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平淡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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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加堡城外。
“巨斧。”亞爾克羅格走到樹下,喊了一聲。
一個一聲黑色罩袍,背著一把重型巨斧的高大男子從樹後走出,單膝下跪,向亞爾克羅格行禮。
“現在開始,你跟著布魯加堡的維蘭伯爵。他叫你殺誰,你就殺誰,直到我叫你回來為止。”
黑袍男子行了個禮,站了起來,大步向布魯加堡走去。
“這樣真的好嗎?亞爾克羅格大人?”綺莉站在亞爾克羅格身後,淡淡問到,“主教大人的命令是說服日瓦車則公爵皈依聖教,而不是煽動他的兒子謀奪他的爵位。”
亞爾克羅格轉過身,淡淡一笑,“傳教的話,讓那群整天無所事事的教士去不就可以了,為什麽要出動異端剔除所?”
綺莉看著亞爾克羅格的眼睛,道:“自然是為了讓對方認識到亞爾克羅格大人的高貴身份,為最終審判後執行教團的計劃鋪平道路。”
亞爾克羅格一步一步走近綺莉,眼神也逐漸變得冰冷。
當兩人的鼻尖幾乎都要碰到一起的時候,亞爾克羅格以綺莉才能聽到的音量,冷冷道:“一個追求用人血延續生命的教團,怎樣傳教?綺莉大人莫不是覺得德魯公爵比他兒子更加愚蠢麽?”
綺莉盯著亞爾克羅格的雙眼,宛如一片漆黑的深淵,深不見底。
“讓在下告訴綺莉大人,帝國的史書中是如何記載偉大的聖教的。”
“黑十字教團,百年前被廣泛稱為黑十字聖教,信仰黑夜之神莫拉古德,提倡忠誠,獻身和勇武,這與帝國尚武的精神吻合,在軍人中尤其受到歡迎,曾經是帝國的主流宗教之一。
史冊所載的最後一任大主教名為克洛維,是教團史上最為成功的大主教,在任期間不但將黑十字教團發展為帝國最為廣泛的宗教,並且身兼大主教和皇家宮廷牧師的身份,對皇室都有相當的影響力,深受皇帝信任。
然而克洛維最終因為教徒眾多,野心膨脹,操縱其在宮廷衛隊和德赫瑞姆常備軍中的教徒,意圖顛覆王室以取而代之,導致滅頂之災。在諸侯勤王的大軍包圍之下,克洛維最終**於大教堂。同時曝出克洛維誘導王儲飲血以求長生的可怕罪行,王儲因此被廢,黑十字教團被定性為邪教,在全國範圍遭到血腥鎮壓,同時軍隊內部也展開了大清洗,從德赫瑞姆的禁衛軍到鄉村貴族的護衛隊,所有黑十字的信仰者皆被斬首或流放,一夜之間將這個宗教硬生生從帝國完全抹殺。”
亞爾克羅格盯著綺莉清澈的眼睛,“在德魯公爵眼中就是這樣的一個教團,綺莉大人,您告訴在下,如果您是德魯公爵,會做出什麽抉擇?”
“綺莉大人看不慣在下的做法,”亞爾克羅格冷笑道,“大可以回去稟告主教大人,在下願領任何責罰。”說罷與綺莉擦身而過,沿著小路遠去了。
綺莉望著遠去的亞爾克羅格的身影,腦海中翻滾著這些在教團典籍中查不到的存在,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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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貝倫島不會下雪。陽光似乎在補償著這裏的居民,將拖欠他們全年的溫暖毫無保留的鋪灑在島上,男人們往往會趁著這個月加快捕撈,爭取不浪費這難得的好天氣,多捕撈些魚,留待過冬,女人們則在自家屋前曬著太陽修補著漁網,好讓男人們每天都能帶著結實的工具捕魚。
貝倫島的港口,一艘重型戰艦正在緩緩靠岸。
村長帶著幾個壯實的漁民正等在港口。
戰艦靠岸,放下踏板。一群全副武裝的諾德戰士快速下船,在船前夾道列隊。
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出現在甲板上,麵相成熟穩重,身著雪貂皮襖,金絲皮靴,披著狐裘披風,標準的諾德貴族。
男子從戰艦下來,遠遠的看到村長一行就露出了笑臉。
村長受寵若驚,忙揮手叫上身後的幾個漁民迎了上去。
“大人遠道而來,小民……”剛到跟前,還不等村長行禮完畢,男子看都沒看村長一眼,擦身而過。
男子來到一個漁民麵前,微笑道:“抬起頭來。”
漁民低著頭,沒有反應。
一側的衛兵怒了:“大人說的話你沒有聽見麽?”
男子目光冷冷的轉向衛兵,衛兵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閉上了嘴,不敢說話。
男子緩緩的蹲了下去,與漁民對上了眼睛,隨後灑然一笑:“將軍這麽快就忘記我了麽?”
“王國隻有一個王子殿下,”漁民淡淡道,“拉格納怎會忘懷。”
男子將拉格納扶起,隨後讓村長一行人起身,微笑道:“我是王儲洛倫斯,自今天開始,受國王冊封,成為貝倫島的領主,以後你們就都是我的子民了。”說罷,竟然不顧王子身份,向著幾個漁民行貴族之禮。
村長等人受寵若驚,紛紛半跪行禮,隨後村長招呼著漁民們上船為洛倫斯王子搬運行李。
“將軍留步。”洛倫斯叫住了正準備上船的拉格納。
拉格納回過頭,行禮道:“在下已經不是王國的元帥,還請王子自重身份。”
洛倫斯微微一愣,隨後點點頭,微微鞠躬道:“多年前跟隨您出征的時候,受您照顧,洛倫斯一直沒有機會道謝。”
抬起頭來,拉格納已經上船上去了。
“殿下不用對這種人太客氣,”一邊的衛隊長道,“耗費了王國巨大的人力物力,死傷了那麽多兄弟,僅僅是流放已經是陛下開恩。”
洛倫斯看了看衛隊長,搖了搖頭:“這就是為什麽,你隻能當衛隊長,而他卻可以當元帥。”
衛隊長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當晚,貝倫島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儀式,王國正式將貝倫島從殖民地設置為領土,並且派遣了王子前來擔任領主,這對島民來說意義非凡。從今以後在諾德,他們將不再被視作卑賤的開荒者,而是作為一個諾德平民,有體麵的生活下去了。雖然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但是這種想法依舊讓很多島民歡欣鼓舞。
拉格納坐在屋內的火爐邊,用一塊麻布細心的擦拭著魚叉。妻子伊薇從火爐上的陶罐裏盛出一晚魚湯,輕輕的放在拉格納旁邊的小桌上,隨後取來針線,在拉格納身邊坐下,為拉格納補著舊皮襖。
拉格納看著伊薇手上磨出來的繭,望著火光在她的麵容上閃耀出溫柔的微光,心裏平靜祥和。
“跟著我,讓你受苦了。”拉格納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妻子說出這句話,“如果當時你同意和我解除婚約,就不用跟我一起被流放到這裏了。”
伊薇微笑著搖搖頭,“能夠跟隨大人,是我一生的福分,不論是貴族也好,平民也罷,隻要大人允許,我會永遠陪在大人身邊。”
說著轉頭望向屋內一角的小床,臉上的幸福愈加洋溢,“我隻求大人可以一生平安,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這就足夠了。”
拉格納半生帶兵打仗,從來就沒有柔情的時刻,年輕時就繼承父親的元帥職位,誌得意滿,光是妻子就娶了六個。然而最終被流放時,隻有這位出身最為平凡,父親僅僅是一個鄉村貴族的伊薇,選擇了不離不棄。
患難見真情,與你同富貴的人數不勝數,與你共患難的隻有伊薇一人而已。這是神在冥冥之中告訴拉格納的。
拉格納不善於表達對妻子的感情,隻得端起魚湯,一飲而盡,然後伊薇取出手帕仔細的為拉格納擦拭著,拉格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伊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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