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遠行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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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恐懼之後,陳嬤嬤穩住了心神,嗬斥門外的家丁,道:“還不去給我請大夫!”

    幾個家丁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就往外跑。

    “二公子有人去找了?”陳嬤嬤再次問道。

    “有的,斂秋姐姐前一陣就去了,現下約莫就到了。”一個掃地的丫鬟跪著回話。

    那些個在他手裏根本使喚不動的奴才,卻對陳嬤嬤言聽計從,蘇楓對著陳嬤嬤罵道:“放肆,你隻不過是個奴才,我念你這些年也不容易,給你尊敬,讓你在府裏安享天年。怎麽,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連聲喚著蘇宛的陳嬤嬤怨恨的抬起頭,一字一句,很辣的說道:“蘇楓,宛姐兒要是有什麽長短,我定要你毀不當今!”

    轉頭,陳嬤嬤又對念夏罵道:“愣著在這做什麽,去路上迎二公子,告訴他,再不回來,宛姐兒怕是沒命了,直接給我們祖孫兩買棺材吧。”

    念夏喏喏的應了,卻又不敢離開,有些擔心大少爺再動手沒人能來替三姑娘擋一下了。

    陳嬤嬤諷刺的笑道:“你倒是個好的,難為做奴才的都比做兄長的要有人性。你去就是了,隻要我陳氏今日沒死透,這蘇家的二少爺休想動再我宛姐兒的一根汗毛!”

    整日裏總是一副和善的陳嬤嬤,從來都沒有丟掉她真正的性情,能夠在皇帝的後宮裏安然活了那麽多年最後還使計出了宮的女人,即使半截身子都已經埋進了黃土,也絕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

    嗬,奴才,你當我陳氏看的上你家的這個奴才嗎?若不是為了宛姐兒,若不是因為你是宛姐兒的親大哥,我能那麽恭敬的對你?

    念夏聽了,不敢多看蘇楓一眼,連行禮都顧不上,轉過身,撒腿就跑。

    張麗莉此刻也不得閑,又是瞧那個陳婆子,又是望著蘇楓,瘦的隻有巴掌大的小臉上眼淚直淌,卻又露出一副忿忿不平的神情,似乎在為蘇楓在這個家裏說話還不如一個奴才管用而叫屈。

    被那些家奴不放在眼中,被陳嬤嬤出言嘲罵。此時張麗莉的表情更如同火上澆油,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蘇楓上前就要把陳嬤嬤拽開。

    張麗莉那還掛著淚珠的小臉上寫滿了幸災樂禍,正好被其中的一個鏢師看見,他捅了捅另一個鏢師,示意他看。另一個鏢師瞧了幾眼,對著他搖搖頭,鏢頭連他自己的親妹妹都不相信,那麽多家奴作證他照樣不信,他們又何必去自討苦吃呢。再怎麽看不下去,那也是人家的家事,還是繼續咬碎牙看下去吧。

    一直呆在客院裏的無妄終於感受到不對勁,第一次主動走了出來,剛巧就碰到了蘇楓出手的這一幕,就順手攔截了。

    攔截成功。

    蘇楓被連番激怒,已經散失理智了,他拔出刀來就要砍殺無妄,兩人就在主廳裏過起了招。

    蘇宛一直無知無覺,,兩眼無神,呆愣愣的,一動不動。

    一身傷勢的拂冬顧不得其它,與陳嬤嬤一起擔怯的喚著蘇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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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子鈺比大夫來的更快,也比張麗莉預料的快的多。

    他不是斂秋去找到的,而是他自己告罪奔出皇帝議事的大殿,在殿外正好遇到了斂秋,半路又遇到了念夏。

    有人可以想象那樣的情景嗎?朝堂之上,突然內心一陣悶痛,直到感覺不到心跳。那種感覺,比蝕骨之痛還要痛,因為它是絕望,是一種心死的感覺。蘇子鈺知道,是蘇宛出事了,一定是她出事了,他們兄妹之間一直以來都有種奇妙的感應啊,就好像,他們本來是一體的。

    那是蘇子鈺第一次在皇帝麵前失態,驚慌失措,用僅剩的理智告了醉,神思不全的就往殿外衝。

    那一瞬間,那種奇怪的感覺,時洛也有,不過,並不強烈,盡管很疑惑,但那還是被他壓抑住了。

    不需要斂秋解釋,不需要念夏多說,蘇子鈺直接騎著馬,與她們擦肩而過。

    “宛兒,宛兒!”蘇子鈺跌跌撞撞的跨下馬,奔進主廳裏,望見陳嬤嬤抱著蘇宛,他算不算是舒了口氣?

    不是謀殺,也沒有什麽意外,說不定是自己要出事,對,一定是這樣,蘇子鈺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蘇宛沒有如同往日一樣,或是調皮,或是生氣的回應蘇子鈺一句,無不默默的告訴他,出事的已經出事,不是他,而是那個躺在陳嬤嬤懷裏的蘇宛。

    真正的看清了眼前的蘇宛,蘇子鈺反而笑了,笑的風輕雲淡:“這臉上的巴掌,還有這些,都是誰打的。”

    “是,是大公子。”有仆役小聲的回了話。

    “是嗎?”蘇子鈺那額頭輕輕碰蘇宛的額頭,如同每次蘇宛不小心受傷一樣,柔聲細語的問道:“宛兒疼不疼,二哥給宛兒吹吹,乖。”

    可是眼前的人兒如同破損了沒有生命的木偶,給不了他一句嬌嗔或者安慰。

    蘇子鈺哭了,淚水從他風輕雲淡的笑容裏落下,一同沾濕的,還有蘇宛的臉頰。可是那個最心疼他的人卻給不了任何的反應。

    宛兒,你看百年難得哭一會的二哥可是當著你的麵哭了,你要不要安慰一下,哪怕是嘲笑都可以啊。

    蘇子鈺抱住蘇宛,緩緩的站起來,麵向蘇楓,笑著問道:“你打的?”

    蘇楓也停止了對無妄的追殺,立著刀,回道:“就我打的,我做大哥的還不能教訓下她了?子鈺你知不知道你把她慣成什麽樣子了?三妹竟然敢給張姑娘下毒,把她毒啞了,你說,啊!”

    蘇楓的話還沒有說完,蘇子鈺笑的越發溫和,空出一隻手,隻是動了動,一隻袖箭朝著蘇楓的心窩直直的飛射出去。

    這是蘇子鈺的暗器,從來沒有用過的暗器。第一次,用來對付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血脈至親,撫育他和蘇宛長大的大哥。

    而他,很顯然的額,想要他死。

    一個人,連心都沒有了,又談什麽親"qing ren"性呢。

    蘇子鈺的心,與蘇宛的心,同時死去。

    蘇楓是習武之人,雖然對蘇子鈺的暗器猝料不及,但還是有時間往旁邊躲了一下,袖箭射在離他心窩不遠處,隻有一寸距離。

    “真可惜”,蘇子鈺笑著道:“我應該往上邊抹些見血封喉的毒藥的,你說是不是,我的大哥?”

    滿室的人,除了蘇宛毫無知覺,還有蘇子鈺萬般惋惜,所有人都被驚到了,包括無妄。

    弟弑兄,而且弑的光明正大,即使是陳嬤嬤,也有點緩不過神。

    蘇楓不可置信,“蘇遺石,你他媽的想殺我?”

    “難道,你不該死嗎?”蘇子鈺依舊笑的風輕雲淡,溫柔的為蘇宛調整抱姿。

    妹妹最討厭被哥哥抱得時候烙到骨頭了,這樣睡覺都不會香的。

    這是什麽時候的記憶呢?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我看你是瘋了!”蘇楓捂著傷口,整個人又是傷痛又是憤怒。

    就好像,不久前站在他麵前的蘇宛一樣。

    “張麗莉,對吧?”抱著蘇瓦走到她的麵前,蘇子鈺的笑容裏充滿了一種冰冷無情的的液體,他的聲音略顯嘶啞:“被毒啞的感覺如何,我做錯了,我不該把你的這條命留下來。既然你這麽喜歡算計我妹妹,那麽做好準備了嗎?我蘇子鈺今天在這裏發誓,會讓你生不如死,一輩子,不,是永遠。”

    早已在蘇子鈺進來時就驚慌失措的張麗莉再次看到曾經笑著說,毒啞她的那張臉,她恐懼到幾乎奔潰。她連滾帶爬的跑到蘇楓的麵前,顧不了他胸前還插著一隻箭,啊啊嗚嗚的叫喊著,絕望而又恐懼。

    該做的都做了,呆了那麽久的蘇宅,蘇子鈺突然找不到可以留戀的地方。宛兒,你也是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了吧?不要著急,等等,等哥哥把你的傷口處理好,我們就離開這。

    管不了別人此刻的表情,蘇子鈺抱著蘇宛,小心翼翼而又平穩的,離開了主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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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爺,非要今天走嗎?”念夏小聲抽泣著,說出了所有仆役的心聲。

    阿九抱著幾個包裹,麵無表情的推開念夏,把包裹扔在馬車上。

    “那個,主子。奴才,奴才。”一路跟隨蘇子鈺的馮大站在馬車旁欲言又止。

    蘇子鈺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等確定了地點,我會讓人通知你。沒事就不要煩我。”

    蘇子鈺的言下之意,所有生意都由你暫時做主,除非出了大事,否則別來打擾我們。

    馮大一直都知道主子和他妹妹的感情要比旁人都要豐厚的許多,可他沒想到竟是能到這種地步。

    把蘇宛抱進馬車後,斂秋也坐在了馬車的前方。蘇子鈺臨要上了馬車,又回過頭,對著陳嬤嬤道:“此次離去,我也不知道宛兒什麽時候能好,所有的一切但憑嬤嬤做主了。若是有什麽不便處,嬤嬤找馮大就是了。還請嬤嬤好好保重自己,宛兒以後嫁人還要嬤嬤幫忙梳發的。還有白毛,我們兄妹倆怕是不能陪它到最後了,請嬤嬤多多照料了。”

    陳嬤嬤老淚縱橫,連連點頭,口中隻重複著一句話:“我曉得的,你放心去吧,一定要治好宛姐兒。”

    馬車漸漸的在眾人的視線中遠去,最終在拐彎處消失不見。

    京城上下,直到蘇子鈺離開城門的時候,除了蘇宅門口的這一堆別人口裏的低賤仆役,竟再沒有人知道朝堂上大得聖諭的新秀,就這樣突兀的離開了。走的毫不留戀,走的了無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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