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次事故，作為音影書總局局長的鄭傳文有苦難言，他回憶起剛參加完的會議，那個肥頭大耳的英區上將德裏安·斯托雷爾那毫不遮掩的命令：

    “所以，鄭，由於目前為止人類的未來岌岌可危，第二星極其可能迎來大批量的95後的年輕人，而他們最有可能以所謂穿越的形式登錄，而你要做的，就是命令你的手下，及時堅持正確的穿越導向，要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已任。”

    “他們不是我的手下，”鄭傳文回複前率先表示，“那些都是獨立的上市公司，再說，將軍，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該查的查，該反省的反省。”

    “還不夠，”上將說，“需要全麵整頓，而又要默默無聞，畢竟你們區可是最大的人員輸出地，年輕人的思想又過於集中……”他的意思是，也許需要英區的人介入一下才好，不然萬一你們團結起來怎麽辦，那沒準第二星就被你們統治了。

    “將軍，”這時候一旁的德區女總理替鄭傳文說話，“我想您該放心，對於這樣的事，華區的人有充足的經驗。”

    “是的，我們共同見證了那個偉大的區是如何在這場為民安全的道路上的堅強果敢，在維護和平統一的路上他們幹得幹淨利落無比犀利，我們日區人民願意為他們擔保。”說這話的是日區首相。

    接著，又有好幾個區替鄭傳文說話，上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露出幾分不爽的神色離開了。

    大家紛紛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俄區總統的秘書找到了鄭傳文，他們來到了酒店的套房，而俄區總統亞曆山大·勞斯基正在哪兒等他了，他們先打了個照麵，互相握手，然後坐下。

    “您喝茶。”秘書端來茶後就走開了。

    “請帶我向主貴席致以誠摯的問候。”勞斯基說，“親愛的鄭局長，英區的人這次幹得實在太過分了不是嗎？”

    鄭傳文喝了口茶說：“總統先生，無論如何，請您相信華區人民的堅定立場，對於未來人民群眾的安全，我華區人民政府向來是義不容辭，這次麵對龐大的人類轉移工程，我華區政府怎會有鬆懈？”

    “嗬嗬，”勞斯基笑了笑，摸了摸他上唇邊那一抹有些發白的胡須，“親愛的鄭局長，請您放心，我們俄區人民向來是與你們一道共同維護人類的和平健康發展，對於貴區的努力，我是深表認同的。”

    “那您來叫我來又有什麽事呢？”

    “是這樣的，親愛的鄭局長……”勞斯基從上麵淺藍色軍衣上的一個口袋裏抽出一盒煙，“需要嗎？”當得知鄭傳文很快的回答是不需要的時候，他才點了煙吸了一口，繼續說道：

    “這次主要想和您談談基因工程的事……”

    “抱歉，總統先生，”鄭傳文打斷他的話說，“我對此並沒有太多權限，並非有資格與您探討這些事物。”

    “我想這與您所管理的文化事業還是息息相關的吧？”勞斯基解釋道，接著他用一手拂過梨木桌麵，一個藍色的三維圖形便出現在他們眼前，一頭體型龐大的巨獸出現在上麵。

    “認識這個這個嗎？”勞斯基問。

    “斯托雷爾將軍曾帶我看過，”鄭傳文盯著那個模型說，“這便是目前為止我們唯一通過偵查手段尋找的可供人類生存的星球上最主要的生物——恐龍。”

    “是的，”勞斯基說，“我們都知道，第三星的生活環境對於目前的人類而言還是過於滯後了，但它明顯符合進化律的物質條件。

    為了延續種族的生存，我們最終決定了基因工程計劃，通過生物進程演練推算人類發展的可能性，最終通過演化才得知，新崛起的人類起碼需要6500萬年才能誕生互聯網，而這，還是在現有的龍類生物在完全滅絕的情況下。

    也就是說，那時我們早已不存在了不是嗎？”

    “是的，總統先生。”

    “且不說別的，完成這項事業需要耗費目前我們星球整個資源的百分之二十五，它遠比第二星的改造工程要複雜，並且它還是目前的我們不可見的，盡管演化很成功，可人民群眾的反應呢？”

    他們陷入了沉默，很明顯，這是件大事，而且已經在進行全民公投了，並且聯邦那邊已經明確規定政府不能做任何幹預，也就是說，是否需要去徹底毀滅另一個遙遠的星球的生物，用去目前本來就少的資源的百分之二十五，而目的是為了等待6500萬後出現新的人類。

    “我個人是支持這項計劃的，”鄭傳文表示，他很明白，無論自己是否支持，這項工作從還沒進行公投之前已經在準備了。“想想吧，總統先生，6500萬年，對我們而言也許是漫長的，可那裏將會出現從未汙染過的人類。”

    鄭傳文說的真誠：

    “新的人類會誕生，那種人類流淌著我們的血液，他們會出現在優美的環境中生活，他們可以互相有愛的生存，那裏的天會是藍的，草是綠的，人民會是幸福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會互相傳遞正能量，而不像我們這……”

    鄭傳文說話之間，眼眶有些濕潤，因為那一次的輻射危機，導致這個社會至少百分之八十五的人都患上了某些形態各異的精神疾病，而各種空虛又充斥著人們的內心。當然這些和人類自己沒關係，一切都是輻射的錯。雖然全民公投沒有在結果出來之前不會顯示投票率，但他還是擔心如今這個物欲縱流的社會下人情冷漠將會造成不可避免的目光短淺……

    “如果告訴你，這個星球的資源還剩六十年，你願意用耗盡其中12年並且滅絕另一個星球的生物，來換取6500萬年後的人類可能生存嗎？”

    最近的人民內心是複雜的，他們或許有各種理由，他們也許會想還有第二星……好吧，他們還無法去想象那個第二星，他們隻知道，人類要完了，而他們隻有那種選擇，而且官方的說法肯定比60年長得多。

    “最重要的是這個，”勞斯基皺著眉頭上說，“是否要讓那6500萬年後的人類記住我們並不算什麽，讓他們相信那種龍類生物是自然滅絕還是我們毀滅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目前的基因工程出現的最大的阻礙。”他說著又揮了揮手換了個三維圖像，出現了另一種生物。“而這，就是我希望您向您的主席所傳達的。”

    “什麽？”

    鄭傳文有些驚訝地問，而那另一種生物也挺奇特，還被染上了顏色，它長了大大的眼睛，灰色的毛發，最特殊的是那嘴唇有些突出，瘦弱的手指向下曲著。

    “關於這個生物，基因演化部門的人稱它為hou，用演化部某個你們區的某個老同誌的話說，它超脫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勞斯基看到鄭傳文仍然有些木楞，繼續說下去：

    “我想這也是英區的將軍不斷強調第二星轉移的重要性的原因吧，他將這件事隱瞞了，但最終還是被我的組織發現了，是的，基因工程陷入了極大的阻礙，盡管它的進度已經達到的百分之九十九，但那唯一的百分之一貌似成了不可能，而按照那樣的基因進程演化下去，6500萬年後，出現的不是人類，而是hou。”

    “總統先生，感謝您的通知。”鄭傳文回過神來時，才把目光從hou身上移回勞斯基那有神的眼神，“隻是，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讓那百分之一遲遲不能得到呢？”

    “問題還是出現在數據樣本采集方麵，”勞斯基說，“可能這樣說確實不妥，但情況就是這樣。

    人類是種悲哀的生物，經過了科學發展，經濟繁榮，全麵小康，但總得宏觀發展就像是過山車。

    由於輻射和各種原來積累的各種後患，我們的精神和肉體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汙染。

    也許現在在一般人看來，大多數人都是正常人，然而很不幸的是，按照某種比較原始的觀點來看，按那時的標準，現代人有太多不正常，我們都是病態的，都是不純粹的人，更惡劣地說，我們有違人性。

    而基因工程需要那一抹純粹的收集，可是我們……目前已經有在第二星采集基因樣本的計劃，不知能否成功。

    那種缺失的東西，是我們所有人都缺失了……您想想，如果讓人民群眾知道這些，他們會怎麽想？”

    “不能讓他們知道。”鄭傳文義正言辭地說，“對於這個消息……為了人民群眾的身心健康，引導他們積極向上，我們還不能透露消息，不然，敵對勢力會惡意製造話題，有組織有預謀的破壞民族團結，分裂全球。”

    “是的，我知道，”勞斯基充滿放心地說，“我明白貴區的決心，所以我才把這個消息與貴區分享。”

    ……

    ……

    ……

    對於這種事，鄭傳文親自訪問了文娛集團總部，並結束後與集團聯席CEO陶路秘密談話，他們平時也算是老朋友了。

    “事關重大，不出一個星期總局必須下發正式通知，”鄭傳文麵對神色凝重的陶路，“沒辦法了……我會建議上級，聯合文化部和作協，可以鼓勵出個現實主義穿越征文比賽什麽的。”

    陶路對此還是不太高興，其實搞個征文自然不算什麽，可這次管的實在太狠，還說什麽非現實主義穿越必須強調設定主角本身就是虛構的事實，可說到底又有幾個作者是真經曆過穿越的，真的穿越的還會在那寫文嗎？

    “我們會服從國家法律法規。”陶路這話也不想朋友之間，純粹是某種客套，“請局長放心，為國為民一定完成使命。”

    “老陶啊，”鄭傳文有些無奈的恢複了平時朋友之間的語氣，“我也很難辦啊。

    你想想，如果我們區的年輕人不能正確的認識到，所謂的穿越並非他們想象的美好，不把他們拉回來看些真實而殘酷的東西，等他們真到那時候，民族，就會落後啊。

    這不僅僅是娛樂，這是保障人類生存的宏偉計劃，為了我民族得以繼續傳承，吃點虧又能算什麽呢？”

    “你是不知道我的累啊老鄭，”陶路也恢複了朋友之間的那種親切隨性的語氣，“目前集團的業務本來已經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股市行情又不太好。”

    “你拍的那片子怎麽樣了？”鄭傳文換了個話題，“那可是樹立正確方向的重要一環啊。”

    “形勢不容樂觀，”陶路又苦笑地說，“市場調研這塊本身就很失敗，劇情發展這塊也陷入了凝滯。其實最重要的是心理沒底啊。

    現在的年輕人幾乎都是喜歡看偶像劇，要麽就玩遊戲看看直播什麽的，說白了，對網絡虛擬這塊的娛樂過於依賴了，有幾個人願意去看這種要他們麵對現實又不舒服又要動腦去想的片子？這完全不符合市場邏輯嘛。”

    “還是要對年輕人有信心啊。”鄭傳文意味深長地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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