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弟子差點引發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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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堂裏,逆風獨自坐在角落,一邊用餐一邊完善著自己的計劃,可惜了仙家美味,在逆風這裏味同嚼蠟。

    “逆風師兄好!”一個聲音將逆風從思考中喚醒。

    “師弟好!”逆風下意識地回應了一句,神情有些錯愕。

    一般在逆風神遊物外的時候,很少有人會打擾他,這是外門弟子間口口相傳的“規矩”。新進的外門弟子最先被告知的事情就是:一,無論你什麽後台,無論你達到什麽修為,隻要還在外門,都要向逆風尊稱一聲師兄;二,在逆風師兄思考的時候不要打斷他,因為逆風師兄思考的問題關係著外門眾多弟子的福祉。

    當然,也有仗著家世、天賦不把逆風放在眼中的出頭鳥,對於逆風這樣的凡人和自己平起平坐非常不忿,少不了尋找機會欺壓一下,以釋放自己的不平衡。

    但這些出頭鳥的結局無一例外都很慘淡——有的被後台更深厚的外門弟子打壓,有的被來自內門的築基修士打壓,有的被掌握實權的宗門長老打壓,而且不僅僅是他們自己,連帶著他們的家族也要跟著吃瓜落兒。

    當看見築基弟子在逆風麵前恭恭敬敬稱呼師兄的時候,那些動了心思卻沒來得及行動的外門弟子心裏實在是慶幸不已。

    此時,打擾逆風思路的那名弟子已經如芒在背了,四周投來的斥責目光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但他有不得不打擾逆風的理由。

    “叨擾逆風師兄了!”這名弟子告了個罪,“掌門讓我說與師兄,午後會有一批外門弟子進山,藏經閣也會分配一名弟子給師兄打下手,還要煩勞師兄接洽一番。”

    “哦......”略微愣神兒了一下,逆風禮貌地回應道:“藏經閣最近確實是忙了一些,如此就麻煩師弟代我謝謝掌門了。”

    這名弟子連稱不敢,四麵作了個揖,總算是平息了周遭隱藏的怒氣,心裏已經把掌門全家恨恨地問候了個遍。

    在修真門派,內門的領袖稱是宗主,外門的掌權者是掌門,兩者是不能混淆的。宗主是一宗的老大,說一不二的角色,而掌門,其實就是內門派遣到外門的管理者。

    掌門往往都是在那些修煉沒前途,又善於統籌的內門弟子中選出來的,他們的職責就是管理好外門,為內門源源不斷地輸送人才,一些表現出修煉天賦的外門弟子往往比掌門的地位還高,所以掌門在眾弟子心目當中也不是如何的高高在上。但掌門的吩咐還是要照做的,這也是宗門的規矩——即使是再好的天賦,不能為宗門做事,這樣的的人就算培養起來也是自毀長城。

    被人打斷了思路,逆風也就順便放鬆了一下,沒有繼續糾纏自己的猜想,張弛有度,方為文武之道。

    沿著青石小路,逆風漫步向著藏書閣行去。

    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萬物萌動,清風暖懷,逆風偶覺意氣,隨口作歌:“陌上花開緩緩歸,且將意馬係藩圍。一遭借得淩雲翅,天高海闊任我飛。”

    “好一個陌上花開緩緩歸!”

    “好一個天高海闊任我飛!”

    一男一女的聲音先後從遠處傳來,隨即兩個身影緩緩從空中落下,站在逆風的麵前,男子豐神如玉,女子鍾靈毓秀,一看便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逆風見他們禦空而至,知道其至少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又見其道袍為月白之色,知道不是本門中人,拱手作揖道:“晚輩見過兩位前輩。”

    男子見逆風雲淡風輕,沒有見到高階修士時的局促,不覺一笑:“哦?沒想到來這永晝仙門訪友,還能見到如此有趣的小輩。小友如何稱呼?”

    “晚輩逆風。”逆風不卑不亢回道,自己也不覺得自己哪裏有趣了。

    “你就是逆風?”

    旁邊的女子聽到逆風的名字立刻想到了什麽,忽又覺得自己所言不妥,轉而說道:“聞你剛才所歌,頗有灑脫之意,外子也是喜歡詩詞歌賦的,不若你隨我們前去做客,也可以和外子多多交流如何?”

    男子暗中嗔怪女子心急,卻也不得不隨著她的話說下去:“夫人所言正是,剛才聞小友陌上花開緩緩歸之句,正和老夫此時心境,若能和小友交流數日,定是獲益匪淺。”

    夫婦二人一唱一和,自以為圓滿,卻不知道逆風已經從他們的談吐間為他們貼上了標簽——男子的標簽上寫著假作清高,女子的標簽上寫著急功近利,若是被這對男女知道了逆風此時的想法,估計一巴掌將逆風拍死是肯定的。

    不待逆風以師門為借口拒絕,遠處便傳來了洪鍾般的聲音:“北靜遠,你萬裏迢迢從半月穀趕來,就是為了挖我永晝仙門牆角的嗎?”

    聲音初時很遠,終時已在近前,隨著聲音落下,一個一身青衣的中年人也攜著狂風而至。

    來者正是永晝仙門活動宗主——元皓真人,也是和飛塵夜探逆風卻泄露了行蹤的中年人。

    被稱為北靜遠的男子灑然一笑:“元皓兄說笑了,此來是與永晝仙門商議要事,不期與逆風小友相遇,意氣相投閑聊幾句罷了。”

    自家的男人落了口風,女子卻是不依了:“這個逆風不過是永晝仙門的外門弟子,就算我夫婦將他請回半月仙宗也不算壞了規矩吧?”

    元皓真人聞言臉色一變。

    修真界確實是禁止弟子隨意轉投他派的,一經發現,輕則廢去當事人一身修為,抹除記憶,重則兩派開戰,不死不休。因為轉投他派的弟子往往會將本派的功法帶出去,讓原來的宗門失去了立派之本,這個損失是任何門派都接受不了的。

    不過外門弟子轉投他派不在此例,因為外門弟子修煉的都是修真界的通用功法,既然沒有接觸到宗門的核心功法,也就不算正式的宗門中人,若是此時想轉投別派,按慣例宗門是不能阻攔的。

    想到這個慣例,元皓真人臉色不覺變換了數番,微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讓北靜遠夫婦和逆風都大吃一驚的話來:

    “既然兩位有此想法......那麽......說不得,隻好將賢伉儷埋在永晝峰下了。”

    “什麽?你敢將我夫婦留下?”女子幾乎尖叫出來,聲音透著憤怒,還有......一絲恐懼。

    倒是北靜遠還保持著表麵的冷靜,他拿不準這個元皓真人到底是認真的還是裝瘋賣傻——這個老家夥可能在你以為他開玩笑的時候來真的,又在你以為他認真的時候告訴你他在開玩笑。

    關鍵是沒人敢賭他是開玩笑,因為,曾經賭他開玩笑的人被證明是賭錯了!兩個元嬰修士死了,一個門派滅了,這就是賭錯的代價。

    從那一戰,也讓修真界對小小的永晝仙門換了副目光。

    “元皓兄又說笑了!我夫婦此來是為兩派大計,怎能因一小兒讓兩派齟齬。”北靜遠麵色雖然平靜,但心底已經恨的牙根兒癢癢,連帶對逆風的稱呼也不是小友,而成了小兒。

    “哈哈,我剛才也是開玩笑的!永晝仙門小小的門派,怎麽可能留得住賢伉儷兩位大能。”元皓真人得意地哈哈大笑,“既然有要事相商,還請賢伉儷到永晝峰一坐。”

    “正要看看永晝峰盛景!”

    主客相諧,禦空而去,留下逆風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看來這個外門師兄做不了多久了。”逆風心想。

    從剛才的事情可以推斷幾件事:一、宗門早已關注到自己,這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也是自己極力促成的局麵;二、早上、或者是昨夜偷窺自己的人中,應該就有剛才的中年人,永晝仙門的宗主——元皓真人,但是相信他們沒法複製自己的陣圖,因為陣圖的幾個關鍵點自己都做了手腳;三、宗門對待自己的態度還是比較尊重的,沒有強行索要自己的研究成果,但是自己目前體現的價值還不足以讓宗門傾斜更多的資源給自己;四、除了本宗之外,其他門派也注意到了自己,甚至自己的卷宗已經被放到宗主級別的桌案上,這也是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不過今天被半月仙宗的兩個元嬰老怪撞見應該是巧合;五、其他門派對自己的態度應該是能挖走就挖走,挖不走就消滅,讓人沮喪的是,自己凡人之軀,隨便一個練氣期的低級弟子弄死自己都跟弄死螞蟻一樣容易;六、自己的身邊應該有人保護,低級的殺手已經被料理掉了,高級的就搬了宗主過來,可以確定,保護自己的人不低於金丹修為;七、接下來自己會被調入內門,一方麵是出於保護,另一方麵是加以束縛;八、父母的住處不能透露,嶽廣已經交代過了,但願元宜那個大嘴巴別露出口風去,對父母最好的保護,就是讓人找不到他們......

    逆風一邊走路回藏書閣,一邊心裏推斷著。

    隱於遠處的飛塵此時則抹著冷汗:“師父老人家還真是霸氣啊,居然叫囂著要留下兩個同級別的元嬰老怪,更過分的是居然成功了,難道這就是裝瘋大法的好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