孝順,張氏在一旁服‘侍’老太君布菜,還笑著道:“侯爺就愛說笑,我那一次自己吃過獨食?要是有那樣一回事,還不天天打五雷轟了我。”

    老太君翻了下眼睛。

    白永‘春’則是撇嘴嘖了一聲,輕蔑之意不言而喻。

    老太君覺得兒子這是孝順自己,在為自己抱不平,皮笑‘肉’不笑的道:“罷了,一口吃的而已,我什麽沒見過,還在意一口吃的?”

    張氏氣的臉‘色’通紅。見過蠢材,沒見過白永‘春’這種往自己媳‘婦’臉上潑髒水的蠢材。從前都是見別人家的妯娌挑撥,今次可算是長見識了,白永‘春’一個爺們,居然會挑撥媳‘婦’與母親的關係。

    她本想等著吃完了飯在問白永‘春’,這會兒也不在乎老太君會不會氣悶的消化不良了,當即冷笑道:“侯爺,才剛我清點庫房,打算尋一些值錢的東西去變賣了,換了銀子來給你那些寶貝牛羊買草料,誰承想清點的時候卻點出少了一套上等的頭麵,還少了兩根大金簪子,一對鎏金手鐲,一個和田‘玉’的壓裙。這些飾品都是‘女’人家用的,有些是我留著給‘女’兒出閣時候的配送,那套頭麵就是要給瀾姐兒的,這下子沒了,將我急壞了,我去問了管庫錄賬的人,發現這些東西都是近半個月來你拿出去了。侯爺,請問這些‘女’人用的首飾,你要來做什麽?”

    張氏的話,說的老太君都愣住了。

    所有了解白永‘春’‘性’情的人,此時都是同一個想法——難道侯爺老‘毛’病又犯了。

    是了,這麽一個‘花’叢中留戀的家夥,偷老婆庫房裏的首飾出去還能做什麽?總不會是自己戴。

    白永‘春’心裏驚濤駭‘浪’,背脊上都冒汗了。

    以前他在外頭樣外室也好,章台走馬也好,他是不懼怕的。即便被發現了,大不了聽家裏的婆娘哭一場,給些錢將外室打發了也就是了。

    可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他樣的人不是一般的外室,而是親家母。還是被齊將軍休棄不要了的人。

    若是傳開來,他要被人指指點點不說,還會被人家說他撿齊將軍家不要的破鞋。

    這麽一想,白永‘春’麵‘色’冷淡了起來,哼哼道:“不過是手頭緊,拿了出去賣典當了換一些銀子用。”

    “是嗎?”張氏冷笑:“既然是典當了,那你把當票拿來。我娘家前些日給了我一些體己,留著傍身養老的,我就拿出來將這些首飾拿回來,留著好給閨‘女’出閣添箱用。否則豈不是便宜了當鋪。”

    白永‘春’一時語塞。

    這些給了苗氏的東西,難道還能要回來?本來就是胡扯的,哪裏來的當票。

    “怎麽,侯爺不疼閨‘女’們了?”

    白永‘春’臉‘色’便的極為難看。

    老太君算是看出一點什麽‘門’道。自己的兒子自己哪裏能不了解,白永‘春’現在這個表情,分明是將東西拿給外頭的姘頭了。胡扯出一句典當來,找理由也不知道找個靠譜的理由,怎麽這男人這麽大了還不知道省心。

    老太君不想兒子在兒媳麵前跌了體麵,就出麵維護道:“哦,當票都在我這裏,回頭我去給你想法子數出來給你送去。絕不會虧待了瀾姐兒和汐姐兒就是了。”

    “母親!”哪裏有這樣的老太太!

    好好的兒子,就是讓這個老太太愚昧的給養歪了!若是她真的會教導,又何至於教導出白永‘春’這種不知廉恥貪‘色’忘恩的人來,都這麽一大把的年紀了,都快要抱孫子的歲數了,老太君還袒護她!

    “怎麽好勞煩母親。 ”張氏態度變的十分的強硬,冷聲道:“母親還是將當票‘交’給我,侯爺的事情我去處理,我看看是放到了哪一家當鋪去,也好記得以後家裏要是丟了東西,就去哪家當鋪找。”

    張氏這麽說,就是擺明了不相信白永‘春’的說辭,就連老太君的臉也一並打了。

    老太君沉下臉來,剛要說話,外頭就有小丫頭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到了廊下尖銳的叫道:”老太君,不好了!外麵來了好多的捕快,要找侯爺!”

    捕快?

    白永‘春’一聽,臉都綠了。他可是沒有做過什麽虧心犯法的事,可是這些年來到底軟盒慣了。

    可是一想最近的事,他有淡定了一些,道:“你們急什麽,難道捕快還能吃人不成?說不定是他們找到那個周善了,特地來跟我匯報的。”

    白永‘春’放下碗筷,漱口之後,就快步往院子裏去。

    老太君這會兒也吃不下飯了,就起身要跟著出去,姚媽媽忙上前來伺候老太君穿上棉襖。

    張氏哼了一聲,跟了出去。

    一行人踏著夜‘色’點著燈籠踩著雪到了外院,就見白永‘春’正在和那幾個捕快說著話。

    白永‘春’滿臉的錯愕:“你們說什麽?是你們青天大老爺讓你們來的?還是你們這幾個自作主張?那田莊是我兒子的田莊,我的牛羊沒地方放,放在我兒子的田莊怎麽了?我兒子不肯叫我放,你們還不去抓了那個不孝子來,反倒來這裏來問我?怎麽,兒子不孝順我,還是我這個做爹的不是了?”

    這麽一聽,張氏和老太君也明白了。二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些頭痛。

    那些牛羊被趕去白希雲所居田莊外麵的事二人是知道的,一開始也是反對了。

    可是白永‘春’非要這麽做,去惡心惡心白希雲,他們也沒攔住,覺得無傷大雅的事情就隨著白永‘春’去做吧,這樣也可以讓他找到個地兒出出氣。

    沒想到現在衙‘門’裏的人竟然找來了。

    捕頭道:“安陸侯,您是身份尊貴的人,自然是講道理的,那些牛羊那麽多,又要人工去照顧,人吃馬嚼的,要話費多少銀子啊,您也該體恤一下白大人不是?再說了,白大人不是被您開祠堂逐出白家了嗎?他都被趕走了,您平日裏不管他,現在有事兒要幫忙了就說他是您兒子,您這麽做,好像也太說不過去了點,就是我們這些小人物看得過去,恐怕上頭的哪一位也看不過去。”

    說著話,捕頭衝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

    不是他說話衝,而是他得到了德王殿下的指使。再一想近些一日皇上的白希雲的抬愛,就知道白永‘春’的事情如果和白希雲撞上,皇上一旦知道了也會偏袒白希雲的。

    更何況白永‘春’這個軟綿黏糊的侯爺,他們這些漢子還真是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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