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勿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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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抱著蘇宛一直不停歇的走了有十幾裏的林地,終於走出了樹林。
另外兩個黑衣人各自牽了一匹馬,其中的一個黑衣人一人牽了兩匹,朝著蘇宛的方向吹聲口哨,兩人丟下蘇宛和他們口口聲聲的主子,走了。
把蘇宛放下,黑衣人默默地轉了個身,靜靜的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個黑衣人給蘇宛的感覺很熟悉,但是她卻嗅不出他身上的氣味。
“你為什麽救我?”蘇宛問他。
黑衣人的腿部還在流血,很痛,但又很甜。
等了一會,蘇宛因為恐懼流失的力氣逐漸恢複,她索性一伸手抓住黑衣人,既然他不願意說,那麽她就自己看好了。
蘇宛堅信,那張黑布後邊的臉,絕對會讓她大吃一驚。
天快亮了,那些黑暗與恐懼,似乎隨著光明一起遠去。對於蘇宛而言,這是新的一天,伴隨著晨曦與露水,她幾乎可以嗅到陽光的味道。
小腿肚還有些發軟,蘇宛靠著黑衣人的手臂支持著站起來,冷不防的,在黑衣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她邪惡的小手已經扯下了黑衣人麵部的黑布,朝著他露出得意洋洋的奸笑。
下一秒, 蘇宛笑不出來了,黑布被扯掉,黑衣人的臉上還有一個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麵具。
是這個黑衣人太謹慎,還是他太了解蘇宛?
先前有多得意的笑,現在就有多鬱悶。
蘇宛揮著那塊質量瞧起來並不咋地的黑布,問他:“學俠士做好事不留名?”
黑衣人沒有說話,臉部遮得嚴嚴實實的,讓蘇宛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變化,不過,他一定是在悶笑。
認準了黑衣人不會傷害自己,蘇宛現在純屬無理取鬧了,她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什麽壞主意。
“哎呦。”
悶哼一聲,對上黑衣人的視線,蘇宛皺皺眉頭,對他道:“腳崴了。”
黑衣人不疑他想,對著蘇宛蹲下身來,伸出手輕輕的揉搓她的腳腕處,忍不住出聲責備:“怎麽...”
就在黑衣人開口的時候,蘇宛的惡魔之手再次出動,快速的抓住黑衣人的麵具,得意的用手一掀,黑衣人抬起頭來。
很可惜,麵具的質量要比黑布質量好很多,蘇宛沒有拽掉他的麵具,鬆開手衝著他嘿嘿的傻笑。
僅露出兩個炯炯有神眼珠子的黑衣人滿是無奈的抓住她的手,放下,然後一個轉身,躍到了大樹上,閉目養神,用態度表明他會對蘇宛接下來的任何行為都不理不睬。
蘇宛很遺憾的抬頭望著那個黑衣人,他都已經開口了,早知道就不抓他的麵具了,結果現在倒好,真麵目沒看到,聲音也沒聽到。
“哎,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呀?”蘇宛站在樹下大喊,“你來救我為什麽還要遮遮掩掩,難道你也是跟那些人一夥的?”
很奇怪的現象,黑衣人明顯的認識路徑,對她被關押的地方說不上十分的熟絡,但絕對是知道的。可是那個鬥篷男子和那些戴著麵具的白衣男子卻又並不認識他們。
很明顯的,黑衣人認識蘇宛,而且熟知她的性子,那塊遮住麵部的黑布和黑布裏的麵具,隻怕是他專門用來對付蘇宛的,不想傷害到她,又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誰。
還有他身上的迭迭香,不僅僅是藥用這麽簡單,應該是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那種迭迭香,可以迷惑人的嗅覺,似乎專門也是針對蘇宛佩戴的。
在蘇宛說到某些話的時候,樹上的黑衣人有一瞬間身子是緊繃的,不過很快,蘇宛就說到了別的話題上,黑衣人也在心裏長長的舒口氣。
蘇宛自言自語了一會,抬頭看看無動於衷的黑衣人,自己也覺得無趣,在樹下找了塊看起來挺幹燥的地方坐了下來,呆呆的等待日出。
樹林的深處,彷如一團迷霧,蘇宛他們剛剛所經曆的一切驚險,都被迷霧一點點的吞噬,遮蓋,又恢複原樣,等待下一個進入者。
他們,會不會有蘇宛那樣的好運,一次次的避開?
黑衣人從懷裏摸索一陣,摸出個十分精致的弓弩,做的很小巧,隻有女人的手掌那麽大。他敲敲枝幹,把弓弩從樹上扔了下去。
蘇宛抬頭,疑惑的望望他,又望望弓弩,然後用手指指指自己,“送我的?”
見黑衣人點點頭,蘇宛展下身子把它給撿了起來,弓弩做的很小巧,也很精致,弓弩的末尾竟然還別出心裁的掛了流蘇,一看就是專門給女兒家用的東西。
這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武功很高超,內心也十分的細膩。如果這僅僅是場遊戲的話,蘇宛會毫不懷疑的認定這個黑衣人是她的二哥,蘇子鈺。因為隻有他,才會這般的了解蘇宛她。
這不是一場遊戲,而且二哥根本就不會武功。如果不是二哥,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時洛。武功夠好,也足夠的了解自己,但是,不應該啊,如果是他來救自己,為什麽還要蒙著個麵,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而且,時洛也不會和那些用人肉飼養蠱蟲有什麽瓜葛啊,潛意識裏,蘇宛就把時洛的嫌疑排除了。
遠處的天際,太陽跳躍著從地平線上升起。陣陣微風,吹散雲霧,初生的太陽如同稚子捉迷藏般露出小半個腦袋。
對於蘇宛來說,這就夠了。看著灑滿了朝露與晨曦的小路,蘇宛笑著站起來,抓住那隻弓弩,拍拍身上的泥土,道:“既然你不是抓我的,也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既然探不出這個黑衣人是誰,也猜不出他是誰,索性就放開這件事,蘇宛堅信,他們一定會再見麵的,或許,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小步走了幾步,雖然並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是太陽已經出來了,隻要順著小路,總會遇到人的。
黑衣男子從樹上跳下來,大步走到蘇宛的麵前,終於開了一次金口,“你等等。”
蘇宛疑惑的轉過頭,“等什麽?”
黑衣男子的手指動動,把視線轉移到自己的那條受傷的腿上,蘇宛也一起望著那條似乎止住了血的腿。
“疼。”黑衣男子的字是一個一個往外蹦出去的。
很簡單,我因為救你受了傷,所以,你看怎麽辦吧,你現在是要拍拍灰塵就走人?
蘇宛再次皺了皺眉頭,“那更應該早點離開這裏去找大夫,不然你的腿發炎了怎麽辦?”
“采藥,你幫我敷。”黑衣男子說的理所當然。
救命恩人如再生父母,這理蘇宛是懂得。
雖然這個黑衣男子有種拖延她的目的,但是他是因為蘇宛才受的傷,於情於理,蘇宛都欣然接受了。
兩人再次走進樹林裏,蘇宛順著陽光尋找一種葉互生,狹倒披針形或條狀倒披針形的一種植物。
“在找什麽?”黑衣男子問。
“一種花雜藍色,細小纖弱的草。它叫星辰花,也叫補血草,止血功效很強的。”蘇宛一邊低頭搜尋,一邊回答道。
黑衣男子笑笑,指著不遠處開著黃色花朵的一簇問,“你找的是不是它們呢?”
蘇宛抬頭瞧見,十分的驚喜,“是啊,就是它們。”
那種植物開的花,小喬秀麗,藍色花朵中央有一圈黃色的心蕊,色彩搭配和諧醒目,尤其是卷傘花序隨著花朵的開放逐漸伸長,半含半露,十分的惹蘇宛喜愛。
蘇宛連著莖葉摘了一大捧,抱在懷裏對著黑衣人燦爛的笑。
“走吧。”黑衣人的聲音發生了變化。
“戴著假麵具,聲音也是假的。你說,如果我揭開了你這張麵具,會不會下邊還有一張麵具等著我?”兩人走出樹林,蘇宛邊走邊問。
“這麵具你喜歡嗎?”黑衣人的聲音變得粗噶,如“嘎嘎”叫的公鴨。
抱著一捧花,蘇宛仰著頭細細的瞧了那個麵具幾眼,麵具上繪了淡淡的一幅煙雨圖,除了眼睛是露出來的,嘴巴和鼻子都是完全的封閉,很符合蘇宛的審美。
所以,她也就實話實說了,“很喜歡,更喜歡你把它脫下來的樣子。可以嗎?”
黑衣人專心致誌的走路,似乎什麽也沒有聽到,他們快走到樹林外的時候,黑衣人彎下身子拔了一棵草。
蘇宛的視線被黑衣人的身子擋住大半,她問道:“你做什麽,最好不要彎腰,你的腿也許還在流血呢。”
“無礙。”黑衣人道。
等離開了樹林,蘇宛粗暴的把星辰花放在石頭上,抓起一小束就要折斷它們的莖葉,黑衣人伸手阻止了她。
“女孩子,怎麽還是這麽粗暴。”
嘿,幫他采藥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蘇宛張口就要反駁,“我哪裏粗暴了。”
黑衣人抬眼望著不遠處蹲在樹叢中,做著手勢的另一個黑衣人,再回首望望還在氣鼓鼓的蘇宛,伸手接過被她緊緊握住的花,“這星辰花,還有一個名字,叫勿忘我。”
蘇宛迷迷糊糊的,皺著眉毛望他 ,“勿忘你?”
她在昏迷的那一刻怎麽也沒想到,那個黑衣人竟然迷昏了她,用從小樹林裏找到的采藥配合他自己的秘藥。因為舍不得動粗,所以就動了藥。
黑衣人低下頭確定蘇宛昏迷後,把那一大捧的勿忘我放在她的腦袋底下,想了想,摘下麵具,放到蘇宛的手裏,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主子,我們快走吧,屬下已經把蘇二郎給引過來了。”
“不,我要親眼看到她平安。”
