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唯一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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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唯一一支躲開了叛軍的隊伍!”巨大的重型戰艦上,一個貴族正激動的大喊著,“他們死都不會想到,我們已經抵達了貝倫島!這是頭功啊!頭功!”
數十艘戰艦載著數千名士兵,正順著風向朝著遠處已經依稀可辨的貝倫島而去。
“隻要斬殺叛軍頭目!你們要什麽樣的賞賜都可以有!”貴族興奮道,“為了國王!給我殺!”
圓石被塗上魚油後點燃,由戰艦上巨大的投石器發射出去。瞬間漫天的火球劃過天際,猶如流星火雨,毫不留情的打破了貝倫島寧靜的夜晚。
當巡邏的衛兵發現直直的向自己飛來的火球時,不由的呆若木雞。
居民的房屋,沿岸的木牆,被這些大片落下的火球砸個粉碎,猶如天罰一般,令人膽顫心驚。
“有敵來襲!有敵來襲!”
哨塔上巨大的警鍾被敲響,整個貝倫島被瞬間驚醒。
士兵們紛紛從營房出來,拿上武器,趕往城牆準備防禦。街道上,島民們紛紛逃出住所,向島嶼的後方逃去。
巨石毫不留情的轟擊著貝倫島,幾乎要將這個剛剛建成的領地再次打回荒蕪的形態。
戰艦迅速逼近島嶼,島上根本沒有配置任何可以防禦的大型工事。士兵們將箭簇纏上油布條點燃,不斷的將火箭發射出去,勉強的抵禦著戰艦的逼近。
一艘戰艦到達了岸邊,船上已經開始起火。貴族站在船尾,已經陷入狂熱的大喊著:“給我衝!國王陛下的賞賜在等著你們!快給我衝!”
數十艘戰艦全部靠岸。
手持單手斧,配備圓盾鏈甲和牛角盔的諾德士兵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從戰艦傾瀉而出,數千人浩浩蕩蕩頂著圓盾向島上衝鋒。
漫天都是箭雨,已經分不清是從哪裏射向哪裏的,不斷有士兵慘叫著中箭倒下。
一枚巨大的火球命中木質城牆,瞬間碎木橫飛,砸開一個缺口。士兵們不顧城牆上射來的箭雨,瘋狂的向著缺口衝擊著。城內趕來的士兵們奮力想要堵住缺口,雙方在這裏展開了血腥的廝殺。
燃燒的斷壁殘垣照亮了夜空,士兵們猶如野獸一般瘋狂的砍殺著,島上的平民驚恐的四下逃竄,不斷有人被流箭射中,慘死在路邊。
領主城堡的屋頂上,亞爾克羅格和綺莉正俯視著這個被戰火吞噬的島嶼。
綺莉扭過頭,不忍看這宛如人間地獄一般的世界。
“綺莉大人,在下去殺人了。”亞爾克羅格淡淡道,“綺莉大人想要一起來看著在下殺人嗎?”
“亞爾克羅格大人,不要再說了。”綺莉轉過身,背對亞爾克羅格,“請快些,這種地方,綺莉一刻也不想待了。”
領主大廳裏。
一身戰甲,頭戴王冠的洛倫斯正坐在他的王座上,手中握著一把單手劍。
兩個女人正坐在階梯下的椅子上,輕輕的抽泣,一個大約10歲的孩子被女人緊緊摟在懷裏。
這裏已經沒有一個守衛,全部都被集中到沿岸去作戰了。
大廳裏時不時能聽到火球劃過的巨大呼嘯聲。
大門突然打開了。
一身黑袍的亞爾克羅格走了進來,微笑的向著洛倫斯行貴族之禮:“國王陛下。”
洛倫斯站了起來,舉起短劍指向亞爾克羅格:“是父王派你來殺我的麽?”
亞爾克羅格看了看兩個哭泣的女人,微笑道:“這些還重要嗎?您已經失敗了。”
洛倫斯緩緩走下台階,劍鋒逐漸逼近亞爾克羅格:“拉格納將軍很快就要打到冰棘城了,你所效忠的國王很快就不存在了。”
亞爾克羅格看著劍鋒在自己的胸前停下,搖了搖頭道:“陛下,您不明白嗎?拉格納將軍會怎樣,已經和您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您聽不見外麵的動靜嗎?今晚您就要死了。”
一旁哭泣的伊莎貝拉突然抬起頭,哭喊著:“哥哥!投降吧!回去向父親認罪吧!”
“不!”洛倫斯冷冷道:“我沒有回頭路了,即使回去也是死。想要我性命,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說罷猛的發力,劍鋒筆直的刺向亞爾克羅格的心口。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亞爾克羅格以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速度,微微側身,以分毫之差避開了這幾乎不可能落空的一劍,左手猛然抓住洛倫斯的右臂,右手一拳,砸向洛倫斯的小腹。
洛倫斯痛苦的癱在了亞爾克羅格肩膀上,右手無法抵禦亞爾克羅格的力氣,利劍脫手掉下。
“陛下,接受現實吧。”亞爾克羅格淡淡道,“您這樣,隻會害的這個大廳裏所有人都跟您一起陪葬。”
亞爾克羅格緩緩鬆開手,讓洛倫斯自己站住,“您在貝倫島的軍隊,根本抵禦不住外麵的進攻,這裏很快就會被攻陷。急於立功的貴族,一定會砍下你的頭顱,而這兩個女人,也一定逃不過被淩辱後殺死的命運。這是您所期望的嗎?”
洛倫斯回過頭,看著抽泣著的伊薇和正看著自己,淚流滿麵的伊莎貝拉,一種無力感包裹了他的全身。
“我已經,再也沒有能力保護任何人了。”洛倫斯低聲道。
亞爾克羅格的腳輕輕一抬,彈起利劍,接到手裏,雙手奉給洛倫斯。
“陛下,您做的事情,自己承擔這一切吧。如果您願意自裁,在下至少可以保住這個大廳裏兩個人。”
洛倫斯看著亞爾克羅格,“我憑什麽相信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
“那又如何?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她們都被您害死罷了。”亞爾克羅格淡淡道:“在下殺人無數,但多數都是卑賤如螻蟻的人物。陛下到目前為止都是敢作敢為,在下敬佩,所以才願意幫您。請不要在這最後的時刻,讓在下看到您軟弱的一麵。”
洛倫斯沉默了。
半響,伸過手,接過利劍。
洛倫斯緩緩走到兩個女人麵前,半跪下來,歎了口氣,“伊莎貝拉,哥哥要走了。原諒哥哥讓你吃了這麽多苦,以後的路,你要自己堅強的走下去。”
隨後向伊薇深深的行禮:“夫人,洛倫斯卑鄙無恥,現在已經是自食惡果,洛倫斯不敢奢求夫人的原諒。如果夫人見到拉格納將軍,請告訴他,洛倫斯有愧於他。”
隨後站了起來,手腕一震,利劍瀟灑的甩出幾個華麗的劍弧,最終停住,劍鋒指向自己的心髒,歎了口氣。
“到頭來,不管是權謀還是劍術,我都技不如人啊。”
“哥哥!不要!”伊莎貝拉從椅子上衝過來,哭喊著。
利劍悄無聲息,穿透了洛倫斯的戰甲,刺入心髒。
洛倫斯心口血如泉湧,仰麵倒了下去,王冠從頭上滾落。
伊莎貝拉撲倒在洛倫斯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悲傷如決堤洪水,彌漫在領主大廳。
“您就是拉格納將軍的夫人,伊薇女士吧?”
伊薇抬起頭望向亞爾克羅格,點了點頭。
亞爾克羅格在伊薇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階梯邊抱著洛倫斯屍體哭泣的伊莎貝拉,淡淡道:“抱歉,按照我接到的命令,您也得死。”
伊薇低下頭,將懷裏的孩子摟的更緊了。
“您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伊薇沉默不語,半響,低聲道:“我的孩子,他是無辜的。”
“夫人放心。”亞爾克羅格點點頭,“能救下來的兩個人,就是這個孩子和公主殿下。”
伊薇淚如雨下,無法抑製的死死摟著孩子。
孩子頭發很長,臉被遮擋了,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自亞爾克羅格進入大廳到現在為止,這個孩子都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
亞爾克羅格起身,將地上的王冠撿了起來,走到伊莎貝拉身邊,俯下身,輕輕的把王冠戴回到洛倫斯頭上。
隨後握住利劍,拔了出來,帶出一股鮮血,噴射在伊莎貝拉身上。
“夫人,時間不多了。”亞爾克羅格淡淡道。
伊薇緩緩鬆開懷中的孩子,滿臉淚水的理了理孩子的頭發,輕輕吻在孩子的額頭,“伊登,勇敢的活下去,成為父親那樣的男人。”
孩子扭過頭,不去看伊薇。
“父親有什麽用!連我們都保護不了!”孩子突然低聲說出這句話。
“如果他沒有去當將軍!根本什麽都不會發生!”
“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孩子的臉上,將孩子扇倒在地。
孩子撩開頭發,露出驚愕的目光。
“看著這個女人!”亞爾克羅格冷冷的盯著孩子,“她為了救下你,現在就要去死了!而你什麽也做不了!如果你如此看待你的父親,你以後會失去更多!最後一無所有!”
說罷手中利劍一橫,“夫人,上路了。”
劍鋒從心口,準確無誤的從肋骨之間穿過,刺入伊薇的心髒。
隨後猛然拔出,鮮血噴湧而出,濺在孩子驚呆了的臉上。
伊薇不舍的眼神逐漸渙散,頹然倒下,亞爾克羅格用手托住她的屍體,緩緩放在椅子上,就如同睡著了一般。
亞爾克羅格走到伊莎貝拉身邊,俯下身住在伊莎貝拉的手,輕輕的把劍交到她的手上,“記住,您一直反對陛下的叛逆之舉,但是奈何被陛下軟禁,無法回去冰棘島。陛下和伊薇女士意圖負隅頑抗,最終不得已被您親手殺死,那個小孩隻是您的仆人。”
伊莎貝拉流著淚,呆呆的看著亞爾克羅格,“為什麽,為什麽要幫我?”
“這不是在下的本意,”亞爾克羅格淡淡道,“隻是有一個人,或許希望在下這麽做。”
屋外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
亞爾克羅格看了看癱坐在伊薇身邊,一言不發的孩子,站起了身,轉身向外走去。
……
綺莉大人,這樣的結局,是您最願意看到的吧,就當是在下給您的新婚之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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