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救下黑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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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自己緊貼的肌膚上有冰涼濕潤的液體,他的理智很快的回籠,頹廢的鬆開雙手。如果可以,就這樣一直放縱下去該有多好。可是,人,總是要麵對殘酷的現實。

    蘇宛感覺到時洛鬆了手,狠狠的一把推開他,後退幾步,想想又覺得不妥,在房間內四處環繞一圈,沒有尋找到自己想要的,一發狠,把果盤掀翻,蘋果橘子四處亂滾,她攥著空空的盤子就往桌角上磕,果盤一聲脆響碎成幾瓣。

    鬆手後一直處於低迷狀態的時洛見她伸手就要去抓碎瓷片,忙上前阻止,“別碰,會把手割傷。”

    “往後退,別靠近我!”蘇宛已經把瓷片握在手心,看見時洛又想靠近自己,啞著聲大喊,臉上淚痕未幹,又添新痕。

    一瞬間,那個談笑風生,算計人於無形的時洛又回來了。他看出蘇宛握著瓷片是防自己而不是什麽想不開,也就放了心。

    “宛兒,我心悅你。”

    “你心悅我?不顧我的意誌,強迫我,這就是你說的心悅?”

    蘇宛掏出帕子狠狠擦下有些微腫的嘴唇,隻覺得火辣辣的疼,不由的萬分委屈:“我信任你,而你,你便是這般待我的?時洛,你把我蘇宛當成什麽了?”

    她的手微微用力,瓷片割破嬌嫩的肌膚,溢出的鮮血紅白交映,格外刺目。

    時洛自然也注意到了,皺著眉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伸長手臂,隔空遞過去,神色晦暗不明,好像受傷的是他自己:“你再怎麽氣惱我,也莫要和自己過意不去,把瓷片扔了,我保證不靠近你就是了。”

    蘇宛有些狐疑,“你到那個拐角去。”她用眼神示意下房間的東南拐角,緊張盯著他。

    時洛無奈一笑,一步錯,步步錯,得到總是要付出代價,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此,沒有任何異議的,他垂著眸分不清臉上的神色,聽話的走過去,站好,然後盯著她那隻依舊流血的手,問道:“可以把它放下了吧。”

    蘇宛把沾著血跡的瓷片一扔,地板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她幾步跑到門邊,將關閉的門一把拉開就要離開。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七公子也好,蘇宛也罷,她還都隻是個十四歲的女孩,雖然與旁人家的姑娘相比,她的見識、才華怕是一般的男子都有所不及,但不論如何,她在感情方麵仍是一片空白、被所有人有意無意嚴嚴實實保護起來的女孩啊。沒有人告訴過她該如何麵對有著好感的男孩子的強吻,往裏裏大哥教的一些拳腳功夫早在慌亂中忘得一幹二淨。

    見她要走, 時洛連忙出聲喚住蘇宛,“宛兒,等到你十六歲行了及笄禮,我就把你娶回去可好?”

    蘇宛小跑的身子一頓,飛快回頭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臉上紅燙一片,繞過黑書,隻吩咐停船,船一靠岸,就低頭抿著嘴跑了,身後似乎還傳來了時洛若有若無的歎息。

    待卿長發及腰,我必凱旋回朝。

    昔日縱馬任逍遙,俱是少年英豪。

    東都霞色好,西湖煙波渺。

    執槍血戰八方,誓守山河多嬌。

    應有得勝歸來時,與卿共度良宵。

    盼攜手終老,願與子同袍。

    隻是,那時,那地,那人可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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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宛慢悠悠的走在泗水河畔,借著河麵上吹來的涼風,拍打自己的臉龐,不複來時的灑脫與自在。

    嬤嬤常說,天下男子多無情。時洛的話,能信嗎?如果他真的去找大哥提親了,那大哥會不會答應他?哎呀呀,好羞人!

    蘇宛惱怒的捂著臉,剁幾下腳,見天色還不算太晚,索性不走了,靠在河邊的柳樹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胡思亂想,表情時而嬌羞,時而惱怒,時而甜蜜,時而憤慨。

    若是此時有過路的人瞧見,必定是要誤以為這位俊俏小哥是撞邪,或者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

    不遠處的船家一個接一個的發出驚呼聲,蘇宛的遐想被他們的打斷,暗道幸好被他們吵的回了神,不然自己一個姑娘家竟然有的沒的想那些……真真是羞死人。

    站起身子,彈彈衣袖上沾染的草葉,就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不防被人叫住,她順著身望去,是河上的幾名漁夫。

    年老的那位駛著漁船靠近岸邊,肩上係著個遮陽用的舊草帽,立在木板上,學著文人的禮節僵硬而又生疏的作了個令人發笑的揖,他短衣短袖的打扮,滿身的補丁,見岸上的俊人望向自己,越發的局促不安,微低著頭,十分窘迫。

    蘇宛望著那位老者,有些奇怪,用手指著自己問:“您在叫我?”

    年長漁夫的黑臉紅成了燒紅的煤塊顏色,兩隻大手緊張的搓來搓去,說的結結巴巴:“小哥,不是,貴人,不不,貴公子。”他變換了好幾種稱呼,換來換去也不確定到底哪種才是正確的,雙手搓的越發急了。

    蘇宛看見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向前走幾步來到河邊,笑道:“老伯,您怎麽稱呼我都行,您叫住我是有事兒?”

    老漁夫聽此十分激動,他何時見過這般俊俏的貴公子與自己和氣說話,眼前的這位怕是哪位菩薩投胎下凡的吧,他不好意思的一笑:“貴公子,我們不是故意要打攪你,隻是遇到實在難處理的事,這左右周圍又看不到一個官差老爺,可這又是人命關天的事,我們也是沒法子,想著您的這身打扮,多半是能給出個主意的。”

    聽到人命關天,蘇宛倒是來了幾分興趣。

    “今天我們和福旺幾個在這泗水河上打魚,今天的天好,運氣也好,可是後來,就有人發現水裏不對勁了,結果福旺從水裏撈出個人,還沒斷氣,身上還有好些的刀傷,您說,我們就是一群打漁的,哪敢管這些事啊,可是那人還沒死,好歹都是條人命,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報官還是…”

    “那人在哪?聽那老漁夫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蘇宛終於聽到關鍵的,忙出言打斷,老人家年紀大了,就是愛嘮叨。

    ”就在福旺的船上,我和您說,福旺他們一家都是老實人,那個人可跟福旺沒什麽關係,福旺可沒有殺他啊。“

    老漁夫依舊絮絮叨叨的,用手一指,蘇宛順著他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條更為破舊的小船,一個看起來十分粗壯的男子,正眼巴巴往她這裏瞧,周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零零散散停著幾條一樣陳舊的漁船。

    見他們個個緊張而又期翼的望著自己,似乎她的一句話就能定了那個叫福旺男子的生死,蘇宛不由苦笑。看來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自己不想接也得接了,實在是無視不了這些長期為溫飽奮鬥卻依舊質樸的眼神啊。

    “讓那個叫福旺的把船劃到我這,人既然沒死,就趕緊扶下來送去醫館醫治。”

    “那,那就聽您的,您這是相信不是福旺殺的人?”老漁夫依舊有點不確定,再三問道。

    “是不是,總得讓我看到人才能下結論吧。”蘇宛有些好笑,這老者真是把自己當成公堂上的老爺了。

    “哎哎,您說的真對,您瞧我。”那老漁夫說著,就轉身衝著那幾條漁船喊了幾句,他們果然劃船往這裏來了,看來這個老漁夫在這群人當中還是有些威信的。

    待到船近了,蘇宛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個黝黑男子,遠看倒是看不出什麽,近觀才發現他應該二十左右的年紀,四肢粗壯,濃眉大眼,皮膚黝黑,倒是一派忠厚老實的模樣,他被蘇宛看的微微發赫,強裝著不低頭,雙手卻一副不知往哪放的模樣。

    蘇宛輕笑著轉了視線,就看到船艙裏躺著個不知死活的男人,仰麵躺著,也不知是在水裏泡了多久,麵上的肌膚被泡的發皺,身上的一身短衫東一道西一道的都是利刃劃出的口子,看著挺滲人的。

    孫宛微微皺著眉毛,一個眼尖的打漁父瞧見,立刻害怕的叫嚷起來:“先生,這人該不會是什麽土匪惡人吧?”

    離蘇宛最近也是最先與蘇宛說話的那位老漁夫低聲嗬斥道:“胡說些什麽,他可是貴公子,可是比先生金貴多了。”老漁夫活的比較長久,自然就看出蘇宛的通身打扮絕不是村裏的秀才先生能比的,指不定眼前的這位就是個舉人呢。

    蘇宛也不爭辯,而是招呼那個叫福旺的,“你叫福旺是吧,這樣,你再找個人把那人給抬下來,送他到最近的醫館趕緊醫治,指不定還能救回來。”叫福旺的木木呐呐“嗯’”了聲,就找地方停船了。

    到了醫館,幾個人反而停住不進去,蘇宛上前,就見到他們聚在一起,五文、十文的湊錢,福旺半摟著那生死不明人的半個身子,寬大粗黑的掌心裏一把的銅子。

    “這人的醫藥費都由我付,你們先把他扶進去醫治最為要緊。”說著,就先走了進去。

    後邊的漁夫紛紛感歎著貴公子是個好人啊,也跟在後邊進去了。

    屏風後,蘇宛有些擔憂的問大夫,“還能救活嗎?”

    上了年紀的老大夫點點頭,又搖搖頭,歎息一聲:“這人 應該是長期習武的,但是這麽多致命的傷口,能夠活著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要是用老參,倒是能吊著這條命,但能不能活過來,就要聽天由命了,而且日後就算活下來,有沒有什麽嚴重的後遺症都難說。”

    不知怎的,見到這個半死不活的男人,聽到聽天由命,蘇宛就想到當初也是生死不明的二哥,內心裏一種奇怪的聲音一直在說: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人生,就是這麽奇妙;緣分,就是這麽奇妙,前半生還形同陌路,毫無關聯,但就因為小小的一場際遇,後半生就緊緊相連。人們總是怨恨命運的捉弄,卻總是忘記感謝命運讓你們相遇。

    蘇宛盯著那人瞧,又黑又糙的皮膚掩蓋了他真實的年齡,“大夫,您可能看出他的年紀?”

    老大夫捋著半花白的胡子,用手去摸了他的身骨,“約莫十四五歲吧,倒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說著,老大夫幽幽歎口氣,雖然覺得可憐,但天下的哪個人不可憐呢,救不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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